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380節
要說新西蘭的監獄待遇還真是不錯,我剛來就趕上了每周一次的BBQ,肉香飄在監獄的草地上,我這一天也沒吃東西,那香味使勁的往我的鼻子裏鑽,本來我沒有什麽心情吃東西,不過看著KELVIN和身邊成群的毛利兄弟大口的往嘴裏塞著,我心想不吃白不吃我給新西蘭貢獻了那麽多的錢了,也該吃回來點了.
KELVIN一直沒有閑著,那張嘴除了吃就是給我指認大哥們,一個渾身上下找不出10平方厘米沒有文身的皮膚的毛利人據說是整個監獄最牛的一位,進來之前是個黑社會的大哥.另外一個瘦瘦的中年中國人據說是個大毒販子,也是很吊的人物.不過這兩位一般很少搭理我們這些小魚小蝦的事情,一般都是他們的手下來協助監獄管理這些犯人.
還沒等到KELVIN給我詳細介紹這些老大們的光榮曆史,我就有幸看到了有教育意義的一幕:BBQ的時候每個人會有一個盤子,然後去爐子那裏拿吃的,沒有盤子的人沒法拿吃的,一個樣子象俄羅斯那邊的移民的犯人多拿了個盤子,想吃兩份,拿不到盤子的那個犯人大聲嚷嚷起來,結果被發現的俄羅斯犯人被一個毛利老大一腳踢出去好幾米遠,抱著肚子滿地打滾,剛吃下去的東西吐了一地.獄警就在五米開外,可是卻跟沒看見一樣,悠閑的轉來轉去.我看著那個倒黴的小偷,心裏盼著能早點逃出去.
10點的時候.犯人們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然後獄警們把門鎖上.等獄警走了,我剛想睡覺,就聽見KELVIN在叫我,我湊到門口,看到他在對麵的門口那坐著.
";幹嗎?";
";這麽早怎麽睡呀.嘮會.";
我的確也睡不著覺,於是就跟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來.他給我出主意讓我打死也不承認帶這個藥是來賣的,就說是自己用的.我說這麽多藥我說我自己用誰會相信呀,警察和法官也不是傻子.KELVIN撇撇嘴說,他們沒有證據證明你是拿來賣的你就是無罪的,這也不是中國,判你有罪是要講證據的.反正你是白吃白喝,每天過的這麽舒服,怕什麽.
我到是不怕自己受苦,我隻是不知道怕晶瑩能不能堅持下去.
當獄警告訴我有人來探望我的時候,我一下子從**蹦了起來,等了好幾天,我終於能見到晶瑩了.
探視的地方是個大廳,犯人可以和來訪者親密的接觸.晶瑩和JOE坐在一個角落裏,一看見我,他們就揮著手生怕我看不到.我努力的讓自己擠出點笑容來,走了過去.
";老公.";晶瑩沒等我走過去,就迎了上來.我笑著抱住她,在她耳朵上親了一下.
";想我了吧.";
";恩,想你了.";她依偎在我的懷裏,就好象我們是在**,而不是監獄裏一樣.
";你憔悴了.";我愛惜的撫摸著她的頭發,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和因為休息不好而幹燥的皮膚.
";沒有呀,我挺好的.";她邊說邊坐下,我坐在她身邊.JOE坐在我們對麵,表情很嚴肅.
";怎麽樣,找律師了嗎,情況如何.";寒暄完了,我問他們.
JOE開始給我介紹情況,他們找了一個洋人的律師,這個律師表示他可以接這個案子,不過沒有十分的把握.他需要來見我之後才能決定怎麽辯護,而且還要聽移民局和警方的意見.據律師提供的案例表明這種案子不太樂觀.
晶瑩一直靠著我,不發一言.我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可是阻止不了她的手越來越涼.我湊到她耳邊說:";別怕,老公有福氣,不會輸的.";
她把我靠的更緊,我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聞著她頭發上的香氣,猶如回到我們初次動情的那個晚上,那個時候我們不知道未來,如今我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們在迷茫中選擇了在一起,如今我清晰的知道,我要怎麽做,怎麽去挽救懸崖上的我們兩個人.
律師是個很帥的光頭黑人,戴上墨鏡以後狂象MATRIX裏麵的角色,酷極了.和他聊了幾句我就放心的把案子交給他了.他問了些情況之後,就告訴我放心,他會盡量爭取早日開庭的.
律師走了,我又預約了個見晶瑩的日子,之後就躺在**胡思亂想,監獄裏什麽都有,其實也自由的很,可是我就是不自在,這裏不是屬於我的世界,我永遠都感覺坐立不安.KELVIN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一進門就問我有煙沒有,我拿出用晶瑩給我存的錢買的煙給了他一根,他吸了一口,然後說:";別在屋子裏待著了,外麵太陽好的很,出去坐一會.";
我們兩個找了個陽光明媚的地方,坐下聊天,我有點煩,一根接一根的抽著.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毛利大塊頭轉悠到我們身後,手裏還拎著瓶牛奶.我看著他賊眉鼠眼的看著我們的煙,心裏有點不安,偷偷的問KELVIN:";他想幹嗎?";
KELVIN頭也沒回,沒好氣的說:";八成是想要煙抽.";
";那就給他一根吧,省得總在我們身邊轉悠.";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給他了,以後他天天都到你身邊轉悠了.";
";那怎麽辦.這多煩呀.";
KELVIN沒理我.回頭衝那毛利人大聲說:";你要煙嗎?";
那毛利人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來,屁顛屁顛的湊上來,說:";給一根吧.";
KELVIN說:";給你也行,拿你的牛奶來換.";
毛利人看看我們,使勁吸了下鼻子,好象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把牛奶塞到了我的手裏,然後大手一攤,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們.KELVIN衝我笑笑,拿了兩根煙扔到他手裏,那毛利人咧開大嘴說了句:";謝謝.";轉身溜了.
