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摘著豆角,時不時看一眼在花園翻土的錢平安,歎息了一聲。

“紅姐……”

“我前夫好賭,為了孩子,我拚命掙錢。後來才知道,他輸了錢拿孩子出氣,把孩子打死了。我意外得知孩子的死訊,痛不欲生,他又用孩子當幌子跟我要錢,我不給,他就罵我,打我。我失手殺了他,在牢裏蹲了幾年。”紅姐說的雲淡風輕,錢朵朵卻聽得心驚膽顫。

她不知道怎麽安慰紅姐,走到紅姐身後,輕輕抱住了她的脖子。

紅姐淡淡一笑,拍拍錢朵朵的胳膊,“我沒事,我入獄後,我父母傷心過度,雙雙離去,他們的喪事還是你爸和你外婆張羅著辦的。我跟你爸是同學,平時關係算不上好,但是聽說了我的事以後,幫著我料理了老人的後事。”

“我爸就是這樣,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外婆也是。”錢朵朵聽到這裏,好像有些明白了,明白為什麽紅姐對外婆這麽好,還能嫁給她爸爸錢平安了。

“是啊,你爸是個好人。我在裏麵的時候,積極表現,爭取減刑,就盼著能早點兒出來。你外婆每個月都會抽空來看我一次,送一些日用品,你爸會給一些零花錢。那時候你媽已經走了,我就說,等我出來了,我替她們照顧你,可是,被你爸拒絕了。”紅姐笑著說。

“為什麽?”錢朵朵不解地問。

“他覺得自己沒出息,認為我還年輕,還有機會重新來過,不想帶著個孩子娶我,拖累了我。然後我們倆就這樣成了朋友,一直到現在。”紅姐說完又抬眼看了一眼錢平安,他已經翻完土,清理雜草了。

錢朵朵笑了,說:“紅姐,你出獄以後,就去夜未央帶小姐了嗎?”

“你爸又不要娶我,我你牢裏出來都三十多歲了,沒有學曆,沒有背景,能找什麽工作?我進了夜未央,在那裏做陪酒。我年紀大了,做小姐沒人要。憑著這張嘴,臉蛋還算漂亮,客人們都喜歡跟我聊天,一來就找我陪酒。做了兩年,相熟的一個媽咪,和老相好出國定居,她手上的人我就接手了。那時候,阿麗隻是服務生,年紀小,長得漂亮,嘴甜,我很關照她。”紅姐輕聲說。

錢朵朵沒有出聲打斷她,隻是靜靜地聽,她知道紅姐在夜未央很多年了,但是沒有想到,她是做陪酒小姐開始的。

不過,也不意外,紅姐那麽漂亮,嘴巴又會說,夜未央有錢人多,有些人不全是為了那個,有時就想找個會聊天的,疏解煩惱和壓力。

“我聽著她們說,阿麗是大學生。”錢朵朵對阿麗印象挺深,她剛去的時候,阿麗還沒有走。

紅姐聽到她的話,就笑了,說:“我在夜未央混了這麽多年,這裏有一些大學生小姐,但其實不多,大部分是吹牛,那些所謂的頭牌,不過是些有點文化,或者是裝著有文化罷了。藝校美女,外國語學院的校花什麽的,更是騙人的噱頭。小姐們自己敢吹牛,外麵的人不明就裏也跟著捧,就跟明星炒作差不多,自抬身價的把戲。不過阿麗,她真的是大學生,家在大西北,又窮又苦。家裏隻有一個年邁的爺爺,她上大學那年,她爺爺也走了,家裏連個人都沒有了。”

錢朵朵點點頭,在那種地方混的,即便有大學生,也是一些來自農村或者是偏遠小城市,家裏條件比較困難的。

夜未央是隱秘,貴族,特權,優越感,這就是頂層世界。

那就是暴發戶來這兒玩,生怕別人不知道,有身份的人來這兒玩,生怕別人知道。

夜未央對小姐要求很高,身高體重,相貌身材,舉止談吐都有非常明確的要求。

不管夜未央整得有多高大上,黑哥營造的氣氛有多神秘,這裏依然是個賣笑場,女人在這裏就是個玩意。

用一句話可以概括,女人都是奴才,男人都是爺。

這裏服務的女人大致分三類:跪、坐、躺,錢朵朵就是跪的服務生,大家常說的‘公主’,夜未央的包廂都是‘跪式服務’,服務的時候,服務員是一直跪著的。剛開始的時候,一個晚上跪下來,錢朵朵第二天上學都腿軟,不過半年下來,她已經習慣了。

