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離開
陸安暖小聲說，“媽咪你別罵叔叔，叔叔也是為了我好。”
“見鬼的為了你好，你是他什麽人，他為什麽要對你好？他搶走你隻是為了報複我而已，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虛偽小人，你別被他的話騙了。”
“叔叔沒有騙我，叔叔是真心對我好，和對小九一樣好。和叔叔在一起我很開心，唐叔叔唐阿姨也對我很好……”
“你什麽意思？一點小恩小惠就收買你，連我都不要了是不是？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想丟下我逃了？”
“不是這樣的，媽咪……可是……可是我很怕再挨打了。”陸安暖掉下眼淚。“真的好疼，我受不了。”
“你回來，我再也不打你了。”
陸安暖搖搖頭。“我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樣生活。但是，媽咪，我也很愛你，我不會拋棄你的，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回來。我會買大房子給你住，讓你過好的生活，媽咪，我答應你。”
顧嫣然慌了，“不要，安暖……對不起，媽咪不該打你的，你別聽他的話，他是想把你拐出國賣了你，我是你唯一的親人，隻有我才是真心對你，其他人統統都是騙你的，你隻能相信我，安暖……”
“你告訴媽咪，你在哪，媽咪來接你，好不好？”她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溫柔，帶著一絲絲乞求的意味。“安暖……”
“對不起，媽咪。我已經答應陸叔叔，和唐叔叔唐阿姨一起去美國，我們下周四就要去了，我……媽咪，對不起。”
陸安暖掛了電話，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
一個星期後，陸離帶著一家人來送陸安暖，蘇百合也來了。
起初她是真的很不喜歡安暖，但接觸了一段時間後，發現這個孩子本性並沒有像她想的那麽糟糕，逐漸就接受了她，現在她要離開了，還挺舍不得。
“唐叔，安暖就交給你照顧了，麻煩你多費心。”
“你放心吧，我把安暖當自己親女兒，一定會的。”他拍拍陸離的肩膀。
“安暖，這個芭比娃娃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錢買的，送給你。”顧小九遞給她，鼻子和喉嚨酸溜溜的，想哭，但他是小男子漢，他不能哭鼻子。
“謝謝你，我會想你的，你一定要經常來看我哦。”
“嗯，等我上一年級了，放暑假我就去看你。”
“好，拉鉤！”
“拉鉤！”
“飛往紐約的第xxx次航班即將起飛，請抓緊時間登機。”
“奶奶，陸叔叔、阿姨、小九，我走了，再見。”陸安暖揮揮小手，剛要轉身……
“安暖，別走！”
一個瘋女人衝了過來。
她披著一件灰色的披風，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洗過了，披頭散發，臉上髒兮兮的，兩個眼窩深深陷下去，渾身散發著濃濃的酒臭味，周圍的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她，躲開了。
“媽咪。”
陸安暖忙跑向她。
“安暖，別走！”顧嫣然緊緊抱著她，力氣大得安暖都要窒息了。“別走……”
她的身子激烈地顫抖著。
“別離開我，安暖……”
“媽咪真的知錯了，媽咪發誓再也不打你了，別丟下媽咪好不好？”顧嫣然痛苦地哭泣著，呐喊著。
她一直覺得安暖是她的恥辱，所以對她各種打罵，可知道要失去她的那一刻，她有一種主心骨都要被硬生生拆掉的痛苦，這才知道女兒對她而言有多重要。
在她最痛苦的那幾年，她們兩母女相依為命。曾經痛苦得想死的時候，她還是堅持下來了，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安暖，她不能死。
唐家兩夫妻有些無奈地望著陸離，不知道該怎麽辦。
顧媛也有些不忍，強行分開兩母女真的太殘忍了。
但陸離心一橫，上去扯開了顧嫣然，“她該登機了。”
“不要……不要走……陸離我求求你，別搶走安暖，沒有她我活不下去的……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求求你了……安暖，別丟下媽咪……安暖……”
顧嫣然哭得聲嘶力竭，可看她現在這樣子，根本不可能照顧好安暖。長痛不如短痛，陸離明白必須將她們強行分開。
“安暖，走……”
“別走……”顧嫣然尖叫著，“搶孩子了，幫幫我……救命啊……搶孩子啊……”
可她像個瘋子一樣，圍觀者都會認為是她精神不正常，而不是別人搶她的孩子。
最後陸安暖還是被唐家夫妻帶走了。
顧嫣然趴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傷心欲絕。
蘇百合和顧媛兩個當母親的有些不忍。
“走吧。”
“可是她……”顧媛的腳步有些遲疑，“要不要送她回家？”
“不用管她，走！”
圍觀者都散了，剩下顧嫣然一個人在那哭。“安暖……安暖，回來……”
