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彼岸花開,妖嬈如血。

墨理緩步走在冥界的路上,時間,似乎未曾奪走他絕美的容顏,即便是死亡,也未能讓他的俊美少了一份半毫。

這麽多年,他一直麵目清俊,氣質清貴,絕塵的美感。

是,不願蒼老吧!

因為有那個人的陪伴。

可終有一天,他們會死,會覆滅,會遺忘。

譬如現在。

墨理眨了眨眼睛,他看著身邊的那些亡魂,各個麻木不仁、毫無知覺。

是他比較特別呢?還是這些靈魂比較麵癱?

然而不管怎樣,墨理,絕不願意遺忘那個叫蕭寵兒的女人,他們死前約定過的,即便來生,往後,不論如何,都要在一起。

雖然很難,但墨理相信自己做得到。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是那種永遠都胸有成竹的人,他很相信自己,隻要耐心謀劃,沒有什麽做不到。

打定主意,墨理繼續往前走去,悠閑的姿態,勝似閑庭信步,把冥界當家裏來闖。

他走過鋪滿彼岸花的大道。

奈何橋前,整麵彼岸花鏡。

據說,彼岸花鏡,追憶往生。

站在彼岸花鏡之前,你會憶起你從誕生之初到輪回的所有記憶。

墨理在彼岸花鏡前看到了自己,丹鳳目,青色淚痣,麵目俊朗,但又不失俊朗。

眸子中寫滿的都是狂傲之氣。

唇角似有若無的笑意彰顯涼薄。

轟……

記憶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轟然湧入,記憶紛遝飛揚,震撼飛揚。

好半天,才塵埃落定。

墨理再度睜開眼,唇角的笑容清貴得很。

墨理,我是墨理……

冥界少主墨理,前往人世曆姻緣劫的墨理。

這身份,很不錯,就知道自己不會太差。

而且掌管冥界的話,蕭寵兒,除非你不參與輪回,否則,我不信我尋不到你。

“少主,您回來了!”

冥界一排排的仆人立於身後,恭敬的很,什麽孟婆,什麽牛頭馬麵,總之應有盡有。

今天是冥界少主曆劫圓滿之日,他們自然前往歡迎。

隻是,少主曆來笑容清淡、喜怒不行與色,極難投其所好,為了防止馬屁拍在馬腿之上,這些人根本不敢自作主張、輕舉妄動,舉辦什麽慶功宴什麽的。

誰叫自己伺候了個這麽陰沉的主子,看著比仙人還美,實則比惡魔還毒。

太難搞了!

“給我找出蕭寵兒的所有資料,務必,馬上。”

墨理冷笑著下達命令。

蕭寵兒,你和我一起死的,可你居然不和我作伴,這也太不美了吧!

他可是打定主意,不論蕭寵兒是什麽人,他都要把她拽入冥界當他的新娘的。

如是想著,唇角的笑容愈發地殘酷而惡魔起來。

看得兩旁察言觀色的眾仆從小心肝微顫。

這個蕭寵兒,是怎麽得罪我們貌似清貴無雙、淡漠絕塵的少主了。

“蕭寵兒,少主,您說的是那位青州的蕭寵上仙嗎?”一位長相奇特的冥使說道。

“蕭寵上仙?”

這確實是蕭寵兒該有的身份,畢竟,那一身修為,就算墨理現在掌控了曾經的力量,也不見得打得過。

而且,那還是在人界,這修為就逆天了。

要是回了天界,掌控了所有的力量,就不知會怎樣的強大了!

可冥界和神界畢竟隔得遠,兩邊有頗有罅隙,基本上毫無往來,墨理又是那種忙著愛自己的人。

對於天界的蕭寵上仙,沒聽過也是正常。

“就是那個開天辟地以來天賦第一的蕭寵上仙,她曾經憑一己之力鬧翻天界,把天界搞得一片惶恐不安。她還揚言要來冥界走一趟,不過,不知怎的下了凡。幾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什麽了?少主碰到了她麽?”

那的確,是那個小跋扈蕭寵兒會做的事情。

大鬧冥界嗎?

