16.她哭了

該死!她哭什麽啊!該哭的人是他才對吧?單傾恒看向跑遠的背影,她哭就能說明錯的是他而不是她了嗎?

難道沒有人教過她炫耀也應該有個限度嗎?難道沒有人告訴過她當麵羞辱別人是一件很沒有禮貌很惹人討厭的事情嗎?

該死的到底在哭什麽啊!單傾恒咬唇,咒罵了一句追了上去。要是讓季明天知道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她的話,一定又有話講了吧。

端木汐一路奔跑,淚水還在拚命地流下,心情差到了極點。

所有人都欺負她。

最討厭的不是韓珂洋在聽說她喜歡梁亮亮之後不僅沒有替她保密,還要向全世界宣布這件事有多愚蠢;也不是梁亮亮在聽說之後不僅沒有接受或拒絕,還要接受韓珂洋的表白跟她在大家麵前卿卿我我,向全世界展示她端木汐就是全世界最大最無敵的白癡;

也不是梁亮亮不屑一顧,韓珂洋冷嘲熱諷,在一段濃情蜜意之後各自一拍兩散!

而是——而是剛才某個人說自己不應該快樂。說她永遠都應該被人欺負被人嘲笑被人利用!

是啊是啊,她是不懂,什麽都不懂。所以被人耍著玩,以前是現在還是!一直都是永遠都是!她就是以別人的痛苦為快樂的源泉可以的吧!

端木汐蜷縮在河濱公園的角落,綠色的草坪似乎還透著陰沉的涼意。哭花了的妝讓她看起來狼狽的像一隻小貓,抱緊自己的身體還是感覺很冷,想起單傾恒剛才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把扯下來丟進旁邊的湖水裏。

去TNND單傾恒!

幾十米開外。

看見她在河邊停下,單傾恒下意識地邁了邁腳步,想起她剛才那樣‘侮辱’自己,卻又像是被什麽絆住了似的,握了握拳,終究說服不了自己向前。

身為堂堂世界八大家族貴少爺的恒王子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自己怎麽變得這麽沒脾氣?!

在心底狠狠鄙視了自己一頓之後——

算了,也不是不知道她本來就是這種口無遮攔的丫頭。隻要她道歉一句,他就不跟她計較。

然而——

一秒、兩秒……

等待著她良心發現過來跟自己道歉的單傾恒,隻等到她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衣服丟進水裏。

一股惱意徒然而生,剛剛平複的心情又是一陣無法抑製的躁動。狠狠咬了咬唇,本想掉頭就走,但是看到她還在不停擦拭淚水,吸了一口氣,終究沒有離開。

海岸邊的少女宛若躲在無人角落療傷的小獸,如嬰兒般蜷縮著身體,讓人忍不住心亂如麻。

二十分鍾過去了。

她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委屈又不想爆發似的嗚咽著。

單傾恒沒有想到端木汐會哭那麽久,風吹得有點涼,雨開始慢慢掉落下來。怕她淋濕,最後肯定還是他收拾殘局,想想她哭了那麽久,自己的氣也應該消了。於是慢慢走向她,吸了一口氣,聲音溫柔的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哭夠了嗎?下雨了。”

笨蛋單傾恒,你是被人罵耶,怎麽跟罵了人似的這麽沒氣場!他在心裏暗罵自己。

聽到他的聲音,端木汐沒有理他,隻是兀自將身體移到另一邊背對他。

他好脾氣地繞到她的麵前,“我不該說你永遠都應該不快樂,我收回好不好?”

端木汐咬唇,感覺淚水又要掉下來。

也不知怎麽突然變成自己道歉了,他又冷了冷語氣,繼續道:“你說我的那些話,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端木汐聽他這樣說,沒好氣地說道:“那你又不糟糕又不醜又不笨又不沒用,就不能當我在說反話嗎?”自己非要戴那些帽子,還要怪她!

“我錯了好不好?我自己非要承認這些可以了吧?感冒很難受的。”

如果有人將這段錄下來,三十秒鍾之後的單傾恒一定會板著臉問:TNND這人是誰啊,怎麽跟我長得這麽像,跟這種沒氣場的人長得像簡直太丟人了!=_=!!!

端木汐這才緩緩抬起頭來,單傾恒狼狽地擦拭著雨水,一臉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向她伸出修長幹淨的手指,仿佛所有不愉快都煙消雲散,她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他的手心,溫暖的觸感緩緩蔓延開來,他小心地將她拉起來。

“背我。”她嘟了嘟嘴巴,聲音依稀有點沙啞。

“上來吧。”他微微蹲下身去。那一刻,無比溫柔優雅的少年竟忘記了自己才是應該生氣的人,隻記得她的笑容比什麽都來得重要,因為會哭的端木汐,不是他認識的習慣的闖禍女巫。

端木汐靈巧地跳上單傾恒的後背,將濕漉漉的雙手鎖在他寬闊溫暖的肩上,溫熱的呼吸在冰冷的雨水中彌漫,他的心跳聲音好像歌謠,叮咚叮咚很好聽。

“剛才對不起。”無比簡短的五個字,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闖禍了之後都還要緊張。端木汐說完頓覺臉頰燒紅,從來都沒有主動承認過錯誤,反正他看不見的話,應該不會太丟臉吧。

單傾恒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向自己道歉,微怔之後笑笑道:“忘了吧。”

他早該知道她的口無遮攔。

其實,道歉也沒有那麽難呢?

不知是不是因由氣氛太過微妙,她竟忍不住說起藏在心底許久的秘密。

“那個女生——本來是我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我告訴她喜歡上我們班的一個男生,她就想盡辦法去追他,追到以後還要嘲笑我……跟那個男生一起笑我……說我是白癡。”端木汐咬住嘴唇,仿佛心底有一抹舊傷被肆無忌憚的挑開,已經不太痛了,但卻依舊很癢很癢。

的確夠有白癡了的吧,將她當成好朋友,她卻當她是笑話。

韓珂洋明明根本跟梁亮亮交往隻為了證明自己比她好。

為什麽非要跟她比不可呢?她根本不想跟任何人爭什麽,真的有必要用那種方式證明自己比她有魅力,她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很強大,也從來都不這樣覺得啊!

從來都隻不過是愛闖禍,長不大,任性又囂張的小丫頭而已不是嗎?

仿佛有綿長憂傷的記憶被挑起,單傾恒感覺自己的心口突然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了,呼吸,有那麽一點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