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嫂、嫂子是什麽鬼?!安正初徹底懵掉了。

他,他是不是聽錯了?是不是星際語跟華夏語有什麽文化上的差異!?

對, 肯定是自己誤會了!安正初如是給自己解釋道。但心裏卻忍不住往某個方向想……

前有疑似……那啥的稱呼, 後有四個陌生人逮著他上上下下的打量, 安正初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 完全不敢往橫刀的方向掃上一眼。

屋子登時陷入一股詭秘的安靜裏。

橫刀看看驚慌失措彷如受驚兔子的安正初, 懊惱地低咒了聲, 鐵青著臉轉向那幾個家夥, 壓著嗓子陰森森問道:“兔崽子, ”仿佛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彰顯著他即將爆發的怒意,“我不是讓你們別嚇著人嗎?”

剛才喊口令的紅發男人渾然未覺,抬頭挺胸道:“所以我們很有禮貌。”他還邀功,“怎樣,老大,沒丟你的臉吧?”

“禮貌個——”再看一眼滿臉通紅的安正初, 橫刀好懸把粗口憋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氣, 二話不說捋起袖子就衝過去, “兔崽子, 我看你們是來砸我場子的!!”

“啊?”

他揪住那名紅發男人的衣領,直接揮拳:“我讓你們來砸場子!”

“——老大你幹嘛——啊——臥槽——”

“砰——”

紅頭發直接橫飛出去, 整個人狠狠摔到門外地板上。

橫刀一個旋身, 抬腳飛踹另一個:“我讓你們砸我場子——”

“等等——老大——啊——”

“砰——”

“老大你——你幹什麽啊——”

“砰——”

“跟我沒關係啊老大——啊——”

“砰——”

……

安正初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一幕。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剛剛還站在屋裏的幾個男人已經被橫刀連扔帶踹地轟出房門。

“砰”地一聲, 外頭的鬼哭狼嚎頓時被掩在門後。

橫刀轉過來看向他。

安正初對上他的雙眼,愣了愣,急忙躲開,結結巴巴道:“怎麽了——啊不對,他們——不是,為什麽要——你怎麽——”

語無倫次,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麽,安正初懊惱至極,索性閉上嘴巴什麽也不說。

橫刀大步走到他麵前,停了停,再往前半步。

倆人頓時近得……腳尖幾乎抵住腳尖。

安正初一驚,下意識往後退——

橫刀一把按住他肩膀:“阿酒。”

安正初登時僵在原地,眼神遊移不敢看他:“怎、怎麽了?”

“聽到他們喊你什麽了嗎?”橫刀緊盯著他的眼睛。睫毛亂顫,眼神遊移,全身上下都是緊張。

既沒有嫌惡之感,也沒有推開他。他心裏微鬆了口氣。

“啊?嗯、沒、什麽——”安正初支支吾吾,視線掃過關著的木門,急中生智,連忙轉移話題,“你幹嘛把人趕出去啊?我們不是在等他們嗎?”

“阿酒,他們之所以這麽喊——”

“啊——那個,”安正初急忙打斷他,“先讓他們進來吧,不是還要討論那個主線任務嗎?”

“阿酒!”橫刀改雙手握住他肩膀,不讓他逃避話題,“不是我讓他們這樣叫你的。”

安正初動作一頓,幹笑兩聲,慢慢冷靜下來:“是嗎?”他真是傻,怎麽會誤以為——

“但我確實是這樣向他們介紹你的。”

安正初:……

大哥說話不要大喘氣啊!!

仿佛聽到他的內心獨白,橫刀輕笑,再次強調般重複:“是我這樣向他們介紹你的。”

安正初隻覺得剛剛消褪的熱度再次席卷而來。

“阿酒。我喜歡你,我想照顧你。”

低沉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轟——

安正初整個人紅得猶如剛出鍋的蝦子,又燙得像是咕嘟咕嘟直冒泡的開水。

他雖早有所感,依然不敢置信。

他……

他何德何能?

他抬頭,呆呆地看著一臉鄭重的橫刀。

橫刀期待地看著他:“你呢?你要是不反感的話,可以——”

【你的特關好友“濁酒一杯”已下線。】

橫刀:……

艸!

