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她不敢相信的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體,怎麽一點沒有感覺到疼痛?

“別……”他忽然伸手推著她的腰,喘著氣說:“歇……歇……”

她瞧著他擰起來的眉頭,發白的臉色,難不成,第一次疼的是他?

她定著身體,直到覺得身下那個人漸漸緩過氣來,才輕輕的動了起來。

她的動作很慢很小,慢慢的退出去,再慢慢的含進來,溫柔的,就像是輕撫著他那些帶刺的愛,很燙、很硬、很苦……可真的是……沒有想象中的疼痛。

那種複雜的感覺讓她覺得身體漸漸發軟,沒有出一滴汗,卻覺得渾身濕漉漉的,有東西緩緩的在體內流動,生命在輕盈酥軟飄然欲飛。

他慢慢的睜開眼睛來看她,神智一絲絲的回到了身上,他瞧著在他身上緩緩起伏的那個人,看的越來越清楚,這麽真實而溫柔的觸覺,不是夢,不是鏡花水月,是他一直盼著的實實在在的東西。

他沁出汗珠,低喘著,“我現在才知道……我隻要你……罵你,打你……我這裏也痛得不成……可我隻想要你抱著我……隻要你抱著我,我什麽什麽都不要……”

那麽討厭她,那麽恨她,卻沒有想過假手於人……他隻會自己去鬧她,吵她,碰了壁還是罷不了手……

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

身體裏深沉的欲望告訴他,漸漸返回的神智告訴他。

他最深的夢,就是想被她這樣抱著,當她的男人。

他喘成一團,微啟的眼縫裏沁出淚水。

心底裏有些什麽東西在銷魂蝕骨的觸感中一絲絲的融化了,沁到了四肢百骸之中,碎掉的記憶拚圖湊到了一起,得出了一個昭然欲揭的答案!

好久以前埋藏在身體深處的記憶被這場歡愛喚醒了,那堵一直橫亙在她與沉璧之間的牆原來是這個東西!

一瞬間,她好像回到那絕望恐懼的夜裏。

她在墜入黑暗之前,那最後一線光亮,她失去知覺之前,那聲似從水底升起的驚恐的低呼。

那處纏綿無聲的夢境,那個溫柔起伏的身影,那些雨點般的輕吻,那些低沉的歎息,都在此刻的糾纏中迸發出來,宛如重現。

原來是真的,原來是她愚傻,原來是她……差點錯過!

想起上次他被爹親放在自己**,自己的那些無心話語,又戳傷他幾多?

她的後知後覺,看在他眼裏,可是刻意逃避的裝瘋賣傻?

難怪他心有怨恨,難怪他無法抗拒卻不肯靠近,他……是她辜負徹底了呀!

突然間,一陣劇痛令她從回想驚醒過來。

咦,不是不疼的嗎?

不,疼痛是從肩膀傳來的,丹麒那死小孩回過神來,正死死咬住她的肩膀。

雖然是隔著上衣咬著,他也大病初愈沒有什麽力氣,可是……還是很疼啊!

“你又發什麽瘋啊!”

捏住他鼻子,逼迫他鬆口。

他不得不鬆口,一麵大口喘著氣,一麵拚命聳動身體在她體內衝撞起來。

她覺得渾身一陣酥麻,撐著墊子的手都軟了,正在神魂顛倒,卻驀地見到身下的人臉色白得像鬼一樣。

這小孩原本膚色微黑,紅或白都很輕淡,不大明顯,現在白得跟紙一樣,可想而知疼得多麽厲害。

“別動!”她按住他身體,不讓他動。

他扭著腰肢不要命的又狠頂了兩下。

她身子一顫,幾乎難以自製,終於還是用腿壓得緊緊,製止住他的動作。

他渾身被壓得不能動,梗著脖子,含著兩泡眼淚死死的瞪著她。

她覺得這個樣子實在很像是在強暴他,想及他平日的任性胡鬧,頭皮不禁發麻。他真要現在來反咬她一口,她不用想了,證據確鑿,死定了!

