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曾品國直覺感到對方是要對自己動手,但曾軒在這裏,他怎麽也不可能示弱逃跑,虎吼一聲,不退反進地撲了過去。

地上,森以鬆等人無不憂心忡忡,卻毫無辦法。

對方如果隻是個普通的武者,他們就算打不過,也可以報警。但問題,慕容掠的身份比他的格鬥能力更讓人無法敵對,曾品國雖然有政府官員的身份,也是毫無辦法。

兩人即將接觸的刹那,慕容掠突然動作,縮腳沉腰,右移半步,隨即一拳奔著對方左肋下而去。

曾品國立刻沉左臂格擋,同時右手一記疾抓,目標對方左肩。隻要能抓中,他立刻就用擒拿手扯脫對方關節,讓對方失去戰鬥力。

慕容掠收拳、縮肩、移步三個動作一氣嗬成,身體瞬間移到對方左側,右手閃電般一掌砍向對方左肋。

曾品國明明可以看到對方動作,但是卻駭然發現自己此時無論是格擋還是閃避都慢了一線,心頭一時大驚。

蓬!

曾品國一個側跌,捂著左肋被擊中處向右側踉蹌跌了出去。

“爸!”曾軒急得大哭出來。

慕容掠緩緩收掌,同時站直了身體,再次向曾品國走過去。

曾品國退了四五步、撞到了正廳一張桌子上才停下,想要重新擺出架勢時,卻發覺左肋處劇痛難忍。他下意識地mo了一把,駭然發覺竟已經斷了一根肋骨!

對方剛才那一掌的蓄力距離不過十多厘米,竟然能對他強悍的身體造成如此巨丨大的傷害,這一點,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眼見對方已經距離自己不過兩三米的距離,曾品國強忍著痛向後退。一個照麵被人打斷肋骨,經驗告訴他避讓才是明智之舉。

“住手!我……我求求你,別……別傷害我爸……”曾軒猛地哭著大叫出來,一邊叫邊朝兩人跑去。

慕容掠停了下來,回首時隻見曾軒已跑到自己身箭,撲地一下,跪倒在地。

曾品國劇震道:“小軒!”

慕容掠輕笑一聲,探手輕托曾軒側頰,說道:“然後呢?”

“放開她!”曾品國一聲狂吼,不顧一切地朝慕容掠撲了過去。

幾乎是在刹那之間,曾軒飛快地站起,一步前跨,擋在了慕容掠身前,伸手攔住乃父:“爸!你別再和他鬥了!我……我們惹不起他的……”

曾品國一把抓住女兒肩膀:“小軒你別怕!你先跑,我來攔住他!快去報警!”邊說邊想把她給拉過來。

慕容掠一臉好笑地看著他們,完全沒有插手的表情。

曾軒卻一振肩,抖開了父親的手,低泣道:“爸,報……報警沒用的。”

曾品國怒道:“我還不信了!小軒你快走,我……”

“曾主任,收起你的舊觀念吧。”地上,森以鬆突淒然開口,“如果報警有用,我用得著不顧自己這張老臉,在這任他羞辱嗎?”

這話有如一盆冰水,瞬間把曾品國爆怒的情緒給澆冷了。的確,森以鬆無論是年紀還

是資曆,在西陲都是數得上號的人物,現在居然縮在地上不敢起來,這種丟臉的事情,根本無法想像他能做得出來。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叫慕容掠來曆確實不凡。

“爸,你……你怎麽了?”曾軒突然發覺乃父捂肋異狀,驚問道。

曾品國硬撐道:“我沒事!告訴爸,他究竟是什麽人?”

曾軒臉色發白,顫聲道:“他……他說他是一個叫三玄堂的黑幫的人……”

曾品國登時一僵。

三玄堂,即便是在普通老百姓之間也是大名鼎鼎的組織,他當然也不例外。而且和普通人相比,他由於親身經曆過的經驗,更清楚這種黑幫組織到底有什麽樣的力量。

慕容掠忽然道:“看來她仍是沒有記清楚,還是我來說明吧。本人慕容掠,是三玄堂地玄堂堂主,請多指教。”

聽著他自報家門,看著他彬極有禮的微微一躬,曾品國渾身一震,徹底僵住。

三玄堂整個體係,在一般人耳中是秘密,但是在稍微懂行的人之間卻是人所共知。其中最高為“堂尊”,下來就是三大堂堂主,天、地、人,再下就是六大壇香主。在這個最高層裏,堂尊其實並不常露麵,應付黑道事務的均是三大堂主,所以可以說堂主完全可以等同於三玄堂的最高領導人。

