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曾軒暗感欽服。武術大師就是武術大師,處罰分明,讓人敬佩。

不過一轉頭,她就看到林征唇角浮起一絲冷笑,不覺一愕,低聲道:“你笑什麽?”

林征卻絲毫沒有壓低聲音的意思:“真會裝!”

這一聲登時引來滕嶽霍然轉頭看去,後者怒道:“你再說一遍!”

林征哂道:“這麽大聲你聽不到嗎?我說你——真會裝!”

“你!”滕嶽怒極反笑,“很好!今天你不說出個一二三來,隻憑對我的人身侮辱,滕某必將讓你明白什麽叫年輕人應有的禮貌!”

林征冷笑道:“真要賞罰分明,你告訴我,他跑去搞毒品的時候,是誰背後使力,力保他不被法律製裁?”

滕嶽臉色大變,卻沒有反駁出口。

曾軒來回看著兩人,有點不知所措。

她對滕萬鈞的“劣跡”所知甚少,根本沒什麽發言權。

過了好一會兒,滕萬鈞才一轉身,冷冷道:“跟我來!”當先出了小院。

林征冷笑掛在嘴角,大步跟了出去。

曾軒掃了院內眾人一眼,也跟了出去。

三人來到中院,經過較武台,到了另側的一排房子處。滕嶽毫不停留地進了正中那間大屋,林征跟入後,不由一愣。

大屋的上位上,正坐著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赫然正是林征在澄原見過的東海武館館主劉斬!

之前劉斬中了苗擅的毒,還是多虧林征才暫時保住性命。後來林征讓他趕緊去找解藥,看來這家夥是福大命大,找到了。

曾軒也跟了進去,訝然開口:“劉叔叔,你怎麽在這?”

劉斬顯然和她認識,微笑道:“小軒你也來了,正好給咱們做個見證。”

“見證?見證什麽?”曾軒走進屋內,按著滕嶽的手勢在旁邊下首的位置上坐下。

劉斬含笑道:“我聽說多虧了你昨天來告知消息,滕館主才能立刻派人到澄原,把莫兄弟的遺體請回來。既然這樣,想來你不會偏袒凶手,正好幫我們做個見證,看看這些證據是否能指認凶手是誰。”

林征已經走到曾軒旁邊坐下,心中微懍。

姓劉的話中有話。

“這個房間裏沒有任何約束,林征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立刻離開。”坐在和劉斬的位置一桌之隔處的滕嶽調整了一下情緒,盡量和氣地道,“雖然我希望你能在這裏呆到大家弄清真相。”

林征聳聳肩:“坦白說,我現在就對你們要說的事不感興趣,再不抓緊時間說,我很可能立刻就要離開。”

“行,由我來說吧。”劉斬淡淡地道,“不過在那之前,先說明一下我的位置。我是剛好在霸天作客,偶然遇到此事,被滕館主拉來做見證人,一切觀點均由後麵要說的事實引出,並無個人情緒在內。”

林征冷冷看著他,沒有說話。

劉斬幹咳一聲,終於入了主題:“在莫滄海的屍體丨內,解剖出這個東西,你應該認識。”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之前就擺在桌上的一個小鐵盒子,打開後,拿出一根東西。

林征瞳孔瞬間收縮。

鋼針!

“不隻一根,一共三根,分別刺丨入他的腦門心、xiong口和喉嚨三處。經過專業人士的判斷,他確實是因此三針致命。”劉斬緩緩道,“而據我、滕館主和一些曾有幸目睹過的人了解,這種規格和外形的鋼針是你的獨門武器,我有說錯嗎?”

林征雙手陡然握緊,終於明白了整件事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滕嶽等人一見麵就要打要殺,為什麽一定要自己來這裏,那都是因為這三根鋼針!

