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安安難得看到秦瀚吃癟, 伏在他身上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等他笑完，秦瀚單刀直入：“安安, 剛才在公寓裏不方便問, 現在, 可以跟我說說你的來曆嗎？”
安正初遲疑了下。
秦瀚撫了撫他的頭發, “放心, 我這飛行器是特殊定製，曉博還帶人進行了改裝, 安全防護沒有問題。”
不，他擔心的不是這個，倒是他所說的話……安正初狐疑地看他：“怎麽感覺你身份好像很了不得的樣子？”
秦瀚無辜地看他：“有嗎？哪裏像了？”
安正初白了他一眼：“你就裝吧。”
秦瀚勾唇：“其實，我的真實身份是……”他壓低聲音，一副神秘的樣子，“你的丈夫。”
安正初：……
依著的胸膛震動, 低沉笑聲在他耳邊響起。
安正初輕輕給他一捶：“沒個正經。”想了想, “你的職業是不是類似技術人員？就是跟什麽通訊設備相關的高級技術人員？”從種種跡象來看, 像是程序員一類的技術工種。
秦瀚破壞房子的監管設備, 以及跟程曉博聯係說話，都是坦****毫無遮掩的，他不肯說, 應當就是他之前所說的理由——他想要自己去發現、去挖掘, 去慢慢認識他。
秦瀚挑眉：“為什麽不是大人物了？”
安正初戳他：“別想騙我, 大人物出門不都得帶著一堆人的嗎？”
秦瀚：……
好笑地揉揉他腦袋, 秦瀚低笑：“別轉移話題啊,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他解釋道，“這個話題，我們最好在這裏說，晚點上了飛船，不方便聊。”
“可以等到了中央星再說吧？”安正初扶住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有點遲疑。
秦瀚板起臉：“現在說清楚，有什麽問題我好提前安排。”
好吧。這個理由確實……畢竟他不清楚這時代的情況，發現不了問題。安正初抿了抿唇：“那個，我說了你可能不信的。”
“連你跌了一跤來到曙光星係的理由我都信了。”秦瀚沒好氣，“還有什麽不信的。”
“那你還問我是不是人類？”他以為自己是外星人嗎？
秦瀚嗯了聲：“你說不是曙光星係的人，又是突然出現在這裏，我以為是有特殊能力的外星生物。畢竟宇宙這麽遼闊，有什麽特殊能力的類人生物也不稀奇。”
想了想，他又提出一個可能，“或者，你是一些逃亡外星係的流犯、海盜的後裔。”剛說完自己先搖頭，“不，不可能。如果隻是逃犯或者海盜，沒有辦法突然出現在曙光星係。”
“所以你看，”秦瀚聳肩，“我猜你是類人的外星生物不是很正常嗎？”
安正初無語，搖搖頭：“我確信我是人類。我、我……”他有點緊張，低下頭，抓住秦瀚修長帶粗繭的手指。
秦瀚順勢將他的手握住，張開手，十指交叉。
安正初頓時沒那麽緊張了。他深吸一口氣，吞吞吐吐道：“其實，我、我不是外星係的。”
“嗯？”秦瀚眯眼，“什麽意思？”
安正初抬眼看他一下，再次低頭：“我是、我是……”眼一閉，牙一咬，“我是地球人，土生土長的地球人。”
秦瀚怔住，下意識否掉：“不可能。”
安正初睜開眼：“為什麽不可能？”
秦瀚擰眉：“根據史實記載，在人類大遷徙前，地球地殼岩漿層已經是極度活躍的狀態，人類離開地球的時候，在地球各處安置了無數個探測點，在大遷徙過程中，這些探測點就逐一沒了信號。從探測設備最後傳來的影像資料看，地球已經被岩漿覆蓋，完全不再適合人類居住。”
“當然，隔了一千多年，沒有人知道地球現在變得怎樣。也有人試圖去尋找地球，看看地球的狀況。然而，一千多年前大遷徙時期的宇航技術，人類在茫茫宇宙中的航線已經無跡可尋。所有試圖尋找地球的團隊都以失敗告終。”秦瀚看著他，“我不相信地球還有存活的人類，如果可能，我更願意相信是那些去尋找母星的人活著返回來了。”
“但不管是從地球過來，還是那些尋找母星的曙光星人，都需要有飛船。這麽大的玩意要在曙光星係、在東32星無聲無息降落，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再者，以你的年紀，不可能獨自操作宇宙飛船，必定有同伴。那人呢？為什麽現在隻有你一個？”
他搖頭，下結論，“所以，地球這個原因，太扯了。”
安正初知道。他自學的一年級教材裏就有地球的曆史，所以他很清楚，隻要他說起地球必定會遭到質疑，進而……
他更緊張了。
