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認了?”浪子三郎不理對方的反應。

“我承認什麽?東方月華用吼的。

“綁架石中龍。”

“沒這因事,我也正在追查他的下落。”狠盯了浪子三郎—眼,沒好氣地又道:“你憑什麽客這檔事?”

“當然有我非管不可的理由。”

“什麽理由?”

“你說出他的下醫學我再告訴你。”

“如果我不說呢?”

浪子三郎錯愕了—下。

“你非說不可!”

態度語氣都非常強硬,他是間一次對東方月華如此說話。

“我偏不說,你能怎樣?”

兩句話便到了決裂的邊緣,浪子三郎真不知如何是好。

對她動武麽?這有違良心與道義。

就此放棄麽?現實不許他這樣做,一時之間他怔住了。

“我知道你很有本事!”東方月華鐵青著粉腮:“不過我告訴你,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向你低頭。”

“我會殺你麽?”浪子三郎苦笑。

“那你凶什麽?”東方月華口氣鬆了睦。

“我是情急,因為……我必須要知道石中龍的生死下落,這對我非常重要,坦白說,對浪子十三同樣重要。”

東方月華的臉色—連數變。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我也極想知道,你為什麽不相信我的話?”

“你真的不知道?”

“要我發誓嗎?”

“那倒不必,可是……誰會擄走—個事實上已經毫無作為的廢人呢?”

浪子三郎眉峰已皺在—起。

“你剛才說對十三公子也同樣重要?”

“不錯!”

“那我明白了,你們的目的在‘玄功解’。”

“錯,完全錯了,我們根本不在乎什麽解。”

“那究竟為了什麽?”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不稀罕,不說拉倒!”東方月華披了披櫻桃小口,默然了片刻又道:“你為什麽不懷疑“誅心人’?還有那批行動詭異的秘密門戶中人?再有便是‘偷天指’殺害石家慶的凶手?我比他們更值得懷疑?”

—連串問號,問得浪子三郎啞口無言,的確是如此,她說的很有道理,她列舉的這些對象都有可能,除了野心者外,還有暗中的仇家……

“什麽人?”東方月華目光射向小翠隱身之處。

“是我!”小翠隻好大方地現身出來。

“你……小翠的姐姐……你們倆原來……”

“我們是在—道。”小翠步近。

“你說……我們?”

“對,這沒錯,我和三郎兩個人不說我們說什麽?怎麽,你覺得刺耳?其實……也沒什麽,我跟三郎隻算普通朋友,聽三郎說你曾經親口說過考慮嫁給他,我不會跟你爭的。”

小翠笑笑,她的容貌已變,但個性未改,想什麽便說什麽,不管別人是否受得了。

浪子三郎想阻止也沒辦法。

東方月華冷笑了一聲,側瞄了浪子三郎—眼。

“柳文蘭,你喜歡浪子三郎就直接說好了,我不會跟你爭,所以你也不必讓,我當初說的隻是一句玩笑話,不作準的,你可以當麵問他,我說過要考驗合格才考慮這問題,他不合格。”

“那太好了!”小翠抬了下手掌:“不過……”

“不過什麽?”

“你不是尖扁擔挑水,兩頭落空了麽?”

“什麽意思?”東方月華粉腮驟寒。

“我喜歡三郎,你愛的是浪子十三,可是十三公子鐵定愛我妹妹小翠,這不是兩頭落空麽?”

小翠是笑著說。

浪子三郎啼笑皆非。

“柳文蘭,浪子十三還愛你妹妹?”

“什麽叫還愛?他們本來就是一對,很早就是—對,雷打也打不開。”

“小翠還好麽?”

這句話問得很古怪。

“很好,她已經回無劍山莊待嫁。”

東方月華的粉腮變了又變,女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這種事,所愛的不能遂願,比要她的命還要嚴重百倍。

“哼,這筆帳我會跟浪了十三算!”

“你憑什麽?”

小翠得理不讓。

“你沒資格問。”

“笑話,小翠是我妹妹,她跟十三公子好是父母認事的,我為什麽沒資格問?”

小翠一副篤定的樣子。

東方月華的粉腮一片煞白。

“柳文蘭,別得意太早。”

“嗬!難道你要用搶?”

東方月華一咬牙,一瞪眼,雙掌緩緩立起。

浪子三郎不由大急,他知道東方月華要準備施展“般若三式”,自己是不在乎,但小翠可能無法與這抗衡,如果小翠也使出“無劍之劍”,雙方必有—傷,而傷者可能就是小翠,他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身軀朝二女—橫,大聲道:“不能動手!”

“你想管?”東方月華冷厲地喝問。

“小浪女,都是自己人嘛,何必……”

“誰跟你是自己人?”

小翠一撇嘴。

“三郎,你讓開,我不信邪,誰怕誰?”

“小翠,哦!不,文蘭,別讓我為難。”

東方月華已蓄足攻勢。

“浪子三郎,你想代她死?”這句話夠狠。

“小浪女,別……說得那麽難聽,怎麽……”

“你不閃開我可要出手了。”

“不動手不行麽?”

