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嵐顫著手去擦小姐臉上的淚,嘴裏低勸道:“小姐莫哭,煙嵐沒受苦……”自己的臉轉眼也是濕漉漉的。

笑笑哭了一會兒,斜眼看見旁邊的女皇提著柄劍站在旁邊,臉色陰沉。

她暗想自己打不過她,現在又跟她的人這般親近,恐會引發殺機。但想此刻已是生離死別,又怎舍放開。再想自己罪大惡極當然難逃性命,可煙嵐乖巧可愛,又跟這女皇訂下協議,或許可留得命在,若是自己再糾纏下去,人家一國之君麵子受損,可能反會害了煙嵐性命。

咬了咬牙,放開了煙嵐,站起身來,往女皇走去。

女皇眼裏露出吃驚的表情,隨即鎮定,微微冷笑著看她。

煙嵐驚道:“小姐,不要胡來。”

笑笑走到女皇麵前,忽地彎身行禮道:“請陛下把劍上的東西還給我吧。”

女皇這時才留意到自己劍上串著一隻洋蔥,臉上的表情就像平靜的湖麵被投了枚石子,怪異的漣漪一圈圈擴散。

笑笑知道自己在人家眼裏多半已經是個死人加瘋子,也不管她怎麽看,接了那隻洋蔥就捧到煙嵐麵前,道:“煙嵐,我答應給你的,現在才找到,還被紮了個洞……你不會嫌棄吧?”

煙嵐吃驚的看著那個東西,顫顫的伸手接了去。

笑笑方鬆了口氣,忽然看見煙嵐小嘴一扁,淚水一串串的掉了下來。

“哎,你別哭……”一時間她也不知說什麽好了。

忽然煙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幾步,一把拉住女皇的褲子,哭道:“西旦努,我不能答應你了,我這輩子都不能離開這個人的,我跟真神發過誓的,她用洋蔥聘我,我這輩子都給她了,不能再給別人了。”

女皇垂頭看了他一會兒,鐵青著臉抬頭看過來。

笑笑見到她手裏還抓著劍,在煙嵐頭頂晃呀晃的,心都要被她晃出來了。勉強擠出個笑來:“你,先把劍放下,一切好說……”

一麵對煙嵐道:“煙嵐啊,你既然已經是女皇的人了,就不要太死心眼,我給你那個洋蔥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曾經答應給你的……”

一麵說一麵發現女皇的臉越發青了。

奇怪,難道她以為自己是假撇清麽?

她便向女皇很“誠懇”的說:“煙嵐是個好孩子,跟我也沒有什麽關係,你……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他,不然……”她瞧了瞧煙嵐耳朵上掛著的兩根棉線,嘴角抽了抽:“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女皇聽到她說這些話,身體無法控製的抖了起來,有一瞬間,她低頭動作,似乎想把煙嵐踢出去。

就是等這一刹那!

笑笑一支箭一般射過去,一把抓住她抓劍的腕子,往自己膝蓋一敲,“咯”的一聲悶響,劍竟然還沒有脫手。她一橫心,俯頭一咬!

“啊!”女皇痛叫一聲,下一刻,脖子一涼,已被劍鋒架著。

笑笑得意洋洋的說:“你別動,我的手很穩,你隻要乖乖不動就不會割到你。”

“煙嵐,快過來,到我後麵去……求人也要講資格,現在這樣才能跟她慢慢談。”

煙嵐臉色發白,戰戰兢兢的鬆開手,跑到笑笑背後,扯著她衣角,顫著聲音低低的說:“小姐,別,別……”

笑笑聽到他語氣的驚惶,心中一酸,一夜夫妻百夜恩,這一夜還沒過,煙嵐你就舍不得她了麽?

她歎了口氣:“隻要她肯饒你性命,肯……待你好,還有,不跟我扶鳳國為難,我就不會傷害她。”

女皇饒有興味的瞧著她:“那你自己呢?”

“我?殺也好剮也好,隨你處置,當然,最好是不殺了。”

“嗤。”女皇居然笑了一聲。

笑笑手一顫,竟在她頸上劃了一道紅絲,忙掩飾著心裏慌張的喝道:“你快答應我,不然我手會更抖!”

這個人真的不怕死麽,她可不想跟她同歸於盡,還有煙嵐要她保護,丹麒在等她,沉璧的誤會等著解,君行等著自己尋……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雖然你是一國之君,可我也不想陪你在此了結啊。

女皇不屑的瞧著天花板,一副我沒有興趣跟你玩的表情。

笑笑不禁氣惱,煙嵐忽然顫聲道:“西旦努,你不會傷害小姐的對不對?她也不會傷害你的,你,你就原諒我吧,讓我跟小姐走,我就讓她放開你!”

