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雋宗來看她那天,笑笑知道,自己該上班幹活了。

雋宗給她帶來一個消息,年方十四的賢皇女也會參加這次聚會。

笑笑很是吃驚,賢皇女不是還沒有行冠禮麽?

雋宗的回答,冠禮之後才行大婚,但之前是可以先接進宮內同食。

同什麽食啊!

分明是婚前同居!

笑笑真是快暈倒了,這是摧殘未成年少女啊!

這皇帝,想把水端平也不必偏袒成這樣子啊。

見到她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雋宗強調一句:愛卿可別忘了真正的任務哪!

笑笑暗恨,這回可不會搞成是為她人做嫁衣裳吧。

因為雋宗此次來訪,她將開始時策劃的三分鍾閃電相親模式外加暗箱操作完全否決掉。如果做不到有優勢的偏袒,那就幹脆辦成絕對的公平。

她準備給各位公子都安排有個人特色的獨立的花棚,有意者需自己到花棚拿出自己得意的本事自薦,並送上禮物,然後由那位公子挑選合意之人。

這樣主動權就掌握在被求者手裏,也讓那些地位較低的公子們有機會作主,畢竟,結婚是人生大事,她也希望能對得起他們……家裏人捐的錢。

當然,這番打算是絕不會事前透露的。

眾家公子也會根據追求者的檔次和收到的禮物來評定身價,如果沒有準備禮物的話,笑笑也會安排給每個入場者送上紀念品,說得不好聽,這個紀念品有點像青樓的花頭,不過是最低等級的一種,作個表記而已。

若是事先準備下一份精致禮物,或是能夠即場發揮寫詩畫畫啊什麽的,可就勝過這人人皆有的紀念品幾籌了。

為了防止有人特意讓人哄抬,所以是不能把規則事先透露的。不過,自己人除外。

她就說了給太女一個人聽,然後讓她準備打動林太醫的好東西。

至於她自己,為了避免麻煩,還是一切都免了吧。

可是又心癢癢啊,她背了那麽多的美人詩詞,真要在這種場合一首首默寫出來,定然能轟動全場,迷倒萬千少年芳心啊。

可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她自問沒有乾坤大挪移的能耐。

唉,算了,還是……在家裏寫給自己人看吧。

煙嵐,磨墨!

提筆懸腕,稍一凝神,將《洛神賦》裏麵寫美人的句子一氣嗬成。

寫完後,笑眯眯的往紙上吹了下,道:“煙嵐,這幅字給你。‘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這寫的就是你呀。”

“嗯嗯,再寫張給沉璧的。”

正待再寫,喬玨來了。

喬玨其弟喬榕名滿京華,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且屬於不許不來的貴賓級人物。

喬玨進了書房,一眼見到墨跡未幹的手書,兩眼一亮,忍不住屈指擊桌,念了幾句,讚歎道:“好句,好字!”

笑笑得意極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嘴裏謙虛道:“還好,還好。”

自己認真看了一回,隻覺得寫得確實不錯,難得自己這麽粗心的人,竟連一點筆畫都沒有寫錯,大概是無心插柳的緣故,真要是非常認真的去寫,恐怕就寫不出這種水平了。

喬玨瞧著那字,露出非常欣賞的表情來。

笑笑正在得意,便說:“既然你這麽看得起這幅字,寶劍贈英雄,我就把它送給你吧。”

旁邊煙嵐聽得嘴扁了扁,偏生小姐根本想不起來,又大大咧咧的說:“隻此一幅了,以後我再要寫可能也寫不出了。”

煙嵐咬著嘴唇,看著喬學士美滋滋的把字收起來,難過死了,把衣袖都絞成了麻花卷。

喬玨何等人物,見到煙嵐這副表情,立即猜到他的心思,忙道:“太傅學富五車,這首雖是華美飄逸,詞句清絕,但喬某相信以太傅之能,定能寫出更佳作品。”

說著看向煙嵐,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可雖是覺得奪人所愛,卻實是喜歡得緊,委屈他也顧不得了。

更何況,他是常伴在小姐左右的,再要求一幅新作還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麽……

煙嵐無奈,卻也隻得轉身去了。

喬玨問道:“太傅何以這般雅興在此作詩,難道是為了合歡宴之準備麽?”

笑笑知道此人聰明,見已被猜著了,便把規則又泄了一遍。

喬玨聽罷,眼神閃亮,道:“果然別致。不知……太傅當日可會為誰捧燭呢?”

笑笑道:“我就不獻醜了,交給喬大才子你去表現吧。”

喬玨微微一笑:“若是如此,這首詩可否由我轉贈榕弟,作為太傅送他的禮物呢?”

笑笑一怔,道:“大家都這麽熟了,這不是很好意思吧?要不,我改天再另寫一幅新的給他?”

喬玨道:“天下事難得是個巧字,太在意反而著跡了。既然大家熟悉,太傅也就不必謙虛了。”

說著把字放進袖子,求去了。

笑笑無奈,但想這幅《洛神賦》能夠為喬榕增添幾分光彩,也算是對他送來的畫作為回禮了。

若說喬玨拿了《洛神賦》走,是機緣巧合得的,慕容媗上門,卻是實求的。

她是旁觀者清,知道自己那素來心高氣傲的弟弟這次主動要求參加合歡宴是為了誰。隻是他跟太傅鬧得如此僵,太傅哪裏會給好臉色他看。

她也曾對他好言相勸。丹麒卻是死鴨子嘴硬,說那人隻有對他作詩道歉,他方才原諒她。

太女聽了隻有苦笑。不得已,瞞著丹麒卻來找笑笑,想騙她一副手書,先哄下丹麒,打算先一邊軟下來事情比較好辦。

笑笑覺得很驚奇,太女竟然上門來求她作詩,自己的文才竟高到這般程度了麽?

也虧得剛才喬玨給了她無限自信,即時警覺性大大降低,也不推辭,大筆一揮,便給太女寫了一幅。

太女一看,上麵端麗工整的隸書寫著:

“羨美人之良質兮,冰清玉潔;慕美人之華服兮,閃爍文章。

愛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比美人之態度兮,鳳翥龍翔。

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蕙披霜。

其靜若何:鬆生空穀;其豔若何:霞映澄塘。

其文若何:龍遊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看畢,她眼神也跟喬玨一般閃閃發亮,歎道:“太傅果真出手不凡。”

笑笑道:“等一下,林太醫性情端方,恐怕不大喜歡別人讚他容貌,恐怕得加兩句說他醫術高明才行。嗯,這裏倒是有兩句:‘好將醫國手,從此活人間。’該塞到哪裏好呢?”

慕容媗早把手書搶過,道:“這樣已經很好,不需再添加了。”

說著等墨跡幹了,便卷了揣好,也是急急求去。

笑笑感到疑竇,這兩人平時都是極穩重的人,怎地今日都是急叨叨的,好像做賊一樣。

搖了搖頭,也就丟在腦後,不去多想這些想不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