“不行!”東方月華掌已隨聲劃出。

“般若三式”又或稱“般若神功”,乃是“無緣師太”窮畢生精力所創,其中含蘊有佛門至高心法,玄奧絕倫,威力無匹,浪子三郎要不是在無緣庵外巧窺門徑,還真應付不了,現在,他當是遊刃有餘。

“波!”勁氣四溢。

浪子三郎硬承了—記,身軀紋風不動,這份能耐不但東方月華震驚莫名,小翠也為之駭然,在她的印象中,三郎的功力還高不到這種程度,是老小子**的麽?當然她不知道浪子三郎融功創功這一段。

事實上浪子三郎已經有了保守,他沒有實施反震,因為出手的並非敵人,否則的話,情況會更加駭人。

東方月華呆住。

浪子三郎朝小翠使了個眼色,要她忍耐,然後又目注東方月華。

“小浪女?總該消氣了吧?”

“你—定要代她出頭?”

“唉!都是自己人嘛,何必呢?你不嫁給我沒關係,我這個人一向看得開,也有自知之明,我比不上浪子十三,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浪子十三是人不是東西,東西可以用爭的,人得要看他自己的意願,你兩個為這翻臉不是毫無意義麽?到此為止算了。”

“不行,我爭的是一口報導!”

“哼!”小翠從鼻孔裏哼出了聲:“光你生氣,別人是死人?”妖軀—個斜彈,改變角度,避開了浪子三郎,立掌為刃,閃電劃出,她已展出了家傳絕招“無劍之劍”.在江湖中這是令人喪膽的殺手!

東方月華也立即施展“般若三式”第二式,比第—式更具威力,如山暗勁使得周遭空氣浪湧雷鳴。

浪子三郎錯步旋身,正夾在兩女之間,兩種震世的神功殺著同時襲擊上身,兩個女的發覺時已不及收勢。

暴震裂空,回聲如一串奔雷。

悶哼聲中,浪子三郎的身軀像繡球般拋上半空,然後像一支箭的巨鳥垂直下墜,重重摔落地麵不動了。

兩婦同時“啊!”出了聲,收手木立。

浪子三郎呻吟了—聲,人還是沒動。

“三郎!”小翠應叫一聲,上前單膝著地:“你……你要緊麽?”

“大概,死……不了!”浪子三郎聲音微弱。

小翠仰臉狠盯著東方月華.從牙縫裏進出聲音道:“三郎如果有什麽……不好的後果,找絕不饒你!”

東方月華心裏已然反悔,但表麵上她又不能認錯,咬咬牙道;“我們彼此,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

說完,轉身疾掠而去。

日頭已落盡,剩下西天—抹殘霞。

“三郎,十三哥,你真的……不要緊?”小翠哽姻:

“我……是不要緊!”浪子三郎手腳動了動。

“讓找看—看你的傷……”小翠伸手檢視。

“不必了!”浪子三郎扒開小翠的手。

“可是……”

“小翠、我……要是死了……”

“不會,你不會死,不許你說……”小翠淚水盈睫。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

“那……我背你回去,老小子一定能……”

“你背得動……我麽?”

“絕無問題!”

個奇傳的身影出現在丈許之外,不知是何時來的,仿佛他原本就站在那裏,目芒有如兩道冷電。

“用不著背了!”其聲震耳。

“啊!”小翠驚叫抬頭:“你……什麽人?”

“武林執法!”

不速而至的赫然是秘密門戶執法“鬼雷”包金戈。

“武林執法?原來你就是……”小翠起身。

“小翠,你快走!”浪子三郎用極低的聲音說。

“我不走!”

小翠當然不會棄浪子三郎於不顧。

“避遠一點,快!”

“十三哥……”

“我會對付他!”

“別想騙我走,要死……死在一起。”

“哈哈哈哈……”包金戈向前挪步,停在六尺之處:“小子,這是你命該絕,老夫要活活撕了你。”

小翠退後兩步,立掌,準備出手。

“不錯,還有美女陪著上路!”包金戈得意之極,在應家墳台他有浪子三郎手下吃癟,這種機會千載難逢。

“姓包的,別得意太早,你會有這種運道麽?”浪子三郎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不似剛才那般虛弱。

小翠不禁有些狐疑,浪子三郎快速自療麽?這很有可能,剛才他要自己離遠一點,顯然有某種打算,自療需要的是時間,想到這裏,她便不急於出手保護他,隻是仍全神戒備,必要時才出手。

“小子,看樣子你不甘心認命?”

“認命就不叫浪子三郎!”

