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我還好,你也保重

岑阿姨看著他一臉震驚,不禁有些心疼,低聲道:“少爺,對不起,其實我早就知道太太懷孕了。”

期間有很多次,她都想把這件事告訴江馳聿,但是每一次,都那麽地不湊巧。

又或者,想起自己答應過蘇子輕不把這件事說出去,猶豫之後也就沒說。

再就是最近這段時間,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是多事之秋,每個人都很忙,她也很少看到江馳聿,想說也沒機會說。

江馳聿反應過來之後並沒有責問什麽,隻道:“你是多久之前知道的?畛”

岑阿姨仔細回想了一下,說“大概半個多月前吧,那天早上少爺你走後,太太突然覺得惡心,吐得很嚴重,我猜是太太懷孕了,一開始太太不肯承認。”

半個多月前……

江馳聿隻覺得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刀,精準而凶猛地捅在自己的左胸口,一刀比一刀深釵。

岑阿姨是半個多月前知道的,那麽她自己……知道得更早?

蘇子輕,如果不是今天出了事,岑阿姨情急之下說了出去,你準備什麽時候告訴我?

還是,你準備一瞞到底?

盡管心裏怒火萬丈,可占據更多的,卻還是對她的擔心。

沒再多問多說什麽,他拿了手機就轉身走了,火速趕到醫院。

蘇臻已經急得快要忍不住報警了,一看到他來,立刻說道:“輕輕應該是在白家父女倆手上,她今天和我說她懷孕了!”

“嗯,我知道。”

蘇臻大驚,“你知道她懷孕了?可輕輕說你不知道。”

早上蘇子輕和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明確告訴他,江馳聿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她還說,白卉瑾也懷孕了,江馳聿是知道的。

可現在……

江馳聿麵色微冷,沉聲道:“我是剛剛才知道的。”

話音剛落下,K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隻報了一個地址,隨便便掛斷了。

江馳聿和蘇臻說了句,然後就走了。

——

蘇子輕知道自己可能會被騙,但是她還是來了。

隻因,打給她的那個電話,說話的人是江馳聿的母親。

她沒有見過真人,隻在江家的別墅裏看到過照片。

很漂亮,很優雅的一個女人。

白卉瑾也是有小聰明的,知道如果隻是聽聲音的話,蘇子輕是不會相信的,所以開了電話視頻,讓她看到了江母本人。

江母說:兩年前的婚禮沒能參加我很遺憾,今天我想見見你。

當然,是在不通知江馳聿的情況下。

蘇子輕雖然不知道這些天發生的事都和尋找江氏夫婦有關,但也從岑阿姨那裏聽說過,江馳聿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他的父母。

所以,她去見了,且沒有通知江馳聿。

但現場和她想得並不一樣,她想的是這樣的——

江母和白卉瑾坐著,彼此熟絡而親昵,江父也在場,白卉瑾的父親也在場,兩個男人侃侃聊著商場上的事。

所有人都等著她過去,然後告訴她,江家沒有一個人喜歡她,江父江母也都希望她和江馳聿離婚。

然,真正的現場是這樣的——

她所想的人當中,江父並不在場,江母是在,隻不過她和白卉瑾沒有很親昵。

她的身後站了兩個身形粗壯高大的男人,看上去像是在看著她。

江母看到她進來之後,臉色更蒼白了,蠕動著嘴唇,低聲說了句:“蘇小姐,對不起。”

蘇子輕沒有立刻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直到一旁的白卉瑾站起來,笑著走近她,說話的語氣那樣高高在上,看她就像是看地上的一隻螞蟻。

“你還真夠蠢的,叫你來居然真的來了。”

蘇子輕沒說話,眼神專注地看著江母。

她的氣色看上去並不好,皮膚比照片上看到的差遠了。

那雙一直讓自己很羨慕的眸子,此刻也是暗淡無神。

她知道,自己被騙了,被江母騙了。

但是,她也看出來了,江母一定是逼不得已,才騙自己過來。

“你想怎麽樣?”她收回視線看著白卉瑾,從容問道。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自己想走肯定是沒那麽容易的,而且,就算是自己要走,最好也能帶江母一起走。

白卉瑾陰險地笑了笑,折回去從茶幾上拿過一個東西。

蘇子輕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醫用針筒,裏麵裝滿了藥水。

“這裏麵是安定劑,隻要一針下去,你就會什麽感覺都沒有了。”白卉瑾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她逼近。

說一點都不害怕是騙人的,尤其是現在還懷著孩子。

蘇子輕本能地往後退,可剛退了兩步後腰就被什麽東西給頂住了,身後傳來瘮人的男音:“再動我就開槍了。”

抵著自己腰部的東西,竟然是槍!

