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辦公樓,林征來到尹光的辦公室。後者剛接完電話,見是他進來,臉色微沉,扶了扶鼻上的眼鏡框,說道:“不用問了,趙騰飛現在還在手術。對方下手太狠了,打斷了他好幾根肋骨,還刺破了他的內髒,造成內出血。唉,希望他不要出事。”

林征聽得心裏沉重,怒火直升,忍不住重重一拳打在門框上。撲的一聲響,金屬門框竟然被打得凹了一塊下去。

太可惡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誰做的,絕對不會輕饒!

尹光被這動靜嚇了一跳,不悅道:“林老師!注意愛護公共財物!”

林征回過神來,沉聲道:“尹主任,趙哥一有新消息,麻煩你馬上通知我。這事都是我的責任,有什麽要做的盡管說,我絕不推辭!”

“你還是先去上課吧。”尹光沒多說什麽。盡管對這個年輕人心有不滿,但是他仍看得出來,林征說的是真心話。

林征點點頭,走出辦公室,剛好和正要去上課的周蓉蓉遇到。後者看他臉色不對,輕聲問道:“你在擔心趙老師的情況?”

林征沉痛地道:“這事都怪我!”

“怎麽能怪你呢?你根本不知道是誰做的!”周蓉蓉不同意地諮道。看著林征的樣子,她一陣心疼。

“正是因為我不知道,才更加嚴重。”林征拉著周蓉蓉走到走廊的盡頭,免得路過的老師聽到兩人說話,才沉聲道,“蓉蓉,這件事給我的警告遠比大家看到的要大。這次是趙老師,下次呢?如果事情發生在你或者我姐身上,我怎麽辦?”

周蓉蓉倒是頭一次想到這個問題:“不會吧?不是有你在我身邊嗎?”

“萬一我不在你身邊呢?”林征說得異常認真,“你和我姐都是我不能承擔的損失,所以我必須要想辦法杜絕這種可能!”

周蓉蓉心裏一陣甜蜜。劉雨是林征相依為命的姐姐,當然份量極重,他把自己和劉雨相提並論,可見對自己非常重視。

不過另一方麵,她也聽出林征想要采取一些動作了。隻是具體是什麽,她看不出來,卻感覺到其中恐怕有些凶險。

“你去上課吧,”林征心裏決定已下,稍微放鬆了一點,“有任何事都記得給我打電話。”

周蓉蓉點點頭,自己去了。

林征看看時間,離他自己定下的午休時間結束還早,正考慮是不是到休息室休息一下,忽然聽到外邊有人提到他的名字,頓時一愕,扭頭看去。

他所站的位置是在一個窗口旁邊,可以看到從學校大門到操場之間的情景。這時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男人正在窗口正下方向一個老師問事,剛才林征的名字正是從他嘴裏出來的。

那老師顯然不知道“林征”是誰,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帶你去問問尹主任,他或者知道你找的人。”

那男人國字臉,樣子挺正直,穿了件翻領t恤和休閑西褲,蹬著一雙休閑皮靯,手上拿著一個小皮包,像個商場成功人士,說話也彬彬有禮。

林征心裏一動,從窗口向下叫道:“我就是林征,你是哪位?”

下麵的兩人抬頭一望,見二樓有人探頭出來,那男子仔細看了對方兩眼,和心裏之前獲得的描述對照了一下,肯

定下來,先向旁邊的老師道了謝,這才大聲道:“林先生,如果可以,能否下來一談?”

林征下了樓,和那人在辦公樓前見麵,有點奇怪。

從樓上到樓下,他已經反複確認了這個人的樣子,肯定沒有見過。從昨天到現在,已經前後有三次陌生人出現,隻是前兩次都是來對他不利的,眼下這個看著和善些,這中間到底有沒有什麽關聯?

“林先生你好,我叫吳飛鵬,這是我的名片。”男人從皮包裏裏掏出一張名片,雙手遞上,“我來是想向你道謝的。”

林征接過名片,見上麵寫的是“鵬飛台球俱樂部經理”的字樣,微生警惕,道:“你認識我?”

“不,”吳飛鵬回答得非常幹脆,“但是我朋友認識你。林先生應該不會這麽快就忘記,前幾天你曾經救過一個被追債的出租車司機。”

林征登時想了起來。那晚和周蓉蓉一起去喝接風酒,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輛出租車被幾個混混追,當時還差點把兩人給撞到了。

“哦?那你是替他來道謝的?”林征看似隨意地道,“我記得當晚沒有和他通過姓名,不知道吳先生是怎麽找到我的?”

吳飛鵬莞爾一笑:“林先生非常機智,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第二個目的。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能否借一步說話?”