“不認命還是死定了!”包金戈握拳上揚。

小翠大為緊張,浪子三郎真的有所打算麽?他已經沒有時間,如果事非所料,自己隻好全力—搏,生死聽天。

包金戈揮拳,放開……

小翠嬌軀—挪。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浪子三郎的身軀像蚱蜢般躒彈起來。

“隆!”聲—響,天搖地動,土石崩飛。

同—時間,現場響起一聲悶哼。

情勢在驟然這間完全改變,浪子三郎筆直地挺立著,“鬼雷”包金戈已退離原立足點—丈之多,虯髯染紅,點點滴滴。

浪子三郎為了—擊奏功,“浪子神功”用了十成力。

小翠木立了,這情況太出她意料之外。

“坐下!”浪子三郎大喝一聲,又揮出—拳。

“砰!”包金戈真的跌坐下去,口身又告溢出。

浪子三郎直迫包金戈身前伸手可及之處,加戳—指。

“小子,你……”話被血流阻住。

“姓包的,現在你想自殺也已經辦不到,隻留你—張嘴能動,咱們不多費口舌.好好回答問題,你隻要有一句話含糊,我便廢了你身上—樣東西,先想清楚,願意五體不全還是從實回答我的問話。”

“你小子……算什麽玩意?”

“哈!姓包的,聽清楚,本人乃是‘天理人道流’的開山鼻祖,武林第二怪,江湖第一人浪子三郎!”

“呸!”

“啪!”—記巴掌落在包金戈右頰,數顆牙齒隨血水噴郵,毛臉登時高了一寸。

“聽著,現在回答第一個問題,你們太上是誰?”

“你……做夢!”

小翠突地彈身上前,隔空點出一指。

“啊!地一聲淒哼,包金戈翻倒地麵,四肢一陣抽搐,開始翻滾扭動,象受傷的野獸般慘號起來。

這一手是“無劍山莊”專門用以對付窮凶極惡之徒的絕活.叫做“搜魂指”,的確可以搜魂嚇魄,任你是—等—的暴徒惡客也禁受不起,被這指法點中的立即氣血逆行,五腑六腑有如被蟲咬蛇鑽但求速死,由於太過殘酷,所以莊主柳如風隻傳子女不傳弟子,而且嚴格要求,若非對付極惡之徒絕不許用。

包金戈抓地啃土,發出來的號聲已不象是人的聲音。

浪子三郎不知道小翠有這一手,看得直皺眉。

包金戈的功力已被浪子三郎所封,是以撕抓啃咬的結果是指斷肉靡。

天色已昏暗下來。

包金戈力竭聲啞,變成狂喘,但痛苦絲毫未減。

“說是不說?”浪子三郎咬著牙問。

“我……我說……我……”

“小翠,解了他!…

小翠又虛點—指。

包金戈仿佛斷氣前的豬羊,喉頭裏發出“咕咕!”怪聲,好—會才平靜下來,象一堆爛泥般癱倒在地上。

“說,太上是誰?”

“是……是‘鬼秀才’!”

浪子三郎像被暴雷轟頂般全身劇震,石家堡大公子石家慶死於“偷天指”,而“偷天指”傳說中是“鬼秀才”的獨門絕技,傳言他已死於當年八大門派掌門的聯手,想不到他還活著,算來已是百歲之人……

“偷天追魂,換日奪魄,閻王好見,秀才難當。”

小翠念出了當年江湖流傳為“鬼秀才”而作的歌謠。

浪子三郎的情緒許久才平靜下來。

“鬼秀才人在何處?”

“呂梁山總舵!”

“為何要跟天下第—家作對?”

“為了……複仇!”

“什麽?你再說—遍!”

“為獨生子複仇!”

“說詳細些!”

“太上獨子……三十年前被石中龍所殺,還……霸占了他的兒媳,”

包金戈現在是有問必答,他受不了搜魂指。

“啊!”浪子三郎又怔住,這可是想像不到的秘辛,久久才開口:“他的兒媳是誰?”

“石二夫人!”

“啊!”這一聲響“啊!”是浪子三郎和小翠同時衝出口的,這太驚人了,簡直可以說駭人聽聞,堂堂石二夫人是仇人之媳,誰敢相信?”

這一來,許多難解之謎似乎露出了端倪,但也更加複雜迷離。

浪子三郎現在無法去逐—分析。

“特使是誰?”

這是相當重要的關鍵,隻要一打破,真相便明大半。

“特使便是……”

話隻說出—半,突地身軀一挺,雙目暴睜,瞬即斷了氣。

浪子三郎也是雙目暴睜,他是氣極怒極。

小翠卻是驚“啊!”出聲。

照情形判斷是被暗器狙殺滅門,因為包金戈已沒自決的能力。

以兩人的能耐竟然被狙擊得手.實在是說不過去,狙擊者使用的是什麽暗器,竟然無聲無影?

能在這種情況之下一擊成功,這出手的定然是個相當不賴的高手。

包金戈身為執法,位份已相當不低,竟然—樣被殺滅口,這可以想見“鬼秀才”的統禦手段是如何酷烈。

月黑裏,又是土丘累累,要發現敵人很難。

浪子三郎躡空而起,一連三旋,什麽也沒發現,隻好落回原地。

“發現什麽沒有?”小翠恨恨地問。

“什麽也沒有?”

“人是怎麽死的?”

“十有九是暗器。”

“暗器?不見人影……”小翠望了望包金戈的屍體,“如果是暗器,一定是很特殊的暗器,施發暗器的人—定也是此中能手,三郎,我是女人不方便,你仔細檢查一下,也許能找出線索,很有可能會碰上。”

浪子三郎點點頭,動手檢查象仵作驗屍仔細。

小翠掠上—個較高的墳堆警戒。

約莫—刻光景,浪子三郎栗叫了一聲:“怎麽可能!”

