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心裏如有隻小鹿亂蹦,臨近醫館,卻心生怯意,眼眸含春,臉一陣陣的發燙,想著見石天澈時第一句該說什麽話。

桃桃沒事了?

天澈,我回來了?

他知道桃桃是他的女兒了,他現在是什麽心情?是懷疑還是高興?

是不是應該將以往的一切告知他一遍?

還是……

如果他懷疑呢?

想到這,心忽然的窒息,如當頭一盆冷水,滾燙的臉也冷卻。

不!

什麽時候她也開始這樣的無端猜測,開始懷疑不信任他了?以前的傷害都是有原因的,她怎麽也這樣將她的愛覆上一層隔膜?

他們是相愛的!如第一次相見,望進彼此的眼眸,毫無防備的闖入對方的心靈,沒有任何刻意的阻攔,純的不沾染任何雜質,他們的愛理應如此,如水晶般透明幹淨,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猜疑和不信任,他們的心是貼在一起的。

神情柔和下來,下意識的抬起自己的手腕,不禁一怔,才想起,他們的心留在赫雲那裏了。

這麽慌張幹什麽?他是三年前的天澈,對她的心意一點都不曾改變。

才要舉步,卻驚覺身後有股危險的氣息靠近,抬起的手複又落下,桃夭的嘴角勾起一抹魅笑。

斜眼間,看見有護衛慌張的朝這邊趕來,眼前一黑,有東西照在頭頂上,接著,脖頸穴位處被點了一下,然後,被扛起來,飛奔而走。

透過黑布,桃夭可以看見周圍房屋飛退,且越來越稀少偏僻。

扛著他的人呼吸不變,可見功夫很高,後麵追著的護衛漸漸的落下了,那人又跑了很久,已經到了一片荒山之中,一個破舊的廟宇出現了。

這個荒山眼熟的很,好半天桃夭才認出這裏正是她每晚來的地方,赫雲,就在山的頂峰,隻是她每次都是瞬移過來,倒沒發現這半山腰還有個破廟。

那人扛著她進了破廟,裏麵至少有十幾個人的氣息,且個個武功高強,進去之後,他們揭開了她頭頂的黑巾,點開了睡穴。

桃夭裝作柔弱困惑的睜開眼睛,一一掃過麵前的人,定格在最中央坐在椅子上的人身上。

他的身上有股強烈霸道的氣勢,但被他深沉的掩藏,冷峻的臉平靜無波,若他不希望自己被注意,那麽,他會像最普通的人一樣,絲毫不顯,但隻要他開口,或是不再刻意的隱藏,那股氣勢會洶湧的噴薄,讓身邊的人感到敬畏的力量。

他,就是這麽一個奇怪的人。深沉無波的眼睛總也看不透徹,不過,那是以往。

現在的他,好像有些變了,那眼睛了多了一些東西,隱隱閃爍,不再是枯朽的死水,如同多了一注肉眼看不到的泉眼。

這就是邢步一。

桃夭扯了一抹笑,沒有任何溫度,隱隱夾雜著一分譏諷。她原本以為,是那個練了邪功的惡魔擄了她來,卻萬萬沒想到,竟是邢步一。

她笑,刻意出聲,“北冥宮主,竟也會做出這樣的勾當來,什麽時候竟墮落到以脅迫女人為計謀了?

兩旁的人眼中立馬浮起了深深的戒備,邢步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動聲色的凝視著她。

這些心思深沉的人最喜歡玩的就是心理戰術,他們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城府越深,越是沉得住氣,盡管內心翻天蹈海,表麵上也不動聲色,雲淡風輕。

桃夭忽覺的好玩,如此這樣,是不是應該讓他心裏的風浪更猛烈一些?

“怎麽了?是要用我來對付天澈嗎?邢步一,你隻會玩這種遊戲嗎?三年前,利用桃夭的單純無知,想騙取所謂的魚珠。三年後,依然想用一個女人來達到你的目的,嗬嗬,還真是,堂堂男子漢哪!”

“你是誰!?”邢步一猛的站起身,眼底暗暉洶湧。

“我?我就是你想利用的女人啊!你派人擄了我來,卻不知道我是誰?”桃夭故作無辜的眨著純純的眼睛,聲音一派的天真清甜。

邢步一的眸中驚疑不定,一旁的人早已按耐不住急忙開口:“宮主!屬下查的明明白白,她確實是石天澈心愛的女人,名字叫百顏,目前呆在保安堂義診,醫術出神入化,而且,她和石天澈還有了兩個孩子。”

查的還真仔細!百顏的眼睛微微上彎,外人看來,她笑的正甜。

那是一雙多麽美麗的眼睛啊!

