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征不是沒想過劉淼的問題，相反的，一聽豐叔說向彪準備到貧民區來找麻煩，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柔弱的小女生。因為向彪對付的是豐叔，為防萬一，他當然要找點籌碼在手上才行，而對豐叔而言，最好的人質莫過於他視若珍寶的女兒。

但是林征並沒有向豐叔問過這問題，皆因知道豐叔是個老江湖，他肯定會預先把劉淼安排好，以免出現變數。

直到此刻之前，一切都還在豐叔的預料和掌握中，然而向彪竟然能真的把劉淼抓到手裏，這到底怎麽回事？

“放開彪哥！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光頭男一把把袋子裏的劉淼提了起來，手裏一把鋒利的匕首比在她脖子邊。劉淼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眼中含著淚水，嘴裏塞著毛巾，無法說話。她身上穿的還是台州二中的校服，衣衫淩亂，顯然被抓時經過一番掙紮。

林征一橫臂，攔住了想撲向光頭男的豐叔，鬆開踏在向彪身上的腳，剛剛的震驚已經在他臉上消失。

他不能不顧劉淼的死活，她是無辜的！

耳釘男急忙上前，把向彪扶了起來，後者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摸出一把小刀，衝著林征胸口狠狠刺了過去。

林征陡起一腳，準準地踢在了向彪的手腕上，小刀脫手而飛。

“你想讓她死，那我成全你！”向彪退後兩步，一把搶過光頭男手上的匕首，作勢欲刺劉淼脖子。

“淼淼！”豐叔一聲驚恐大狂吼。

“住手！”林征大喝一聲，拋下手裏的鐵棍，舉起雙手，“我任你處置，放了她！”

向彪冷笑道：“任我處置？好！看見了嗎？照著這個傷，給自己先開個瓢！”邊說邊指著自己額上的血口。

林征二話不說，腳一挑，把鐵棍挑了起來，一把抓住，照著自己額頭就砸了下去。

砰！

“林哥！”豐叔駭然大叫，想搶奪林征手裏的鐵棍，卻被後者揮開。

光頭男手中的劉淼終於忍受不住，淚水沽沽而下。

一道指粗的鮮血從林征額頭上流下，直接淌過眼睛，順著他堅毅的臉滑落到下巴上，再成串掉落，浸在他身上的武術服上。但他連眼都沒眨一下，隻重複道：“她是無辜的，放了她，我任你處置！”

對麵的人都驚呆了。

為了一個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孩兒，這年輕男子竟然真的自殘！

連光頭男眼中都不由露出少許讚賞之色時，向彪卻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獰笑道：“好！先自己剁了你右手，我就放了她！”

“好！這是你說的！”林征毫不猶豫地喝道，扔掉手裏的鐵棍，左臂平舉，攤開手掌，“豐叔，刀！”

豐叔心神劇震，狂叫道：“不！”

林征雙目仍緊盯向彪，聲音異常冷靜：“我可以沒有手，你不能沒有淼淼！刀！”

全場都靜了下來。

過了幾秒，豐叔一行老淚完全不受控製地流了下去，慘然道：“不！”突然衝到灶台邊，抓起一把菜刀衝了回來，指著向彪厲聲大叫：“TMD向彪，老子做了鬼也不放過你！”刀一橫，登時割向自己脖子！

“豐叔！”幾聲驚呼同時響起，對麵的少女眼中更是露出驚恐之色。

林征離得最近，右臂疾探，已一把抓住豐叔握刀的右手，喝道：“豐叔！你這是幹嘛？！”

豐叔淚落道：“

林哥！你放開我！”

看著他臉上痛苦神色，刹那之間，林征明白了他的用意。

這個義氣的老江湖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林征受製，但更不願愛女受到傷害，情義兩難全的抉擇中，他選擇了一條痛苦卻明智的路。

向彪手上的人質唯一能脅製的人，就是豐叔，如果豐叔死了，林征和眾兄弟就不用顧忌，全力殺了向彪。

想通這點，林征頓時大怒，劈手奪下他手裏的菜刀扔在地上，啪地一耳光搧在豐叔臉上：“劉豐！你TM還是人嗎？！”

豐叔被搧得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嘴角鮮血迸出，可見林征這一巴掌用力之在。陡聽林哥這話，豐叔一震道：“林哥，你……”

“對你來說，你女兒不可失去，但是對淼淼來說，你絕對也是不能失去的人！”林征厲聲喝斥，“我告訴你，你TMD自殺了，淼淼要是死了還好，她要是今天沒死，你讓她以後怎麽辦？！這世界上有你這麽怎麽的老爸嗎？！”

“林哥，我……”豐叔淚下如雨，沒辦法回答林征的斥問。

另一邊的向彪等人已經看得傻了，這突來之變讓他們有點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光頭男手裏的少女突然瘋狂地掙紮起來，拚命把自己脖子往頸邊的匕首上湊，幸好光頭男反應快，及時一把拉開，才避免了利器破頸的慘局。

向彪嚇了一跳，趕緊把匕首移開，罵道：“臭婊子！你TM想死是不是？！”

就在這時林征突然身形一動，人像離弦箭矢般暴撲過去。

向彪正看著劉淼，眼角餘光注意到人影竄近時，駭然回頭，剛剛看清林征近在咫尺的冷漠麵容，左手已然一緊，被對方一把抓著了小臂。

“你……啊！”