蘇子輕心中大驚,死死捏著自己的雙手強裝鎮定,直視白卉瑾,問:“你想幹什麽?”

白卉瑾譏諷地笑著,“我這麽大費周章地騙你過來,總不會是請你喝茶來的啊,你說呢?”

“阿瑾,抓緊時間。”一旁的白漢生突然插了一句。

白卉瑾點點頭,表情驟然猙獰了起來,“你和我都懷孕了,但這兩個孩子隻能留下一個,所以,你的孩子——必須打掉!”

“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江家的血脈我不知道,但我肚子裏的絕對是,你敢動江家的子孫?”

這個時候已然無路可退,蘇子輕除了讓自己鎮定,更多的隻能拖延時間。

早在剛剛被人用槍頂住後腰的時候她就開始觀察四周,這個房間裏,除了白卉瑾和白漢生,至少還有六個他們的手下。

至於那些手下是否都有槍她不清楚,但是即便他們沒有搶,她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一個懷孕的弱女子,六個強壯的漢子,強弱顯而易見。

至於江母,她必然是不敢拚死幫自己的,否則的話,剛剛她也不會和自己開視頻電話騙自己過來。

而且,她也不希望江母為了自己做什麽。

白卉瑾聞言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白漢生一眼,後者卻是嗤笑,“江家的子孫?你以為江家的人我們就不敢動了?那不就是江家的人麽?”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了抬下巴,對著江母的方向。

蘇子輕後背已經一身冷汗,腳下也十分無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靠什麽撐著不倒下的。

江馳聿,江馳聿……

你在哪?我需要你!

“好了,不要垂死掙紮的,我們也不是要你的命,就是打掉你的孩子而已!”白漢生說得那樣輕鬆,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陰險殘忍。

白卉瑾也在一旁笑著,那眼神和她明豔動人的臉龐一點也不相襯。

她說:“這一針下去你就什麽知覺都沒有了,手術很快的,你就當睡了一覺,醒來就一切都好了。”

“你應該知道我在江馳聿心裏的位置,你敢動我,他不會放過你們!”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這麽做!”

白卉瑾驟然接話,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齒,恨不得隨時衝上來將蘇子輕撕裂了吃掉才能解恨!

“不過你放心,他不會知道這些事都是我做的。”

“你什麽意思?”

“哈——”白卉瑾冷笑,“這都不是你的功勞嗎?你不愛他,那麽打掉他的孩子不也是情理之中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子輕也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對父女,還真是卑鄙無恥!

他們一定是想先打掉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然後把這件事栽贓嫁禍到自己頭上!

而自己和江馳聿之間,似乎真的沒有什麽信任度。

蘇子輕越來越害怕,腦子也亂成一片。

之前強裝的鎮定此刻終於土崩瓦解,她雙手護住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般:“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白卉瑾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冷斥道:“你叫我不要過去我就不過去了?你以為我是傻子麽?!”

話音落下,她大步上前,伸手去揪蘇子輕的胳膊,想要給她注射安定劑。

蘇子輕當然不會任由她為所欲為,然,她真的沒什麽力氣。

而且她一反抗,旁邊那些白卉瑾的人就上前來抓住她的雙手,不再讓她亂動。

這一秒,痛苦鋪天蓋地而來。

蘇子輕也在此刻明白,自己是那麽、那麽地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讓他看一看這個世界,哪怕一切並不是那麽地完美。

“不要……不要……”

她搖著頭,眼神一點一點渙散,手臂上傳來的刺痛錐心一般。

白卉瑾的獰笑就在眼前,卻是越來越模糊。

“砰砰——”

門口的位置忽然傳來槍聲,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有個黑影一閃,已經到了白卉瑾的麵前。

隨後,蘇子輕的人被他攬入懷裏,而他手裏握著的槍,冰冷槍口直指白卉瑾的太陽穴。

“往後退,不然我就打爆她的頭!”

