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征被嚇了一跳，哭笑不得：“你一個大男人突然哭啥？！快給我停下來！”
小狼勉力抹了把眼淚，露出笑容：“是！”說著一掙，從林征手上掙脫，自己搖搖擺擺地走起來。
林征滿意地點點頭。這家夥果然能行！
走了幾十米，小狼總算從巨大的疲累狀態中恢複過來。林征看看他，忽然麵容一正，邊走邊道：“小狼，上次你和那幾個兄弟說要跟著我混，我沒給你明確的答複，你明白是什麽原因嗎？”
小狼心裏一震，知道林征要說的肯定是重要的話，忙道：“林哥是怕我們幾個本事小，給你丟臉？”
“丟你頭的臉！”林征罵了一句，“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誰能永遠不敗，再說本事是可以訓練的，不是關鍵。”
小狼疑惑道：“那什麽是關鍵？”這種理論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以前跟著大哥們混，聽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弱肉強食”，誰強誰老大，是黑道上不變的真理。
“關鍵是你是不是真心待人。”林征語重心長，顯出與他的年紀不符的老成，“我林征對兄弟，絕對是真心，所以我不允許任何兄弟對我陽奉陰違，你明白嗎？”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聲音陡然嚴厲。
小狼心裏一震，大聲道：“林哥你放心，我小狼隻此一次，以後絕對再也不違背你的命令！真要違背了，你就拿把刀把我頭砍了，我絕對沒有半句怨言！”
林征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哼道：“要砍頭哪用得著刀？走吧！再不過去東西都被吃光了，今晚要是餓著，老子把你涮了！”
小狼嘿嘿一笑，大聲答應。夕陽之下，兩人一起向站校外走去，影子在地上拖得長長的，漸漸隨著兩人遠去的步伐消失在樓影後。
華龍學校不遠處的飲食一條街，不但有周蓉蓉常去的小館子，還有不少中等檔次的火鍋店。一到晚上，這裏氣氛熱烈，各家店生意興隆，桌椅甚至都要擺到街上，造成交通堵塞。
林征和小狼到達飲食街，按著朱鍾說的位置找去，來到一家“蜀椒火鍋店”，剛走到門口正要進去，門外接待的小妹忙著上來笑臉相攔：“兩位不好意思，請先到領號牌，現在是就餐時間，人滿為患，請稍等一會兒，桌子一空出來馬上就給你們安排。”
林征看她人還挺漂亮，就笑了笑：“有人訂好位子的。”
接待小妹忙讓開道：“不好意思，請裏麵走，不知道是包間還是大廳呢？”林征眼睛往裏麵一掃，立刻看到角落裏那一大堆學員，正要說“找到了”，忽然聽到旁邊一聲尖叫。
他愕然回頭，卻見那個接待小妹滿臉通紅地捂著自己臀部，惱怒地看著小狼。
林征明白過來。這家夥本來就好色，第一次遇到時，就是因為他當時想占周蓉蓉的便宜，剛才肯定是見著人家小妹妹漂亮，動手揩油了。
小狼一臉痞笑，道：“小妹妹這麽大動靜幹嘛？我不就手滑了一下，不是故意的，嗬嗬……”
門口兩個保安聽到尖叫跑了進來：“小豔，怎麽了？”
接待小妹咬著嘴唇狠狠瞪了小狼幾眼，終於隻是說道：“哥，沒什麽，不用擔心我。”正要推著兩個保
安出去，忽聽旁邊一語冷然：“小狼！道歉！”
這話正是從林征口中發出。
小狼一呆，抬頭看林征，隻見後者臉色黑得差點能扭出水，不由道：“林哥，這……”本來想說這是小事，沒什麽好道歉的，不知道怎麽的被林征眼神一掃，楞是沒能說出口。
“跟著我混，你要學的第一件事，”林征冷冷道，“就是盜亦有道。喜歡美女不稀奇，我也喜歡，但是你要是想用什麽不正當的手段，我絕對不會輕饒你！道不道歉，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雖然嘴裏說“你自己看著辦”，但小狼當然聽得含義是什麽——你要不道歉，別怪我揍你！他心裏一寒，苦著臉朝著那小妹妹躹了一躬，說道：“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那個接待的小妹嚇了一跳，有點手足無措地道：“沒……沒關係。”一雙漂亮的眼睛偷看了林征兩眼，芳心撲通撲通亂跳。
這個人好厲害，竟然能讓流氓乖乖聽話！
小狼當然不知道在小姑娘的心裏他已經被定義成“流氓”，回頭看林征臉色放緩，鬆了口氣。正好這時朱鍾和秦玉坤迎了過來，忙把兩人引了過去。
林征剛剛坐下，隔鄰一桌忽然有個兩鬢發白的老人站了起來，走到林征旁邊，說道：“年輕人，這瓶酒請你！”