小翠掠回急問道:“發現什麽?”

浪子三郎攤開手掌,掌心托著—個製線大的銅環,環上有個鈕子大的紅絨小球。

小翠驚聲道:“這是什麽?”

目光定定地望著浪子三郎的手心。

浪子三郎簌簌直抖沒答話。

小翠大感困惑,輕拍了浪子三郎—下。

“三郎,你說話啊,這是什麽東西?”

“這……這……”浪子三郎還是發抖。

“這是什麽嘛,說呀!”小翠情急大叫。

“都天令!”浪子三郎吃力地說了出來。

“什麽?都天令?”小翠全身—震,栗叫出聲,連退了三步,大眼圓睜,直瞪著浪子三郎,久久才發出聲間道:“這就是天下第一家的家主‘武林千歲’石中龍震懾黑白兩道的暗器‘都天令’?你沒有……搞錯吧?”

浪子三郎木然不答。

“以前……我隻是聽說過,今晚算開了眼界,可是……石中龍已經中風癱瘓,而且又傳出被人擄劫失蹤,這怎麽可能?”

小翠喃喃自語。

“晤!”浪子三郎似在呻吟。

“神秘門戶是石家堡的死敵,殺人滅口目的是封嘴,而用的是‘都天令’,這……”

小翠又自語。

浪子三郎又是—聲呻吟。

“三郎,為什麽‘都天令’不朝你或我而發?”小翠上前:“如果對人而發,你能避得過麽?”

浪子三郎目芒陡地大盛,象電花迸放,十分可怕。

“我會查個水落石出。”他終於開了口。

“怎麽查法?”

“我有我的路數,我先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你的意思是……”

“這件事隻能由我自己單獨去辦。”

“那……我自己會回去,你去辦你的吧!”

“不,我不放心!”

小翠芳心深處湧起了一縷甜密。

二更初起。

二夫人玉鳳與月女在房間裏坐談。

“二娘,您剛才說二叔……”月女柔聲問。

“他在辦—件重要事,三天後才能回堡。”二夫人的神色不太自然。

“不知辦什麽大事?”

“捎信的沒說,我……也猜不到。”

月女低了低頭,蛾眉微蹙,燈下,神態更為迷人。

“二娘,會不會是他找到了爹的線索?”

“唉!”二夫人深深歎了口氣;“但願是如此,這些日子來我過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都快急瘋了,這事太古怪,對方怎能進出密室?劫走了個殘廢了的老人目的何在?如果是複仇,怎麽不幹脆殺了……”話尾頓住。

“二娘,依我看……對方可能準備挾人要脅。”

“可是……為什麽這麽久不見下文?”

“擄人者不知安的是什麽心?”月女搖搖頭:“二娘,恕我說句不怕您責備的話,自從家慶不明不白遭遇不幸之後,我就—直擔心可怕的事會接二連三地發生,難道說……堂堂‘天下第一家’就從此瓦解冰消麽?”

“月女!”二夫人瞪大眼,寒芒畢射,但隨即又黯淡下去,輕輕歎息了一聲:“這不怪你,有時我也……”

我也什麽沒有下文,但可想而知與月女的感慨差不多。

“二娘,我……一定要為家慶討公道,隻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無從討起,對不對?”

“是,到現在為止,我們不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而已經現形的又敵我難分,到底他們是一路明分暗合,或者是本來就不同路數,各懷目的,最嚴重的是爹的失蹤,他老人家是天下第—家的象征,目前這形象已經遭受破壞,如果不能挽回,重振聲威,那將是……名實俱亡,聽說以前大娘和一位小叔母子同遭不測……”

“你聽誰說的?”二夫人聲色俱厲。

“這……”月女垂下目光:“也不是聽誰刻意說的,隻是……偶爾聽到—些片段,我把它連起來想。”

“你說下去。”

“爹因此痛不欲生,認為這是他當初開基創業所種的因,到了晚年,自責更深,所以才提早傳位給家慶……”

“月女!”二夫人聲音趨緩和:“你是石家的媳婦,也是第二代的女主人,有些事當然不能瞞你,你想的沒錯,事實是如此!”

“二娘!”月女抬起眼:“大娘母子安葬在……”

“唉!慘就慘在屍骨無存。”

月女瞪大杏眼,半晌說不出話。

窗外暗中伏了條人影,距窗子約莫兩丈,是浪子三郎。

照理,這麽遠的距離,是無法聽到房裏人談話的,除非是練成了天視地聽之術,浪子三郎卻聽了個—字不漏,他練就的“浪子神功”是揉合內外功的上乘,連帶使視力聽力也達到了超人之境,這種成就,百年難見一人,正應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句古話。

這時,他感覺到不遠的地方來了人,沒有聲息,沒有影象,但他確實地感覺到,不但感覺到,還判出了方位。

來者是誰?

誰具備這麽高的功力?