白漢生看著仿若從天而降的人,咬牙咬得牙根幾乎都要磨成粉。

明明已經在來的路上埋伏了三處殺手,他到底是怎麽做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趕到這裏的?

而原本已經意識模糊的蘇子輕,這一刻卻如同回光返照的人一樣,清醒得不得了。

可是,她叫他的名字時,卻還是不可抑製地帶著顫抖,哭腔濃重:“江馳聿……”

是的,她害怕,她不否認。

是的,她現在不怕了,因為他來了。

還有,對不起,我沒有乖乖聽話。

江馳聿低頭看了看她,那一臉的柔情舉世無雙,“沒事了,乖,閉上眼睛睡覺。”

蘇子輕不想睡,可安定劑的藥效來得又快又猛,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她根本抬不起來。

再加上抱著自己的人是江馳聿,她覺得心安無比,也就隨了意念,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白漢生正想著江馳聿孤身一人前來,也許還有機會翻盤。

可還沒等到他想出翻盤的辦法,孫啟帶著人就趕到了,迅速控製住場麵。

江馳聿看了他一眼,將手裏的槍扔過去,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聽話的帶回去,不聽話的當場格殺。”

“是!”孫啟回答的十分有力。

走到門口的時候,江馳聿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沙發的位置。

那裏,坐著江母,也就是——他失蹤多年的母親!

他以為,自己在見到父母的那一刻,一定會激動得失去控製,也會讓旁人看到不一樣的、感性的自己。

可是這一秒,他的內心是如此地平靜,平靜到除了想要早點帶懷裏的女人趕到醫院做檢查之後,什麽都沒有。

孫啟自然是注意到他的眼神了,低聲道:“江總,夫人我會安排好的。”

江馳聿點了點頭,再就往前沒有回頭了。

江母坐在沙發上,微微垂下視線,表情從容而欣慰。

雖然他對自己的態度並不那麽好,但是,至少他們見麵了不是麽?

都不記得多少年沒有看到這個兒子了,如今他早已長大成人,能夠獨當一麵,運籌帷幄。

而且,他是長得那樣好看,像極了他的父親。

江母微微地笑,笑容裏是少女般的甜蜜。

阿景,你再也不用擔心留我獨自一人在世上。

因為有個人,生得和你一模一樣。

——

醫院裏,特級病房門口到走廊,一共二十米的距離,卻連著排了三道關卡,六個保鏢。

眾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都覺得江馳聿瘋了!為了他那個兩年前死了又突然在兩個月前回國的‘老婆’瘋掉了!

不過在江馳聿看來,這種陣仗一點也不為過!誰讓他老婆懷孕了呢!

蘇臻來看蘇子輕的時候都不禁搖頭,他是蘇子輕的親生父親,難不成他還會對蘇子輕做出什麽傷害的事情?

不過呢,他還是要接受檢查,保鏢確定他沒有攜帶殺傷性武器之後才放他進去。

推開門,江馳聿抬頭看了過來,眼底閃過一抹亮亮的光,伴隨著一絲擔憂。

蘇臻笑笑,“馳聿啊,你不要太緊張,我問醫生了,他說沒事了。”

江馳聿點頭,可眉頭卻還是皺得緊緊的,“沒事了,那她怎麽還不醒?”

這都多久了,一直睡一直睡真的好麽?確定她是睡著了,而不是昏迷麽?