毫不誇張地說,三大堂主無論哪一個,都是能呼風喚雨的人物。不要說他小小一個邊境城市的辦公室主任,就算是國家重點地區的主要領導人,也得對他們畢恭畢敬。

曾家豪宅內,林征聽著曾品國的述說,完全可以體會到他當時的震驚感。因為相對於曾品國來說,林征由於身份的特殊性,對國際上最著名的黑幫組織都有深丨入的研究,加上在淩霄之事後,他又多方對三玄堂的信息進行收集,所以更能明白三玄堂的厲害之處。

那已經不隻是黑幫的問題,三玄堂從下層的香主開始,每個能夠加入組織中堅層、領導層的人物,都有其背景。換句說話,就算是簡單地把三玄堂一個香主拿出來,不計他在三玄堂的關係,他都是名動一言的人物。

而比香主更高一階的堂主,更是要擁有強大的背景和強悍的實力。那不隻是指錢或者權,甚至會涉及到軍方的影響力,種種雜合而成。這種層級的人物,和當時的曾品國這樣的角色相比,前者要弄死後者,估計都不用大費周章,就能冠冕堂皇地把事情給掩蓋或者扭曲。

很顯然,森以鬆做為一個老江湖,非常明白這個道理,否則也不會豁出老臉任由對方折辱。

曾品國這時歎道:“你可以想象到我當時的心情,刹那之間,我已經感到絕望了。從小軒出生以來,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足夠強大的父親,可以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說打,我精通格鬥,等閑十來人不是我對手;說家世,我複員後大小也是市政府的官員,是很多人巴結的對象。但是那一刻,我開始發覺自己是如此軟弱!”

林征沉默了片刻,突道:“這個人性格上似乎有點問題。”

曾品國愕道:“你說什

麽?”

林征分析道:“我說這個姓慕容的。如果他隻是為了懲罰曾軒,那麽在你到達前,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對她進行侮辱。但他不但沒這麽做,還非要等你過去,然後通過折磨你,來逼迫曾軒自己主動就範。這個人性格上似乎有點愛折磨人性的變丨態傾向,不是正常人。”

這次輪到曾品國沉默下來,片刻後,他才緩緩道:“你猜得沒錯。事後我才知道,慕容掠和小軒發生矛盾時,本沒有第三者在場,但他故意帶她到拳館內,通過傷害森以鬆等人來刺激小軒。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個未成年的女孩,突然發覺自己向來尊重的拳館師傅等人,竟完全不敢違抗地任由一個惡魔折磨,那種心靈上的衝擊是多麽巨丨大。”

林征點頭道:“這就對了。這個人很可能有一點精神疾病,你們能活下來,已經是非常幸運。”

曾品國露出一臉古怪之色,上下打量了林征一番,突道:“你這個人很奇怪。”

“這看法你不是第一個說出來的。”林征咧嘴一笑,“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是怎麽判斷的?”

“一般人聽到我說這些,要麽震驚,要麽害怕,要麽憤怒,但是你完全沒有這些情緒。”曾品國若有所思地道,“你冷靜分析,就像說的完全是一個不相幹的人的事。這說明要麽你感情淡薄,要麽就是你根本不怕三玄堂這樣的組織。你告訴我,你屬於哪一類?”

林征很隨意地靠到沙發背上:“你猜呢?”

“這是兩個極端。如果是前者,我不該把小軒交給你;但如果是後者,我又很應該把她交給你。”曾品國淡淡道,“這很矛盾,也很危險。”

“還是繼續說吧,反正你也開了頭,該不該的問題留到說完之後再判斷不遲。”林征沒打算給他一個直接的答案。

曾品國再次沉默下來,入神地看了他十來秒,才道:“後麵的事我不想細說,你也該明白了。小軒為了阻止慕容掠傷害我,恥辱地和他發生了關係。她……她那時才十六歲!”說到這裏,他雙拳緊緊捏住,關節都因過度用力而發白,眼中射出駭人光芒。

林征皺眉看他,突道:“我理解你不願意回憶難堪往事的心情,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問清楚。”

曾品國的修養甚佳,迅速壓下了波動心情,說道:“你說。”

林征盯著他的眼睛:“你想報仇嗎?”

客廳裏瞬間靜了下來。

過了足有半分鍾,曾品國才長籲出一口氣,反問道:“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恨黑社會嗎?”

“因為慕容掠?”

“不,”曾品國出乎意料地道,“是因為我知道我沒辦法報仇!”

林征瞬間明白過來。

這是種畸型心理,也就是沒辦法做到某件事後,將注意力轉移到其它相似的事上,以此來發泄。

慕容掠這個人精神上肯定有變丨態傾向,但是曾品國現在也好不了多少。因為知道自己絕對鬥不過三玄堂這種力可敵國的組織,所以才會變得偏激起來,對黑社會如此極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