哢嚓！

向彪的慘叫比剛才更要淒厲，整個人翻倒在地上時，林征已奪過他的匕首，閃電般順勢前刺。

光頭男反應挺快，見匕首如電刺來，立刻不思索地向後一退，卻仍及不上對方的速度，隻覺額頭一涼，眼前迅速黑了下去。

撲通！

光頭男仰天而倒，兩眼圓睜，額頭中心一柄匕首深沒至柄。

周圍其它人這時猶未反應過來，兀自看著地上翻滾痛叫的向彪和死不瞑目的光頭男，無一動作。

林征一把把他手裏的劉淼抓了過來，順手扔向後麵的豐叔，傲然挺立，銳目四射，竟嚇得距他不過一步之隔的十多人不由自主地向後退。

如此驚人的殺手手法，在場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不僅對方，連豐叔和他的兄弟都看得目瞪口呆，對方隻是露出了刹那的空隙，竟然就已隕命當場！

地上的向彪整條左臂都被扭得反轉，上臂和下臂幾乎反扭成九十度，疼得他死去活來、慘叫不絕。比之上次被砍掉右手，這次的痛苦來得更要猛烈，也更加清晰。

林征也不看他，左手平伸，喝道：“刀來！”

阿強立刻小跑過來，把自己的砍刀送到林征手上。這時候誰都知道他肯定不是要剁自己的手，一見刀到手上，對方最前排的二三十人全都舉起了手裏的武器，本能地擺出防禦的架勢。剛才那快如奔雷的一擊已經讓所有人都嚇破了膽，生怕林征下手的目標就是自己。

林征握上刀柄，一腳把地上的向彪踢得麵下背上地仆在地上，再一腳踏得他沒辦法動彈，森然道：“我最恨你這種

靠卑鄙手段的孬種！”刀一揚，閃電般揮落。

“啊——”

慘叫震破夜空，帶著噴湧而出的鮮血直衝天際。

豐叔慌忙拿手掩住女兒的眼睛，不想讓她看見這血腥的場景。殊不知這一刻向來柔弱的劉淼竟然心中毫無恐懼，淚眼凝定在那個痛下殺手的年輕男子身上，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芳心內騰升。

林征一腳把從向彪身上砍斷的左臂踢到他的小弟堆裏，驚得人群一陣混亂時，他厲喝道：“這一刀是為淼淼！下一刀，就是為了我自己！”一腳挑得向彪重逾百斤的身體騰上半空。

所有人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隨著向彪的身體移動起來。

林征一個揮刀猛劈，刀身在燈下映出雪亮光芒，像一道劈空而下的閃電，瞬間掠過向彪的脖子。

慘叫聲嘎然而止。

向彪的身體從空中摔落，死不瞑目的腦袋和身體完全斷裂開，鮮血從頸斷得像洪水一樣滾湧而出，潑灑在地上，觸目驚心。

東城向彪，就此隕命！

無論敵我雙方，沒人能說得出話來。

林征緩緩收勢，手中砍刀平指前方人堆，聲冷若冰：“從今天起，東城再無向彪！誰若不服，給我站出來！”

咣啷！

站在最前的一人被林征目光嚇得手一鬆，砍刀掉在地上。

“你這個叛徒！”他身後那人還以為他要棄刀投降，登時大叫一聲，一刀砍在他背上。慘叫聲中，那人踉蹌前跌，豐叔兩個兄弟趕緊上前扶住。

有人吼道：“殺了林征給彪哥報仇！”

這聲一出，登時所有人都回過神來，一時群情激湧，情勢瞬間繃緊。

林征早有心理準備，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麽簡單結束，右腳微撤半步，蓄勢以待。

“住手！”一聲嘶啞聲音響了起來，卻是從人堆後麵傳至。

有人驚叫：“是輝哥！”所有人都靜了下來，連

林征一愕時，人堆分開，一個半邊身體纏滿了繃帶的光頭男子被人扶著走了進來，赫然正是那天在燕巷和自己大戰的那個輝哥！

林征轉頭看了豐叔一眼，卻見後者擠了擠眼色，意思暫不動作。

輝哥走到人堆前，揮開扶他的人，卻不看林征，轉身麵向眾混子，冷冷道：“告訴我，這裏有誰是對彪哥毫無怨言的！”

眾人麵麵相覷。

向彪個性火爆衝動，本性又卑劣，常常因為小事就發火，就算是最親近的心腹，也是常被他打罵，都是血性漢子，誰能毫無怨言？

一個一臉凶悍的年輕人走出人堆，大聲道：“老子出道就是跟著彪哥，沒他就沒我的今天！”

輝哥認得這人是和自己齊名的向彪心腹之一，點點頭，突然一腳狠狠踹在那人肚子上，後者悶哼跌退時，他厲聲道：“就因為他提拔了你荊六，所以他上你女人時你TM連個屁都不敢放！”

那人被後麵幾個兄弟扶住，正待怒而反擊，一聽這話，頓時臉上痛苦表情頓時加劇，一陣青一陣紅，卻說不出話來。

他初跟向彪時，因為悍勇過人，受到後者賞識，被提拔成東城十三巷之一朱衣巷的大哥，本來對向彪感恩戴德，忠心不二。哪知道有一次他請向彪到家吃飯，後者竟然當著他的麵公然非禮他老婆。這事整條東城的老混子無人不知，使荊六成為東城人人暗地指點的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