蘇臻看著他,心想啊,這女婿是找對了,把女兒當寶的男人這世上也沒幾個,況且這個還有錢有勢又有心。

隻不過,剛想著,另外一個把他女兒當寶的男人也趕來了,被江馳聿的人攔在外麵。

隨後,有人進來,“江總,霍先生來了,他說要見太太。”

江馳聿看過去的眼神刀子一樣,空氣中仿佛一陣劈裏啪啦。

進來的手下一愣,正要退出去,蘇臻卻抬了下手,道:“請他進來吧。”

江馳聿聞言皺眉,蘇臻卻是用眼神示意他看病**。

原來,蘇子輕動了動眼皮,要醒了。

江馳聿定定看了幾秒,瞬間明白過來自己的嶽父是在幫自己,繼而勾唇一笑。

霍彥沒想到江馳聿這麽容易就讓自己進去了,直到看到裏麵的蘇臻,才恍然大悟。

可是,他理解錯了——

他以為,蘇臻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因為兩年前,蘇臻是那樣地欣賞他。

所以,剛剛一定是蘇臻要讓自己進來,他想給自己和蘇子輕創造機會。

然,事實並不是這樣。

蘇臻看到他進來,笑著說:“阿彥,好久不見啊。”

“伯父。”霍彥十分有禮貌,臉上的表情也恰到好處,笑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江馳聿坐在一旁,眼神都沒瞥他一眼,隻是看著蘇子輕,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蘇子輕漸漸醒過來,看著一屋子的男人,不由得一怔,尤其是在看到霍彥和江馳聿同時在場,立刻轉頭看自己的父親。

蘇臻挑了挑眉,示意她不要緊張。

而這時,霍彥先開了口:“輕輕,你還好嗎?”

許是江馳聿抱著蘇子輕衝進醫院的時候動靜太大了,以至於霍彥的舅媽很快就知道蘇子輕又入院了,想著自己的侄子這些天魂不守舍,鬱鬱寡歡的,就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

女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很脆弱,所以霍彥的舅媽覺得,這個時候如果霍彥能找到突破點,說不定他和蘇子輕還有機會。

畢竟,一切的外界因素都不是問題,兩個人能不能在一起主要還是看當事人。

蘇子輕淡淡笑了笑,道:“我沒事。”

霍彥正要開口再問點什麽,江馳聿直截了當地搶了先,“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女人啊,都又一個通病。

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一點點小毛病都會被擴大,而在普通朋友麵前,能忍,就都會忍下來,除非想要和他曖昧。

這不,江馳聿一問,蘇子輕就覺得自己頭暈,身上無力。

隻是礙於霍彥在場,她沒好意思直接說,隻是皺了皺眉。

可即便是這樣,在場的三個男人也都心知肚明了。

霍彥一時尷尬無比,都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裏還有什麽意義。

五年的時間,那麽多那麽多的回憶,她隻用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清理得幹幹淨淨了嗎?

那個男人,隻用兩個月,就打敗了他們的五年?

真是——可笑!

“輕輕,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此話一出,蘇臻愣了,江馳聿眼色沉了,蘇子輕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霍彥不但話語直接,眼神也是赤.裸.裸的。

如果這樣江馳聿還能忍下來,那他就太不是男人了!

“我老婆現在不舒服,不方便和你單獨說話。”江馳聿猛然起身,渾身充斥著濃重的戾氣。

霍彥不看他,也當沒聽到他的話,隻是重重地,死死地盯著蘇子輕。

蘇臻試圖想要勸說幾句,但是看霍彥的神情,似乎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於是,他隻好作罷。

兩個男人都是劍拔弩張的,病房裏的氣氛可以說是一觸即發。

蘇子輕頭痛不已,但這件事的扭轉點,其實是自己。

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轉而對江馳聿緩聲開口說:“讓我和他單獨說會兒話吧。”

江馳聿倏然收回視線轉向她,眼底深深的不可思議和火光漫天。

蘇子輕倒是不怕,因為不心虛。

她反而一笑,被他握住的手動了動,聲音軟軟得,像是小羽毛從江馳聿的心尖上輕輕地刮過:“相信我。”

相信我已經背叛了我和他的五年,相信我知道作為一個妻子的底線,相信我……已經看清你的心,看清我的心。

江馳聿的眼睛漸漸地眯了起來,看著她的眼神也不再那麽凶狠,變得深情款款。

蘇臻看到這一幕,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他的女兒,總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再也不糾結,不胡亂猜測了。

其實到了這一步,霍彥已經明白了所有,隻是就這麽放棄,他怎麽都不甘心!