";有奶喝了.";KELVIN衝我做了個鬼臉.我看著他樂嗬嗬的樣子,心想我這麽愁下去也不是辦法,象他這樣苦中作樂也不錯.
晶瑩又來看了我兩次,律師也來了一次,在監獄裏待了將近兩個星期之後,我終於能夠上法庭了.
星期三一大早上七點鍾我就和一大幫的犯人一起上了車,去MANUKAU的法庭上庭去了.臨走的時候KELVIN還祝我";GOOD?LUCK";,我心想不要";BAD?LUCK";就不錯了.
等候上庭的時間無聊的要命.幾個犯人小聲的交流著自己的遭遇,我聽得半懂不懂的,直到睡著的時候,警察喊到我的名字了.
隨著警察七拐八拐出了一扇小門,總算看到我的律師和晶瑩他們了.律師精神抖擻的站在法庭中間,看到我還衝我揮揮手.我點了下頭示意,注意力其實都集中在晶瑩那.我看到她在衝我微笑.我高昂著頭,挺著胸,好象不是在法庭上,而是為國家取得了奧運會金牌的運動員一樣.我知道晶瑩最怕的就是我失去信心,我要讓她知道她的愛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沒有喪失勇氣.
上庭的程序都是一樣的:公訴人先白話一通,我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畢竟我現在的命運不是掌握在我自己手裏的.我睜大了眼睛看著律師,他臉上的表情我也捉摸不透,誰知道這些家夥心裏都想著什麽呢.
公訴人說完了.我的律師開始說話了,他侃侃而談了一會,又和法官交流了一翻.我看著晶瑩和JOE,他們在聚精會神的聽著,我雖然聽不懂什麽,可是卻能從晶瑩的臉上看到焦慮,我心想:事情不太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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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律師說到這裏停了下,他用的都是很簡單的詞,語速也很慢,我能聽的懂.
";你說.";我知道情況不是太妙.
";我已經把你女朋友所提供的情況以及理由反饋給了法庭,可是法官根本不相信你的藥品是帶來自用的,因為之前發生過很多這種類似的案件,而最終的結果都是有罪.所以形勢很不樂觀.";
";然後呢.";聽到律師這麽說,我就知道我在新西蘭的一切也許就要這麽結束了,可是內心裏卻依然有些什麽力量在支持著我讓我不要放棄,我想知道還能不能夠有什麽挽回的餘地了.
";現在有兩個辦法,第一就是不放棄,繼續申訴.";律師停了停,繼續說,";但是我不推薦你這麽做,因為第一你要付出很多的代價,比如給我的律師費.第二這個案件的性質基本已經定了,勝的機會很小很小.";
我的心漸漸的涼了下去.麵前似乎是個無邊的曠野,有風從耳邊吹過,我孤單的站在中央,辨別不清楚方向.冷冷的感覺從曠野的土地裏傳到我的腳底,然後順著我的血管蔓延,直到籠罩我的全身.那寒冷猶如哈爾濱的冬季裏,在奧克蘭的夏把我凍結成冰.
";那還有什麽選擇.";我努力不讓自己的失望表現出來,我知道這也不是律師所能控製的,他也是在給我指一條早日結束痛苦的路.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你早點認罪,新西蘭的法律是可以減刑的.";
";認罪以後呢?";
";那你就要服刑了,之後會被遣送回中國.";
我想了想,做了最後的努力:";有沒有任何可以不讓我被遣送回去的辦法?";
律師看了看我,搖了搖頭.我被這個否定的答案判了死刑,腦子一片空白.似乎所有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再和我沒有了關係.
";不需要和你女朋友商量一下嗎?";律師問我.
";不用了.";我說.
";那我現在就去和法官要求開庭,這樣今天就能判決,你就可以開始服刑了.";律師說著收拾東西準備走了.走到門口,他回頭來看著我說:";你做了個正確的決定,這對你對你女朋友都好.";
";謝謝你.";我勉強擠出個微笑.律師一走,我就趴在桌子上.我的身體已經再也承受不了所有的重量了,眼淚拚命的想擠出眼眶,我控製不住,就索性讓它流出來.有些時候,我知道,淚水不代表軟弱,那是對逝去的悲傷和不能挽回的無奈.
";對不起,沒和你商量我就決定了.";我看著哭個不停的晶瑩實在不知道還要說點什麽來安慰她了,現在被判半年監禁的好象不是我而是她一樣.
";是呀,嚴易這麽選擇沒有錯,勝訴的幾率太小了.";JOE也在幫我說話.
";那...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以後怎麽辦.";晶瑩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哽咽的說.
";我想過了.我回國以後先找個工作幹著,等你畢業.你不是還有兩年嗎.也很的.等你畢業回去了.我們就結婚.你說好嗎?";
晶瑩愣愣的看著我,忘記了流淚.
";你說的真的?";
";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那我等你,你也要等我.";
";我等你.";我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她把我握的緊緊的,似乎是怕我騙了她,隨時會逃走一樣.
那時候,我以為,我們會等待對方,直到有個完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