他轉頭,冷電般的目芒射向對方隱身的位置。

“什麽人?”聲音極低,但以內功發出細而尖銳,指向定點,定點多外即使聽覺很靈敏也難聽到。

“誅心人”幾乎是同樣的定向定點聲音。

“是你閣下?”浪子三郎心頭一緊,“誅心人”真可謂陰魂不散,他總是在不意的情況下出現。

“老夫有話要跟你談!”

“此時此地不宜?!”

“到後花園,老夫先去等你!”說完聲音頓杳。

浪子三郎略作考慮之後,悄然離開。

二夫和月女根本就沒發覺。

後花園。

花本深處。

浪子三浪與“誅心人”麵麵相對。

“閣下要跟在下談什麽””

“浪子,開門見山地說,你對石家堡既不是尋仇報複,也不是為本無其事的‘玄功解’,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浪子三郎考慮了許久。

“閣下對在下緊盯不放,目的又是什麽??

“究明—個真相。”

“什麽真相?”

“你先回答老夫的問題。”話鋒略略—頓:“浪子,我們都在暗中摸索,都想發掘什麽卻又苦於找不著著手之點,如果爾虞我詐,隻是在費時間,兜圈子,永遠得不到真相,不如坦誠相見,無論恩怨情仇,爽快作一了斷。”

“有道理。”浪子三郎點點頭:“不過,首先要澄清—點,閣下的立場,是為了個人還是石家堡?”

“二者都有,看事論事。”

浪子三郎疾轉了—個念頭,反正憑自己的身手,絕不怕對方玩什麽花樣,敞開來談,也許真能發掘出事實真相。

“好,我們就敞開來說,在下目的是要查明多年之前所發生的一樁離奇公案。”

“什麽離奇公案?”

“石夫人母子慘遭殺害的公案。”

“誅心人”身軀陡的一震,目芒變成了銀線。

“這公案……跟你有關?”

“有!”很決斷的回答。

“誅心人”凝視了浪子三郎許久。

“關係何在?”

“在下暫時保留!”

“誅心人”又沉默了一會。

“別人的家事為何由你來查?你以什麽理由幹預?”

“當然有我非查不可的理由,在下說過暫時保留。”

“你是要查凶手還是……”

“對,查出真凶,要他還出公道。”浪子三郎的目光變成了霜刃:“閣下與石中龍是至交,處處顯示在暗護石家堡,對此公案何以教在下?”

“誅心人”無言。

“石中龍何以會神秘失蹤??

“誅心人”仍無言。

“那現在應該由在下來請教了,閣下剛才說緊盯在下的目的是想究明—個真相,什麽真相?”

浪子三郎以一種鋼鐵般的言態發問。

“現在問題簡單了,老夫要究明你對石家堡所采取行動的目的和動機,你已經說出了重點,就是如此。”

“究明了又怎樣?”

“說過了,作適當的了斷。”

浪子三郎咬咬牙。

“你能代表石中龍作了斷?”

“可以!”誅心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包括人命債?”

“不錯!”

浪子三郎大為震撼,“誅心人”竟然要代石中龍了斷恩仇,居然包括人命債,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暗夜,看不見臉上的神色,但“誅心人”的目光是堅定的,這證明他說的絕不是假話,浪子三郎看得出來。

想不到驕橫跋扈的石中龍居然會交到這種肝膽赤誠的朋友,敢於放言為朋友賣命,江湖上確不多見。

“閣下堪稱義薄雲天‘”這句話不知是褒還是嘲諷。

“盡本份而已!”

“以閣下的能耐,難道查不出石中龍失蹤的原因?”

“浪子,老夫已經承諾代他了斷,一個殘廢之人失蹤對你而言已經無關緊要,你還有什麽未竟之言?”

“好,那請閣下答複,石家有幾人會使‘都天令’?”

語音沉凝而有力。

“以老夫所知,此項絕技石中龍並未傳授任何人。”

“確定?”

“可以這麽說!”

浪子三郎心念疾轉,把到口邊的話硬咽了回去,因為還有另外—個同樣的問題必須查證,這是他今晚潛入石家堡的主要目的,既然湊巧碰上“誅心人”甘願承攬—切,這是極佳的查證機會,當然不能放過。

“在下有個問題閣下務必要回答。”

“你說!”

“二夫人玉鳳是什麽出身來路?”

“誅心人”像被蜂螯蛇噬般猛打一個戰顫,目芒連閃,好半晌才開口。

“你為什麽要問這個?”

“別問為什麽,請回答。”

“這……不清楚。”

“好!話到此為止,既然閣下不願坦誠以見,再說什麽也是多餘,準此而淪,閣下所謂要代石中龍承擔一切恩怨根本不足信,到底居心何在閣下自心明白,在下不想猜測,今後行事各憑心意,最後—句話,凡是幹預在下行動的,在下將視之為敵。”

浪子三郎微顯激動,他倒不是用激將法,而是由衷之言,反正他已都有了頭緒。

“誅心人”目光遊移不定,顯然他在急轉念頭。

浪子三郎徐徐轉身,準備離去,他已經打好了主意,隻要“誅心人”敢再幹預,他就絕不留情地出手。

踏出了三步……

“浪子,你稍待!”