安正初猛地睜開眼睛,入目是剛從他臉上移開的頭盔,遊戲倉覆蓋軀體的部分也緩緩打開。

室內光線開始轉亮。

安正初呆了一會兒,不等遊戲倉完全打開,他一把扯開營養液導管,手忙腳亂爬起來,拽過衣服胡亂往身上一套,疾步走到床邊,“砰”地一聲直直砸到**,把滾燙的臉埋進柔軟的被窩裏。

橫刀……

這麽好的橫刀怎麽會看上他呢?

……等等。

安正初一個翻身坐起來。男人之間都能這麽隨意地……表白的嗎?還有,他還記得上兩回遇見的的調侃呢。

他覺得,他應該先查一下這時候的婚戀觀。

問題是……這種主觀東西,應該怎麽查呢?

啊對,可以查婚姻法!

安正初點開天網光屏,天網上半懂半不懂的文字再次刷出來。他抿了抿唇,有點頭疼——他連字都敲不出來,這還怎麽查啊……

等等,昨天他鬱悶查資料難的時候,橫刀說過天網可以用語音操控來著。

思及此,他認真地在光屏上翻找,很快就找到設置頁麵的地方。

咦?全息模式?上網還能全息?安正初想了想,果斷放棄,選擇語音模式。

【遊客2345456您好,我是天網小助手,編號9087634,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是星際語。安正初定了定神,慢慢地用不甚標準的星際語道:“你好,幫我查查,現行婚姻法。”

【好的,請稍等】

光屏瞬間刷出一大堆信息。

安正初隨手往下翻了翻——

《-新宇曆1439年修訂版》

《最好的婚姻狀態: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繁華》

《什麽樣的婚姻才是一個好婚姻!看完徹底明白了》

《新宇年代,如何經營婚姻?》

……

安正初黑線。沒想到隔了一千多年,這搜索結果還是這樣的套路。

他默默將頁麵拉回頂部,點開正兒八經的第一條開始看。

【第一章第一條立法目的

本法是婚姻家庭關係的基本準則。】

嗯,廢話一句,繼續往下看。

【第二條婚姻製度

實行婚姻自由、單偶製、雙方平等的婚姻製度。

第三條禁止的婚姻行為

禁止包辦、買賣婚姻和其他幹涉婚姻自由的行為……】

等等。

安正初急忙將視線拉回第二條,然後盯著“單偶製”看了半天。然後下指令:“搜索,婚姻法‘單偶製’的詳細說明。”

頁麵瞬間刷新。

《單偶製-婚姻法詳解》

《單偶製的曆史演變》

《為什麽要提出單偶製?權威告訴你》

《十大典型的單偶製動物王國》

……

真是親切又熟悉的頁麵風格。安正初無奈輕笑,點下第一條——

【單偶製,亦稱“單一伴侶製”,是指具有民事行為能力的個體之間的婚姻關係,這個關係不論性別,一男一女、一女一女、一男一男等皆可自由結合,並受到法律保護。合法登記的伴侶可申請孕育後代……】

果然,男男合法、女女合法,這時候,性向似乎不是障礙了,還能——什麽?能孕育後代?!

安正初突然反應過來,急忙跑去查合法孕育條件。

……

半晌,他一臉複雜地關上天網,“砰”地一聲再次砸回**。

自由的性別婚姻。

高到可以無視性別、無視大自然的繁衍規律,讓所有已婚人士都能擁有自己後代的高科技醫療手段……

難怪會對兩個男人稍微親密一點的舉止進行調侃。難怪橫刀可以如此率性地對身為男人的自己……咳咳。

……

安正初埋頭在柔軟的被褥間。

屋子裏很安靜。沒有曾經熟悉的空調、冰箱等電器的嗡嗡聲,也沒有曾經讓人厭煩的各種吵雜的車聲人聲。

太靜了。靜得即便安正初悶在被子裏,也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聽見自己的呼吸變得紊亂、粗重。

他用力揪住被子,偏瘦的身軀抑製不住微微顫抖。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溫熱的**慢慢滲入柔軟的被單裏,不過幾個呼吸,就變得冰涼。

真好。真的。

他再也不用遮掩自己的性向了,再也不用為了誰的麵子去參加各種各樣令人厭煩的相親或聚會,再也不用麵對世人探究的眼神……

如果能找到對象,喜歡孩子的他甚至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後代。

院長,您看到了嗎?這裏很好……

……

半晌,安正初吸了吸鼻子,一骨碌爬起來,盤腿坐好,開始認真思考起現在遇到的狀況。

咳,他指的是,下線前遇到的……突如其來的表白。

橫刀……

想到橫刀的話,橫刀的眼神,橫刀抓住自己的大手……安正初忍不住耳根發燙。

他用的是自己本來的麵貌,橫刀可以清楚得看見自己的樣子。對比遊戲裏各種調整麵貌的俊男美女,橫刀怎麽會看上他呢?