邢步一的眼神更加深沉了幾分,沉吟重複,“百顏……”

桃夭的臉上忽覺一涼,繼而,幾聲抽氣聲響起,每個人的眼睛瞪視著她,充滿了驚駭,邢步一的手中拿著那條白色的麵紗,目光亦掩飾不住的怔愣。

桃夭又笑出了聲,猙獰的疤痕斜斜的將一邊腮頰不倫不類的吊起,“不好意思,汙了各位的眼睛了。”毫不在意的語氣,她從地上懶懶的爬了起來,伸手抽回刑步一手中的麵巾,旁若無人的重新蒙在臉上。

邢步一馬上恢複以往的深沉,緊緊的凝視著她,再次冷聲問道:“你怎麽認識我?”

“嗬嗬!”桃夭看著這個如古井般的男人,升起逗弄之心,輕移蓮步,搖風擺柳,婀娜萬千的朝前走了幾步,惑人的身段和與生俱來的媚態隻露三分便已讓凡人承受不住。

每個人的眼神一陣恍惚,邢步一目露疑惑茫然,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追思。

“如果,我說,我很早以前就愛慕北冥宮主,時常拿著您的畫像日日相思,您信不信呢?”

“你說什麽!!!!”

一陣暴怒從門口傳來,驟風刮過,猝不及防,她的身子卷入了一個堅硬如鐵的懷抱,眼睛對上一個狂暴燃燒著烈火的如狼獸目。

那裏麵似乎還承載著滿滿的傷痛和委屈。

桃夭笑,終究,還是要小小的懲罰你一下的。

邢步一以及周圍的人大吃一驚,看向桃夭的眸中閃過強烈的殺氣,皆以為剛才的失神全是被她的媚術所惑,以至於連石天澈靠近了這裏都沒有察覺。

紛紛圍成一團,劍已出鞘,蓄意待發。

石天澈抓緊了桃夭的雙肩,眼眸噴火,心髒帶著一陣陣的疼傳遍全身,最終轉化為化不開的痛楚,直直的仿佛看進

她的心裏。

桃夭忽然後悔,因著他的疼,她也抑製不住的疼。

“我……”

“為什麽?”話未落,已被打斷,“為什麽故意這樣?”顏兒,自從你醒來,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流露一絲一毫這樣的柔軟,隻有冷漠,堅硬的決絕的冷漠,何曾有過這樣的媚態?

可是,可是現在卻在別的男人麵前……

“即便知道你是故意,這裏,也很痛!”石天澈捂著胸口,“很痛,所以,顏兒,不準在別人麵前出現這種該死的模樣!聽到沒有!”他的聲音驀地堅硬霸道,眼神銳利如鷹,抓著麵前柔軟的身子狠狠塞進自己的懷裏,陰狠的雙眸看向邢步一,宣誓著自己的所有權。

雖然此刻的他一點也算不得溫柔,甚至目光凶狠,但卻莫名的心安,因為可以感覺到,他的心在顫抖,那顆心遠不如外表那樣強硬,帶著害怕失去的惶恐和瘋狂的嫉妒。

“石兄,要親熱是否該先看看地方?”邢步一輕哼一聲,冷冷開口,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石天澈沒有看他,旁若無人的鬆開桃夭,理了理她有些淩亂的發,眼神還是帶著怒氣和警告,桃夭忽的一笑,踮起腳蹭了蹭他的唇。

然後,冰山融化,石天澈眼迅速柔情似水,繾綣萬千,綴滿點點璀璨星光。

邢步一眼中一絲不易覺察的怒意一閃而過,覺得眼前的一幕分外刺眼。

“石天澈!三年前,你殺我座下護衛,如今,又一夜挑我北冥宮一半的經濟命脈!是為何故!?我自覺我刑步一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你!”

石天澈緩緩放了桃夭,將她掩到身後,轉眼滿目柔情已被一片殺氣所取代,冷聲一笑,俊臉蒙上一層寒霜,“何故?哼!現在沒有外人,你又何必裝糊塗!第一,我石天澈從未殺過你的護衛,第二——”

“沒殺過?那他現在在哪裏?”邢步一急切的打斷他的話,目光閃爍。

石天澈頓口,看著邢步一千年不變的神情突來的激動,眼睛眯了起來。

邢步一沒有理會他研究的目光,再次問道:“他到底在哪裏?魑魅在哪裏?”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他在哪裏?邢步一,你好歹也是堂堂的草原霸主,怎麽會做出這樣的苟且之事!我的女兒被你抓走還不夠,現在又將我的妻子擄了來,邢步一,您都不覺的羞恥!”

這都什麽跟什麽?桃夭聽的真想暈,這兩個人說的簡直就是牛頭不對馬嘴!

魑魅?桃桃?

“石天澈!莫須有的罪名少往我頭上扣!魑魅在哪裏?!”

“邢步一!我的女兒在哪裏!?”

“石天澈!膽量不小!一個人也敢闖進來!給我上!”

“哼!怕你不成!再多上幾個也是酒囊飯桶!改明兒連你北冥宮也夷平了!”

電光蛇影,石天澈與十幾個人打鬥起來。

許是因為剛才的話刺激了邢步一,他們真的沒有來為難桃夭,於是,桃夭坐下,觀起戰來。

天澈與這麽多人纏鬥,會堅持到什麽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