女皇對著天花板的視線一下子擺在他身上,眼神中又是驚愕又是惱怒,“好啊,麗雅努,連你也要威脅我麽!”

煙嵐紅著眼圈,急急的說:“不是,不是威脅……我,我求你了……”急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笑笑狐疑的看著這兩個,這情形……不會是妻子為奸夫求情吧……?她的頭頓時嗡嗡作響,叫道:“煙嵐,你做什麽要求她,現在應該是她求我們才對!”

煙嵐急得要哭,瞧著笑笑氣得發抖的手,又瞧瞧女皇鐵青的臉,終於忍不住轉頭一把抱住笑笑胳膊,流淚道:“別,別,小姐,她是我姐啊!”

“……”

“……”

無言瞪視片刻,笑笑猛一撤手,把劍藏在背後,幹笑道:“原來是姐姐陛下,嘿嘿,多有得罪,不知者不罪!”

既然是姐弟,那就不會傷害煙嵐了。可是,會不會一怒之下把自己宰了那就很難說。所以劍可以撤,但絕不可以還。

女皇瞪了她片刻,冷冷道:“設宴!”

要呆了一陣,笑笑才知道她是在對誰說話。

寬闊的大殿看不到別的人,但偏偏有人聽到了。一串人從門外走進來,前麵兩個抱著毛墊和大塊的綢布,把垃圾清理到綢布上麵打包,把矮幾扶正,將毛墊鋪好,退下。

後麵的人手裏捧著食物和食具,一一在矮幾上擺好。

笑笑一看,是三份食具,是三份!

她終於緩緩將抓著劍的手垂了下來。

女皇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坐!”

笑笑心想,你就連個“請”字也不會說麽,我又不是你家的狗。

煙嵐已拉扯著她坐下,挨得她近近的。

女皇隻抬了抬手,侍者就把酒杯遞到她手裏。

煙嵐連忙也把斟滿了酒的杯子遞給笑笑。

女皇瞪著她,一仰而盡。

笑笑也舉杯喝幹。這是什麽酒啊!又腥又辣,她強抑著咳嗽皺著眉。

女皇放下杯子,仍舊瞪著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動了動,稍微指了指桌上金盤裏盛著的肉塊。

侍者連忙抓起一大塊遞到她嘴邊,她就著人家的手,咬了一口,大嚼著仍舊瞪著笑笑。

煙嵐連忙也抓了一塊同樣的肉塊,笑笑歪了歪頭,要接,煙嵐低聲說:“小姐,這肉油膩,我拿著就行了。”

笑笑道:“你的手髒了我更心疼。”接了,咬在嘴裏,撩起衣擺,抓過煙嵐的手就擦。

煙嵐忙縮回去,小臉飛紅,“不要弄髒了小姐的衣服。”

旁邊侍者遞上巾帕,煙嵐擦著手,緊張的瞧著對麵的女皇,一臉不安,又轉頭瞧瞧笑笑,臉上泛起一絲甜蜜。

笑笑拿起那塊烤羊肉咬了一大口,挑挑眉毛。

“怎樣?”冷不防女皇開口問她。

笑笑嚼了兩下,用力咽下去,道:“還好。肉質不錯,就是燒得火候太過,肉老了些。若是用來送酒,味道又淡了些。”

女皇冷笑:“扶鳳國的人就是疙瘩,一點不爽快。”

“喂,別人疙不疙瘩我不清楚,但我那可不是疙瘩,那是飲食文化。”笑笑道:“不信我弄鍋涮羊肉給你試試,看不吃得你把手指吞下去。”

煙嵐急了,忙又扯她袖子。

笑笑道:“沒事,你也不想你姐坐到這個位置了連涮羊肉也沒有嚐過吧。”

女皇瞪了她半晌,開口道:“胡吹大氣!就讓你試試,不好吃就把你舌頭給割下來。”

笑笑不作聲,暗想這世上還有人能抵抗過涮羊肉的味道?有是有,但絕不是你這種吃牛羊肉長大的蠻人。

過片刻,那些侍者按笑笑吩咐將東西準備停當。

笑笑走到那用金盆盛水浸泡著的大塊羊羔肉麵前,伸手一抓撈了起來,運起玄功。這下她可是連壓箱底的力氣都使了出來,過了片刻,她額上冒汗,轉頭對煙嵐說:“幫我擦擦。”

煙嵐忙上來拿著巾帕給她擦汗,說也奇怪,擦完汗之後,她那原本泛白的臉色又變得紅潤起來。

過了半炷香功夫,那塊羊肉終於凍得結結實實的了,她將那塊羊肉“咚”的放在金盤上,一推推到女皇麵前。

女皇心道,這是用這尋常功夫來向我示威麽?正要發話,卻聽到那人說:“陛下劍法了得,不知可能將這些羊肉切成紙片厚薄?”

