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刑警大隊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大隊部這邊設綜合室、一中隊、二中隊、三中隊和四中隊,同時轄城區、王堡、西塘三個責任區中隊。”

“一中隊是重案中隊,專門偵辦大案要案的;二中隊是技術中隊,就是搞現場勘查、痕跡檢驗、DNA檢驗和屍體解剖檢驗的,他們在西邊那棟樓辦公;”

“三中隊是情報中隊,跟我們在同一層,就是樓梯上來右手邊的那幾間辦公室。”

“三個責任區中隊沒什麽好說的,就是一個中隊負責幾個鄉鎮的刑事案件。”

“在所有的中隊中,我們四中隊人最少,情況也最特殊。因為我們分局沒有設禁毒大隊,所以禁毒工作要由刑警大隊來做,大隊又把這項工作交給了我們中隊。”

……

禁毒和緝毒雖然隻是一字之差,但工作範圍卻有著天壤之別。

韓昕反應過來,忍不住問:“張隊,這麽說我們中隊不但要完成大隊交辦的工作,還要做一些禁毒辦交辦的工作。”

“果然是行家。”

張宇航微笑著點點頭,又如數家珍地介紹起來:“我們要做的工作很多也很雜,不但要負責全區毒品違法犯罪案件的偵辦,禁吸戒毒,易製毒特殊化學物品管理,違法違規生產經營使用運輸易製毒特殊化學物品行政案件的查處。

還要開展禁毒宣傳,收集、掌握全區禁毒工作情況,研究、製定全區禁毒工作政策措施,傳達貫徹落實上級有關禁毒工作的方針政策和工作部署。

甚至要收集、整理、研究、分析禁毒工作情報信息,為上級決策和偵查辦案服務……”

指導員劉海鵬放下茶杯,補充道:“這些工作雖然是我們具體在做,但對外得以大隊乃至區禁毒辦的名義開展。畢竟我們隻是一個中隊,指導不了相關單位,也沒資格研究製定政策措施。”

生怕新同事不明白,藍豆豆接過話茬:“比如明天我們要跟義工聯搞一場禁毒宣傳活動,前期是我們跟人家對接的,流程是我們跟人家一起商定的,但會標和後續宣傳,跟我們四中隊就沒什麽關係了。

指導單位是區禁毒辦,主辦單位是我們分局和陵海街道,承辦單位是我們刑警大隊和義工聯。

到時候請分管刑偵同時兼區禁毒辦副主任的諶文軍副局長,和分管我們禁毒工作的李大上台講話。”

……

這些不都是機關應該幹的事嗎,韓昕有點懵:“張隊,這麽說我們中隊就是事實上的禁毒辦?”

“差不多。”

“那毒品案件偵辦呢?”

四中隊說是刑警中隊,但事實上幹著機關單位的活兒。

理論上要服從大隊領導,但事實上直接對分管副局長乃至兼區禁毒辦主任的局長負責,同時接受市局禁毒支隊的業務指導。

作為中隊長,張宇航真有那麽點小優越感,可聊到毒品案件偵辦,又有那麽點尷尬:

“案件……案件我們偵辦的不多,畢竟我們總共就這幾個人,卻要做那麽多工作,甚至要負責幾項行政審批,根本忙不過來。但所有的毒品案件最終都會歸口到我們這兒,不然怎麽收集掌握毒情。”

禁毒跟緝毒不一樣,劉海鵬覺得有必要跟新同事說清楚:

“小韓,你不是外人,我們也就不存在什麽家醜不可外揚。毒品案件偵辦這一塊,確實是我們的短板。作為禁毒中隊卻不偵辦毒案,雖然存在客觀原因,但想想是比較尷尬。”

“何止尷尬,簡直丟人,甚至被人家笑話。”藍豆豆嘀咕道。

張宇航心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連忙道:“小韓,別信豆豆的,豆豆就喜歡開玩笑。”

“張隊,小韓又不是外人。而且劉指都已經說了,不存在什麽家醜不可外揚。”

部下不怕領導,這個單位有點意思,韓昕強忍著笑問:

“那我們陵海的毒品案件,主要是哪些單位偵辦的?”