不光外貌,他屬性渣、能力差、沒有常識——即便排除掉這些遊戲裏的情況,他的性格也是一無是處。一無是處偏生又要強,不願意欠別人一絲人情,生怕別人厭惡自己……總結下來是又自卑又矯情還心軟。既不幽默也不風趣,聊天也是話題終結者……

這樣的他,橫刀怎麽會喜歡?有什麽值得喜歡的?

安正初皺著眉頭不停糾結。橫刀是不是開玩笑?但剛才又不太像啊……

都把他嚇得下線——

等等,他忘了。他們是在遊戲裏。他們是在玩遊戲。

因為出身,他從小到大壓根沒有接觸過什麽網遊。不是忙著學習,就是忙著勤工儉學、忙著照顧院裏的弟弟妹妹。

但他有耳朵。

從同學到同事,甚至是相親對象,都多多少少會聊起遊戲。後者便罷了,同學同事聊起這些才是百無禁忌。

什麽今天結婚發紅包、明天離婚刷喇叭撕逼、後天又找了新對象甜甜蜜蜜;什麽同時撩幾個人,上午帶一女孩刷副本、下午給另一女孩刷愛心買時裝、晚上再為第三個女孩打場幫戰……

甚至好多還會延續到現實,又語音又視頻,還會通電話送禮物,整得特別的正式。

完了過段時間就會聽說又換了一個。

這麽一看,遊戲裏的婚姻和感情,似乎都挺……隨意的?

回憶起風格相差無幾的天網搜索條目,安正初皺起眉頭。即使隔了一千多年,這些網絡文化,是不是一直保留了下來?

所以,在網遊裏談情說愛,在這個年代是不是也是常態?兩者的差別大概是……一個是鍵盤談情,一個是全息上陣?

安正初換了個姿勢,抱著膝蓋接著往下理思路。

而且,橫刀的感情來得太過迅速了。就他這樣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個優點的人,橫刀怎麽可能……反正,橫刀的表白怎麽看怎麽不靠譜。

再結合他對網遊的認識……

所以,橫刀這是……要跟他搞網戀?

安正初咬著指甲思前想後,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他再度爬上天網,查詢“網戀”。

《網戀應該注意什麽?》

《史上最慘的網戀奔現經曆!!哈哈哈哈以後還敢網戀嗎?》

《網戀多久才可以奔現呢?》

《網戀就上百年好合網,找對象,不講究》

《網戀-如何看出他愛你》

……

再掃一眼足有十幾位數的搜索結果……安正初一臉黑線,果斷掉天網。看來網戀依然是這時代的常態。

既然這樣……

他要不,也試試?

他單身二十幾年,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網戀也行啊!!

最重要的是,他對橫刀……

想到對自己照顧有加的橫刀,安正初的耳根微微發燙。

橫刀是真的好。哪兒都好。

救了他,帶他升級,教他星際語,教他常識……又耐心,又溫柔……

顏……雖然不知道橫刀真正的外貌身材是什麽樣的……

但是有什麽關係呢?這隻是遊戲。

而且,橫刀……也喜歡他。

他表白了。他喜歡自己。

到了這一刻,安正初仿佛終於反應過來,唇角忍不住上揚,連眉梢都帶上了喜意。

雖然他需要在遊戲裏賺錢維生,但是他可以更放鬆一點,更享受一點,就當是……跟同事談個不傷大雅的小戀愛?

打定主意,他抬頭再次看向遊戲倉。

他剛才就這麽一走了之,實在是太不妥當了。橫刀說不定會生氣。他會不會氣得一走了之?

思及此,安正初連忙跳下床,三步並作兩步跑回遊戲倉邊,爬上去躺好,按下開啟按鈕,急急閉上眼睛。

遊戲倉緩緩閉攏,頭盔罩下來,掩去他唇角那抹笑意。

【叮,歡迎玩家“濁酒一杯”回到《失落的文明》。】

安正初還沒睜開眼睛——

“阿酒!”

驚喜的低呼在耳邊響起。

然後手臂一痛,橫刀有力的大手緊緊握住他,仿佛生怕他跑了一般。

確實是臨陣逃了一把的安正初又心虛又赧又歡喜,忍不住問:“你,你不生氣嗎?”

