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強一起到了大排檔,林征留心路上,發覺整個貧民區一如往常,根本沒有異樣,就連大排檔也是照常營業,不由心裏暗暗稱讚。

今天這一戰向彪是有備而來,肯定會派人監視貧民區的情況,如果豐叔為了行事方便,把地方封鎖,肯定會打草驚蛇。隻有讓一切看起來和平時一模一樣,向彪才會放鬆警惕。

阿強帶著林征到了大排檔近處,卻沒進去,反而繞到旁邊一個黑漆漆的小巷,從一扇小門進入,到了一間小屋。

阿強請林征暫時稍等,解釋道:“豐叔說怕人多眼雜,把林哥到來的消息傳到向彪耳朵裏,所以請你先在這裏稍等,他馬上就到。”

林征明白地點點頭,打量周圍。這屋子非常簡陋,什麽東西都沒有,牆邊有道很古老的木製樓梯通往上層。他在樓梯口往上望了望,上麵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清。

阿強離開不一會兒,豐叔推門而入,身上還係著圍裙,滿手的油膩,笑道:“看我這身打扮,向彪那小子怎麽也不會起疑了吧?”

林征失笑道:“那就要看向彪今天有沒有心情進大排擋看你了,搞不好他根本不會過來,隻派一把兄弟過來了事。”

“放心,今天是向彪急著想挽回麵子的一戰,他不會不來的。”豐叔邊說邊往樓梯走去,“走,樓上說話!”

踏著吱呀亂響的木梯上了樓,豐叔打開燈,林征才發覺隻是個隔層而已,周圍亂七八糟地放著些麻布口袋,不少是空的,還有些則鼓鼓脹脹的不知道裝著什麽,堆得一層一層,空中一股奇怪而雜亂的香味。

“這地方是我的倉庫,房子一樓太潮,就做了這個隔層來放些咱大排檔用的幹貨。”豐叔邊說著邊把幾袋東西搬開,拖出一個大袋子,打開一看,裏麵都是些海魚幹之類的東西。

豐叔把手直接伸到魚幹下麵,再收回時手裏竟然抓著兩把長刀,啪啦一聲扔在地上:“林哥你看哪把趁手,呆會兒用得著。”邊說著又往口袋裏掏,不一會兒掏出了七八把半米來長的砍刀。

林征隨手拿起一把,但覺入手沉重,再看刀鋒,卻不甚鋒利,上麵還有一些缺口,顯然都是用過的舊貨。但是和一般混混常用的西瓜刀不同,長、厚均要超出一些,重量更是不在一個檔次。

“都是些違法的東西,藏這兒免得人查。”豐叔得意地道,“這些家夥都是陪了我不少年頭的好東西,不敢說削鐵如泥,但是砍人什麽的絕對夠力!”

林征仔細看著手裏那刀,微微動容:“這是仿太刀的樣式製的,非常趁手。豐叔,你這些東西哪來的?”

“我剛來貧民區時,台州還遠沒現在的規模,貧民區有個老鐵匠,我找他打的。”豐叔一邊回答一邊拿起另一把,“林哥你看看這把,這幾把裏最帶勁兒的一把,你力氣大,用起來肯定合適。”

林征看他拿那刀時手上肌肉凸顯,知道是因刀身太重所致。但那刀的長短、寬度都和自己手裏這把差不多,顯然重量差異隻可能是因材質不同而產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打造的。他探手一接,立刻測出那刀至少有四十斤,比自己手上那把要重出一倍,不禁訝道:“這把刀是什麽材料?”

豐叔卻不回答,道:“這刀

有名字的,叫‘鎮魂’,你先看看刀身。”

林征放下手上原來那刀,把鎮魂刀雙手平托,凝目細觀。

全刀長約七十公分,柄長在十五公分左右,由柄開始,刀身逐漸加寬,最寬處足有兩寸。刀身最厚處不過半厘米,輕敲下去,聲音沉渾。整刀無論刀刃或刀背均是直線設計,隻有刀柄開始有少許弧線。而且不像一般砍刀的木柄,這刀是全金屬製的刀柄,握在手裏冰冷入骨,非常有質感。刀柄兩麵各有一個篆刻的字,林征也不認識,估計也就是“魂”和“鎮”兩字。

和之前那刀不同,鎮魂刀的刀刃非常鋒利,幾乎沒有缺口和磨痕。

“這刀淨重四十八斤,不怕林哥你笑,平時玩玩兒可以,要讓我用來砍人,那絕對是累死人不賠命的買賣,這麽多年來我也就用過兩三回,可惜了這把好刀。”豐叔說著有點唏噓,大有為這刀不能得展所長而歎惜的意思。

林征握著刀柄在空中揮舞了幾下,點頭道:“這刀確實挺沉,我用著倒還趁手。不過它似乎不是鋼材,到底是什麽材料製的?”

豐叔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我幫過老鐵匠一個不算小的忙,他才肯把這刀送我,據說也不是他鑄的,而是有次從別人手裏收購而來,傳說裏麵有難得一見的精鐵,不過我這外行哪看得出來?這家夥夠利,我曾親手試過用它砍斷一棵手臂粗的小樹,夠勁兒!”