跪式服務,就是要求服務生給客人斟茶,倒酒,點煙點歌也要跪著,目的是要讓客人有帝王般的感受。

服務生是統一著裝,裙子很短,基本上跪著的時候,不小心還能看到小內內。反正在這裏,男人就是上帝,女人,無論你是坐的,跪的,還是躺的,都沒有地位,任人宰割。

紫玲就是坐的,隻陪酒,不出台。摸可以,親可以,喝酒可以,揩油也可以,但是不跟客人上床。紫玲雖然機靈,但也沒少被揩油;紅姐起初也是從陪酒坐起,估計遭遇和紫玲差不多。

躺的就不介紹了,基本就是全套,身上任何一個地方想怎麽玩,就怎麽玩,隻要你出得起價錢。

雙飛,冰火,手銬,絲襪,捆綁,隻要客人想得到的花樣,都得一陪到底。

但是特殊服務一般不便宜,總之玩得越狠的,錢給的越多。

夜未央樓上有提供的情趣套房,裏麵的東西一應俱全,如果想出去玩,出了事概不負責,在這裏玩,對小姐們來說,更有保障,因為緊急情況,還能求黑哥出麵,撿回一條小命。

錢朵朵那時候剛來夜未央上班沒幾天,就聽說紅牌小姐阿麗在情趣房裏出事了,被客人傷著了,被緊急送往醫院救治,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阿麗了。

“紅姐,我記得,我來夜未央的時候,阿麗還沒有走,那次她受傷住院,之後就消失了,是跟男人走了嗎?”錢朵朵問道。

“她跟傷她的那個男人走了,那個男人有錢,而且很喜歡她。朵朵,有人說,有身份的人玩小姐,跟粗人不一樣,的確不一樣,你知道不一樣在哪兒嗎?”紅姐慘淡一笑。

錢朵朵搖搖頭,“沒聽到她們說過。”

錢朵朵說的她們,是指夜未央的小姐們,平時休息的時候,無意中也會聽到她們講一些。

“粗人玩小姐會讓你覺得惡心,有錢人玩小姐,會讓你感到害怕,因為很多有錢人都變態。或許平時不變態,對著小姐就變成了變態,跟狼人似的。朵朵,有傳聞說唐景森在那方麵很變態,他的前女友是某大學校花,被他虐死的,他有沒有……”

“沒有,許晴玉是自殺,與他無關。他是生理和心理都非常正常的人,那些傳聞都是騙人的。”錢朵朵立即打斷紅姐的話。

紅姐看著她,笑著搖搖頭,“兩個人,誰先動了心,誰就輸了,你已經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紅姐,他真的對我很好。”錢朵朵再次強調。

紅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說:“也許他對你也不是全無感情,就像阿麗,那個男人對她也是有感情的,最後卻逼死了她。”

“阿麗為什麽要自殺?”錢朵朵不明白,那個男人當時傷了阿麗,阿麗出院以後,就離開了夜未央,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明知道他是那麽危險的男人,卻依然飛蛾撲火,她一定很愛他吧?

“阿麗很漂亮,一雙狐狸眼,很勾人。她的睫毛很長,眼睛永遠像含著一汪水,一看,就是很透亮,很幹淨的女孩。隻是站在那裏,什麽都不用說了,男人一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魂就沒了。她學習挺好的,考到鳳城美院,如果不是為了學費和生活費,她也不會淪落至此。剛開始,她是服務生,後來被人直接在包廂強了。經不住黑哥的誘導,下海做了小姐,她跟我關係好,就到我手底下。她長得漂亮,我都是把她安排給那些身份尊貴的男人,那個如狼似虎的男人就是我安排給她的。現在想來,我其實是害死她的間接凶手。”紅姐說是在摘豆角,那些豆角被她揪得稀