橫刀搖搖頭,仔細打量他神色:“你沒事吧?”

安正初怔住,不解:“我有什麽事?”

“我以為……”橫刀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阿酒的身體似乎很不好,他以為是出了什麽意外。“既然沒事,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

安正初的臉霎時又紅了,他急忙掙紮:“你先放開我——”

橫刀心一沉,手抓得更用力:“你討厭我?”

以他的等級和力量,這般用力抓握,被抓著的安正初覺得自己雙手仿佛被鐵鉗狠狠軋下去,忍不住小小地“嘶”了一聲。

橫刀急忙鬆開手,改為給他輕揉:“對不起,我一下忘了你的屬性,疼嗎?”他們在組隊狀態,安正初不會掉血,隻是疼是難以避免的。

安正初搖搖頭,眼睛完全不敢直視他:“我沒事,你、你也不要生氣,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嗯。”橫刀邊揉著他的手臂,邊緊緊盯著他,“那你——”

他瞪大眼睛看著安正初——

比他的掌小了一圈也白了一圈的手正按在他嘴上,呼吸之間,仿佛都能嗅到阿酒身上的氣息——醒醒秦瀚!這是遊戲,身體的味道傳不過來!!

安正初耳根發燙,對上他詫異的眼神,立馬躲開,撲棱撲棱的睫毛下,眼珠子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他,最後他的視線定在橫刀身上的雲紋腰帶上。

“你、你先別說,聽我說。”

聲音細若蚊蠅。若不是這是遊戲,估計都聽不見了。再加上這羞赧至極的小模樣,橫刀聽得是抓肝撓肺。

他深吸一口氣,貼著安正初的手指沉聲道:“你說!”

炙熱的呼吸吐在指尖,再加上橫刀說話時,柔軟的唇瓣刮擦過手指——安正初閃電般收回手。

橫刀一把擒住,握在手裏,重複道:“你說,我聽。”

安正初臉紅耳赤:“你,你先放開我。”

橫刀板著臉:“你忘了嗎?你剛才突然下線了!我這是防止你跑了!”當然,如果安正初要下線,就算把他整個人壓住也是無濟於事。他就是嚇唬嚇唬這家夥而已。

安正初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不是說不生氣嗎?好吧,在表白的時候逃跑好像是有點不太……道德。

“我,”他垂下眼瞼,低聲道,“我現在不就是打算跟你說清楚這件事嘛……”

不自覺帶了點撒嬌的意味,他尚未察覺,橫刀卻聽得舒坦至極。他臉上不動聲色,點頭:“那你說,我聽。”

安正初再瞅了他一眼:“那個,我、我仔細想過了。”

橫刀帶著三分緊張三分期待地盯著他。

“我、我,”安正初緊張得舔了舔嘴唇,“我也……”

這態度……橫刀的心頓時穩了下來,盯著他的眼裏慢慢泛起喜悅的光。

猶猶豫豫得,像什麽話?!安正初心一橫,眼一閉,壯士斷腕般快速地道:“我也喜歡你!”

小小的聲音卻彷如春雷,瞬間在橫刀心裏炸響。喜悅的泡泡不停地打心底翻湧而出。他忍了忍,還是抑製不住地傻笑起來。

安正初沒聽到動靜,忍不住睜開眼偷偷瞄他,正好將他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笑收入眼簾。

他抿了抿唇,忍不住眉梢眼角都彎了起來。

橫刀慢慢收起笑容,眼神灼灼地盯著他。

安正初羞赧地垂下眼瞼,唇角的笑意卻始終未消散。

高大的陰影籠罩下來——

【警告!玩家橫刀對玩家濁酒一杯做出超越好感度的行為,請立即停止!如不停止,三十秒後將會被踢出遊戲。】

【警告!玩家橫刀對玩家濁酒一杯做出超越好感度的行為,請立即停止!如不停止,三十秒後將會被踢出遊戲。】

【警告!玩家橫刀對玩家濁酒一杯做出超越好感度的行為,請立即停止!如不停止,三十秒後將會被踢出遊戲。】

安正初身上冒出熟悉的紅光,還有手邊熟悉的血紅的懸浮按鈕——【舉報】。

橫刀:……

安正初:……

安正初“噗”地一聲低笑出來。

橫刀挫敗地歎了口氣,直起上身:“連親都不給親啊!”

