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別對我太好

他略顯笨拙的動作還是吵醒了睡夢中的夏青格,她悠悠轉醒,惺忪的眼睛還沒完全睜開,下意識的問道:“我們現在到哪了?”她脫口而出,以為他們還在飛機上。說完就猛地睜開眼,看了看周圍的擺設,又看到拿著她外套站在床邊的杜枷辰,坐起身,往床裏麵挪了挪身子:“原來回來了。”

杜枷辰並沒有因為剛剛她刻意的疏離而生氣,反而順勢坐在了她的床邊,看著她側過的臉孔,出神的望向窗外。

外邊不知何時飄飄揚揚的下起了大雪,不一會厚厚的白雪就覆蓋住了房頂,樹枝,坐在這裏,在昏黃的路燈下,甚至能看到她最愛的秋千被大雪覆蓋,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每次她在秋千上坐著,思考或是發呆。她總會想到這樣一句話: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多情?卻被無情惱!

她的視線收回落在了眼前男人英俊而略顯疲乏的臉上,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在飛機上她能睡的那樣安穩,應該是他的原因吧!為什麽他總能輕而易舉的擺正她搖擺不定的心,在她即將偏離的時候。

就像他親手做的那個秋千,帶著她的心一起,搖擺不定。

青格的視線越過他,看向對麵的牆上,空調上的紅色按鈕刺痛了她的眼睛,怪不得窗外飛雪連天,而房內即使她穿著單薄的連衣裙也沒有感到絲毫冷意,原來,是他!

青格突然伸出手,撫摸著杜枷辰近在咫尺的俊顏,如水般的心在輕輕顫抖。

她從來沒有這樣主動的接近過他的身體,跟別說此刻她眼中的柔情,濃的化也化不開。

杜枷辰的身體明顯一僵,當感受到她手心的溫度,當看到她眼中的如水柔情,當聽到她幽幽的輕語:“杜枷辰,不要對我這麽好。”

不要再對我這麽好了,你這樣會讓我錯以為我真的越來越離不開你了,我會誤以為你這樣冰冷的人,會把唯一的溫暖施舍給我,而我卻看不到一絲絲光亮。所以不要對我這麽好,我寧願你像以前一樣隻把我當成買來的女人,毫不顧忌的帶給我傷害。

你不是最喜歡看我受傷時痛苦不堪的表情嗎?你不是很享受帶給我的痛苦嗎?為什麽你現在要一次次的推翻我的認知,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告訴我你是想要我一直微笑的!

那樣或許受傷的隻是我的身體,而我的心卻是完好無損的。可現在,每當我麵對你的時候我的心就隱隱作痛,因為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像當初所說的那樣毫不留戀的丟掉我,我一定不會像當初恨你時那樣咬牙切齒的說出,我恨你,恨不得你死。

這樣決絕堅定的話語!

所以別再逼我遺失了自己的身體的同時,也漸漸的遺失了自己的心,那樣我隻會更加的生不如死。

不是說對待一個人最殘忍的方式,就是漸漸讓她離不開你,讓她不顧一切的愛上你。然後在她最幸福的時候,狠狠的將她丟棄。難道?杜枷辰你又找到了新的折磨我的方法,隻因為我曾經在你高貴的身上留下那個不可磨滅的傷疤,你就這樣的恨我,厭惡我?

恨不得,我的身體,我的心,都因為你而支離破碎!

“夠了,別這麽殘忍,我也有血有肉有感情,會受傷會心痛,為什麽你不可以仁慈一些兒,為什麽?”不要再用你假意溫柔的心觸摸我的靈魂了,我遠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堅強,也在經不起風吹雨打。

所以,就像當初你冷漠的對我說過的:“不要在我這裏祈求一點兒不屬於你的東西,我隻是對你的身體感興趣,在我沒厭惡之前不要妄想離開。直到,我說結束,或許我看在你在**取悅我的份上,我會給你打一筆錢,確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或許離開我後,憑你的容貌還可以重新攀上沈亞柯這個高枝兒,不過以沈家清白的門楣恐怕不會要一個不幹不淨的女人做兒媳。”說不幹不淨的時候他故意加重了語氣,就是為了看她絕望淒楚的表情,就是為了提醒,她的不堪!

“賤人,裝什麽貞潔烈婦,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的賤女人,早就被沈亞柯上過多少次了吧,何必裝的這麽清純,,在我眼裏你連最低賤的妓女都不如。!”

