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家的女兒到十八歲行冠禮,代表成人,而貴族小姐則可提前到十五歲便可行禮,行冠禮後發式可冠可髻,代表成人,也表示可以納侍了。

這些大侍便算作小姐的陪房,自此算作主子的房中人,賣身契也是交小姐收著的,生老病嫁都與別個沒了關係。正是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大侍的身份在下人裏算是高等的,凡事都有主子罩著,但因出身低微,即便能蒙主子留房,若不是能為主子誕下一兒半女,想要擺脫這下人的身份還是三個字——不可能。

而在蘭陵王府這等的尊貴人家,若主子是個庶出的,如三小姐這般不受重視的人物,若蒙寵愛,運氣好的,生下兒女,不定可被收為側夫,卻是比側君更低一等的稱號。若是被世女這等主子收了房的,不管你有多受寵,也不管你生了多少個,貴女不貴父,想攀上側夫的位置,也就是四個字——絕不可能!

笑笑的年齡有點尷尬,十四過半,十五未足。但她自外麵回來,身邊卻連個服侍的人也沒有,開始兩天都是府裏調的三等侍兒對付著,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蘭陵娬索性便先讓她挑了大侍,不必去等那冠禮了。

現在落霞園裏已有二十個侍兒排好等著三小姐來挑。

這蘭陵王並非皇親,先祖以武護國,幾乎每代都出個朝中大將,先祖太皇賜封地蘭陵,並賜以地名為姓,世襲相承,正是朝中一等的貴族。隻是近百年來這蘭陵一族漸趨式微,五十年前靖國一戰,蘭陵一族更是犧牲巨大,當輩的重要人物竟是隻剩蘭陵娬父母兩人。

蘭陵娬尚有一名兄弟,成年後嫁入皇室,封為側君,誕下一皇子後也撒手西歸。蘭陵娬現今便是碩果僅存支撐族內的蘭陵王,雖是地位尊貴,但膝下也隻得三女一子,二女還在四歲時意外身亡,僅餘二女一子,對比別的大族真是人丁單薄,但對比起前幾代的親緣淡薄,尚算是可作交待。

隻是這三小姐的出現卻是突然,直到半月前才傳出風聲道娬王的小姐將回王府行冠禮。這小姐是一直不待提起的,便是跟隨娬王最久的老管家也是含糊其詞,隻說這小姐是意外得來的,其父曾與娬王約法三章,女兒冠禮前由他撫養,冠禮後女兒的去向由她自己做主,父母均不得勉強。娬王答應了,這才多了個小女兒認祖歸宗。

府中眾人聽得乍舌,都不知是何等樣的男兒敢與娬王定下此約,待到三小姐回府,闔府上下仆從由任君行領著齊出相迎,卻都見著了這三小姐的迷糊樣。多半人便想原來是個難登大雅之堂的鄉下丫頭,怪道娬王不待見。也未曾吩咐設宴迎接,隻是靜悄悄的從個側門迎進來便是,卻原是怕丟了蘭陵家的麵子。眾人身在王府,雖是下人,但都自覺身份比別人家的下人要高上幾等,不少人養就一雙勢利眼,就不見得對這庶出的三小姐怎樣重視。

蘭陵笑笑卻不管別人怎麽看她,心裏記著答應了君行的事情,隻想把那叫瑞生的要過來完事。她想著自己是莫名其妙穿來這世界的,現今也已快過了十年,不定什麽時候又莫名其妙的穿回去,選的無論是什麽人,都跟不了自己太久,犯不著多費精神。

當下走到院中,在站成三排,各有千秋的侍兒前閑閑踱過,當真是無心無意無表情。

她想起君行囑咐,說那瑞生今日會穿套靛青色的衣褲,腰束黑色腰帶,一眼望去,穿靛青的有三人,束黑腰帶卻一個沒有。

她微微吃驚,又仔細看了一遍,暗想那人不是穿錯了衣裳吧?