“怎麽?”浪子三郎止步,但沒回顧。

“我們平心靜氣把話說清楚。”

“閣下準備實話實說?”

“嗯!”

浪子三郎緩緩回過身來。

“閣下請說,在下在聽!”

“老夫先要知道你的出身來曆。”

“在下不接受任何條件,閣下願就說,在下所保留的那份,必須要等到最後時刻才能公開,但也隻限於特定的對象,如果閣下成為特定對象時,不勞動問在下自會主動奉告。”

浪子三郎坦白的表明態度,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誅心人”的目芒又變為栗人的銀錢。

浪子三郎地抬了抬手,低聲道:“有人來了。”

他是憑超感覺感受出來的,就像發覺“誅心人”來時一樣。

“誅心人”凝神默察了—陣才點頭道:“浪子,你的功力在老夫這上。”

這是由衷的讚美,他經他早警覺。

浪子三郎沒吭聲,專注於逐漸接近的人。

人已到,不止一個,是三個,停在三丈外的花徑上。

浪子三郎與“誅心人”停身的位置樹密葉茂,從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而不虞被對方發現,以兩人的功力,三丈之隔根本不成其為距離,聽覺不會受阻。

花徑透空,可以看出是一老二中年。

“總管,準能碰上‘誅心人’麽?”中年之一問。

“機會很大!”老的回答。

浪子三郎與“誅心人”互望一眼。

“誅心人”微頷首,表示對方是找他來的。

浪子三郎卻是精神大振,這老者被稱作總管,照“陰陽童子”所提供的名單,老者便是“豐都客”官天霸,被江湖尊為暗器之聖,這對付秘密門戶各個擊破的好機會。

他突然想到被滅口的執法包金戈,他是死於“都天令”,官天霸既是暗器之聖,對此道當然有獨到之處,模仿石中龍的“都天令”不無可能,何況還有得力內應……

“請示總管……”另一中年開口:“如何行動?”

“照特使的指點,你兩個立即進入監視位置。”

“遵令!”二中年齊聲回答。

“記住,發現‘誅心人’蹤跡時立即發出訊號,不可現身,以免平白犧牲,由本座親自對付,勿傷堡中武土!”

“屬下遵命!”二中年分開,各朝一個方向走去。

“誅心人”立即用手勢表示要浪子三郎去對付右邊的一個,他自己對付左邊一個,然後再回頭來對付官天霸。

兩人悄然各撲目標。

官天霸站在原地不動。

氣氛變得十分詭譎。

“啊!啊!”兩聲低沉的悶嗥從不同方向傳來。

官天霸身軀一震,他已意識到發生了情況,正考慮采取行動,一條人影幽靈般飄現他的身前,是個蒙麵人。

“誅心人?”官天霸脫口叫出,目中綠芒立盛。

“你們是特到此地來找老夫的?”

“不錯!”

“找老夫何為?”

“除敵!”

“哦!你是誰?什麽立場?”

“這你就不必問……”

突地,一個聲音接口道:“秘密門戶總管‘豐都客’官天霸,靠暗器起家的!”

發話的是浪子三郎,他這麽說是提醒“誅心人”防範對方的暗器。

“什麽人?”官天霸栗聲喝問。

“嘻!是我,‘天理人道流’開山祖師浪子三郎。”

隨說隨現出身來,站在花徑的另一端,與“誅心人”相對,把官天霸夾在中間。

官天霸左右一掃,然後綠芒偏向浪子三郎。

“原來你小子就是瞎跳胡蹦的浪子三郎,老小子應該也到了?”

“他老人家才不屑跟你這等角色對手,我浪子三郎對付你已經是嫌過頭了,你那些破銅爛鐵要使就趕快抖出來,不然我一出手你可就沒機會表演了!”

浪子三郎這幾句狂話足以把對方氣扁。

“浪子,由老夫來對付他!”誅心入腳步一挪。

“你閣下—邊涼著,留點精神,我們的話還沒談完。”

言中之意很明顯,他怕“誅心人”應付不了官天霸的暗器,如果有失閃的話,未竟之言就無法談了。

“嘿嘿嘿嘿……”官天霸怒極而笑:“一客不煩二主,你兩個幹脆齊上,省得本座多費手腳。”

“哈!姓官的.你不怕風大閃了舌間?就憑你這點道行也敢狂吹大氣,在本祖爺麵前,你這老王八不縮回殼裏去反而伸脖子.真的不知死活。”

浪子三郎邊說邊上前欺身,他沒試過對方的暗器,但既能稱聖,當然是不同凡響的,口裏輕鬆,暗中已布起神罡護體,大話已說了,自不能吃癟丟人。

“哈哈……”狂笑聲中.官天霸振臂旋身,無數星點朝兩端激射,如兩張網罩出,這是有形的,其中還有針芒—類無形的,控製了兩個不同空間,—個人能同時發射不同暗器,而且種類繁多,真的是驚世駭俗。

“誅心人”連連圈拳發出勁波。

浪子三郎隻加強護身罡氣,原姿不動。

漫天暗器零落消散。

官天霸大為震驚,—老一少的功力超出他的想像。

“啊哈!”浪子三郎怪笑了—聲,大步上前,口裏道:“姓官的、表演完畢.咱們現在來硬的.我要打碎你的烏龜殼。”

