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害怕的事

一個身影悄悄的從身後靠近,夜色太濃,隻見長椅上的女子被漆黑的夜色和昏黃的柔光籠罩著。

威廉從背後捂住她的眼睛,卻沒想到捂住的地方,一片濕潤,不斷有晶瑩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他的指縫間流出。

她在哭,無聲的壓抑的哭,淚水流了滿臉。

他的心悲涼一片,手也跟著有些微微顫抖,不知道是該收回捂住她眼睛的手,當做沒發生什麽似的和她輕快的打招呼?還是該把她拉進懷裏好好安撫,幫她擦幹眼淚?或者他還可以幫她做些什麽別的事情?

可是現在,他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無能為力的看著她越聚越多的**,麻木的隔著一個長椅,站在她的身後,繼續著剛剛捂住她眼睛的動作。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的,嚇嚇她,誰知道……

他維持著這個動作很久,久到他的的胳膊因為一直抬起而有些微微發麻。

直到他發麻的手被一雙冰涼的小手輕輕拉下,掌心失去了溫熱,他的掌心也開始褪去溫度,就好像有什麽東西也跟著溫度消失了。

青格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餘痕,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不好意思,我忍不住,還有謝謝你。”

威廉的手驀地握緊拳頭,又漸漸的舒展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從身後走到青格的旁邊,大大咧咧的做到長椅上,心裏分明苦澀無比卻強裝滿不在乎,戲謔的開口:“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動物,嘖嘖,果然說的不錯,你看看,再哭一會兒,你的口水都要流到我的手上了。”

青格被他誇張的說法逗得哭笑不得,眼睛彎彎的眯成一條縫。

他嘲笑著說:“你怎麽還躲在這偷偷地哭呢?是不是想家了?”本來想說是不是辰欺負你了,終是問不出口。辰又怎麽會欺負她,以他們的觀察辰就快把她寵上天了,誰還見過杜氏總裁杜枷辰對那個女人像對她這般上心的,沒見過吧?連聽也沒聽過吧。

從那天早上自己偷偷吻眼前的女人,威廉就知道了,杜枷辰對她是不一樣的,他對她從未有過的在乎。以前他的那些女人無論死活,他怎麽會管,怎麽會生氣,又怎麽會一再的警告他,離青格遠一點兒,不準他碰她。

隻是威廉不知道,杜枷辰和青格相遇,到底是杜枷辰的劫,還是夏青格的劫,或者是兩個人共同的命運。

他們之間似乎有一堵無形的牆,他們相出出不來,別人卻也很難進去,用這樣的比喻形容杜枷辰和夏青格的關係在合適不過了。威廉想過很多形容他們關係的詞語,卻發現很多詞匯形容在他們身上顯得蒼白無力,他們之間的事情,恐怕連當事人本身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怎麽說吧!

青格剛剛醞釀好的情緒被威廉的一個“家”字,震的粉碎,她一個失神,手裏握著的東西掉到地上,滑進草叢裏,仿佛找到了發泄的借口般,措不及防的起身蹲在草叢上,開始慌亂的尋找著,強忍淚水的泛濫,但還是情不自禁的溢滿眼眶。

威廉見她情緒似乎非常激動,也蹲下身來,心疼的看著她發瘋般的尋找著什麽,拉過她被雜草劃破的手指,輕輕握在手裏:“我來,我來找,你別這樣,我來找你休息一下,手都劃破了。”威廉的心就仿佛她被雜草劃上傷口的雙手,早已千瘡百孔。

因為他的手輕而易舉的觸到了她掉到地上的東西,是一條做工精致,價值不菲的白金鑽石手鏈,聽說是辰在拍賣會上拍下來的,當初還是他和辰一起去修的大小,當時他還提議讓辰在手鏈的背麵刻上,bewithme。他翻過手鏈的背麵,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見上麵小小的字母,一個一個都好像在嘲笑他似的,費勁心思,卻為他人做嫁衣。

他拿著手鏈的一隻手情不自禁的握緊,鑽石與掌心的強烈摩擦,讓他的手陣陣的發疼。另一隻手扶起還半蹲在地上的夏青格坐到長椅上:“找到了,已經找到了,你乖乖坐好。”他忍住心口的難受,拉過青格纖細的手腕,並不十分熟練的把手鏈戴在她的手上,失神的看著這款手鏈。

bewithme,bewithme,原來杜枷辰心裏早有了要送的人,他早該清楚的知道,可是當事實**裸的呈現在他的麵前,他還是被這種殘忍的事實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的身子向後一仰,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他送的?”