安正初覺得自己臉上都快冒煙了。

橫刀捏了捏他的手:“想說什麽就直接說。”

安正初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自然一點:“我是想說,我們,那個,我們才剛認識不久……”

橫刀眼一眯:“怎樣?”剛認識又怎樣?他認定的東西就不會改。

“那個,”安正初清了清嗓子,“我們慢,咳,慢慢來。”話剛出口,他臉上已經紅得堪比煮熟的螃蟹。

原來是說這個……橫刀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看看我們的好感度,才30。”還是這兩天他不停努力的結果。“能不慢慢來嗎?”

安正初憶起他曾經說過的好感度分級程度,羞得更是不敢看他。

橫刀右手抬起,手背輕碰了碰他滾燙的臉,微歎了口氣:“你真的有24歲嗎?”完全像是不經世事的雛兒。

安正初皺了皺鼻子:“我怎麽不是24歲了?”試圖將被他抓住的手拽出來。

橫刀左手微微用力,不讓他掙脫,還捏了捏他的手心:“你看你,這麽容易害羞。一點也不像24歲。”

安正初瞪他:“24歲就不能臉紅嗎?”可惜整個人從耳朵紅到脖子,完全沒有一丁點瞪人的氣勢。

橫刀失笑,托起他的手送到唇邊親了親——係統沒有警告,看來隻有特定肢體接觸才不允許的。他鬆了口氣,抬眼看安正初:“當然可以。”他喜歡阿酒臉紅的樣子。他隻是擔心阿酒的成長環境。

安正初自然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濕熱的觸感傳來,他又忍不住緊張起來。但他也覺得自己太過拘謹,抿了抿唇,弱弱地解釋道:“我,我平時不會這樣……”他深吸一口氣,“我會盡量改正的。”

“沒事,臉紅害羞不是問題。”橫刀看著他笑,“隻要你不推開我,怎樣都可以。”不過,還是得多練。這麽害羞,以後可怎麽……咳咳。他連忙打住聯翩浮想。

怎樣都可以,都可以,都行,你決定,都聽你的……

橫刀……

安正初對上他幽深的雙眸,渾身的緊張慢慢平緩下來,心裏漲得滿滿的。他抿出淺笑,輕輕“嗯”了一聲。

這麽乖,真想……橫刀深吸了口氣,看了眼被自己固定在左側的半透明係統框,愉快地發現倆人的好感度終於突破30往上加1。

他忍不住再度親了親安正初的手背:“看,我們的好感度又升了。”

安正初:……

“該說正事了!!”

“好好好,我們先談正事。”橫刀低笑,反手拉住他,將他帶到桌邊,按著他坐下,“你等等,我先把那幾個臭小子放進來。”說完他就準備去開門。

思及剛才那幾人對自己的稱呼,安正初急忙拉住他:“等等。”

“嗯?”橫刀回頭,“怎麽了?”

安正初撓腮:“那個,”他忍住羞意,“能不能讓他們別叫我嫂子啊?”

橫刀愣了愣,啞然失笑,抬手揉揉他的腦袋:“放心,你下線的時候,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了。他們不會再亂來的。”

安正初鬆了口氣,感激地朝他笑笑。

該死的好感度!!橫刀掩唇輕咳:“我去開門。”

安正初點點頭。

門一開,四道人影再次鑽進來。

安正初連忙站起來,局促地朝他們揮揮手:“額,嗨!”

“嫂——嗷——”紅頭發男人的腦袋挨了橫刀一拳頭,“酒哥好,我叫撩人的胸毛,可以叫我熊貓,職業是大夫。”

其餘三人依次跟著自我介紹開來。

“我叫飛奔的五花肉,外號是胖子,是弓箭手。”

“我叫幼兒園扛把子,是劍客。”

“子夜,刺客。”

安正初緊張得一鞠躬:“大家好!我叫濁酒一杯,我、我還沒轉職。”

紅發男,也就是撩人的胸毛嘿嘿笑著湊過來:“酒哥——”

安正初急忙擺手:“叫我阿酒就可以了。”

橫刀已經走回他身邊,聞言點頭:“叫阿酒就行了。”他握住安正初的手,“他才24歲。”

撩人的胸毛登時怪叫出聲:“臥槽老大,你這是老牛吃嫩——嗷——”

橫刀目露凶光:“再瞎扯淡就給我滾出去。”