便說:“你們都往前走三步。”

少年們便都往前走了三步,仍是整整齊齊排了三排。

這麽一來她看仔細了,這裏二十個人裏麵,沒有一個是跛子。

她想了想,召了一直在旁邊看著的那個女管事過來,低聲問道:“聽說有個叫瑞生的,是哪個呢?”

那管事一怔,稟道:“回三小姐,瑞生今兒個沒來。”

“他不是人選之一麽,怎地沒來?”

“他昨兒打碎了瑾公子的琉璃瓶,罰他把所有廳裏的燈盞都擦幹淨,他已經擦了整晚才擦了一小半,恐怕要待明兒早上才能擦完。”

笑笑道:“他在哪裏?我去看看!”

那管事忙道:“哪裏能讓小姐費了正事,我讓人叫他來就是。”一麵讓人去傳他。

又問:“小姐要先選別的人嗎?”

笑笑暗想,反正要選四個,留一個名額給他就行了。

她自君行口中得知成年後又無人求聘的侍兒會被遣出,條件差的連求戶好人家的機會也沒有,隻有淪落到被二手變賣的下場後,想起在現代社會因為外型條件不出色,又因身為女子,求職屢屢被拒的女同胞們的遭遇,便分外同情這些活在女尊時代需要以色侍人偏偏又自身條件不足的男子。

心想現在這些活在女尊年代的男人更慘,如果沒有人收留,不但是求職不遂,更是會被人賣來賣去,身心都備受**。這麽一想,同情心泛濫,立即便把一開始的漫不經心拋諸腦後,竟想若有可能把這群都收了該多好,權當成立了個福利機構。

但想一口吃下這二十人,笑笑自知自己的身份,明白不大可能。歎了口氣,想到那些長得好的當有比較好的前程,便狠了心隻找長得醜的。結果一眼看去,果然教她找到一個。

隻見這侍兒長得甚是高大,肩寬臀窄腿長,二十人中,比最高那個都還要高了半頭。今日站在這裏供挑選的,都是未行簪禮的,也就是最大的也未足十六。便算這人已是十六了,看那身形卻比二十歲的男子還要壯健。君行快十八了,身形挺拔,在男子中已是中上水準,他卻比君行的身姿更勝一籌。

若是單輪身材,這小子絕對夠資格去當個男模,隻可惜生在女尊年代,這般身材嚴重不符合當朝男子那種嬌弱秀美的審美標準,而且那張臉……笑笑心中一歎:怎地這時代就沒有迪豆呢?

其實單看他五官,也算輪廓突出,眼睛深邃,鼻挺口方,但那布滿一臉宛如火山爆發一般的痘子卻如燎原之火,端的嚇人。察覺到三小姐注目的視線,那侍兒不知是害羞還是什麽別的原因,臉上的那些痘子紅得更形噴薄。

算了,跟著我,往後給你配點藥慢慢治。笑笑想起自己在現代的少女時期那些戰痘經驗,頓時充滿信心,回身在後麵女侍手中的托盤中拿了一支簪,遞到他手裏。

盤中共有四支簪,均是長半尺,紫金鏤空,端垂深紫瓔珞,簪上的孔雀紋正是蘭陵王的標誌。這簪以長為貴,笑笑這三小姐是庶出,其父連側夫之名都沒有,她房中人便隻得了半尺簪為聘。

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她將第一根簪子拿給了全場最醜也最突出的這位男士。

隨即目光一轉,認出最後一排那個少年,便是曾在她進門摔倒時扶了她一把的那個。剛才他就一直眼巴巴的追著自己的動作,眼神好像一隻想求骨頭的狗狗。

笑笑輕歎,就算是報了你那手忙腳亂的一扶之恩,希望你以後不要那麽慌失添亂了。

將第二支簪子給了他。他頓時紅著臉,偷偷笑了起來。那笑容單純透明,滿足感溢了出來,隻看得笑笑心中感歎。

幸福,難道就這麽唾手可得嗎?

尤其是要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幸福,可知那有多脆弱?