墨理倒是希望她早點那樣幹,這樣或許會早些遇到她了,雖然後果是三界大亂。

但墨理從來都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就算是天冥兩界戰得你死我活,他卻仍是可以優雅的喝茶的那種。

隻要不打擾到他,他是什麽都不管的。

在冥界,墨理就是以這樣的低調淡漠而顯得不太聞名,若不是這個少主爆發出殘酷的一麵屠殺了不知多少冥使,估計誰都以為他是個好欺負的。

青州蕭寵!

墨理記下了這地點名字便轉身離去。

“少主,您要去哪?”

一大堆仆從在外頭跟著,誰叫這少主看著淡漠,莫名地就讓人覺得很恐怖呢?

“出使天界。”

淡淡地四個字,震驚了一票冥使。

天呐!

這是要三界大亂了嗎?

少主要去冥界了,而蕭寵上仙則揚言大鬧冥界。

“使不得啊,少主!”一幫人連連勸解道,“三界和平,形勢一直未曾打破,若是少主貿貿然這樣一去,打起來了怎麽辦?”

可他們豈攔得住墨理。

眨眼睛,墨理便來到兩界最便捷的一條通道,白色的靈力注入,上萬年不曾用過的通道發出熠熠的光輝。

眾仆從快哭了,什麽時候,少主變得這麽任性,這麽不淡定了。

人界當真是個浮躁的地方,不如冥界這麽安靜孤獨。

“少主,你等等,我們先遞個出使文書,這樣去,倒也正式了許多。”言官立馬哀嚎著勸誡。

要知道天界和冥界的安定涉及到了三界的安穩,誰都不願看到萬年前那恐怖的戰爭,血流成河,哀鴻遍野,整個人界進入末世,寸草不生,輻射異常。

再來一回,三界估摸著得毀了。

可墨理固執得很,他心急著想去找蕭寵兒,哪裏管這天下怎樣,靈力注入的又多了些。

片刻,便是天界。

而此時的天界,雞飛狗跳,一片大亂。

墨理看著到處逃荒一般的天界大臣,一時間訝異得很。

要知道,天界之人,最好麵子,講究個風範氣度。

怎生如此狼狽!

他隨便抓了個人,便問道:“青州在哪?”

“青州!”

小仙臉都綠了。

但看著這人氣度不凡,一片仙人的幹淨淡漠,便以為是哪家不世出的公子,也沒怎麽防備,大叫道:“仙家,這可使不得啊!青州可是那蕭寵上仙的地盤,三百丈之內無人敢靠近。這蕭寵凡塵曆劫,沒幾個月又登仙界了,這不,司命星君和夜明天君都被打得鼻青臉腫了,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得罪她了!她都揚言要撤了天君的職,自己當個天君玩玩。天界就她修為最高,無人能奈何得了。仙家若是去青州,隻有被揍的份,沒有安穩的理。哎喲,仙家,不說了,我正忙著回家關門,然後去親戚家避一避。真不知道這仙界會鬧成哪樣?”

那小仙感歎了半晌,又唉聲歎氣了半晌,不等墨理細問,便駕著雲遠去。

墨理無奈地捏了捏額角,說了那麽多,怎麽個去青州法卻還是沒說出來。

不得已,墨理隻得自己找。

這時候仙界亂如一鍋粥,大概不怎麽亂的地方就是青州。

在寵兒的家裏等著她,那感覺還是很奇特的,墨理少主深深地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他也想看看他家寵兒在仙界是怎麽活的。

到底是什麽樣的一方水土,才養成他家寵兒那麽可愛的女子。

墨理對寵兒不無讚賞。

要是仙界眾仙家知道,有人覺得那蕭寵上仙可愛,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情況。

估計這些人無不得罵上一句,您真重口。

那可是史上最變態的蕭寵上仙啊!

