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的林征越戰越驚。初時因對方是個老人,他還留了幾分力,但是幾個回合下來,他竟漸漸被對方壓製,隻好提起全力應對。然而即管如此,滕嶽還是攻多守少,拳猛腳狠,遙遙響應霸天武館門口那“拳打五湖,腳踢四海”的八字。而且他本來是走大開大闔的北拳路子,但反應、速度均非常出色,竟似不遜林征這正當壯年的年輕人。

十幾個回合過去,林征終於躲閃不及,後腰被滕嶽連環攻擊後的一記彈踢踢中,悶哼一聲,跌出四五步才紮步站穩。幸好他及時縮腰卸力,不然這一腳至少能讓他在chuang上躺上三五天,要是換了常人,那就是躺上三五個月了。

一回身,林征臉色凝重起來。

這老頭兒太厲害了!

“不要打了!”滕隨風跑到了林征麵前,伸臂攔著追擊而去的滕嶽。後者一個利落的止步收勢,怒喝道:“讓開!”

“我不!”滕隨風倔強地道。

林征無奈地收了防禦架勢,一抬手,把滕隨風推到了一邊:“小子你搞清楚,我需要你救?你別攔著,看我不把這老頭揍個半死!”

滕隨風跌出了好幾步,才拿樁站穩,小臉漲得通紅:“你根本不是我爺爺的對手!”

“拚拳腳,我現在確實打不過他,但是……”林征也不掩飾,眼中精丨光閃動,“小子,哥教你一課,要打敗人,我從來不擇手段!”

滕隨風愕然看著他探起的右手,指縫間夾著一根寒光凜凜的細長鋼針,不由心裏一寒。

這東西既細又小,要是真的擲出去,絕對比滕yin絮的菱鏢難以防範!

滕嶽也看清了他手中的鋼針,冷笑道:“暗器?你不妨試試!”

林征聽出他話中的強大自信,登時競勝心起,喝道:“你說的!”旋身揮臂,鋼針脫手而出!

滕嶽渾身一緊,正要往旁邊避開,卻突然停止動作。

叮!

一聲細響,滕yin絮這才感覺到一縷勁風從自己頰邊掠過,心中無由地一寒,霍然轉身。

桃樹半倒的樹身上,一截針尾露著,閃著懾人寒光。

一擲之間,竟有如此準度和威力!

滕嶽也在看樹身上的針尾,心中劇震,怒氣瞬間消減大半。

他畢生浸**於武術事業之中,對這門國粹研究極深,從拳腳到兵器,無不涉獵,當然不會錯失武術中最神秘和最有殺傷力的“暗器”一環。隻看林征竟隔著十五米左右的距離,精確命中不過手臂粗細的目標,而且還深丨入七八厘米之多,這份暗器功底,已經遠遠在最擅使用暗器的滕yin絮之上!

“你,”林征緩緩道,“有幾分把握能避過?”

滕嶽雖因故暴怒,卻是個坦**君子,心中數念並起,終於歎道:“年輕時候十成,現在最多七成。”如果剛才林征不是示威性地襲那桃樹,而是直接攻擊他,他確實沒有十足把握能避過。

林征嘴角浮起一絲邪笑,右手慢慢探起,屈脂間竟夾著三根鋼針:“如果是這樣呢?”

嶽臉色大變:“你不可能同時控製那麽多暗器!”

林征森然道:“是嗎?”身形突然就地一旋,右臂借著旋力狂擲而出!

嗤!

雖是三針齊發,卻隻聽一聲破空響動。

滕嶽條件反射似地一轉頭,看向桃樹,登時臉上一僵。

不隻是他,周圍所有人都已經完全呆了,目光全盯在桃樹身上。

早前那針下麵,三根鋼針一字排下,保持著一厘米左右的均衡間距,全紮在樹身上。不過因為身上有傷,林征同時操控三針,力量難免不足,三根鋼針均隻沒丨入小半截,不像之前那針沒得那麽深。但盡管如此,這也是足以殺人的力道,看得周圍的人無不心生寒氣。

滕嶽沉著臉沒出聲。

三針齊出,自己再想躲閃,難度就大大增加。別說七成把握,現在他連三成都沒有。

林征慢慢恢複站姿,淡淡道:“用這個,換你一頓罰,怎樣?”

正在這時,不遠處一個聲音響起:“林征老師,今天我們是來賠禮道歉的,態度要謙虛點。何況滕館主乃是武術界的泰山北鬥,前輩中的前輩,玩笑適可而止就行了。”

眾人看過去,卻是俞天侖、莫滄海、阿明魚貫而出,說話的正是在場年紀、輩份唯一能和滕嶽相比的俞天侖。

林征知道他是在給雙方台階下,雙手插回褲兜,轉身就往外走。錯不在他的身上,要他認錯道歉啥的,他絕對不會做,還不如趁俞天侖還沒讓他認錯,一走了之。他先和滕嶽劇鬥,而後露了一手鋼針絕技,一路走過去,周圍無人敢攔,反而均帶上一絲敬畏神色。

俞天侖看著他身影消失在房屋後,搖頭歎道:“這小子就是這麽狂!滕館主,我得多謝你。平時在學校,他那是眼中無人慣了,幸好你今天給了他點教訓,否則這小子還不知道得狂成啥樣呢!”