張宇航拿藍豆豆沒辦法,悻悻地說:“你不是最能說嗎,你說呀,你給小韓介紹。”

“介紹就介紹。”

藍豆豆回過頭,看著韓昕苦笑道:“主要是派出所偵辦的,他們有絕對優勢,不但瞧不起我們這幾個專業搞禁毒的,有時候甚至瞧不起我們大隊。

每次破個案子,發個新聞都是他們派出所聯合我們刑警大隊怎麽怎麽的。

不但當我們四中隊不存在,甚至搞得像我們刑警大隊要蹭他們的熱度,搶他們的功勞似的!”

“派出所?”

“騙你做什麽。”

藍豆豆是個女同誌,而且不是領導,沒什麽好顧忌的,想想又恨恨地說:

“他們一定是覺得我們禁毒中隊不怎麽辦毒案也就罷了,還時不時考核他們的禁毒工作,心裏不太服氣。”

別說人家不服氣,換作我,我一樣不服氣……

韓昕越想越好笑,但又不能笑出來,趕緊問:“那在偵辦毒案上,派出所有哪些優勢。”

“要說優勢,那他們的優勢就多了,首先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怎麽個近水樓台先得月?”

“小韓,我們陵海的情況跟南雲不一樣,我們這兒的毒品問題沒西南那麽嚴重,毒案發生的很少,吸毒人員這麽多年累計下來,全區也不過三百多個。”

“並且那些在社區戒毒的吸毒人員,都歸他們派出所的社區民警和街道的禁毒專幹管。”

“他們一到時間,就按規定通知各自轄區的吸毒人員去驗尿,每隔半年就通知吸毒人員去剪頭發取樣本檢驗。”

“那些吸毒人員究竟有沒有複吸,他們掌握第一手線索。如果有吸毒人員複吸,等報到我們這兒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開始立案偵查了!”

……

這裏是社會治安好的不能再好的陵海,不是緊挨著“金三角”禁毒壓力巨大的南雲。

就算到處設卡,天天上路檢查,也很難查獲到毒品。

在這種情況下想破毒案,首先要有線索,而負責管理社區戒毒人員的派出所,無疑能掌握第一手線索。

想到這些,韓昕舉一反三地問:“在場所管理上他們一樣有優勢,在警力上他們更是占絕對優勢。”

“所以不管怎麽搞也搞不過他們。”

藍豆豆輕歎口氣,又嘟囔道:“不但我們搞不過,其它幾個中隊一樣搞不過。”

本想樹立點威信的張宇航被搞的很沒麵子,不快地說:“豆豆,你這是說什麽話,你這麽想就狹隘了。”

“張隊,我要是狹隘,當初就不會主動要求來這兒!”

“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我們是禁毒中隊,又不是緝毒中隊。要知道緝毒隻是禁毒工作的一部分,如果禁毒宣傳不到位,如果麻醉品和易製毒特殊化學物品管理不嚴,導致毒品泛濫,那就算破一百起毒案也得不償失!”

“這些我懂,而且我也沒說現在做的工作沒意義。”

“那你為什麽扯那些沒用的。”

“什麽叫沒用,我是給小韓提個醒,讓小韓有個心理準備。”

“什麽心理準備?”

“被人家笑話的心理準備!”

“人家是跟我們開玩笑,不是我歧視女同胞,你們這些女同誌的度量就是不夠大,就是開不起玩笑。今天的公眾號還沒更呢,趕緊去更一下。”

藍豆豆知道再說隊長真會生氣,起身道:“好吧,我先過去了。”

韓昕好奇地問:“我們中隊還有公眾號?”

“有啊,‘陵海禁毒’,一個星期至少要更兩次。”

“什麽叫我們中隊的?”

張宇航指指她,很認真很嚴肅地提醒:“豆豆,你這個表述有問題,應該是區禁毒委的公眾號,我們隻是負責運營。”

藍豆豆噗嗤笑道:“對對對,禁毒委的,規格比禁毒辦還要高!”

韓昕終於明白了,這哪裏是什麽刑警中隊,分明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小機關”。要做的工作不但很多很繁雜,而且是“小馬拉大車”。

別看禁毒委有那麽多成員單位,禁毒辦有那麽多領導成員,可事實上都是兼任,並且隻負責最終決策。

有關禁毒方麵的具體工作,主要他們這三個人在做。說不定連領導出席禁毒會議和禁毒活動的講稿,都要由他們幫著草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