閑話不述,且說墨理騰著雲,在仙家悠閑的晃**。

看著哪處亂他就不用下去了,定然是蕭寵上仙鬧過的地方,絕不是自己家。

就這樣盲目的尋了老半天,便到了一處安靜的居所。

抱著下來碰碰運氣的原則,墨理湊近一看,赫然兩個龍飛鳳舞的字:青州。

墨理覺得自己一涉及到寵兒,運氣就好到爆,頓時各種開懷。

然則這時候天界已然被蕭寵弄亂,僅有的安靜地,便隻有蕭寵的老巢了。

“敢問仙家身份,吾家主人最近不在,您留個名,小的等主人回來立馬通報。”門童瞧著居然有人敢來找自家主子,頓時那個奇了怪了。

他當門童這麽多年,第一次有生意上門,自然是頗為熱情。

“寵兒,去哪了?”墨理輕笑著發問。

寵兒……

小門童的臉黑了黑,倒真不敢相信有人會這般喚自家主人,實在太驚世駭俗了。

再一細看這人,丹鳳眸,極美的一點淚痣,清貴無雙得很,比任何仙人更像仙人。

這人是誰,按理說以他對仙界各路美男的了解,不該沒見過的。

“吾家主人說是要去冥界逛逛,估計是去冥界了。”小門童答道。

去了冥界嗎……

唔!

他來仙界尋她,她自然回去冥界找他!

兩人好像……錯過了!

墨理也不介意,既然這樣,他繼續等著,就不信等不到他的蕭寵。

“嗯,那這樣,我先到這裏住下了,一邊住一邊等寵兒,他來了跟我支會一聲。”墨理很是自來熟的揉了揉門童的短發,便進了青州的地盤。

二話不說,便入了寵兒的屋。

實在是墨理這廝惡趣味太濃了,他太想看看寵兒平時是幹些什麽的。

屋子古老而淳樸,外頭厚厚的常青藤攀爬著,絢金色的光芒從窗戶打了進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麵安靜的湖泊,一片波光粼粼。

碧色的湖水倒映著碧色的菩提樹,一切古老而典雅。

看上去就像是一張做工精美的明信片。

而一屋子書架上,擱滿了各種閑書,墨理隨便抽出一本,就是各種言情話本,語調露骨而豔情。

墨理幾乎可以想象寵兒拿著一本豔書非常激動的閱讀的場景了。

在這樣的窗戶旁看這樣的豔書,隻有寵兒可以幹得出來。

而且,有些人的天賦真不是蓋的,墨理很少看寵兒修行,但是寵兒的修為就是那樣的強大,讓他這個天才也止不住歎為觀止。

那少女,她修行半個時辰,就頂的上別人一年甚至更久。

至少墨理,就不得不承認,若真跟寵兒打,絕不是對手。

墨理很隨性,隨性地翻著寵兒的書,隨性地在寵兒的家裏逛來逛去,是真的愛,才會有這種隨性。

這幾乎是一種侵犯人的事情,但墨理就知道,蕭寵不會介意。

他清淡至極地走出屋,看著仙界的暖陽將青州烘成一片仙氣迷離,頓時覺得,寵兒真是個會享受的人,這青州,真是個好地方。

比冥界好得很多。

他突然對以前的生活習慣有些質疑,或許,如寵兒悠閑質疑的活,才算是真正的活吧。

該鬧的時候把三界大鬧一場。

安靜的時候,便守著自己的書,細細品讀。

不,是守著他的寵兒細細品讀。

日子愜意而迷人。

多好啊!

他禁不住笑了笑,抬眸,一名女子走了進去,白衣如雪,高貴優雅,那是一種宛若實質的美麗,蘊藏在那震撼人心的驕傲之中。

容顏,無與倫比的精致完美。

氣度,與生俱來的高貴傲氣。

美得如同這仙界的七彩琉璃光,讓人無法逼視,卻又被她的絢爛所震撼。

墨理一直知道蕭寵兒很美,幹淨純粹,宛若琉璃,美到令人歎息。卻想不到,身為上仙的她居然美到如此震撼。

那幾乎,就是和光一般媲美的存在了。

蕭寵!

饒是墨理淡靜慣了,卻也驚豔到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衝著這個很陌生但又很熟悉的女子,微笑,行禮:“在下成安墨理,敢問姑娘芳名?”

“青州,蕭寵!”

他笑了,突然明白什麽叫一眼萬年。

這樣的一眼裏,這樣的刹那裏。

他們彼此確認了名字,就好像確認了彼此的一生,非卿不可,非君不許。

刹那,永遠。

墨理,蕭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