正在感歎,忽然耳朵裏聽到極輕的“哧”一聲,有人在冷笑。

這冷笑聲極其輕微,若不是恰好就在笑笑右後方,她絕不會聽到。

她一回頭,看見一個低眉斂目的少年,看他長得下巴尖尖,斜挑的柳葉眉,薄薄的唇瓣,五官都是非常精致的,但合在一起,雖是表情恭順,不知怎地,卻予人一種倔傲的感覺。

笑笑退後一步,瞧著他問道:“你方才笑什麽?”

那少年垂著眼,一副異常老實的樣子,低聲回答道:“回小姐,柳兒不知道小姐在說什麽。”聲音清澈如水,卻無半分溫婉味道。

柳兒?你這家夥可真會裝傻!不定肚子裏在罵我是個大傻瓜吧?

笑笑扯扯嘴角,拿過第三支金簪,丟進他懷裏。

在看到他那一臉裝出來的平靜被這一著打破,抬起眼來有點驚慌的看著她時,她給他一個大大的得意的笑容。

咱就喜歡挑戰難度,非得把你討厭我的原因搞清楚!

就在這時,一個婦人帶著瑞生到了。

那婦人長著張三角臉,吊著眼,似是嫌那瑞生走得慢,扯著他衣服,一路好像拖小雞一般跌跌撞撞的扯著過來。

直進了院子,站定了鬆手,卻又手下使了勁,暗裏一慣。那少年本就腳跛,平衡不大好,又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被扯著趕來的,這般被她使壞,站不住,便往前直撲,直摔到小姐跟前去。

旁邊有些少年見他狼狽,不禁便嗤笑起來。

笑笑將一切都看在眼內,不動聲色,蹲下身向他伸出一隻手。

那少年跌的灰頭土臉,卻不去接她的手,自己爬了起來。

他穿著靛青色的衣褲,束著黑色腰帶,微垂著頭拍著自己衣褲上的汙髒,深色衣領中伸出的脖子秀長如彎下的荷梗。

笑笑一瞥,不禁一怔。本想著無論這瑞生是怎麽個歪瓜裂棗,就算君行不提,教她知道他是受工傷致殘的,遵循這人道主義精神,主人家也該照顧人家的下半生。不想此刻一看,落入眼內的竟是個俊秀少年。

卻見這瑞生長得修眉朗目,鼻挺薄唇,清秀得讓人想起白玉盆中亭亭的水仙,隻是一夜沒睡去做苦工,眼下隱隱烏青,顏色有點憔悴,更兼眉宇間籠著淡淡輕愁,似是心事重重,卻為他多添了幾分憂鬱氣質。

仿佛察覺到笑笑注視的目光,他斂眉低目盯著自己的鼻尖,目不斜視,蒼白的臉頰上飛起一抹輕紅。

笑笑心中暗讚,這人好有氣質,若是在現代,走偶像派路線演憂鬱小生定必走紅。

便將最後一支紫金簪遞到他手裏。

瑞生接了簪子,也像那柳兒那樣抬起眼來看她,但眼神深深,欲說還休。

這邊瑞生剛接了紫金簪,那一路扯他過來的婦人,突然過來拜倒稟告道:“三小姐,這瑞生的右腿是跛的,做些粗活尚可,若小姐收了房隻怕不大恰當。”

這婦人姓尤,是君行下麵的一個管事,管的就是雜役房的人事。她看這瑞生長得好,早就動上了心思,想著他年滿十六便行簪禮待嫁,若是沒人收房求聘,一律是遣出的。便私下聯係了附近柳坊的鴇父,想待時候一到,便將瑞生賣到柳坊接客。

她知道這瑞生也在三小姐選侍名單上,怕他被小姐看中,特地誣他打碎了瑾少爺的東西,罰他去幹活,好使他錯過這次選侍。

不料這三小姐竟知道有這人,開口讓他來。一路上她就心有不甘,特意又拖又拽,到了又損他一把,好使他出盡洋相。不料三小姐竟不為所動,當真半路出來把人收,還想著這三小姐不知此人殘疾,急急出來點明。

