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這一夜的恍惚
對著掌上明珠楚楚哀求的臉，高世明怎麽能下得去手？
再看著挨了自己一扁擔的老婆和大女兒抱頭痛哭，心裏抽疼了一下，丟了手裏的扁擔，氣衝衝地轉身進了房間。
母女三人頓時鬆了口氣，卻抱在一起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亦凡淚眼漣漣仰望著逐漸昏沉的天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們一家四口和樂融融的生活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們的哭聲傳出了院子，傳到了鄰裏的耳裏，有人怨歎，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疑惑不解，更有人津津樂道。
秋大姐帶兒子上高世明家討公道的事沒一會兒就在高家村傳開了，更沸沸揚揚地被討論得不知有多少種版本，且個個精彩。
在村頭遊戲機店裏玩遊戲的高世凱聽到店主和幾個人聊天時提到的‘狀元妹’三個字，耳朵就自然而然地豎了起來。
一片遊戲機的嘈吵聲裏，他還是聽了個大慨，死盯著遊戲機屏幕上的game over，忽然狠狠一拳砸在了座位扶手上，嚇得旁邊的少年一個哆嗦，連忙換了台離他遠一點的機子。
沒有和另一頭的世旋打招呼，高世凱就出了遊戲機店，漫無目的地走在秋起微涼的夜風中。
還不算太晚，村頭商業中心的路邊還有幾個村民在散步，他們都以異樣的眼光對他行注目禮，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他，豪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徑自與人擦肩而過，沿著人行道越走越遠，擦肩的人越來越少，直至昏黃的街燈下隻剩空****的道路和他被拉長的、孤單單的影子。
望著高亦凡家的方向，他耳裏似乎聽到了那少女隱忍的抽泣聲，在靜寂的夜裏，和現在的他一樣孤單。
當他的腳站在了那條狹長巷子的入口，他才驚覺自己居然恍惚到夢遊似的程度，不知這一路是怎麽走來的？
夜幕，為他做了最好的防護色，巷子裏的人家大都是農民家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個時間差不多都熄燈了，黑漆漆的夜裏隻有一兩扇窗口還有燈光透出。
倚靠在她家外的院牆上，他豎耳靜聽著一牆之隔的聲響。
那沙沙的樹葉聲裏夾雜了若隱若現、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使他的手不自主地扣在了青石牆上，心底掙紮著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翻牆進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她在哭泣？她再次受了冤屈，是不是非常無助？乃至絕望？
聽到和遊戲機店主聊天的那個人說過，高世明甩了她一巴掌，血都出來了！
那個老頑固打自己女兒怎麽會那麽用力？難道，真為了作戲給外人看的嗎？
這一夜，高亦凡在屋內一邊幫母親上藥揉傷，一邊斷斷續續地哭泣，除了怨恨他人的不良，她還怨恨父親的下手狠辣，更為自己得不到信任而心寒絕望！
這一夜，高世凱趴在院牆上，靜靜聽著那一聲聲抽泣，直至她們家的燈全部熄滅，他才轉身走出這條長長的巷子，與孤單的影子一起悠悠晃到自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