女皇“哼”了一聲,做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笑笑一笑,把她佩劍雙手奉上。

現在她功力耗了大半,又餓又累,自己來削羊肉恐防會手打顫,也正好讓女皇顯顯威風。

女皇執劍在手,寒氣森森,光芒耀目,轉眼間,已將那塊羊肉切削成薄片。

笑笑點頭道:“不錯不錯,陛下劍法當真了得。”

這時炭爐上的鐵鍋裏已經沸了起來,那些香料跟骨頭的味道漸漸開始散發出來。笑笑又等了片刻,等那湯底味道具備了,便拿起準備好的筷子,夾了羊肉片下去涮。隨即夾起,放在女皇麵前碗中。

“趁熱吃!”

見她沒有開動的意思,笑笑飛快又涮了一片,這次夾到自己嘴邊吹了兩下,放進煙嵐碗裏。

煙嵐紅著臉,笑眯眯的吃了。

女皇見狀,皺了皺眉頭,將自己碗裏那片也吃了,咀嚼兩下,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笑笑樂嗬嗬地問:“好吃嗎?這個最適合一家大小圍著爐子,你一片我一筷子的一起涮著吃了,就圖那氣氛熱鬧。”

女皇不語,著旁邊那侍者過來,跟他耳語兩句。不多時,那侍者抱著一壇酒過來,蓋子一掀,一股酸甜味道充滿整個大廳。

笑笑精神一振,葡萄酒上場了。

好酒美食果然是搞好人際關係的最佳渠道啊,觥籌交錯幾回後,笑笑覺得女皇瞧著自己的眼神柔和了很多,臉色也好看了許多。看看她再看看自己旁邊一直紅著臉的煙嵐,倒真覺得不愧是兩姐弟,長得蠻像的,難怪那嬌媚一笑如此眼熟,原來是煙嵐留下的印象啊。

煙嵐一直緊張的看著她倆,心神不定,食不下咽。笑笑現在是既來之則安之,覺得煙嵐沒事已經是意外之喜,能坐下吃涮羊肉更是賺到了,是以倒不緊張,隻是心疼他沒東西下肚,夾了幾筷子到他嘴邊,非要他吃下去。

女皇一直冷冷瞧著,忽然一放筷子,問道:“你們扶鳳將我的弟弟送回來了,我應該感謝,可要嫁給我的人呢?”

笑笑心裏咯噔一下,心道終於還是來了。

她慢慢放下筷子,認真的說:“皇子他水土不服,不宜遠嫁,我自作主張,已讓他回去了。”

女皇冷笑道:“難道不是跟你有了什麽關係?”

笑笑的臉一下子紅了,煙嵐不滿的插嘴道:“西旦努,你說過不再提的。”

女皇瞪他一眼:“可你答應我的事情反悔了。”

煙嵐被噎了一下,不能回話,一下子淚眼汪汪起來。

笑笑橫了橫心,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瞞你。皇子與我確實兩情相悅,我不能讓他這樣嫁給你,害了你,也害了他。”

女皇瞧了她一會兒,忽然冷笑道:“你跟他兩情相悅,那跟麗雅努呢?”

笑笑愣了一陣,才知道她問的是煙嵐,猶豫著說:“知道他有危險,我是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意他受到傷害,可他現在是你的弟弟,不是我能高攀的人,我對他……沒有所求。”

煙嵐的臉一下子白了,叫道:“小姐,您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煙嵐寧願死也不願意離開您呀。”

笑笑道:“來的時候我不知道,還怕你受欺負,心裏難過死了,可是現在陛下是你姐姐,她一定會待你好的,你不要害怕。”

煙嵐一把抓住她衣袖,埋下頭去,再也不肯抬起了。

女皇喝光了一杯酒,慢慢說:“把麗雅努送回來,是你們皇帝的意思吧?”