“你……又做什麽?反悔了?”

“我,我恨死你了!”

聲音帶著哭意吼出來:“你,你跟我這樣,還想著別的男人!”

聽到這樣的發自肺腑的譴責,縛住她心髒的那根細線又狠狠的一抽,他的怒容,他的淚眼,他的切齒,他的慘白,都拉扯得她心痛。

內疚和後悔刹那間沒頂。

這個小孩,教會了她怎樣去愛,可她……傷他至深。

“你……要我把你怎麽辦呢?”她歎息著,深深看他,輕輕的親了下去。

他側臉要躲,躲不開,那飽含憐惜的吻,輕如露水一般從他的眼皮,他的鼻梁,他的臉,他的下巴,一路輕點而下。

忽然間,喉結被狠狠一口咬住,好像要吸走他渾身的鮮血一般的凶狠,他喉嚨裏不禁發出一聲好像受傷一般的嗚咽,身體猛的抽搐了一下,一股熱流迸射出來,眼前晃晃的一道白光閃過。

她覺得下麵好燙好燙,又覺得下麵的人軟了下來,便輕輕的退出他的身體,跪坐在了墊上。

忽然發現他張大了嘴,扭曲了臉,嚎啕的表情,淚水縱橫,然而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在狂亂的,無聲的痛哭,臉皺得不似人形。

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化作了無聲的熱淚,爭相從他的眼睛裏泉湧出來,他哭得渾身抽搐,好像下一刻就要斷氣。

“別哭了。”她啞著聲音,把他又要蜷起來的身體打開,讓他平躺在墊子上,瞧著他止也止不住的淚水,發狠的威脅道:“你再哭,掐死你!”

“你這樣哭法,我心疼死了。要我死不如先掐死你,免得……”

她說不下去,喉嚨裏嘟囔了一下,埋頭下去啃他蒼白失色的唇。吮著,吸著,輕噬著,想要堵住那年輕的身體裏不住湧出的悲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覺得那井噴的火山漸漸的平複下來。她放開了他的嘴,看進他濕漉漉的黑眸裏去,認真的,一字一字的說:“不要再傷害自己。我,以後看著你的時候,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心裏某處地方,好痛。

以後,是他的,還是她的?

總之,不會是她們兩個人一起的。

她與他之間,從一開始就已步向結束。

這種承諾,就算她再認真,也,隻不過是一句無法兌現的謊言吧。

一瞬間,她的眼眸深了去,比夜色更深沉。

少年的眼睛驀然睜得又圓又大,默默的盯著她,他的嘴微張著,拚命地吸著氣,胸口急劇起伏,他的臉色還是很不好,嘴唇毫無血色,然而卻有一種奇異的神采透露出來。

她察覺到他的身體又燙熱起來,吃驚的撐起身體道:“不,不,你現在吃不消的。”

第一次是要為他解毒,那麽第二次呢?

根本無法解釋。

“不許走。”他掙起身來,不知哪裏撿回來的力氣,緊緊的抱著她,眼睛瞬也不瞬的看進她眼裏。

“我不許你走。”他任性的說。忽然意識到語氣裏的任性,他眨了眨眼睛,抬眸更堅定的說:“不許你走。不許,不許,不許!除非你現在掐死我,我是不會放手的!”

“可是……天快亮了!”

“天亮了也不許你走!我會乖乖去嫁人,我會試著忘記你,但是……現在我不許你走!”

她聽到一直捆著自己心髒的那根細線“嘣”的一下斷了,她伸出手,搭在他光裸的腰背上,緊緊的抱著。

如果可以,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吧,那樣即使他再任性,也有她保護著他,不會再有人能傷得了他了。

沒有人可以成全她,但她,至少還可以……成全這樣一個他。

她傾身把他壓在身下,瞅著他那失色花瓣一般顫抖著的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如果是陷阱,她是掉進去了。

如果會變成灰燼,她已經被點著了。

如果沒有明天,就讓她,陪他縱意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