八爛,她心裏的痛苦,自責,懊悔一定很深。

“紅姐,我來摘吧。”錢朵朵搶著把豆角拿了過來,然後想動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傷著,使不上力。

“還是我來吧,說真的,我在風月場上混了這幾年,變態的男人也聽說或者親眼看過不少。有人喜歡把小姐吊起來搞,有人喜歡在小姐胸口和後背上燙煙頭,有人喜歡讓小姐給他們當眾用口,有的喜歡幾個人把小姐帶到沒人的地方一起玩。但是,從沒有哪一個受辱的姐妹讓我這麽心疼過。阿麗她跟那些小姐們不一樣,她從不貪慕虛榮,她隻想一心一意熬到大學畢業,拿了畢業證好好找份正經的工作,然後自力更生。”紅姐是真的心疼阿麗,她曾經提出,她賺錢供阿麗讀書,但是被拒絕了。

阿麗不想欠紅姐的,她想自己養活自己,可是她不知道,一旦進了這個圈子,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說白了,誰拿小姐當人看?而大多數客人都認為,夜場裏的服務生跟小姐是一樣,基本上是有錢就能玩。

“你們在說什麽?”就在這時候,紫玲領著一個阿姨從門外進來了。

“紫玲姐。”看到紫玲來了,錢朵朵高興地迎了上去。

“這個阿姨是顧少請來照顧我的,先借你們用著,等你們找到合適的人,再還給我。”紫玲笑著說。

“你來的正好,過來摘菜,我們在說阿麗,說得我心揪得疼,好難受。”紅姐把菜一扔,拖了一個高腳凳,坐在那兒不想說話。

紫玲將包往沙發上一扔,挽起袖子就過來了,“要摘什麽菜,我來。”

那阿姨走上前,客氣地跟紅姐和錢朵朵打過招呼以後,就進廚房收拾去了。

“紫玲姐,你看紅姐把豆角都擰成這樣了。”錢朵朵將紅姐摘的豆角拿給紫玲看,紫玲看了一眼,說:“不用摘了,都弄成這了,直接做肉末豆角,切碎得了。”

“我看行。”紫玲進廚房拿一把刀出來,哢哢幾刀,都剁碎了。

“阿麗一百天的時候,我想去看看她,紫玲要不要一起去?”紅姐問了一聲。

“去吧,姐妹一場。那個男人,真特麽不是東西。他第一次強阿麗的時候,我當時就在,可是那麽多人,就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後來,阿麗就破罐破摔,直接做了小姐。”紫玲每次回想起來當時的情形,就怒火中燒。

“紫玲姐,你也知道?”錢朵朵去的晚,對於阿麗的事,知道的並不多。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陪的到底是什麽客人。進門前,黑哥就囑咐我們放聰明點,千萬別得罪客人。當時我們進去十幾個人,隻有六個留下了。剩下的如果沒有客人翻牌,就得接著去走台。走台是很有講究的,不亞於京劇演員的亮相,是對一個小姐的姿色和魅力的最大考驗,你能碰上什麽樣的客人,這個客人以後會不會成為你的熟客,就在這一亮相上。反正我們那天特別溫順,讓喝就喝,讓唱就唱,想摸就給摸。不過,他們開始還算規矩。有身份的男人嘛,其實比小姐還能裝,裝斯文,裝紳士,丫就是一禽獸,也懂得起碼裝成一個衣冠禽獸。”紫玲一邊摘菠菜,一邊回憶道。

錢朵朵聽得很認真,問:“有多少人?那個男人,那天是直接在包廂裏就欺負阿麗了嗎?”

“他們一共六個人,有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角落裏,不怎麽說話,挺斯文儒雅的,但是一看就是不能惹的人物。反正我當時就覺得他眼熟,但是一時沒想起來是誰。長得正經不錯,鼻梁很高,眼睛又長又亮,挺帥的,不過一看就是很難相處的人。我們一看就明白了,丫就是一祖宗。我們所有人都像捧月亮似的圍著他,唱歌的唱歌,倒酒的倒酒,坐大腿的坐大腿。他們這些人也越來越放肆,手都伸到我們裙子底下去了,總之就是原形畢露了。然後有個中年男人就跟我聊天,誇我長得像章子怡,我就笑嘻嘻地回應說,章子怡就是我姐,一個媽生的,小時候睡一個被窩。”紫玲說到這裏笑了起來。