林征心裏一懍,聽出對方來意不單純,想了想,說道:“這樓上有個休息室,現在應該沒有人在。”

兩人進了休息室,對麵坐下,吳飛鵬笑道:“道謝的話還沒說話。我朋友溫磊,那天蒙林先生仗義相救,對你非常敬佩和感激。本來他該親自前來,不過現在住院中,不能下床走動,所以隻好托我來向你致謝。”說著從皮包裏拿出一張紙條,仍是雙手奉上。

“這是啥?”林征好奇地接了過去。

吳飛鵬誠懇地道:“這裏區區三千塊,是我朋友的一點心意,請無論如何收下。”

林征已看清是張現金支票,輕笑一聲,把它放在兩人間的茶幾上,推了過去:“救人隻是舉手之勞,我也不缺這個錢,拿回去吧。”

吳飛鵬卻沒有動,微微一笑,道:“君子不強人所難,我隻再說一句話,如果林先生仍是不願意收下,吳某自當收回。”

“請說。”林征大感好奇。這人說話時的語氣給人一種奇特的好感,談吐也不是一般俗人可比,但是他難道真有本事憑一句話就說服自己收下這區區三千塊?

吳飛鵬淡淡道:“這三千塊,是我朋友從他僅剩的五千塊錢積蓄中取出來的。”

林征一怔,隨即把支票收了回來:“我收下了。”

吳飛鵬哈哈大笑:“林先生不僅是個俠義之人,還非常體諒我朋友的心情,我吳飛鵬佩服!”

林征撇撇嘴,道:“人都把一大半家產拿出來了,這份心意我要是不接,還是人嗎?”心裏對麵前這人卻也大感佩服。這個叫吳飛鵬的不簡單!

“廢話不多說了,說說今天來的第二個目的,”吳飛鵬話題一轉,“不知道林先生知不知道方坤這個人?”

來了!

林征心裏一震,表麵仍是一派輕鬆:“剛聽過,說是什麽黑社會大哥,不過這跟我有什

麽關係?”

吳飛鵬臉色凝重起來:“本來是沒關係,但是你救了我朋友,關係就來了。溫磊的一個朋友欠了方坤的高利貸,結果跑了路,方坤一怒之下派人向溫磊追債,那天承蒙林先生出手,才救回了他一條命。但是你這一出手,卻給自己惹來了麻煩。”

林征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層關係!

“我倒是對另一件事比較好奇,”林征眼睛一轉,“那個溫啥,怎麽會變成扛黑鍋的?”

吳飛鵬細細審視林征片刻,愕道:“看來林先生似乎真的並害怕方坤,不過我還是可以先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溫磊是個重情重義的大好人,給他朋友做了擔保,這麽說林先生明白了嗎?”

林征點點頭。這世上本來就不少蠢人,這隻不過是另一個現實例子。

“我知道林先生本事,能打,但是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跟黑社會鬥,那可絕不是單槍匹馬的事情。”吳飛鵬勸道,“所以我今天第二個目的,就是希望林先生最好能夠外出避避,過段時間再回來,不,要是可以的話,最好就別再回來了。方坤心狠手辣,絕不會放過你的!”

“不放過?”林征哼了一聲,“我還不想放過他呢!就昨晚那種貨色還想收拾我?我隻能說這家夥是活得有點膩了!”

這句大出吳飛鵬意料之外:“什麽?他已經找過你了?但是你……你……”

看他一臉不能置信,林征笑了起來。他太清楚這人想的什麽了:“但是我還能完好無損,你覺得奇怪是不是?不妨明說,他派了幾個還算可以的家夥來,但是在我的麵前,那群貨也隻夠讓我活動活動手腳熱熱身,想收拾我?哼!”

吳飛鵬半晌說不出話來。

雖然聽溫磊說過這個男人身手了得,但是吳飛鵬也深知方坤手下不是窩囊貨色,這個林征竟然能夠全身而退,還說什麽對方隻夠他活動手腳!

不過他今天來的目的不是聽林征講這些,念頭一轉,道:“林先生身手果然高強!不過我還是想多說幾句,請問你對台州的黑道勢力知道多少?”

這句勾起了林征的興趣,回來後他一直到處閑逛,成天到處看景,連正事都沒做過幾件,何況這種本來跟他扯不上邊的黑道勢力情況?當下說道:“願聽高見。”

吳飛鵬心思已定,大概地說了起來。

台州市主要的黑道勢力,如昨天阿明提過的那樣,可以按照地理區域分為幾大塊,東南西北四個區,分屬台州四個黑道大哥管轄。其中,最強的是東區老大劉沛,地盤大人手多,近年來不斷擴張勢力,聲勢最強。

東區以下,論聲勢就要數北區的方坤,這個人心狠手辣,冷酷無情,靠著淩厲手段在北區白手起家,打出一片江山。

其後是西區的曹一刀,本名早沒人知道,隻是這個人火拚時常常一刀斃敵,出手精準無比。他來曆是四個人中最神秘的一個,也是四大區中起步最晚的人,但是卻也是爬得最快的一個。

最後是南區,老大趙亭山,算是梟雄遲暮,年輕時也是個非常了得的人物,現在年紀大了,明哲保身,盡管屢次被劉沛、曹一刀踩場子搶地盤,卻始終不願起大衝突,也是四大勢力中最弱的一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