這些冰冷的話就像一把把利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折磨得她,呼吸困難,淚流滿麵!在他溫柔深情的時候,讓她分不清真假。

她搖著頭,突然收回手,驚恐不明的看著他,明明是柔情的眼眸,卻讓她好像怕極了的樣子。

杜枷辰眼疾手快,一隻手抓回她欲收回的手,另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處,阻止她繼續後退的身體:“你在怕什麽?還有為什麽不要對你好,你在害怕什麽?”杜枷辰緊緊逼問,他的話幾乎把青格逼進死胡同,她隻是搖著頭,看著他,後退著。

“是害怕你會愛上我?還是怕我傷害你?”杜枷辰步步緊逼,注視著青格的手足無措。

青格慌亂的眼神看向杜枷辰,她突然不顧一切的推開杜枷辰,快速的從**跑下來:“不要說了,不許說,不要再逼我了。”她隻著單薄的連衣裙,一邊跑一邊大喊,聲音嘶啞。

就在她即將逃離這個壓迫感十足的房間時,她一開門,一股涼意侵入身體,她打了一個哆嗦,卻還是硬著頭皮想要衝出去。繼續留在這兒,她怕她的思緒都會輕而易舉的被他猜去,她怕她再也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她更怕她徹底淪陷下去。

她的身體沒有想象中的跌入寒冷,而是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好,好,我不逼你,不逼你了,我們慢慢來,慢慢來……”杜枷辰在她打開門的一瞬間,在她即將直麵寒冷的一瞬間,身體牢牢的擋在了青格的前麵,為她抵擋下刺骨的涼意。

杜枷辰的身後是一片寒冷,夏青格的身後在空調的暖流下一片溫暖,寒冷和溫暖在這個冰雪交加的夜晚激烈的撞擊著。正如,此刻相擁著的兩個人的心,激烈的碰撞著。

不知何時窗外的雪更加大了,銀裝素裹的世界開滿童話。

雪來比色。對澹然一笑,休喧笙笛。莫怪廣平,鐵石心腸為伊折。

偏是三花兩蕊,消萬古、才人騷筆。

尚記得,醉臥東園,天幕地為席。回首,往事寂。正雨暗霧昏,萬種愁積。

錦江路悄,媒聘音沈兩空憶。

終是茅簷竹戶,難指望、淩煙金碧。

憔悴了、羌管裏,怨誰始得。

漸漸的青格在他的懷裏安靜下來,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抱在懷裏。

“我放了洗澡水,現在正好熱了,既然你醒了就先去洗個澡然後回來睡。”他稍移開兩人的距離。

說完,拿過寬大的浴巾,圍在青格的脖子上,半推半就的把呆愣著的青格推進了浴室。

隔著一道門,兩個人各有所思。隔著一道牆,兩個人背對背的依靠。

不一會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杜枷辰也從沉思中漸漸回過神來。你到底在害怕什麽?究竟心裏在想什麽?不讓我逼你,好,那我就如你所願不再逼你。反正,我們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慢慢來。

青格在浴室裏把水流開到最大,溫熱的水流正好蓋過她單薄的身子,在熱水的浸泡下,她的背後癢癢的,緊繃的難受。她知道她背後結痂的傷口又在發作了,想不到隻是在牆壁上被摩擦,劃破了皮,就如此的難受。

那麽,杜枷辰呢?他的後背被生生的砍了一刀,她是見過那傷口的,在它沒完全愈合的時候又因她的莽撞而再次裂開,殷殷的血跡流了一地。她當時嚇壞了,雖然杜枷辰一味的告訴她沒事兒,告訴她不疼,一味的安慰她,甚至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還是嚇壞了,當她拿著紗布幫他包裹的時候,那個血窟窿就像永遠流不盡似的,一層一層染紅了她手裏的紗布。

那個時候的杜枷辰,他該多疼啊?那時的他一定比她背後的傷口疼上幾倍。

青格突然想到她被野狼綁架的時候他義無反顧,她在黑巷子中差點被人**的時候,他也是如此的奮不顧身,甚至那把刀即將落在她身上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絲毫猶豫的護在了她的身上。因為在那一瞬間,即使他稍稍猶豫一秒,那把刀就應該是劃在她的身上了,而不是砍在他的後背。

她猛地起身,浴缸裏的水因她突然地動作濺到了地上。

青格打開浴室門的時候杜枷辰已經趴在她的**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傳到青格的耳朵裏。他竟然沒回房間,睡到了自己的房間?青格緩緩走到床邊,看著他此刻安靜的略顯疲憊的臉色。原來,他也會累啊!青格一直以為他是無堅不摧的鐵人,沒有感情,不懂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