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讓她保持距離
這一夜顧媛在陸家留宿，睡得並不好，反反複複的噩夢。隔天起床的時候，比沒睡覺還糟，頭腦昏昏沉沉的，稍微一動頭皮就扯得疼。車裏常備頭痛藥，她吃了兩顆，到酒店的時候，頭痛才稍稍得以緩解。
推門進自己辦公室，一個女人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正在發短信。三十多歲的模樣，一身工作裝，幹練出挑。
顧媛往外頭望了望，大辦公室裏坐了好幾個人，都閑著，並沒有人通知她有訪客。
不過她也是習慣了她們的“不作為”，從容地走了進去。“你好！”
對方抬起頭來，審視了她幾眼，才微微一笑。“陸太太，你好。”
這個稱呼對顧媛來說是陌生的，在酒店，同事之間都是直接稱呼職位，外麵又沒有多少人知道她和陸離的身份，所以一時間還是愣了一下，有些不習慣。但也清楚，這個稱呼，多多少少有些刻意。
第一反應是，難不成又是陸離那些女人？
應該不是，他外麵那些鶯鶯燕燕大多是什麽明星模特兒之類的花瓶，女強人，顯然不是他的菜。
顧媛定了定神，關上了門。
對方收起手機，起身，“冒昧打擾了，我是方雯。”
顧媛在心裏搜索了一下這個名字，很茫然。
“看來一城沒有跟你提過我。”
“方經理？你是他姐姐？”
不怪顧媛意外，但從長相上而言，方一城和這個姐姐並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方一城很美，是那種妖孽的美，渾身都是玩世不恭的味道。
而方雯是那種成熟幹練的女強人。說話，舉手投足，都透出一股女領導的風範。第一眼看到，都會為她的氣場折服，很少去考慮美不美這個問題。
方家三姐妹是b城的傳奇，經常被戲稱為現代版的楊家女將，顧媛耳濡目染，也是很佩服的，眼裏不自覺流露出欽佩之意。“你好！我是顧媛。”
兩人握了手。
“陸太太，你我的時間都很寶貴，那麽我就開門見山了。我來，是想談談你和我弟弟之間的事情。”
“一城和你丈夫打架的視頻，現在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相信你也看到了。當時你也在場，你很清楚是怎麽回事。一城不可能為了一個三線的小模特打架，那麽顯然是為了你。說白了，就是和你的丈夫爭風吃醋。”
“以你們的關係，一城應該把他的過去事無巨細地告訴過你了。他從小就被送到國外，所以為人處世都是隨心所欲。關於男女交往方麵，也有過特別亂來的時候。在他高二時，我就帶過他那時候的女朋友去醫院引產。用錢幫他擺脫麻煩的事情，更是不計其數。”
“你知道的，他是方家老來子，又有我們三個姐姐寵著，自然是比較驕縱一些。但是，這不代表他品行惡劣，相反，他是個很單純的人，尤其在感情方麵，很容易被人欺騙、蒙蔽！”
言下之意，是她顧媛誘騙了方一城的感情。
她聽了肯定不舒服。
方雯繼續說道：“其實在兩年前一城突然要到威爾頓工作的時候，我就調查清楚了你們的關係。開始我以為他隻是小打小鬧，很快就會吃不了苦，但沒想到他一直堅持著。”
“我原本想阻止，但是，他難得認真做一件事，不管出於什麽原因都好，確實是第一次對一件事情這麽有耐心，所以，我也就由著他。”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你丈夫已經從國外回來，並且對於你和一城的關係有所誤會，這樣對雙方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不是嗎？陸太太雖然還年輕，但畢竟是結過婚的，能管理整個威爾頓商業區的女人，自然有你的厲害之處，你比一城要成熟多了，懂得權衡輕重。”
“所以，我希望陸太太和一城保持距離，並且勸他回方氏。我和他兩個姐姐都隻是在幫他管理方氏，最後的繼承人隻能是他。”
“方家在整個b城的影響力不需要我多說，而作為繼承人的一城，選擇的配偶必然是名門千金。”方雯勾了勾嘴角。“至少不會是有夫之婦，那樣誰都難堪。你懂我的意思吧？”
顧媛點了點頭。
方雯的話固然刺耳，可是，說的也是事實。這麽多年來，她能在職場遊刃有餘，靠的就是站在對方的角度著想。換位思考，如果她是方雯，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明白了，我會勸他的。”
“很好，我也希望你能說到做到。那麽不打擾你工作了，再見。”方雯走到門口，又轉頭說了一句。“陸太太你臉色不大好，想必也是為了昨天的事情煩惱吧！所以說事情早點解決，對雙方都有好處，不是麽？”