極致的痛苦過後，是絕望和恨。
陸離毀了她，還搶走她女兒，她也要讓他嚐嚐失去至親的痛苦。
……
女人的心到底要軟一些，尤其是當母親的，蘇百合和顧媛一直想著顧嫣然痛苦的樣子，不怎麽是滋味兒。
陸離給蘇百合夾了一塊排骨。“怎麽不動筷子？”
“哎，吃不下。我說那安暖……真的要到國外去嗎？顧嫣然是可恨，但她剛才的樣子也太慘了。你不是當媽的，所以你也不知道……”
“我當然不是當媽的。”陸離給顧媛也夾了一塊排骨，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吃。“但我也是為人父母的，我知道剝奪母愛有多殘忍，可你應該還記得當初安暖剛來家裏的樣子，一旦她回到顧嫣然身邊，那就是徹底毀了。”
“可她不是說會改？”
“顧嫣然說一百句話裏，你一句也不要信。如果她知道悔改，安暖那幾年不會傷痕累累。她應該在一個幸福，溫暖的家庭中成長，如果因為一時不忍把她送回顧嫣然身邊，那才是害了她。”
蘇百合想了想，無法反駁。
年紀大的人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就算是認可這個做法，但心裏終歸還是不大舒服，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顧媛沒想到蘇百合還這麽有惻隱之心。
“別歎氣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媛媛懷孕了。”
顧媛剛把一塊肉送進嘴裏，差點就吐出來。“咳咳咳……”忙抹了把嘴，“陸離你……”
“又懷孕了？”蘇百合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這兩個人在一起，懷孕不是什麽稀奇的事，隻不過她完全沒料到。
“怎麽懷的？”
陸離嘴角一揚，開黃腔道：“當然是你兒子‘行’了。”
“我要當哥哥了嗎？”這邊，顧小九已經興奮得蹦起來，“我要當哥哥了！”
顧媛覺得很窘，忍不住白了陸離一眼，怪他不該不跟她商量就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蘇百合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打量著顧媛，然後又扭頭問陸離。“是男是女。”
“才不到一個月，不知道，但那不重要，男女都一樣。當然，我私心希望是個女兒，一男一女才完美，如果是雙胞胎或者龍鳳胎更好。”
“生那麽多，你當我是母豬啊。”她小聲朝他抱怨了一句。
之後蘇百合就沒再出過聲，她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這個突然的消息。
顧小九一直興奮地圍著顧媛的肚子跑來跑去，歡呼雀躍。
晚飯過後，幾人回了陸家，顧媛把陸離拉到院子裏。“你怎麽不跟我商量就直接跟你媽說我懷孕的事兒？”
“開心，忍不住和家人分享好消息。”
這個秘密，他憋了幾天，做夢都從夢裏笑醒了。一個大男人也會有人不住的時候。
“可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都還沒答應一定留下孩子呢。”
當然，顧媛也是一時嘴硬。
“那你打算怎麽做？打掉？你不舍得。帶.球跑？你跑不掉。”
“你就吃定我了是不是？”
“是。”
欺人太甚。
顧媛推了他一把，“我就走給你看。”
“啪——”陸離一手撐在她身後的牆上。
她往另一邊走，他又攔住了她那邊的去路，將她禁錮在自己懷中。
男人在身高上占盡優勢，顧媛才過他胸口，顯得非常嬌小，就算給她插上一對翅膀也逃不掉的。
“哎，你這人……”
“逃跑的念頭，動都不許動。”他緊盯著她的眼睛說，幾分嚴肅之中又不乏溫柔，霸道的男人渾身都是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這輩子，留在我身邊，哪都不許去。”
她居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甚至不由自主地想點頭。
雙腿在發軟。
“淅瀝瀝——”下起了雨，兩人回到客廳。
顧媛偷偷把手從陸離手中抽了出來，他是什麽時候牽她的手的呢？剛才暈乎乎的，竟一點也沒有察覺。
“我先回家了。”
“下雨了。”陸嚴庭說，“下的這麽大，今晚就在這過夜吧。”
“不用了，坐車回去沒關係的。”
她望向陸離。“你讓司機送我吧？”
“司機有事兒，不在。”
“隻能麻煩你了。”
“我今天喝了酒，不能開車。”
“那你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開車回去。”
“下這麽大雨，一個女人開車不安全。”
她直接挑破。“你分明就是拐著彎不讓我走。”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啊……居然不要臉地承認了，顧媛還拿他一點辦法沒有。
“媽咪，你就留在這吧，今晚陪我一起睡嘛，好不好？”顧小九出馬，各種撒嬌帶賣萌，顧媛自然被攻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