最後一個字出口,正好到出手的距離,—掌直劈而出,極普通的招式,但卻蘊有最上乘的功力。

官天霸左掌如刀下截,右手—記劈空掌。

他這—著是極大的錯誤,他不知道“浪子神功”重功力而不重形式。

浪子三郎直劈的手掌中途滯住,正好避過對方下截的左掌,但內力已在這滯之間發出,迎上對方的劈空掌,硬碰硬的接撞。

“隆!”然一聲巨響,勁氣四溢,引起一連串“波!波!”的驚人裂空聲,官天霸踉蹌倒撞三、四步,正巧撞到“誅心人”身前。

“誅心人”不知是保持君子之風,還是不掠浪子三郎之美,他沒有出手。

官天霸剛剛穩住身形,浪子三郎在原地又推出一掌,身為總管,其身手當然不是等閑,他沒硬接,閃電般一個斜旋,彈射向側方花徑之外。

浪子三郎的功力已達收放由心之境,一見官天霸閃避,立即消勢,否則隨這一掌的將是“誅心人”。

“誅心人”的身軀突然晃了兩晃,—個倒挫,隨即反手朝胸勝利之間摸索檢視。

浪子三郎目光一掃,便看出“誅心人”是中了暗器,登時殺機大熾。

對付官天霸這種人物,絲毫不能大意,更不能稍留餘地,光憑外號“豐都客”都可想見其人之可怕。

既然被封暗器之聖,施用暗器當然已達超凡之境,在任何情況之下都能展其特技,剛剛他是閃避正麵一擊,居然也趁機傷人。

“誅心人”似把什麽放入口中,又自點數處穴道,顯然他中的是淬毒暗器,官天霸蓄意要他的命。

官天霸略略—窒之後,自知事不可為,身形再起……

在浪子三郎麵前玩“逃功”,簡直是班門弄斧,後起的身形標得更快、更高,而且斜掠截擊,角度距離俱致完美之境,令人歎為觀止。

“波!”挾以—聲悶哼,官天霸墜落地麵,但觸地即起,又告站直。

浪子三郎下落之勢稍緩,足未沾地,五點寒星呈梅花形罩至,他意動功生,沒作任何動作,寒星被罡氣彈震散飛,人也落實地麵,雙方相距儲備尺,又呈正麵之勢。

宮天霸肝膽俱寒。

浪子三郎這下可認真了,非撩倒對方不可,冰聲道:“咱們現在玩真的!”

聲未落,雙掌已經劃出。

他這—擊是揉合了“般若三式”,老小子的新招和他自身原本的絕招而成的“浪子神功”,集玄奧奇詭淩厲渾厚之大成,第—次他以對方試手。

閃無可閃,避無可避,官天霸隻有奮力還擊,硬碰硬,沒有絲毫取巧偷機順勢的機會,以攻應攻。

“砰!砰!”兩聲大響。

浪子三郎收手後退—步,他太有把握了。

管天霸身軀連晃,連哼聲都沒有,嘴已被噴冒的血沫封住,一對綠瞳碧芒暴漲,和著血沫道:“浪子三郎,你……已經……不是人……”

浪子三郎道:“我也不是神。”

目芒收斂,官天霸歪了下去,—聲長喘,寂然不動了。

“誅心人”一步上前。

“浪子,你的身手是百年來第一人!”

“不敢當此謬讚,閣下剛才中了淬毒暗器?”

“是的.不要緊了,暗器已取出,毒已被控製。”

“閣下剛剛所表現的武者之風,在下佩服。”浪子三郎這句話是指“誅心人”在官天霸倒撞到他身前之際沒有趁機出手,否則管天霸早已倒下。

“你我如果聯手,即使殺了十個管天霸傳出江湖去也是笑話。”這是實情,但也有很濃的自負意味,再進一步,彎腰伸手探官天霸的鼻息:“可惜沒留活口。”

“沒太大的必要!”浪子三郎淡淡地說。

“為什麽?”

“對方已經精英盡出,正準備作最後的衝刺行動,用不著問什麽口供。”

“唔!”誅心人點頭。

“閣下沒有注意到一個情況?”

“什麽情況?”

“石家堡戒備森嚴,就是飛蛾地鼠也難遁形,此地鬧得天翻地覆,居然不見有什麽反應,這不是怪事麽?”

“誅心人”目芒連閃。

“難道……全堡已被對方控製?”

“沒有,如果是,別的人早已出麵。”

“那是……什麽原因?”誅心人聲調已變。

“全部形勢已在內奸掌握之中,三名死者的行動是釵串實行的,目的是對付你閣下,由於在下湊巧介入,在對方估算之外,後援不濟,而內奸方麵根本無力策應,所以才形成現在的古怪局麵。”

“你……你說內奸?”

“誅心人”幾乎是叫出口的,一反他平時的沉穩,顯見他內心的震撼是如何的大。

“不錯,是內奸,身份地位極尊。”

“莫非是……武士總教習?”