方雯前腳剛走，方一城的電話就來了，顧媛又開始頭疼，捏了捏眉心，掐了電話，然後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接著兩天，方一城電話不斷，顧媛都沒有接。她不是故意想逃避，隻是也會有疲於應對的時候，再加上工作很忙，確確實實是沒有那麽多閑工夫。
……
顧媛帶了幾個清潔部的同事巡查客房。
“最近有客人反映我們這的地毯不是特別幹淨，有一點點異味，最好是全部清洗一遍……”
清潔部幾個職員都是四十多歲的大媽，沒等她說完就怨聲載道。
“每天都用吸塵器吸了，怎麽可能有異味，是他們太挑剔了吧……”
“就是嘛，我們都是嚴格的六星級水準，哪有異味，他們的是狗鼻子嗎？”
“反正不管我們做得多好，客人都是不滿意的。做得好沒有獎金，一點點問題就總是找我們麻煩，我們都這麽大年紀了，哪裏幹得了這麽重的活。”
“就是，洗地毯，你說得輕鬆，你來洗啊……”
“顧組長，你也是媽生的吧？你會讓你媽幹這麽重的活嗎？她是人，我們也是老人，你想累死我們嗎？”
大媽們一個勁抱怨著自從顧媛來了以後她們的活重了很多之類的，巴拉巴拉沒完沒了。
顧媛根本插不上話。
跟年輕人有時候還可以溝通一下，但是大媽們都是完全不聽人說的。她說一句，她們要說幾百句，不然就說她不懂得尊重長輩沒禮貌之類的，反正都是她的錯。
“說什麽呢？這麽熱鬧。”方一城走了進來。
大媽們全都圍了上去，一窩蜂地向他控訴顧媛的“罪行”。
“哎喲，手都起繭子了，真可憐。”方一城“心疼”地安慰了一番，一口一句“姐姐”叫得特別甜，大媽們心裏才好受一些。畢竟是女人，不管多大年紀，對帥哥都是沒有抵抗力的。
“我知道姐姐們都不容易，不過各自有各自的難處，顧組長也是站在酒店的角度，怎麽舍得故意刁難你？我這裏有一些餐廳的餐券，就當我請各位姐姐吃飯，好不好？”
大媽們領了餐券這才高興地離開了。
顧媛鬆了口氣。
“你也有沒辦法的時候？”方一城眨了眨眼睛，調侃道。
顧媛一攤手，“我也不是萬能的，總有沒辦法的時候。跟她們談酒店的工作守則或是其他大道理，還不如你哄幾句有用。”
“那倒是，還沒有我哄不來的女人。”
“這個時間你不上班，跑這來幹什麽？我不是說過，上班時間別來找我？”
“誰讓你不接電話，我得向你討個說法！說說，為什麽突然不理我了？”
“我忙。”
“忙隻是借口，再忙，接個電話的時間總有吧，你就是故意躲著我。”方一城長腿一邁，擋在了她麵前，特別執著地要一個答案。“是因為陸離？”
“不完全是，但是，也有一定原因，我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煩了。”
這兩年來，兩人是最最親近的朋友，顧媛在方一城麵前藏不住秘密，也不想藏。遲早要說的，便直截了當地說道：“你還是辭職吧。”
“為什麽？難道你真的覺得我妨礙到你了？”
“不是，但你遲早要回去接管方氏的，難道你想一輩子在這裏當個小小的經理？”
“那有什麽不可以？隻要在你身邊就好，別的我不管。”
“你這是不負責任的想法。”顧媛反駁道：“你三個姐姐為了你那麽努力地經營方氏，給你鋪路，你不能辜負她們的期望。”
方一城愣了幾秒鍾，眉心一點點地，慢慢地蹙了起來。“是不是我姐來找你了？”
“……嗯。”
“她跟你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特別的，隻是讓我勸你回去接管方氏。還有，讓我們保持距離。”
前一句話也就罷了，後一句直接讓方一城炸了毛。“她們憑什麽管我的事？有什麽直接衝著我來就好了，找你幹什麽！”
“她們是為你好。其實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了，讓你早點回方氏，你就是不聽。你已經在這耗了兩年了，你還想耗到什麽時候？你都二十七了，該玩也玩夠了，該回去承擔起家庭的重任了。”
“玩？你認為我這兩年都是在玩？”方一城的心髒像被猛地擊了一拳，激烈地收縮著，更多的是失望而不是憤怒。雙手箍住了她的肩膀，急切地說道：“我都是為了你！”
就是因為這樣，才讓顧媛感到更加可怕，打心底抗拒這一切。
“可我承擔不起！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是作為朋友，我不想耽誤你。”
“什麽狗屁道理，我又不是個傻逼，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值不值得。我的人生，不需要別人去替我做決定。管她們怎麽說，總之我就是要留在你身邊。你聽到了沒有？”
他激動的情緒，給了顧媛很大壓力，腦子裏又跟狂轟亂炸一般疼了起來。“你現在的情緒不適合談這些，等你好好考慮清楚，我們再說吧。”
她撥開了他的手。
“媛媛、媛媛……”方一城追到門口，有其他人在，不敢再追上去了，一拳頭砸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