笑笑淡淡瞥她一眼:“哦?有何不當?笑笑不懂,請詳加說明。”

尤管事絕不料有此一問,本應知難而退,卻舍不得收了人家的那五兩銀子訂金,硬著頭皮掙出一句:“別的不說,便外人得知王府三小姐竟把個跛腳的收房了,豈不教人說我王府無人麽。”

這話說得重了,瑞生渾身一顫,手中執著的紫金簪便“叮”的掉落了地。

笑笑眾目睽睽下彎身撿起,拉過瑞生的手,好好放他掌心,將他僵僵的手指一根根推合,教他握住簪子。隻笑道:“給了你的東西,好好拿穩了,再扔了我可不許。”

轉身向著尤管事,斂了臉上笑容:“慢說他是在王府裏受傷落下的後患,該當為他負責,便是他進府前已斷了腿,衝著他進了這門,便不能任人欺負。我今日選的是我房內的人,王府三小姐內房之事,誰敢說我半句!”

尤管事隻見這一直笑眯眯,一副懵懂模樣的三小姐一反平日裏的無所謂樣子,雙目圓睜,那雙常自迷離的桃花眼竟迸出攝人精光,將平日的平庸好欺一掃而空。這才知道畢竟是王府的小姐,不容小窺。頓時噤若寒蟬。

笑笑恨她出口傷人,直瞪得她頭垂到胸口,額上冷汗涔涔方才收回視線。

她也不再看她,鼻子裏冷哼一聲:“以後誰敢說我房裏人壞話,我聽不到最好,若是聽到了一星半點,就把說話的舌頭給割了。這麽長的舌頭,不說好話,淨說主子壞話,不然割下來做鹵豬舌!”

當日,那蘭陵娬王聽到這場選侍的報告,托著送到唇邊的茶盞半天沒有放下來,半晌才道:“加兩個三等的侍兒,什麽也不用幹,負責日夜監視三小姐房中動靜。冠禮之前,不能有半分越軌之事發生。”

卻原來是想起選些與眾不同之人入房,必是有著不可告人之癖。不想自己女兒還未成年,竟然就有著如此獨特的喜好,當真令她頭疼。

三小姐這場選侍當真是波瀾壯闊,異人雲集。總的來說,當日府中眾人對這三小姐獨特的眼光是歎為觀止,鄙視得五體投地,但怕自己的舌頭變成鹵豬舌,自然不敢亂嚼舌根。

這點話癮兒直留到多年以後,方才有王府舊人老事重提,卻已變成了讚揚三小姐年未及冠,卻已眼光獨到,衝著津津樂道的佳話上麵發展了。

眾人笑也好,罵也罷,頭疼也隻由得她。

笑笑領著四個各有特色的侍兒返回自己的院落,準備教導。

笑笑住的院子在王府不起眼的一角,院落裏圈了幾排房子,笑笑住的是北房(上房),中間是個客廳,今日選回來的大侍安排住東廂,早兩天臨時調配來的三等侍兒住的西廂,還沒走,蘭陵娬著人又送來了兩個,也都安排在西廂。一邊住四個,主子在中間,還蠻對稱。

領了一小群人回到自己院子,笑笑心情又好了起來,開始給四個大侍起名字。

手上一小疊花箋,讓瑞生磨了鬆香墨,提筆就寫,唰唰唰,不一會兒寫好了四張,一個個指來領。

滿臉痘痘的那位——春和。臉上都萬紫千紅了,當得上。

咋咋呼呼卻扶了自己一把那位——景明。希望你小腦發育得更好點,嘿嘿。

偷偷瞪我那位——靜影。別以為你裝無辜裝啞巴我就不知道你討厭我,我記著這事!