滕嶽臉上神色沉下來,說道:“俞校長,你甭往我臉上貼金,也別給他下台階。我自己清楚,這小子一直隻用右手,擺明了是瞧不起我滕嶽,改天有機會,我還得跟他比比!”

俞天侖清楚他的脾氣,絲毫不以為意,含笑道:“應該的,晚輩後生,多點教訓,也是你作為前輩對後輩的提攜嘛。”

滕嶽沉著臉沒再說話,轉頭又看了林征去的方向一眼。

滕yin絮帶著滕隨風怯怯地走了過去:“父親,那還要不要罰風兒?”

滕嶽冷冷道:“罰!今天晚上練功到十點,不準看電視!”

“我才不稀罕看呢!”滕隨風低低地說了一句。

滕yin絮輕輕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心裏暗喜。平時練功是到九點,所以滕嶽這處罰跟之前相比,已經是極其輕微,可見林征那一手三針齊發,確實讓這位武術界的大師級人物讓了步。

滕隨風卻在扭頭看那桃樹,忽然說道:“姑姑,那針你別拔了行嗎?”

“為什麽?”滕yin絮奇道。

滕隨風看了爺爺一眼,踮起腳尖湊在姑姑的耳邊低聲道:“紀念啊,我還第一次看見有人能

掃爺爺的顏麵呢!”

滕yin絮忍不住在他頭ding拍了一下,罵道:“小鬼頭!”芳心內卻忽然有點異樣。

她自出生以來,以父親為偶像,在父親嚴督下習武強身,故對武學沉迷較深,也因此雖是女兒身,卻成為霸天武館六大教頭之一。但是在她一生,極少見到能和父親旗鼓相當之人,縱有也是幾個名揚天下的武學巨擘,但是林征卻是個名不見經傳之輩,年紀輕輕能在格鬥技能上有此成就,是她平生僅見。

不知不覺間,她由初時對林征的痛恨、厭惡轉變為好奇。

這個叫林征的,究竟是什麽來曆?

出了霸天武館,林征沒有往華龍,反而攔車往三板小區而去。

滕嶽果然名實相符,剛才雖然隻是短短一戰,卻硬生生逼著林征竭盡全力,再沒辦法顧上左臂的傷,剛剛結好的疤再次撕丨裂,讓林征不得不先回家重新上藥包紮。

坐在出租車上,林征長籲出一口氣,拉開衣服看了看右肩,之前硬扛對方一拳,此時已是一片紅紫。不消說,現在還隱隱生疼的後背肯定也是大好江山一片紅。這老頭兒,老歸老,夠勁!不愧是全台州首屈一指的武學前輩!

回房子重新處理了傷口,林征才趕回華龍,給中級4班的學員上課。現在他諸事繁多,已經不能再天天按時到學校教學,所以訓練的重傷,多交到了秦玉昆和朱鍾兩人身上,自己則盡量在有限的上課時間內多教內容,練習則由陳、方兩人督導。

沒多久,俞天侖和阿明也一起回到華龍。滕嶽並沒有為難阿明,直接讓俞天侖帶人走,後者自是少不了一番官麵話,畢竟是自己的學員跑人家地盤上鬧事,禮數不可或缺。

兩人到了操場上,阿明歸隊訓練,俞天侖卻把林征叫到一邊:“好小子!今天幹得好!”

林征滿頭霧水地道:“俞校,你是氣糊塗了還是老糊塗了?我差點沒把滕老頭氣出心髒病來,這還叫好?”

俞天侖嗬嗬笑道:“那事是做得有點過火,但是這還是咱們華龍文武學院的人第一次能在霸天武館的地盤上揚眉吐氣,過不抵功,值得表揚!”

林征這才明白過來,問道:“那老頭沒為難你吧?”

“滕館主跟我是君子之交,當然不會為難。”俞天侖笑道,“剛才我走前還私下問過武館的人,說你跟滕館主是因他兒子的事翻的臉?也怪我沒跟你說起,滕館主一生最寶貝的就是他兒子滕萬鈞,但是最氣的也是滕萬鈞的走上邪路。滕館主好麵子,你當著他麵提這事,那不存心找打嗎?”

林征翻了翻白眼:“得,下次我不提了,省得他再發飆。”

俞天侖話題一轉,道:“不過你這一架倒是ting有廣告效果的,過不了幾天,‘華龍林征大戰霸天滕嶽’的新聞肯定到處鬧得沸沸揚揚,我得趕緊提醒尹光準備著,免得來報名的人擠破了咱們華龍的大門,嗬嗬……”

林征看著他招牌式的微笑,懷疑道:“當時又沒外人看到,這新聞從哪爆出去的?不會俞校是你故意找人爆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