撩人的胸毛忙在嘴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其他三人悶笑不已。

他們這兩句說得太快,口音有點重,安正初沒聽出來說的是什麽。

橫刀拉著安正初並排坐下,擺擺手:“都坐下,說事。”待所有人都圍著圓桌坐好,他解釋道,“阿酒的母語是華夏語,星際語還不太熟,你們說的時候慢一點。”

估計橫刀早前已經說過,所有人皆毫無意見地點頭,撩人的胸毛還朝安正初擠眉弄眼。

安正初有些尷尬,心裏卻熨帖得不行,被握著的手忍不住動了動,輕輕撓了撓橫刀的掌心。

橫刀登時被這小動作撩得不行,急忙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側頭看他:“別勾我!”

這家夥!!安正初嚇了一跳,急忙去看其他人。

橫刀笑著低聲解釋:“別擔心,這是隊聊,他們還沒進來。”

那廂,撩人的胸毛,以後就稱之為熊貓,他看到對麵倆人頭對頭,眼看眼,嘴巴還一張一合的,登時嚷嚷起來:“老大,你們要說悄悄話回頭再說行嗎?趕緊把我們拉進隊伍。”

其餘三人都笑了起來。

安正初登時臉熱得不行。

橫刀翻了個白眼。

【叮!玩家撩人的胸毛加入隊伍。】

【叮!玩家飛奔的五花肉加入隊伍。】

【叮!玩家幼兒園扛把子加入隊伍。】

【叮!玩家子夜加入隊伍。】

安正初戳開隊伍信息一瞅,清一色的49級——當然,除了他。

橫刀將所有人加進隊伍後,把任務共享到隊頻:“都看看任務。”再拿出那匣子破地圖,“還有這個任務物品。”

坐在橫刀另一側的胸毛將地圖接過去,瞅了眼——

【殘破的地圖一角,據說是已經覆滅的長安城舊址】

“怎麽連個任務提示都沒有?”轉手遞給五花肉,也就是胖子,“接任務的時候說啥了嗎?”

橫刀示意他們敲開係統:“全都在任務說明裏了。”在他們幾個都在研究任務提示的時候,他接著往下說,“目前除了搜集地圖,沒有任何提示。所以我找你們過來,看看有沒有頭緒。”

最後看完的子夜將地圖遞回——他頓了頓,遞給安正初。

安正初急忙甩開橫刀的手,雙手去接。

橫刀:……

其實,他們坐了一圈,子夜剛好坐在安正初右手側,他隻是覺得越過安正初將東西遞給橫刀不太禮貌而已。

橫刀無奈地取過地圖扔進儲物袋,再次把安正初的手抓回來。

四雙眼睛直直盯著他們。

安正初麵紅耳赤,想到不好當著橫刀朋友的麵下他麵子,拚命忍住收回手的衝動。

橫刀瞪了他們一眼,敲敲桌子:“傻愣著幹嘛?說說想法。”

正對著安正初的幼兒園扛把子輕咳一聲:“這不是完整的地圖,不知道其他部分的地圖拿到手會不會有提示。但是我們進遊戲這麽久,沒有聽說過有人接了這個主線任務。”他環視一周,“我覺得,可以去拍賣場看看,說不定能撿漏。”

熊貓恥笑他:“得了吧,要你接到任務,你會大張旗鼓的嗎?”

幼兒園也不惱,聳了聳肩:“所以,我說是去撿漏。”

胖子插話:“現在隻讓我們收集地圖,別的提示一個都沒有,去試試運氣唄。”

子夜不置一詞,一臉隨意的樣子。

橫刀摸摸下巴:“我跟阿酒還要去京城交任務……”既然如此,他幹脆拍板,“我們直接去京城。等阿酒交了任務就去拍賣會看看,順便看看阿酒能不能在京城購房入籍。”還得給阿酒買裝備。