“阿麗要是有紫玲一半機靈,會說,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般田地。”紅姐歎息一聲,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外麵,像是在看錢平安,又不像,目光很空洞。

“那個老男人,還問我,章子怡是我姐,為什麽不罩著我,在娛樂圈混好過陪酒啊。然後我就說,娛樂圈有什麽好,陪導演睡,陪製片睡,還得陪投資商睡,人家想怎麽睡,就怎麽睡。我多好啊,我隻陪酒,不出台,多自由。然後那老男人高興了,覺得跟我聊天,高興,給我一千塊小費。我正數錢的時候,阿麗端著檸檬水進來了,她那時候是服務生,還不是小姐,然後就被那個混蛋給看上了。”紫玲說完這裏,用力將菜往小盆子裏一扔。

錢朵朵沒有出聲,她第一次見到唐景森的時候,她也是服務生,當客人想動手的時候,才不會管你是服務生還是小姐。

“當時那個男人一直悶不吭聲,這情形跟唐景森那時候一樣,不出聲,但是壞透了。他就一個勁兒地說水不夠涼,阿麗跪在那裏往杯子裏加冰,然後遞給他的時候,他就一把捉住她的手,非要她陪他喝酒。阿麗解釋說服務生不能陪客人喝酒,可是他卻說,可以給黑哥打電話,讓黑哥過來。還直接讓阿麗開價,一個晚上多少錢。阿麗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一個勁兒的解釋,說她是個學生,不做那個。我當時忍不住開口想求情,剛說一句,就被那個中年男人打了一耳光,然後他壓低聲音讓我別多嘴。我被打懵了,不敢吭聲,大家都不敢說話,看著那個混蛋給阿麗灌酒。”紫玲現在回憶起來,還氣得不行。

錢朵朵聽著阿麗的經曆,覺得怎麽那麽像她,當時唐景森也是這麽逼她,拿錢砸她。

“後來呢?”錢朵朵忍不住問。

紫玲回憶起這些痛苦的經曆,心裏酸澀極了,點燃一支煙,索性連菜也不摘了,說:“夜未央不是小黑場子,從來不缺小姐。阿麗不陪酒,還有大把的美女等著被來陪。可是那個男人,又凶又狠,幾個耳光打下去,阿麗又哭又嚎,說她真的不做,從來沒做過。我特麽也是膽小,想替她說句話,可我不敢。誰都不敢出聲,又霸道又囂張,得罪了會死得很難看。阿麗就是哭著求饒,說不做,然後那混蛋當著我們的麵,把她強了。我們低著頭,不敢看,還凶我們,讓我們全程參觀,不準低頭,不準眨眼。知道嗎,那個變態,連眨眼都不準,就讓我們看著他折騰阿麗。等那些人走了以後,我們看到阿麗光著身子模在沙發上,人都是傻的,沙發上全是血。紅姐拿了被單過來,包住也,將她送去了醫院。可是沒想到她,她出院以後被黑哥給忽悠著下了海。那個混蛋倒是鍾情,每次來都隻找阿麗,出手也闊綽,就是下手太狠了。”

“那個男人還在鳳城嗎?”錢朵朵聽她們說起阿麗的事,感覺那個逼死阿麗的男人,可能還在鳳城,而且不是普通人。

紫玲看了紅姐一眼,“要不要告訴她。”

紅姐瞥了錢朵朵一眼,說:“那個男人是唐氏集團的副總,唐老爺子的妹夫,唐景森的姑父。”

紫玲猛吸了一口,噴出一團煙霧,說:“姓鄭,叫鄭少城,那時候聽阿麗說,他在外麵有個私生女,想讓阿麗給他生個兒子。”

“唐景森有姑姑?”錢朵朵眼睛都直了,她隻知道唐景森有妹妹,卻不知道他有姑姑。

紅姐起身上前,將摘好的菜端了起來,紫玲趕緊搶過來,“我來洗,好久沒下廚,我給你們露一手。”