與安正初交握的手裏傳來的力道讓秦瀚猛然想起自己之前說過的話，他連忙改口：“安安，這隻是我的個人分析，你覺得不對就隨便聽聽，畢竟你才是當事人，你也確確實實站在我麵前。”政.府檔案裏，他也確實是被歸類為“不明來源”。
瞄了眼安正初發白的指節，秦瀚頓了頓，不太情願地補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等你什麽時候想說再說。”
安正初反倒搖頭：“算了，一次說完吧，今天不說的話，以後我可能就沒有勇氣說了。”
握緊秦瀚的手，他深吸一口氣——
“我其實，來自2005年的地球。”他繃緊身體，不安地盯著秦瀚。
秦瀚卻一臉茫然。
“你、你不覺得……”安正初遲疑，“害怕嗎？”
秦瀚皺起眉頭：“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這是事實太過離奇，他不相信嗎？安正初抿了抿唇：“意思是說，我是在一千多年前的地球突然摔了一跤，摔到了東32星。所以我的基因，是完全沒有經過進化的地球自然人基因。”
秦瀚：……
“……你在逗我？”
安正初拚命搖頭。想了想，他試探地問道：“你聽過……穿越嗎？”
秦瀚啼笑皆非：“當然聽過。但這不是小說虛構的情節嗎？”他開玩笑般，“安安，你是不是在逗我？”
安正初咬唇看他：“我也想……我比誰都希望這是假的……”他扯了扯嘴角，“我來到這裏的每一天，都要確認一遍這個事實。每天睡前，我都希望自己是在做夢，隻要再度睜眼，我就能回到——”
“不！”秦瀚打斷他的話，用力將他按進懷裏，“安安，雖然對你很殘酷，我卻無比感謝……這個意外讓我遇見了你。”如果事實真如安安所說，那安安身上所有的謎團都隨之迎刃而解了。難怪他的常識如此匱乏……
安正初怔了怔，按著他胸膛掙紮著坐起來，直視他雙眼：“你相信我說的話？”
秦瀚認真地回視他：“不然，怎麽解釋你突然出現在這裏？”想了想，他坦白，“我要跟你道個歉，我曾經未經你的允許，做過件錯事。”
嗯嗯？話題怎麽突然拐彎了？安正初有點懵。
秦瀚將曾經的人肉事件簡單說了一遍：“所以，我知道，你的資料在星際政.府裏，是被歸類為‘不明來源’的。”他撫了撫安正初的發端，“所以，你說你是穿越過來的，我就信。”
安正初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渾身的勁兒一泄：“我還以為你會懷疑我是什麽妖魔鬼怪，然後把我關起來取血割肉做實驗……”
秦瀚：……
輕輕給了他腦門一下，秦瀚無語道：“你的小腦袋瓜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我沒事幹嘛把我的伴侶關起來做實驗？”
安正初抿了抿唇：“這麽玄幻的事情，正常人聽到都會……害怕吧？”
秦瀚將倆人交握的手提起來：“就你這小爪子小身板？還不夠我一拳頭的。”
安正初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瀚笑笑，神情一肅：“安安，以後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嗯，我就隻跟你說。”
“不，連我也不能再提。你說得對，常人知道你的來曆，最大的可能就是將你列為實驗對象。我對身邊的安防設施和我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我不能冒這個險。” 秦瀚抬起他的下巴，嚴肅地叮囑他，“從今以後，我們都不要再提起這個話題。你就是一個來自東32星的自然人，你就是一個基因返祖的東32星人。”
安正初看著他。
“我這邊會幫你將所有尾巴掃幹淨，接下來幾天，我們補一下東32星的基礎常識，你必須要在幾天內將東32星的風土人情全部記牢。不管誰問你，你隻要咬死自己是本土星人就行，別的都交給我。記住了嗎？”
安正初鼻酸：“瀚哥……”
秦瀚眼神溫柔，嘴裏卻不正不經：“嗯？是不是更愛我了？是不是該以身相許？”
安正初滿腔的酸澀難過感動登時被無語壓下去。
秦瀚輕笑，低下頭：“來，先討點利息……”右手還不放心地虛扶著安正初包紮著的左手。
餘下的話就被含進倆人的唇瓣裏。
當然，什麽也做不了的秦瀚最後還是苦哈哈地放開安正初。
臀下無法忽視的觸感和溫度，讓安正初渾身熱得冒煙。他看了眼那處，舔了舔嘴唇，意有所指道：“要不，我幫你？”
秦瀚咬牙切齒：“你閉嘴。”
安正初有點失望：“你不想——唔——”