安正初還在慢慢琢磨他們剛說的帶有好幾個陌生詞匯的星際語,就被這群說幹就幹的家夥帶出客棧,坐上了去京城的馬車。

安正初:……

畢竟是遊戲,豪華馬車不光把他們六個大男人全裝了進去,車內空間還顯得很寬裕,像是坐在一個小巴士上麵。

座椅是固定在牆上的木板凳,繞牆一周,坐他們六個人確實綽綽有餘。中間一張長條桌,上麵是胖子貢獻出來的一些水果點心,甚至還有炒瓜子。

從九曲城到京城,需要半個遊戲時的車程。胖子他們幾個已經開始嗑著瓜子聊著遊戲裏的任務和怪。

橫刀時不時搭上幾句,再引著安正初加入他們一起聊天。胖子跟熊貓也配合著不停拋出一些比較有趣的話題。

但是他們聊天,不會像橫刀那樣一字一句地慢慢講,更不會在他不懂的時候翻譯成華夏語,他聽得太累,加上他本來就不是那種熱絡的性子,遂幹脆安靜坐著不說話。

由此,可見橫刀是有多照顧他了。想到這,安正初心裏跟灌了蜜似的。

橫刀好一會兒沒聽見他說話,捏了捏他的手,疑惑地看向他:“怎麽了?”特地用的私聊頻道。

安正初現在已經知道怎麽區分隊聊跟私聊的聲音了。一個是在耳邊響,一個會遠一點,聽起來有明顯差異。

他看了眼還在熱火朝天聊天的幾人,朝橫刀搖搖頭:“沒事。”想了想,他道,“我可以縫衣服嗎?”大家都在聊天,他幹坐著也不合適,幹脆找點事做。

橫刀挑眉:“我那幾件?”

安正初點頭:“嗯,一直都沒什麽時間補。”

橫刀點頭:“好,你想補就補。”看看其他人,他轉回來,“要是跟他們聊不過來,等任務做得差不多我們就另外組隊。”

安正初眨眨眼,明白過來後登時哭笑不得,他連忙搖頭:“沒有的事。我隻是,”他靦腆地笑笑,“我隻是有點,唔,緊張。”聽說交往的時候,要坦誠。

他,他跟橫刀這算是交往了吧?

橫刀失笑,忍不住揉了揉他頭發:“好,等你熟悉了再跟他們吹牛皮。”這家夥,忘了他跟自己也不過是隻認識兩天嗎?這是不是說明他在阿酒心中確實與眾不同?嘿嘿嘿。

安正初沒察覺自己的話透露出某些信息,朝他笑笑,從儲物空間掏出針線,以及橫刀那件補了一半的衣服,然後對上其他幾人好奇地目光,他忙歉意地笑笑:“你們聊,我先補件衣服。”

熊貓忙擺手:“你忙,你忙。”然後跟著其他人一起看向橫刀。

橫刀就差鼻孔朝天了,他得意地道:“阿酒是要幫我補衣服,你們就妒忌吧!”

熊貓“切”了一聲,眼睛卻忍不住直往安正初手上的針線瞟。連子夜也看過來。

安正初不自在地動了動:“我,我就是試試,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橫刀拍拍他:“別搭理他們,他們那是土包子沒見過傳統文化。你做自己的就好。”

安正初輕“嗯”了一聲,看了他們一眼,低下頭就開始穿針纏結。

胖子“哢吧”一聲咬開一粒果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下針。

安正初縫了幾針。

“喀嚓——哢嚓——”

安正初的手顫了顫,接著縫。

“喀嚓——哢嚓——”

橫刀冷眼瞪過去:“胖子你在看什麽?!”

喀嚓喀嚓嚼著果仁的胖子驀然回神,疑惑地看看左右,再看怒目瞪著自己的橫刀,猛地反應過來,急忙擺手:“不不不,我不吃嫂子這種型——”

橫刀額上青筋跳了跳:“你還真考慮了?”

“不不不老大你誤會了!”胖子大驚失色,屁股一挪,遠遠退到馬車另一邊,直貼到子夜身上,他幹笑兩聲,“哈哈,我就是看著嫂子的手——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伸臂擋住橫刀的拳頭,急急道,“我隻是想問嫂子有沒有在天網上開直播間而已……”

橫刀頓住,眯眼:“什麽意思?”

胖子收回手,摸著自己平白挨了一拳的手臂,哭喪著臉:“那什麽,不是很多人都在天網開直播間賣才藝賺錢嘛,我就是看嫂子竟然會針線,想問問他是不是有開直播間,想打聽打聽究竟有多賺而已……”

賣才藝賺錢?原本因為一直被盯著,又被接連喊了好幾回“嫂子”,安正初一直尷尬地坐在那裏假裝認真地縫衣服,聽到這話,登時愣住。胖子……這是什麽意思?

橫刀早就猜到安正初缺錢。見他急巴巴看過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悻悻然收手坐回去,沒好氣道:“什麽直播,什麽賺錢,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