“朵朵,你好好想清楚,唐景森是不是真的適合你,對於他,你真正了解多少?這個男人,是你能夠掌控的嗎?”紅姐說完這些話以後,也跟著紫玲一起進了廚房。

錢朵朵回到客廳的沙發上慢慢坐下,她對他了解甚少,他

甚至連他公司在哪兒,他的辦公室在哪層樓都不清楚。

他也極少帶她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關於他,她隻能從報紙,新聞上去了解,她隻看到他願意讓她知道的東西。

柳如煙那天在咖啡館跟她說的話,又浮上腦海,她雖然賭氣,跟韓珍珍說,她要坐實小三的罪名,將鄧卉踢出局。可是心裏卻清楚,她根本不可能做到,無論是個人能力,學曆,或者家世背景,她根本沒有辦法跟鄧卉相提並論。

唐景森即便真的放棄鄧卉,也不可能選擇她,除非他眼瞎。

目前來看,他是一個聰明睿智的男人,他眼不瞎,所以他才會一直藏著她。

錢平安忙完,回到屋裏,見錢朵朵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洗了手就過去了。

“朵朵,你媽跟你談過了嗎?”錢平安問。

錢朵朵扭過頭看著錢平安,“爸,你也支持我媽帶我走?”

錢平安伸出手摸摸她的頭,說:“爸舍不得你,但是爸知道什麽才是真的為你好。”

“爸,我放不下。”錢朵朵哽咽著將頭埋進了錢平安的懷裏。

錢平安伸出手輕拍她的背,說:“爸不逼你,無論怎樣,我都希望我的小朵兒開心。”

“過來洗手吃飯了。”紅姐一邊上菜一邊招呼道。

紫玲帶來的這個阿姨,真的很能幹,一邊做飯,一邊把廚房裏裏外外都擦亮了。

吃飯的時候,一直站在外婆身邊,幫忙夾菜盛飯,舀湯,不用人提醒,把外婆伺候的好好的。

看到這一幕,紅姐就笑了,說:“顧少,對你真不錯。”

“也就那樣吧。”紫玲有些不好意思,外麵都知道顧錦辰寵新歡,但是誰都知道,顧錦辰花心。

正所謂,花無百日紅,紫玲受寵的時候,能寵到天上,等顧錦辰膩了,照樣會被無情拋棄。

吃完飯,外婆坐了一小會兒就累了,阿姨扶著外婆進房休息去了。

她們三個人,又像往常一樣,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然後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錢平安去送快件了,他找了一份快遞公司的工作,上午因為外婆出院,已經請了半天假了,積壓了一堆快件沒有走。

“紫玲,聽說唐絲絲要和顧錦辰訂婚了。”紅姐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錢朵朵蒙了,“什麽時候的事?”

紫玲側過身子,躺在紅姐的腿上,沒心沒肺地說:“我都沒放在心上,你們緊張什麽?”

“聽說唐小姐很厲害,她成了顧少奶奶,你跟他……”

“大不了就分手嘛,還能怎樣?我可不像朵朵那麽傻,愛上自己的金主。”紫玲說完慢慢閉上了眼睛,錢朵朵分明在她眼裏看到一絲落寞。

錢朵朵始終不願承認的事,便是她並非唐景森的女朋友,而他的情人。

紅姐見錢朵朵沉默不語,開口道:“聽說唐絲絲愛的是林逸凡,她為什麽要跟顧錦辰訂婚?”

“門當戶對唄,誰說一定要跟喜歡的人訂婚,唐景森對鄧卉能有多喜歡?”紫玲沒好氣地說。

錢朵朵感覺話題越說越沉重,無論是說到顧錦辰訂婚,還是提到唐景森,都讓人心情壓抑。

“我們三個,要不出去逛逛,好久沒出門了。”錢朵朵提議道,三個女人在沙發上躺得歪歪斜斜,說的都是傷感話題,還不如出去轉轉呢。

紫玲睜開眼,說:“走,我們出去血拚,趁顧錦辰還沒有一腳踹開我,我要刷爆他的卡。”

“支持,走走走。”紅姐走進臥室,見阿姨守在外婆的床邊打盹,她輕輕拍了拍阿姨,壓低聲音說:“大姐,我們有事出去一趟,晚飯前會有人回來,老太太麻煩你照顧,有事打電話給我。”紅姐將一張寫著她電話的紙條交給了阿姨,然後塞給她一千塊錢。

