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黃昏
當他微喘著跑到跟前，高亦凡含著淚笑了，主動去牽他的手，說道：“你就陪我走一段路吧！”
他那驚喜裏帶著絕望的神情，抽裂了她的心肺，成了她心上一個永難去除的印記！
高世凱取走了她肩上的書包，反握住了她的手，並肩走在黃昏人稀的人行道上。
秋風，總帶著秋愁，蕭蕭瑟瑟，在默不作聲的兩人裏穿插徘徊。
落日，將落未落間，橘紅的光熏染開了淡淡的愁緒。
路過一家音像店，飄出店裏正播著的一首情歌，聽在此刻的他們耳中，那歌詞，字字可斷人腸。
“過完整個夏天，憂傷並沒有好一些，開車行駛在公路，無際無邊，有離開自己的感覺，唱不完一首歌，疲倦還剩下黑眼圈，感情的世界，傷害在所難免，黃昏再美終要黑夜……”
黃昏再美，終要黑夜！
亦凡感到握著自己的手緊了幾分，沒敢看身側的少年，隻因她的眼眶早已發熱，視線模糊了。
走過一個街區，那首情歌已經聽不見，而那些歌詞卻鑽進了他們的腦海，再也抹不去，忘不掉。
“依然記得，從你口中說出再見，堅決如鐵，昏暗中，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劃出一句離別，愛情進入永夜，依然記得，從你眼中滑落的淚，傷心欲絕，混亂中，有種熱淚燒傷的錯覺，黃昏的地平線，割斷幸福喜悅，相愛已經幻滅……”
緊緊相牽的手在一條街道轉角處，不得不分開。
“我到了！就前麵那棟樓。”亦凡隨手一指鋼筋水泥建造的小區高樓，掙開相握的手，接過書包，頓了頓，黯然轉身，“再見！”
“……再見！”輕如呢喃，高世凱卻覺得這兩字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氣。
望著纖細的背影走了兩步後，就大跨了幾步，接著，她索性跑了起來，又急又快，像是有人在後麵追債似的，衝進小區的大閘門時，還差點被絆倒，跌跌撞撞地向前衝，很快就隱沒在了一棟高樓的大鐵門後。
倚在青磚牆上，高世凱頓覺黃昏一下子就變成了黑夜，那朵在心底悄悄盛開的愛情之花，注定得不到陽光，在昏暗裏進入永夜……
剛才有她的那一段路，此時往回走，每一步都是千斤般沉重。路過音像店，他駐足了幾秒，邁進店裏買了有剛才那首歌的唱片，揣在懷裏，那薄薄的一張唱片居然也很沉，沉得他必須用雙手捧著，它才不會往下掉。
剛回到學校門口，找了他大半天的世旋就十萬火急般抓住他，“你知不知道你一聲不吭就走掉，很嚇人！就算跟你有心電感應，我也不知道你在什麽地方，好不好？你再不回來，謝軒就該給家裏打電話了！”
世凱怔了怔，才記起今天是周五，謝軒又來接他們回家了。歉意地勾了抹比哭更難看的微笑，坐進了車子。
世旋感應得到他心裏的傷痛，霎時，怨責的話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