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注定的相遇(四)

房間裏陸陸續續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驚恐的尖叫聲:“啊,啊”。杜枷辰的臉迅速轉冷,更多的卻是無奈與辛酸,她見到他竟然這樣的驚恐,讓他覺得他這輩子做人從沒有這樣的失敗過,支離破碎的尖叫聲和緊緊扣住的門扉無一不在壓抑著他的神經。

他抬腳,一步一步的靠近在他麵前仿佛也顫抖了的門扉,步履堅定,夏青格你明明就沒死,你明明就活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甚至就在距離不遠的地方,卻讓我用兩年的時間悔恨我曾經犯過的錯,想念我失去了的人,你又是何其的殘忍?

不管曾經我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情,看在這兩年的時間,看在這兩年來你對我的煎熬,就讓它們都過去好不好?一切不完美都過去好不好,我們從心開始吧!來這之前,我就在想,這次如果真的能找到你,我一定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一定不會了!

她是說過愛他的,而他現在亦是無比堅定了自己的心,既然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麽不可以重新開始,怎麽會不能重新開始?一定能重新開始的,一定能的,他的心就像當初他為救她替她擋刀時那樣堅定,他們有那麽多曾經,有那麽多值得回憶,值得珍惜的記憶,怎麽可能說忘就忘了,怎麽可能會再沒有走下去的可能?

他杜枷辰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寧願死也不會接受這樣的現實。

所以他走進了,越來越靠近那道緊閉的門,兩隻手按在門板上,他壓抑的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杜枷辰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怎樣的情緒開的口,他隻知道在她近乎狼狽的緊緊關上門,尖叫著躲避他的時候,他的整顆心就又好像當初抱著她冰冷身體時的那種難受,恐懼,絕望,不可置信,甚至是沉沉的悲慟!

裏麵沒有任何的回應,一道緊閉的門,把她和他阻隔與千山萬水之外。他仍是萬分的不死心,耐著性子又一遍的開口道:“夏青格,我知道你在裏麵,你躲不掉的。”

他的話剛說完,屋子裏就傳來了一陣劈裏啪啦的破碎的響聲,很快平息,卻仍然是沒有任何的回應。杜枷辰的耐心終於被磨光,另一方麵他的心裏也產生的重重的不安,剛剛的聲音,分明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想到她剛剛的激動情緒,說不定又會做出什麽......傻事。

越想越不安,最後他直接衝到門口,對著裏麵吼道:“不要挑戰我的耐心,你知道的這道小小的門根本攔不住我,要不你自己過來把門開開,要不我把這個屋子拆了,你看著辦吧夏青格。”明明是擔心她的安危,怎麽話一開口又變成了濃濃的威脅,杜枷辰你到底在幹什麽?他懊惱的拍打著緊閉的門,本就老舊的門扉,被他拍得啪啪作響,吱嘎吱嘎的,搖搖欲墜,好像他再用點力,整個門都會掉下來。

此刻的夏青格就好像見到鬼似的,整個人抖成一團,她搬了屋裏唯一的桌子和椅子倚在門上,可是不安全,還是不安全,她知道這些東西根本阻止不了杜枷辰。尤其是聽到他濃烈的威脅的口氣的時候,她拚命的把角落裏的暖瓶,一個用力狠狠的砸在了門框上。

該死的杜枷辰,他除了會威脅她還會幹什麽,因為用力過猛,一個趔趄,她坐到了水泥地上,慌亂的用手摸一把潮濕的眼眶,抬手才發現,不知不覺一臉的潮濕,手上都是淚。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逼她,為什麽這個男人一定要這樣的逼她,難道他對她的折磨還不夠嗎?兩年都過去了,為什麽她還要再一次麵對,再一次痛側心扉,難道,真的非得逼死她才甘心嗎?非得讓她徹徹底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才能放過她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傻得天真,兩年前,她不應該假死逃出來,還過了這兩年的擔驚受怕的日子。她應該在那個時候,站在窗台上在他麵前就直接跳下去,一了百了。她怎麽就沒那麽做呢,她現在突然覺得有些後悔,當時自己沒有從他眼前跳下去,她應該在決絕一點兒,再果斷一點兒的,隻可惜,她沒有。

不過這一次,她不會猶豫了,絕對不會了。夏青格的嘴角突然綻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妖豔的笑意,輕輕的她竟然帶著滿臉淚水的笑出了聲:“嗬嗬,嗬嗬”。這一次她不會讓自己有絲毫的猶豫的機會,他不是曾經說過,休想離開他的身邊,除非他死,或者她死嗎?