阿姨馬上推辭,不肯收,“這可使不得,顧先生付過我工錢了。”

“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收下吧。”紅姐把錢強塞給她,她隻好收下,說了一聲謝謝。

有這個阿姨在,她們三個人就放心多了,錢朵朵開著車,載著她們去了鳳城百貨。

她在鳳城百貨門前,放下了紅姐和紫玲,然後開著去找停車位。車位很緊張,錢朵朵這倒車技術不行,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一個好的車位。

錢朵朵很少出去逛街,大多時間都是呆在蘭苑,第一個月,她在考駕照,之後又學自行車,然後又要上課,還要開網站,她哪有空出來轉。

一進商場,看什麽都想買,看了價格以後,就舍不得了。

“刷唐景森的卡。”紫玲說道。

錢朵朵搖搖頭,說:“他是我的債主,我本來就欠他錢,我怎麽會有他的卡。”

“我有,可以借你用一下,你看上什麽,這條裙子嗎?”鄧卉說完將信用卡往收銀台一遞,“把那位小姐剛才試的裙子一起付了。”

“好的,鄧小姐真幸福,我要是能找個像唐總那帥的男朋友就好了。”收銀員說著漂亮的恭維話,聽在錢朵朵耳朵裏,卻分外刺耳。

鄧卉一向大度,可是想到,那天晚上,唐景森為了錢朵朵,那麽晚將她扔在路邊,她就一直耿耿於懷。

做小三,還能做得這麽理直氣壯,真是讓她大開眼界的。

眼前的這三個女人,她都認識,夜未央的媽咪,顧錦辰的情人,唐景森的情人,還真是什麽人,交什麽樣的朋友。

鄧卉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沒有辦法在公眾場合做出有失身份的事,也不會說出過分的話,但是剛才聽到那個紫玲教唆錢朵朵刷唐景森的卡,徹底激怒了她。

錢朵朵她憑什麽刷唐景森的卡,她鄧卉才是唐景森的未婚妻。

在得知唐景森並沒有給錢朵朵銀行卡的時候,鄧卉心裏舒坦多了,拿出唐景森的卡,替錢朵朵買單,並告訴她們,唐景森的卡在她這個正版未婚妻手上。

“鄧小姐,請留步,這件衣服我不能要。如果我需要,我會自己付錢。”錢朵朵說完一把推開店員,沒有接那個購物袋,轉身離開了服裝店。

紫玲狠狠瞪了鄧卉一眼,“你有唐景森的銀行卡了不起啊,唐景森隻有一張卡嗎?卡在你手上,人在別人**。你不要欺負朵朵年紀小,她人小誌氣高,自力更生,自己賺錢,不像你亂花男人的錢。”

“紫玲,我們走。”紅姐不想讓紫玲得罪鄧卉,喊了她一聲,趕緊去追錢朵朵了。

紫玲卻是一點兒也不在乎,狠狠瞪了鄧卉一眼,離開前說了一句:“聽說你有個表妹叫韓珍珍,關係很好吧?”

“你知道珍珍在哪兒?”鄧卉馬上警覺地看著紫玲。

“你不如回去問問你弟弟,他也許知道。鄧小姐最近沒上微博,看看微博熱門排行?”紫玲說完轉身離開。

鄧卉疑惑地看著遠去的紫玲,韓珍珍失蹤已經好些天了,韓家一直在找,鄧家也在幫著找人。

她拿出手機,立即登陸微博,微博熱門上,並沒有什麽異常。

她往家裏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是鄧老爺子,“爸,我是卉兒,最近微博上有什麽事嗎?”

“你別擔心,我已經及時處理了,珍珍可能出事了。”鄧老爺子話音剛落,便聽到電話那端傳來鄧子墨的哭喊聲,“姐,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被人算計了。”

“到底出什麽事了?”鄧卉一聽慌了。

“姐,你快找人救我,警察很快就要到了。”鄧子墨話音剛落,電話那端便傳來一聲冰冷的聲音:“請問這裏是鄧子墨家嗎?我們是鳳城公安局的,有一宗強奸殺人案,需要你跟我們回去做一個詳細調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