人都是這樣,不撞南牆不知道痛都是不肯回頭的。

江馳聿和蘇臻出去之後,病房裏就隻剩下霍彥和蘇子輕兩個人了。

四目相對的瞬間,竟然皆是無言。

霍彥是有千言萬語,但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蘇子輕是無話可說,所以隻能沉默。

如果真的要她說點什麽的話,那她大概隻能說——

霍彥,對不起。

對不起,你在我身上花費了五年的時間,最後我卻不能陪你終老。

對不起,這兩年委屈你在外麵和我流浪,最後我卻心儀上了別人。

對不起,隻有對不起,沒有我愛你。

沉默的時間總是無限漫長,即便是一秒,也比原來的一分還要難以忍受。

霍彥握緊自己的雙手,癡癡地看著病**的女人,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你愛上他了,對嗎?”

那些沒有我的寂寂深夜裏,是他陪在你身邊,擁著怕冷的你入睡。

那些孤獨無助的痛苦時刻,是他給你擁抱,是他給你力量,也是他給你溫暖。

我曾以為我們會相守到老,因為我們曆經風雨也不放手。

可是、可是……

兩年前,所有人都以為你會妥協嫁給江馳聿,他們卻不知道你最終和我一同逃離。

所以我以為,你一定不會再離我遠去。

兩年後,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死去,知道真相的人都認為再也沒有什麽能將我們分開。

我也這麽認為。

可是我們分開了,沒有理由。

感情也許就是這麽微妙,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你們的時候,你們勇敢堅強,孤注一擲地在一起,雙手牽得那麽緊;而在所有人都以為沒有什麽能將你們分開的時候,你們卻分開了。

唏噓、遺憾、痛苦、不解,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再成為留下的理由。

你們分開了,堅決而毫無餘地。

蘇子輕知道,自己的回答很過分,甚至是很殘忍。

可是,隻有明明白白地說了,以後三個人才能都好過。

她點頭,聲音清晰而堅定:“嗯,我想我是愛上他了。”

高高在上也好,寡情冷酷也罷;悶***的他,幼稚的他,在我眼裏,都是獨一無二的。

霍彥,對不起。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他還是忍不住問,即使是心在滴血,即使是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即將死掉,卻還是要問。

蘇子輕捏緊了被子,她不忍心了。

霍彥卻重複著、更用力地問她:“你從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愛上他了?你……不愛我了嗎?”

是五年的時光磨平了我們之間所有的**,還是你在遇到他之後,移情別戀?

我真的希望,是第一種!

蘇子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愛上那個男人的,是兩年前婚禮上的那一眼?還是兩年後某個深夜裏自己醒來發現在他溫暖的懷裏?

又或者,是自己無助時,他的一句安慰,一個擁抱?

她不知道,就是覺得,心裏眼裏都被他占據了。

“五年前,我在走廊撞到你,隻一眼,我就認定,你是我這輩子等的那個人。”

“霍彥……”

“最開始的三年裏,我們熱戀始終如一,所有同學朋友都覺得不可思議。”

“霍彥……”

不要訴說回憶,沒有什麽比‘回憶裏你深愛我,現在你卻愛著別人’更殘忍。

蘇子輕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不要再自我折磨,也不要再讓她難以承受。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不好。

可是霍彥停不下來了,他覺得,隻有這樣,才能止住自己想要繼續和她在一起的念頭!

“兩年前,我以為我奮不顧身的愛情會夭折,因為我沒錢沒勢,我不能幫到你,救不了你爸。”他笑,一如昨日,溫暖陽光,“可是你成全了我奢侈的愛情夢。”

“後來我們出國,剛到國外的那段時間,我們一天都打幾份工,回到家累得沒有力氣洗澡,可我們都不肯睡覺,肩並肩躺在一起聊天,想象我們的未來。”

窒息的壓抑襲來,蘇子輕驟然摳緊了自己的手。

霍彥卻還在說:“你說以後的婚禮要在草地上舉行,你說你要帶頭紗,你說婚紗要有很長很長的裙擺,你說……穿新郎服的我一定很帥。”

“對不起……”

“蘇子輕,”霍彥笑,“你沒有對不起我,你隻是辜負了你自己。”

那一場盛世美夢,還沒到終點,你就提前醒了。

“你選了他,我隻能祝福,但是輕輕……”

霍彥深深地看著她,將她的每一處都刻在心上,刻到骨子裏。

因為隻有這樣,才不會將她忘記。

“你和他的路,一定不好走。”

“我知道。”

“那就好。”

霍彥說完轉身往門口走,他知道,江馳聿一定在外麵,他可真是小氣!