“啊?”笑笑愕然。

女皇道:“十年前,我還是西涯族長的長女,帶著幼弟到扶鳳國遊曆,不料竟在鬧市被人流衝散,幼弟不知所蹤。我在扶鳳國足足尋了三年,終是無法尋到。”

“後來我回到若曦,發憤圖強,費四年之力統一兩族,佑若曦一國民安,又耗費三年時間經營,才將我國國力將養到今日地步,具備了向你扶鳳國建交的條件。便遣使而來,一是向貴國皇帝請求聯姻,以示兩國交好;而是交上一幅麗雅努的畫像,請貴國傾一國之力幫忙尋人。”

“可今日貴國是將人給我找到了,卻把嫁我的皇子給截下,這又是怎樣一番打算?”

笑笑才知道有這麽一段淵源,暗道這定是雋宗用計,賺了自己過來,知道丹麒那小孩定必死纏自己,索性便逼自己來收拾這殘局。隻是這般行險,到底是要將自己當棄卒,借刀殺人,還是要考驗自己的能力?但想那老狐狸這般出招,定是有了七八成把握,這煙嵐便是最大的保票,當下心情稍定。

她躊躇半晌,堆起笑來,道:“其實皇上讓我出使前也有密詔,隻是內容機密,隻有我一人得知。”說著便目視周圍眾侍者。

女皇會意,讓眾人退下,廳堂之上,隻餘幾旁三人。

笑笑等人退走,當即便給女皇跪下了。口中道:“吾皇密詔,此行明是借送親而來,實是暗中護送貴國小王爺回國。吾國皇子與貴國小王爺兩人交好,是以同路而來。”

女皇道:“胡說八道!”雖是罵她,但臉上卻不見怒容。

笑笑暗道,你不就是想要一個合理解釋麽,我這就給編圓!

續稟道:“吾皇讓我前來送親,實是看到我對小王爺有意,一心成全。”

女皇皺眉道:“此話怎講?”

“此行名為送親,實質上是求親。吾皇為成全我對貴國小王爺的一片傾慕之情,故此特準備國禮,遣我前來親自求親。皇子隨行,是一場友好訪問,為了表達我國示好之誠意。而其中的特別意義,自是吾皇也有心將皇子許配給我,是以先讓大家在旅途中好好相處,且將來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熟悉也很重要。”

一麵說一麵冷汗直冒,直覺世上最荒謬的謊言莫過於此了,但成敗都隻看這遭,況且對方早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要的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是以更加鼓起勇氣,舌綻蓮花,將這荒謬絕倫的借口努力編下去。

到了後來,連諸般細節都編了出來,什麽雋宗的心思是讓煙嵐跟皇子共處,其中地位高低無分彼此,這批求親禮物其中更有不少扶鳳國的特產物品,雋宗是希望兩國交好不僅僅是表麵上的和平共處,更想達到文化及思想上的交流等等等等。

她現在是為求保命,好完成她的人生大事,平日收起來的潛能全被激發,果真是天花亂墜,有理有據,此起彼伏,洋洋灑灑。

隻聽得女皇跟煙嵐二人乍舌,卻並非為了信服,而是對此人豐富的想象力不會打結的三寸不爛之舌驚羨不已。

煙嵐早聽得臉頰酡紅,紅粉緋緋,眼睛閃閃發亮,眨也不眨的看著此人,手在幾下暗握成拳,暗暗替小姐加油。心中覺得小姐果真才華絕世,天下難尋。

女皇也聽得很是興奮,暗想,這若不是此人編出來的,而是真有其事的,那該多好!

說了半晌,笑笑說得唇幹舌燥,也編不下去了,隻拿眼去看女皇,心道,你也該見好就收了吧。

忽聽一聲輕響,煙嵐在旁邊也跟著跪下了,低聲道:“西旦努,雖然小姐說的是密旨,可,可我這一路過來跟皇子殿下同寢同食,吃食用度都是跟殿下一樣的,殿下也有……透露過共侍妻主的心思,所以,所以……我相信小姐所言確有其事。”

笑笑聽得心花怒放,這煙嵐真乖真懂事真真機靈啊!

女皇瞧了他半晌,輕歎道:“罷了,從她把洋蔥給你那刻,我就知道你的心是收不回來了。當你跟我說起那金墜子時,我還不以為然,隻道這人貪圖你美色,不知哪裏套到你的話,特地造了這麽個東西來討你歡心,直到我看到她送你一顆洋蔥……才相信天意。”

道:“你兩個都起來吧。”

笑笑得她這麽一說,才算是放下吊了半天的心來,卻又覺得疑惑,問道:“這個洋蔥,又有什麽淵源呢?”