最後一位,瑞生——沉璧。你就像那和氏璧,沒人欣賞你的話,沉到我這裏讓我收藏也不錯。

一一分付完畢,意猶未盡,索性把院子和房名一並起了。

院子名——萬碧園。萬碧,完璧,一院子都是完璧,咱們是清白人家,嘿嘿。

自己的正房名——汀蘭閣。不用解釋了吧。

東廂——皓月千裏。

西廂——沙鷗翔集。

唰唰唰,大筆揮就,交給最高那位春和收起來,明天找人去做牌匾,估計你長這麽凶,沒人敢說個“不”字。

“小姐,好似多了一個。”春和小心的點點最後那個橫批。

“你識字?”笑笑看他一眼。

春和臉紅,痘子更紅,“不識,可是隻有四處房,名字卻有五個。”

笑笑嚴肅的說:“其實不多,這是客廳的名。不過你很細心,名字雖然沒多,但是字好像多了一個。”

提起筆急急塗掉那個“記”字,笑眯眯的說:“客廳名就叫嶽陽樓!”

笑笑當真佩服自己有先見之明,今日貪方便,將範仲淹的名篇《嶽陽樓記》選了最漂亮的一段挖了幾個最搶眼的詞語就當了別人名字,他日還果真有母王問起這些名字含義的時候。

她當即搖頭晃腦背了那一小段:“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遊泳;岸芷汀蘭,鬱鬱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裏,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本想自己剽竊來的經典名句還不震得你一古人還是武將出身的目瞪口呆,驚為天人?不料蘭陵娬聽畢,半晌沒有反應,徐徐飲罷一盞茶,方道:“原來這院子令你如此滿意,心曠神怡,寵辱皆忘。很好,此後就給我老老實實在這院裏呆著,少給我到外頭惹麻煩!”

笑笑頓時破功。什麽跟什麽啊,你也太會抓重點了吧!

完了從一個髒兮兮的包袱裏拿出幾本書頁泛黃還有蛀洞的老書,把皮子上寫著什麽經什麽史的一人給了一本,連傻乎乎的景明也落了本叫什麽記的。

四個人除了沉璧以外,其餘三個都是一臉奇怪,自己不識字,主子給書做什麽?

笑笑順手拿過春和手上那本,翻開書頁讓他看:“這是《麒麟拳經》,練武功的,我看你身板結實,練武功最適合了。你看,這有圖,你就對著圖來學,字看不懂就來問我,可以順便學字。”

一一指了解釋。

景明手上的是《蒔花記》,學種花草的,不過這些花草跟尋常的不同,都是醫人或毒人的藥草。

靜影手裏的是《翼然史》,學輕功的。

沉璧的是《雪花劍譜》,嘿嘿,你看得懂,咱就不解釋了。

分配完畢,笑笑拍手,無比輕鬆。爹親呀爹親,你讓我帶下山繼續練的功課我都已找到合適的傳人了,你那個不能使絕技失傳的借口可就萬萬沒機會成真了。

正打算散會,沉璧突然靜靜說:“小姐,可否把景明的書換給我?”

笑笑一怔,隨即恍然,對哦,人家腳跛了還讓他練劍,真是不妥。怪隻怪自己覺得他長得好,想著他舞著這同樣好看的雪花劍時的場景一定比那些武俠片的鏡頭更美,卻沒有考慮到人家心靈和肉體上曾經的創傷……

連忙點頭笑道:“不錯,你長得這麽斯文秀氣,舞刀弄劍的自然不適合你了,還是這花草之事更襯托出你高雅的氣質。”

拿過景明的《蒔花記》換了。

景明幽怨的眼神:我的氣質就適合舞刀弄劍了?

笑笑頭痛,敲敲額角:“練完自己手頭那本再輪換,你們務必要與眾不同,秀出群倫才配做我蘭陵笑笑的人!”

純粹緩兵之計,等你們花上幾年時間練好,我可能早就穿回去了。

景明卻已聽得笑逐顏開;春和臉色一凜,抓住拳經的手緊了緊;沉璧垂頭盯著自己手上的《蒔花記》久久不願抬起,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封麵……和諧的一片安靜中,有人不合時宜的發出場外配音——哼!

死靜影,你就喜歡跟人家唱對台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