秦瀚狼狽地離開他的唇，恨恨道：“總有你哭的一天。”見他委屈巴巴的，隻好解釋，“我的自製力沒有你想的那麽好，你要是……我估計就忍不住了。”他很是懊惱，“而且，我也不放心你的身體。等回到中央星做個徹底檢查再說。”
“嗯。”安正初懂。他隻是……也很難受。
秦瀚忙避開他的眼神：“別這樣看我。”頓了頓，苦笑，“我們還是聊天吧。”
“聊什麽？”
“說說你的事？你的家人朋友什麽的。”秦瀚撫了撫他的發端，“我想知道我家寶貝以前的生活。”
安正初低頭：“沒什麽好說的，都再也見不到了。”
秦瀚捏起他的下巴：“雖然見不到了，但你記得他們。還有我，你告訴我，以後我陪你一起回憶。”以安正初敏感的性子，壓著不說會更難過，還不如引導他說出來。
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安正初見他堅持，抿了抿唇，輕聲開始述說：“我是個孤兒，還不知事就被扔在孤兒院門口……”
……
一路聊著安正初過去的事情，五個小時倏忽而過，飛行器上的智能導航係統提示即將抵達衛星城。
剛過飯點，倆人都餓了。他們得先找地兒吃飯，
想到安正初的自然人體質，秦瀚想了半天，在網上選了家餐廳預定，然後導航過去。
在停機坪停好飛行器，秦瀚拉著安正初走進大廈。
安正初四處張望：“這裏是商城？我們吃什麽？”
秦瀚卻不直說：“待會你就知道了。”
安正初沒注意到他有些怪異的神情，隻好奇地四處打量。
跟現代商場有點類似，但建設材質看起來更為剔透舒服。兩邊的餐廳店鋪人不多，各種發色膚色各異的人穿行其中，看起來活潑又時髦。
除了人，還有各種各樣的商店，賣得東西安正初乍眼一看幾乎都不認識，他忍不住盯著那些招牌、廣告牌仔細看。
秦瀚也配合得放慢腳步，讓他慢慢瀏覽過往店鋪：“先隨便看幾眼，我們還有時間，等吃完飯我帶你逛逛。”
“恩恩。”安正初連連點頭。
很快，倆人就到了他們預定的餐廳。
“……貝芽餐廳？”安正初眨眨眼，“是這幾個字嗎？”
“嗯。”秦瀚牽著他走進去，掃了眼門口擺著的坐席布局圖，直接帶他往裏走。
餐廳是繽紛的裝修色彩，看著就覺得歡快。
現在已經過了飯點，店裏沒有什麽人用餐，餐廳裏還有零星幾桌人，每桌都是大大小小幾個人。看到他們進來，這幾桌人還抬頭看了他們幾眼。
秦瀚拉著他直直走到靠窗一張桌子，拉開一邊椅子：“這裏。坐。”
安正初忙道謝著落坐。
秦瀚在他對麵坐下，將個人終端往桌上號碼一掃，桌麵光影一換，變成了菜單模式。
安正初驚歎地打量桌麵上栩栩如生的食材：“這樣點餐？！”他們進門沒看到服務員迎接，他還以為是服務員走開了，現在看來，是自助點餐？
“嗯。”秦瀚詢問般看著他，“我幫你點？”
安正初點點頭：“嗯，隨便點就好了，我反正吃不多。”他對這裏的食材餐點都不熟悉，當然交給秦瀚。
秦瀚也不多話，隨手一滑，開始點餐。
雖然是雙人桌，桌麵也不小，秦瀚點菜安正初也能看得到，但他速度太快，唰唰幾下，就點完了，然後確認提交。
完全沒看清楚的安正初好奇：“點了什麽？”
秦瀚看著他：“一會你就知道了。”
安正初狐疑地看他：“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在笑。”
“有嗎？”秦瀚一臉無辜，“吃飯而已，我有什麽好笑的。”
“是嗎？”安正初撓腮。看來是他錯覺。
“對了，你不是說你的專業是漢語言文學嗎？可以跟我說說都是學什麽的嗎？”秦瀚轉移話題。
安正初眨眨眼，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沒多會兒，“叮”地一聲輕響，輕微的滑輪聲傳來。
安正初停下說話，聞聲望過去。
一隻半人高的機器人兩臂端著一個餐盤，滾著輪子朝他們滑過來。
上菜了。
安正初驚奇地盯著機器人打量，從它褐色的大眼睛到腳下的輪子，直看到機械人把菜都上好、說了句“請慢用”後又滑開了，他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
“竟然是機器人送——”他的話哽在喉嚨裏。
“怎麽了？”秦瀚給他遞湯匙，“吃吧。我特地挑的，應該適合你。”
安正初哆嗦著手指著麵前三小碗糊糊：“這是什麽？”
秦瀚掩唇輕咳，眼睛完全不看他，唇角可疑地**：“咳，這是嬰幼兒輔食，是我能想到的、體係元素含量最少的食物了。”
嬰幼兒輔食？適合他？
安正初：……
別以為他沒看到這家夥在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