女皇看向煙嵐:“你自己跟她說。”

煙嵐臉一紅,道:“洋蔥是母親送給我父親的定情之禮。當年西旦努的父親病重,惦記著要見弟弟,也就是我父親,讓他到族裏相見。母親那時是一族之長,很愛西旦努的父親,後來知道一條偏方,說洋蔥的辛辣之氣可以通竅,她就費了不少心思讓人從黎國帶來,那日拿了來給西旦努的父親嗅。結果撞到我父親,她感激我父親盡心侍奉,就給了他一顆洋蔥,可父親以為那是水果,咬了一口,結果嗆得涕淚交流,母親雖然愁腸百結也被他逗笑了。後來,西旦努的父親病重不治,母親就娶了我父親……父親以後常說,是母親用一顆洋蔥把他給聘來的。”

笑笑愣了愣,實在很想大笑一場,但是看著人家兩姐弟都那麽認真的份上……她抽搐了一會兒,勉強道:“洋蔥……也還好了,隻是這個棉線實在是……”

煙嵐低聲道:“若曦的男兒七歲穿耳,穿耳之後佩戴棉線,直到棉線陳舊斷絕,再以銀環代之,至老不脫。煙嵐六歲就流落扶鳳了,是以現今才補上。”

笑笑怔了一下,湊近去低聲道:“那真可惜了,我覺得煙嵐戴粉色的珍珠一定好看,要不,咱們回去扶鳳國把它換下來。”

煙嵐白玉般耳朵頓時紅得通透,埋下頭哼哼了一聲,虧得笑笑耳力過人,才辨認出他哼哼的意思是個“好”字。

笑笑借著酒意,伸手到幾下握了他手,煙嵐微微一顫,沒有掙紮,臉卻更紅了。

女皇這時忽然道:“麗雅努跟我說過你的事情,道你有情有義,為他得罪了貴人獲罪遠遁依然無悔,今日一見,才知道他所言非虛……”

笑笑連忙謙道:“哪裏……”

“……果然是色膽包天……”

“……”笑笑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在那裏。

“身負重任竟敢把送婚的皇子給要了,還悍不畏死,敢獨自到我這裏要人……”

“……”背脊寒寒的,小風嗖嗖的過。

“……如此大膽妄為,卻是深合我意。”冷厲的女皇舉杯一飲而盡,咧嘴一笑:“好女兒當如是!大好河山任我縱橫,千嬌百媚任我采擷。”

“……”笑笑隻得舉杯賠笑道:“陛下謬讚了,常悅不才,得了小王爺跟皇子已是心願已足……”

女皇微有醉意,冷笑道:“不止這兩人,你以前不是已娶過一位麽。”

笑笑心中一寒,放下酒杯,道:“確實如此,那人是悅的正夫,雖然……”正想先她話頭堅定立場。

女皇卻揮手道:“什麽正夫側夫,我若曦沒有這麽多等級管製,都是我夫郎,怎地要分大小高下,自然一律平等,隻按入門先後排序。”

笑笑一怔,不禁喜道:“說得是!”

女皇一指煙嵐,“我把我弟弟許給你,可不能排在你國皇子後麵,現在排第二已經是委屈了的。”

笑笑覺得一直煩擾心頭的大事竟驀然迎刃而解,大喜道:“那是自然!”想到這樣也可解決丹麒的問題,不禁大喜過望。

女皇跟著卻說道:“你這人不會拘謹無趣,甚對我胃口,武功馬馬虎虎,人也算機靈。我聽麗雅努說你在扶鳳國受人挾製,束手縛腳的難展所長,倒不如留在這裏,助我治理這一方樂土。”

笑笑一怔,轉頭看見煙嵐一臉盼望的神色,想到若在這個人事簡單的國家做座上賓,定然比在扶鳳國逍遙,一瞬間倒有些心動。

但想在扶鳳的父母、朋友、山莊眾人,又有地位搖搖欲墜的蓮生,卻是不舍。

終於硬起心腸搖頭道:“恕常悅不能答應陛下了,我在扶鳳還有未曾了結的事,還有在等我之人。”

女皇冷冷道:“你在扶鳳舉步維艱,我怎能放心將我最重要的人交給你?”

一瞬間,笑笑感覺到自己握住的煙嵐的手變冷下去。

她忙更用力的握著,堅定地道:“我回去後自然會努力經營,不會教人欺負我身邊的人。即便性命不保,也必定會先顧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