“想離開,休想,夏青格,別做夢了,你這輩子都被想離開我的身邊,除非我死,或者你死。”這不就是他曾經一遍一遍的讓她刻在腦子裏的話嗎?夏青格突然冷冷一笑,眼底的恨意迸現:“嗬嗬,就是死我也要離開!”然後毫不猶豫的拿起玻璃碎片......

“夏青格。”他終於徹底失去耐心,一個拳頭狠狠砸在門框上,然後對身後的幾個西裝革履的手下微微示意,立馬有人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工具,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一扇門轟然倒塌。灰塵彌漫了杜枷辰的眼,嗆得他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尤其是看到蹲在角落的**瑟瑟發抖的人影,他的臉,一陣溫熱。

“你們出去,守在門口,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進來。”他勉強壓抑住那種難忍的憂傷,對著身後平靜的下著命令,恢複了一貫的冰冷的聲音。身後的手下立刻恭恭敬敬的立在他的身後,一動不動的像個雕刻般的站著。

而這裏麵,最難過的恐怕還要數一直站在杜枷辰身後的阿邦,剛剛大門轟然倒塌的一瞬間,他也看到了蜷縮著的身影,心頭一疼,她削瘦的身體就好像了無生機的枝幹,顫抖的令他心疼。而少爺呢,他恐怕比自己也好不到那去吧,要不怎麽連一向沉穩的步伐也開始變得淩亂無章,甚至是他高大的落寞的背影,似乎都在不易察覺的輕顫。

阿邦倔強的轉過身,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不該看的,不再想不該想的,總裁對他有救命和知遇這兩大恩,而且對他像對待自己的兄弟一樣,對他的家人也很好,他應該做好他應該幹的事情,安分守己一點兒。雖然這樣說著,可是眼角的餘光,還是不可抑製的一直追隨著那兩道身影,亦步亦趨的追隨著,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了。

“夏青格,你在......幹什麽?”杜枷辰冷冷的聲音驟然響起,眯著眼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喃喃的問。他就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在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的麵前,看著被他傷害過的人,像隻無助的小貓一樣瑟瑟發抖的雙手抱臂,她眼神中的驚恐和空洞讓杜枷辰口中的話語戛然而止,眸子瞬間變得淩厲,憂傷,疼痛不止。

隻一句話,卻都沒有完整的表達出來。繼而看見了夏青格的身體微微一震,緩緩的抬起埋在膝蓋上的頭,發現她的眼淚洶湧而下,整張臉被淚水浸濕,蒼白到近乎透明。

杜枷辰強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這麽多年的流血流汗,商場戰場的廝殺,從沒有一刻,他像現在這般竟然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一雙寶石般的黑眸瞬間變得猩紅。可是他沒有哭,也不能哭,他又有什麽資格落淚。她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自己造的孽嗎?

如果可以,他現在隻想,把她攬在懷中,緊緊的抱著,抱一輩子,然後告訴她,她不在的這段日子裏他有多麽的想她!他隻想靜靜的抱著她,告訴她,他們錯過的真的太多了!

夏青格幽幽的話語砸進他的心裏,他微微一顫,確定那聲若有若無的聲音確實是出自眼前的眼神空洞的女人的口中。她的視線越過他,不知落在了什麽地方,呆滯的空洞的那樣望著,像一個了無生氣的布娃娃,隻有眼角蜿蜒不斷的淚痕,告訴他,她是有感覺的,知道哭,知道疼,知道難受和驚恐,她還活著!

這樣的認知非但沒讓杜枷辰有一點點兒的欣喜,反而更加的揪心,她對他,除了恨,還剩下些什麽?他苦笑一聲,嘴角的笑意未達心底。

她說:“我不會跟你回去的。”然後閉上了雙眼,再次埋首在自己的**。

他答:“我一定要帶你回去。”沒有任何的商量妥協的餘地,同樣的他也不再開口,邁著步子停在夏青格的麵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孱弱的身軀,一陣蒼白的無力感。

隨即蹲下高傲的身體,半蹲在夏青格的麵前,伸出一隻手,顫抖著慢慢的慢慢的接近夏青格的黑發,剛一觸碰到她的發絲,她的身子猛然一顫,大夢初醒般劇烈的喊著:“別碰我。”他的一隻手停在半空中,尷尬的放也不是繼續也不是,最後隻能無力的垂下來,一雙滿含溫柔的歉意的黑眸望向她,似乎想把她臉上的恨意看穿。

可是不幸的是,最後還是他不忍直視她眼中的敵視和恨意,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