青格下意識的點點頭,她當然明白威廉所說的“他”是指誰,可是接下來威廉說的話,青格卻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你很緊張辰送的東西,他知道了一定很開心。”威廉有些苦澀的開口。

青格卻顯得有些茫然,什麽叫緊張他送的東西他會很高興。據她所知,杜枷辰不是個吝嗇的人,特別是對女人。以前報紙上就經常刊登杜枷辰和一些女人的新聞,這些女人或是歌後影後,或是熒屏新星,或者是高官富賈之女,個個美豔絕倫,不可方物。杜枷辰對她們更是一擲千金,分手的費用夠她們花上小半輩子了。

至於這條手鏈,杜枷辰是警告過她不準摘下來,不準弄丟了,她對首飾沒什麽研究,隻是看它做工精致,又很有光澤,就一直戴著了,不能說戴的有多仔細,隻能說是順其自然的讓它存在著。不過,似乎每個人對這條手鏈反應的都有點兒強烈呢?蘇湄如此,威廉也這樣。這條手鏈難道真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找個機會一定得問問杜枷辰,青格打定主意。

“他會開心?不總是欺負我,凶我就好了。”

“和他在一起,你不開心嗎?”威廉特別想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也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必要再繼續糾纏下去。如果她不愛他,沒有愛上他,那麽,自己會盡一切力量讓她愛上自己,如果她愛他,那麽他就放手,永遠守護她,讓她幸福。

青格抬起雙眼,目光落在了遠處,好像任誰都抓不住她的思緒似的。

“杜枷辰他,很有錢,也很帥氣,可能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鑽石王老五,這樣的男人恐怕是每個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我沒說她們,我問的是你,你對杜枷辰,他在你心裏的什麽位置?”威廉語氣稍微有些激動。更加不知道他激動地原因和她有關。

青格卻沒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異樣,繼續說著:“他就像是參天的大樹,而我需要的則隻是一根肯陪伴我的狗尾巴草。他隻是在周圍都是樹的情況下,發現了我這根狗尾巴草,覺得我和它們不一樣,才會對我有興趣。”她頓了頓,語氣有些哽咽。

“可是,他不知道依賴他這棵大樹生存的我,一旦失去了大樹的庇佑,會活不下去的,所以,當他厭倦了我,把我隨意丟棄的時候,我該怎麽辦?”

“就像他對待別的女人那樣,給我一筆數值不小的分手費,然後像丟垃圾似的把我丟掉,那麽我的心,我的心怎麽辦?我已經把它丟了,等他丟棄我的時候找不回來怎麽辦?”青格喃喃自語,像說給威廉聽,又像是在問自己。

她一直都在問自己,杜枷辰對於她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她害怕過,恐懼過,也恨過,可是她竟然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心不受控製的偏移了過去,對一個她曾經深深恨過的人,渴望著,期待著,吸引著。這種反複的情緒快把她折磨的瘋掉了,恐懼著他的傷害,又憧憬著他的溫柔他的好,甚至於無時無刻不在心懷期待著他的愛,明明知道他給不起,她要不起,卻還在期待著,無法自拔。

威廉把青格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要給她一個依靠的肩膀。他從來也不知道青格的心裏藏著這麽多愁緒,她的隱忍,她的無奈甚至於她的愛,都是那麽的小心翼翼,害怕傷害。

她對辰也不是沒感情的,不是嗎?她隻是害怕失去,害怕傷害,害怕被拋棄。

青格順從的靠在威廉的肩膀上。這一刻,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著,她隻是太累了,太傷心了,她需要一個肩膀,一個依靠,無關其他,隻要可以讓她在這一刻感受到溫暖就好了,讓她不再孤單的害怕就好了。

“我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天生就該被人仰望著尊崇著,而我,從二十歲開始就是被人踩在泥土中的,即使我再怎麽努力,再怎麽爭辯,也改變不了這個命運不是嗎?”青格悠悠的說完,慢慢地閉上眼睛,她真的有點兒累了,想要好好睡一覺。

“別對自己這麽沒自信,也別懷疑辰對你的感情,我們都看得出他對你,不是可以隨意丟棄的關係。”威廉低頭看著她低垂的睫毛,也不管她聽不聽得到,在她的耳邊繼續說著他未說完,青格未聽完的話:“你在我的心裏也不是可以隨意丟棄的人,如果有一天,你在他的身邊累了,倦了,耗盡了心血,那麽我的肩膀隨時借給你依靠。”

“聽到了嗎,我的肩膀永遠給你依靠。”他動情的說完,在青格已經熟睡的臉上落下一個輕吻,如蜻蜓點水般輕柔,不帶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