以後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而自己,隻有這一瞬間。

手心握住門把,那薄薄的冰涼比不上心底的寒冷半分,他終究還是忍不住轉回去看,看那個深愛了五年,以後也不能忘記的女人。

她的表情很難過,她的眼神很抱歉。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善良的,對自己的殘忍,是因為命運太殘忍,不是她本意。

蘇子輕,我不怪你。

愛你五年如一日沉澱,最後放手還你碧海藍天。

我還好,你也保重。

——

江馳聿進來的時候蘇子輕還沒有從那一陣內疚中緩過來,她低著頭,很難過很難過的樣子。

雖然出去之前她說了要相信她,可是現在看到她這幅樣子,江馳聿的心底,還是起了小小的疙瘩。

他走過去,在床沿坐了下來,語氣沉沉的,略帶不悅:“他和你說了什麽?”

蘇子輕沒回話,隻是搖了搖頭,

某人心裏更堵了,堵得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將她的手抓過來捏在手心,越捏越用力,像是要硬生生將她的手給捏碎了似的!

蘇子輕被捏得疼了,終於抬頭看他。

江馳聿也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本是心疼,不想再多說什麽。

可一看她紅紅的眼眶,心裏的無名火不用點就燒著了!

她這是……在為霍彥哭?

在自己麵前為那個男人難過一次不夠,兩次不夠,還要三次四次,她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麽了?!

蘇子輕發現江馳聿看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奇怪,像是——要用眼神把自己四分五裂似的!

她怔怔地,呐呐地問:“你,怎麽了?”

江馳聿不說話,直接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而某個小女人本就覺得傷心難過,再加上他此刻的不理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原本還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

江馳聿一愣,接著手忙腳亂地給她擦眼淚。

可是蘇子輕不接受他的好意,一把拍開了他的手,憤憤地說:“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你要誰管?”江馳聿斜她,可眉角眼梢分明都是心疼和憐惜,“懷孕了還哭,沒有小孩子喜歡哭包媽媽!”

他說得一板一眼的,跟真的似的。

蘇子輕一下子,還真的給唬住了。

結果,該死的某人反倒笑了,“我和你開玩笑你也信,肚子裏的小家夥還什麽都不懂呢。”

是,孩子是還什麽都不懂。

可問題是——他怎麽知道自己懷孕了?是自己在意識模糊的時候說了什麽嗎?

江馳聿隻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她眼底的困惑來自什麽,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而嚴肅地說:“有些事,我不希望是從別人那裏知道,就比如,你懷孕這件事。”

不希望,也就是不高興,這一點,蘇子輕能理解。

可他又說:“還有,我更加不希望我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在我麵前哭哭啼啼,那是對我的侮辱。”

“哭哭……啼啼?”蘇子輕愣愣的,她覺得自己沒有哭哭啼啼啊,隻是有點難受而已。

江馳聿卻是有模有樣地擺起了臉,道:“不管你還喜不喜歡霍彥,他都已經是過去式,沒有下一次了。”

最後一句,他說得尤其重。

蘇子輕也不生氣,隻是低著頭,很輕很輕地說:“我不喜歡他了。”

這一次江馳聿是真的沒聽清楚,皺著眉頭‘嗯’了一聲。

蘇子輕還以為他是故意的,別扭道:“沒聽清就算了。”

“嗯,這個可以算了。”他也是格外地好脾氣,旋即卻是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姿勢曖昧,語氣邪邪地問:“你懷孕瞞著我這件事可不能算了,你說,怎麽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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