林征愕然道：“無功不受祿，我和老先生好像也不認識，這……”對方手裏拿的是一瓶還沒開封的白酒，標簽上清清楚楚地寫著牌子，竟然是瓶價值不菲的國釀，林征對酒有幾分研究，知道這種酒在市麵上貨量極少，黑市上的價格能炒到上萬一瓶，心裏大感奇怪。
老人看樣子六十左右，麵容威猛，說話聲音響亮，笑道：“剛才那事，漂亮！就當我敬你的！”說著把酒瓶往林征身前一放，敬了個江湖上的抱拳禮，轉身就走。
林征心裏一震，看出對方架勢不凡，非是尋常之人。不過對方灑脫，他也不是拘泥小節之人，喝道：“謝了！”轉身把酒拿起來，扭開瓶蓋，湊在鼻端深深一嗅，精神一振：“好酒！”
那頭聽到他的稱讚，老人爽朗笑聲響起。
林征也不獨享，自斟一杯，把酒瓶傳遞而去，全桌共亨。不過旁邊另外三桌就不幹了，一瓶酒哪夠四十來人喝？幾個家夥隔桌起哄，大叫林老師不公平，氣氛迅速熱烈起來。
見到此情此景，林征想起在部隊時和戰友們一起聚餐的時光，微生感慨，叫過服務員來，自掏腰包要了幾瓶好酒。學員們眼見林征這麽大方，鬧得更歡實了。
酒上了桌，大夥兒把杯子倒滿，朱鍾站了起來：“今天就當是給林老師的接風宴，大家一起敬他！”四十個學員登時全站了起來，個個端著杯子。
林征哈哈一笑，也不客氣，見一瓶白酒還剩著半瓶，就拿著站了起來，豪氣地道：“大家幹了！”說著直接對著瓶口，咕噥咕噥灌了起來。
學員們都看呆了，這酒是一斤裝，半瓶就是半斤，又是高度烈酒，一般人一口能喝個一二兩已經算是好酒量，這個林老師竟然一來就是半斤！
林征一氣把半瓶喝完，一股猛烈之極的辣氣從內到外衝出，嗆得他也不由張大了嘴哈氣。正哈著
，突然發覺大家都沒喝，登時眼一瞪：“媽的！搞半天都不敢喝是不是！”
學員們這才回過神來，紛紛仰頭一飲而盡，隨即辣得張大了嘴，個個哈氣哈得跟哈巴狗似的。
“好！開吃！”林征趁著酒勁上湧，一屁股坐了下來，抓起筷子，“今天哪桌要是沒吃光，給我剩了東西，罰他們把這鍋裏的油給喝了！”
嘻嘻哈哈中，時間迅速過去。
酒足飯飽後，學員們擁著林老師離開火鍋店，各自散去。
林征和小狼他們四個一道離開，走出了飲食街，趁著酒意未散，決定散散步醒醒酒。沒走多遠，後麵忽然有人叫：“林老師！林老師！”
五個人回頭一看，隻見阿明趕了上來。
走近後，林征奇道：“你幹嘛還不回家？”
阿明酒量不錯，雖然臉上通紅，說話卻非常清醒，看看林征旁邊的小狼等人，露出猶豫表情。
林征明白過來，踢了小狼一腳：“立刻給我滾出十米之外！”
小狼這時酒意正濃，咧嘴一笑：“哥叫我滾，我不……不得不滾……”說著就要往地上躺，幸好旁邊幾個兄弟還清醒，趕緊把他扯著走。
林征看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家夥酒量其實還不錯，但是剛才光白的就喝了一整瓶，又灌了四五瓶啤酒，二酒齊下，頓時扛不住了。
等四人走遠，林征才看向阿明。
後者臉上一陣緊張，猛地下定決心，突然跪倒，砰砰砰地叩了好幾個響頭。
林征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起來說話！到底什麽事！”
阿明力量遠不如林征，頓時被扯得站起來，卻是一臉激動：“林老師！我想拜您為師！”
“這不廢話嗎？我現在就是你老師！”林征哭笑不得。這家夥喝酒喝多了，把腦子給燒糊了？
阿明一臉堅決：“不！這不一樣！我是要做您的徒弟，不是您的學生！”
林征一愕，有點明白過來，卻道：“有什麽不一樣？”
“做為中級4班的學員，我們是為了學點打架的本事；做為華龍的老師，您教我們是為了賺錢。這樣教和學得來的東西，肯定都隻是皮毛。我要做您的徒弟，學習您所有的格鬥技！”阿明顯然非常清楚這中間的差別，說得頭頭是道。
林明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阿明說得不錯，在華龍學校，林征隻是為了有一份工作才去做的武術教練，這和傳統意義上的“師徒”有本質的區別。他的工作隻是負責一期學員的訓練，很可能教完這一期後，以後還是用同樣的教學內容去教下一期。但是短短一期的時間能教的東西非常少。像林征自己，一身本事也是學了多年練了多年才得到的。
阿明是個非常聰明的人，看透了這一點，才會私下跑來求林征收他為徒。
林征不動聲色地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麽一定要學得比別的同學多？”
“不是比他們多，”阿明認真地道，“而是要比一個人強。”
林征對這個答案倒並不意外，很多人都是為了和人“比”才會努力去做某件事：“誰？”
阿明微一猶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