林征笑道:“砍東西夠不夠勁兒,刀子質量本身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用刀者的力量、速度和角度。豐叔,有沒有你平時不用的家夥?”

豐叔愕然道:“你要那個幹嘛?”雖然不解,仍是從地上的七八把砍刀中找了一把缺口不少的家夥:“這把吧。”

林征看了看那刀,刀刃上不但缺口不少,而且還卷了刃,看來用的次數太多,已經不堪使用。他點點頭,道:“你把它舉起來,我來試試這把鎮魂刀的勁兒。”

豐叔頓時會意過來,明白林征要以刀試刀,懷疑道:“這能行嗎?我這刀雖然寒磣了點,好歹也是不鏽鋼,厚著呢!別把鎮魂給砍缺了。”

林征一笑:“真要缺了,這刀也沒什麽寶貴的,來吧!”

豐叔一想也對,把手裏的舊家夥舉了起來。

林征單手握著鎮魂,微一作勢,猛地揮下。隻聽空中一聲刺耳已極的破風聲,伴以一聲“嗤”地裂帛般輕響,豐叔手中那家夥已斷為兩截,沒握著的那段“砰”地掉在地上。

林征收勢看刀,讚道:“果然好刀!”豐叔就著燈光湊近看向鎮魂,刃處完整,沒有絲毫要缺口的意思,不由駭道:“這麽厲害?!”

林征在刀身上輕輕一彈,一聲沉渾的顫蓉蓉響起,像在回應豐叔的驚歎。

“怎麽樣?要是林哥你覺得用著方便,這刀就送你了!”豐叔慨然道。

林征卻搖了搖頭,把刀遞回給豐叔:“這刀絕不是凡品,太貴重了。再說了,今天我也沒準備用刀子。”

豐叔瞠目道:“難道你又想空手?”

“那不能夠!”林征笑了起來,“有沒有棍子?我用那個就行。”

豐叔猶豫道:“用那個會不會太……”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林征正容道,“再說今天又不是要拚殺人,而是收拾向彪,哪用得著刀?”

豐叔早對他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見他充滿自信,隻好道:“好,我信你。我有根慣用的鐵棍,還算趁手,呆會兒下去給你。”

林征點點頭,轉移話題:“向彪的情況怎樣?”

“還能怎麽樣?還不就想全力一搏!他找了兩個以前從我貧民區出去的兄弟,想先直接搗了我的大排檔。”豐叔說得輕描淡寫。

林征聽出玄妙,微微一笑:“那倆是從豐叔這兒出去的兄弟?”

“哈哈!”豐叔哈哈大笑,拍了林征一下,“聰明!早幾個月我就知道他一直想把我貧民區這邊的兄弟都收走,就故意派了兩個過命的兄弟去投奔他,承蒙馬老大看重,居然對我那倆兄弟賞識有加,也算半個心腹,否則我哪能知道他那麽多情況?”

林征不禁讚道:“高!”他是由心而發,這老江湖足足提前了幾個月開始著手,足見其謀。

“向彪這個人典型的有勇無謀——當然,勇得也很有限——向來隻會恃強欺人。這次他以為我毫無防備,所以決定帶所有人一起圍我的大排檔,希望能盡快結束。畢竟他的人手不少,也會擔心引來警察。”豐叔胸有成竹地道,“我就給他個方便,讓他圍過來。我把兄弟們分布在外圍,大排檔裏隻留十來人手,到時候讓大夥兒從外麵反包圍,隻要把他那群烏合之眾驚散,他就完了。”

林征沉吟道:“他有多少人手?”

豐叔露出一抹笑容:“平時雜七雜八能拉個兩百到三百人,但是被你打傷的恐怕都參加不了今晚的行動,封頂估計,也就兩百人左右。我的兄弟隻有七十來人,不過我有個奇招,肯定能收到良好效果。”

林征大感奇怪:“什麽奇招?”

豐叔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道:“就是讓人大叫‘林征來了’!”

林征“噗”地一聲笑了出來,重重拍在豐叔肩上:“有你的!”

“林征”這倆字肯定是向彪和他手下現在最怕的字眼,要是在那種昏暗情況下聽到這倆字,肯定能把對方嚇一大跳,至少也是人心惶惶,到時候人數再難成為優勢。

“不過,我覺得林哥你還是用刀子好一點。”豐叔笑過後,勸道,“今晚情況複雜,別怪我倚老賣老多嘴,向彪那家夥至少能帶一百來把刀來,用棍子太吃虧了。”

林征露出自信笑容:“豐叔放心,我林征敢做任何事,但是隻有一件事不敢做,那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何況你忘了,我是要在東城立足,要是動了刀子殺光了向彪的小弟,那以後我不就成了光杆司令?出個門沒幾十號人撐場子,豈不是太沒麵子了?”

最後一句玩笑把豐叔也逗得笑起來,卻有點無奈:“好吧,你是老大你做主。不過這樣我的計劃就要稍作變動。不如這樣,咱們先擺個酒,看向彪敢不敢接招,到時候就看林哥你的發揮了。”

林征喜道:“這樣最好不好。”

“如果沒意見,你就暫時在樓下等會兒,向彪一到,我立刻派人來通知你。”豐叔心有定計,“早出去隻會增加被發現的機會,要是向彪發現你在這兒,嚇得不敢過來,那就誤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