“蔡雲還差了—截,不夠格興風作浪。”

“那會是誰?”

“我們要談的話還沒談完,此地已經不適宜,換個地方如何?”

浪子三郎撇開了問話,很明白暗中已經有了耳目,的確不適宜談論機密大事。

“好,到堡外去談!”誅心人立即同意。

石家堡後。

墳場邊緣的小樹林。

浪子三郎與蒙麵人開始繼續未完的話題。

“浪子,你為何要問起石二夫人的出身來路?”

“不是好奇,而是有非常重大的理由。”

“誅心人”沉思了好半晌才沉重啟口。

“浪子,目前我們彼此的心目中仍然是—個不解的謎,身份不明,企圖不白,但從長時間的觀察,是敵對的成份不大,老大過去也很愛賭,現在就放和你賭上一賭,輸贏在所不計。”

“在下不愛賭,但碰到該賭之時,絕不吝嗇下注。”

“很好,言歸正傳,石二夫人玉鳳是二十多年前在一次被惡徒欺淩之際巧為石中龍所救,那時,她是一個新婚不久的年輕寡婦,據她說,她是關外一家馬場保鏢的獨生女,在一次事變中父死夫亡,隻身入關謀求安身立命之所,遇救之後,苦苦哀求石堡主收容……大概情形就是如此,之後,她生了家輝。”

浪子三郎心念一連幾轉。

“石堡主後來有沒有查證過她的身世?”

“這倒沒有!”話鋒一頓,又道:“浪子,聽口氣你似乎有什麽發現?”

“對,很可怕的發現。”

“可怕的發現?”誅心人的表態有如驚弓之鳥。

“不錯,不但可怕,而且可以說是殘酷。”

“說說看?”誅心人的聲音是悚栗的。

“閣下知道‘鬼秀才’其人?”

“知道,石大公子家慶就是……毀於‘鬼秀才’的獨門殺手‘偷天指’,為什麽……你要提到他?”

浪子三郎又沉默片刻,因為這問題實在太嚴重了,這賭注下的太大,萬一對方並非如自己表麵所判斷,後果就難以想像了,但有言在先,能出爾反爾麽?考慮的結果,隻有照說,浪子三郎的形象不能破壞。

“石二夫人玉鳳是‘鬼秀才’的兒媳!”

“什麽?她……”誅心人陡地一個哆嗦,後退了一個大步。

“她的丈夫死於石堡主之手!”浪子三郎又說了一句。

“這……”

“她忍辱偷生,屈顏事仇,是為了索債。”

“不可能!”誅心人大叫:“不會有這種事。”

“信不信在於閣下。”

“誅心人”仰首向天,身軀抖個不停。

浪子三郎大感訝異,即使是為友,也不必激動如此?

一聲呻吟似的長喘,“誅心人”以正視浪子三郎,本來就相當駭人的目光,此刻變成了洞身穿骨的利刃。

“浪子,你……聽誰說的?”

“秘密門戶執法‘鬼雷’包金戈臨死的口供。”

“啊!那……那……秘密門戶之主……”

“鬼秀才,他們尊之為太上。”

“不……可能!”這三個字是用哼的。

“在下並未強迫閣下相信!”

“你說的內應便是她?”

“不錯!”

“可是……現在的家主石家輝是她親生的兒子,不管怎麽樣,兒子總不能為了上一代的恩怨……自毀家業?”

這話說的有理,浪子三郎一時無詞以對,但對二夫人玉鳳的看法並未動搖,他立即又想到了另外幾個問題……

“閣下曾經兩次揭開蒙麵特使的麵目,心裏應該有數,他到底是誰?”

“誅心人”不答。

“包金戈在即將說出特使的身份時,突然被殺滅口,而致死的暗器是石中龍的獨門絕活‘都天令’!”

浪子三郎又說了一句。

“誅心人”隻身軀—震,仍沒開口。

“很巧的是在下鍘在赤山岩重傷了蒙麵特使,而秘密門戶派遺一名弟子裝駝背老人入堡暗晤二夫人,二夫人與大媳月女交談中家輝有要事外出,三天後才能回堡,更巧的是在下截獲的飛鴿傳書,是向呂梁山總壇太上稟報特使受重傷之事,這—說,閣下該明白了!”

“誅心人”搖搖欲倒,但開了口。

“你的意思是……母子同科,特使便是家輝?”

“一點不錯,閣下第一次揭開他的麵巾時便已知道,故而加以袒護,而後他加了一重麻貅麵具以圖蒙混,閣下相信了他的詭辯,說什麽喬裝引出真正敵人,現在事實已經證明,蒙麵特使就是他本人。”

“啊!天!這怎麽可能?”

“閣下還要為石中龍承擔一切恩怨麽?”浪子三郎有力地問出。

“決不更改!”

“很好,言止於此了。”

“浪子,你沒說你的目的和身份?”

“到了斷之時自會奉告,在下目前得先對付秘密門戶,至於石家堡的家務事,以閣下的身份當知如何處理。”

“那……我們……改日再見!”

“還有一句話,務必要找回石中龍!”

“會的,一定!”

“那在下走了!”浪子三郎彈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