“坦白說,我很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劉斬輕歎道,“在這個年齡的人之中,你的出眾實力是我生平僅見,但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我真的無法不懷疑你。”

林征緩緩道:“你想說什麽。”

“告訴我,我徒弟是不是你殺的!”滕嶽終於忍不住了,脫口道。

一旁,曾軒錯愕地回頭看林征,完全呆了。

在澄原時,曾品國的人發現了莫滄海的屍體,曾軒正好想到台州,就藉這個機會通知了滕嶽這事。後者效率非常高,當時立刻派人前往澄原,今晨就把屍體給運了回來。但她怎麽也沒想到,屍體裏居然有證據證明是林征殺的!

到底這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林征殺的他?

林征驀地哈哈大笑起來。

劉斬微微皺眉:“你笑什麽?”

林征笑聲急停,一如來時的突然。他認真地看著滕嶽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就憑這個,你們就認定人是我殺的?”

劉斬幹咳道:“隻是懷疑,不要誤會。”

滕嶽卻怒道:“我要是認定是你,現在你就已經是具屍體了!”

林征被他一言驚醒,冷靜下來。

確實,要是滕嶽認定了他是凶手,剛才隻要幫滕萬鈞等人一把,要殺他林征,並非是沒有可能的事,但他選擇的卻是阻止自己的兒子等人,帶林征到這裏來對質。

看來滕嶽還是個有點理智的家夥,不會被眼假假象蒙蔽。

想到這裏,他沉聲道:“我的鋼針曾多次在外麵使用,被人撿取毫不稀奇。”

劉斬緩緩道:“單從這點來說,還有可能是別人栽贓,但是經過專業人士的分析,推算出了莫滄海死的大概時間,而據我所知,當時你正和他在一起。”

林征心中一懍。

照他這麽說,那莫滄海很可能是最後一次和自己分開後就遭了毒手。凶手到底是誰?

表麵上他卻板著臉道:“我如果要設計某人,也一定會挑他最易讓人懷疑的時候。你所謂的專業人士搶斷出的也隻是大概時間,如果這能成為鐵證,那這世界就真的太可笑了!”

“是,確實如此,但是最後一項,也是第三項證據,卻讓人無法不懷疑你。”劉斬漸漸加重了證據,“發現莫滄海屍體的地方,有‘林征殺我’這四個血字,而拓片給專家分析後,一致認為這確實是他的遺筆,告訴我,看到這個證據,換了是你,你會怎麽做?”

林征哈哈一笑,道:“這還不簡單?找個暗點環境,找個體形和我相仿的人,先來偷襲,把他打成神誌不清,然後再上前說兩句

‘死在我林征手裏算你倒黴’之類的話,你說他以不以為殺他的是我?”

幾個人均是一愣。

本來很嚴肅沉重的一個話題,被他這麽一說,登時就變得很輕鬆了。最關鍵的是,他的話細細一想,還真有幾分道理。

劉斬和滕嶽對視一眼,前者幹咳一聲,道:“那麽我就不得不請教一下另一個問題了,林老弟你和綁架滕隨風的人一起喝酒,這是為什麽?”

林征皺眉道:“喝酒?”他連是誰綁架滕隨風都不知道,當然更不可能跟對方喝酒了。

滕嶽揚聲道:“帶隨風過來!”

門外有人應了一聲,遠去了。

林征大愕道:“他回來了?”

滕嶽冷冷地道:“多虧劉館主幫忙,才在澄原找到了隨風。”

林征目光移到劉斬身上,後者神秘一笑,並不多話。林征想到他留人在澄原的事,明白過來,這家夥還真的做到了。難怪滕嶽肯讓他上座。

不一會兒,有人帶著滕隨風進來,後者靈活多智的眼珠子到處亂轉,一看到林征,他立刻眼露喜色。

“隨風,告訴爺爺你那晚上看到的事。”滕嶽語氣稍有軟化。

滕隨風搖頭道:“你們想用這個誣陷林老師,我不說!”

“沒人想誣陷他,隻是要搞清真相。”滕嶽板著臉道,“快說,那天晚上你看到他和綁架你的人一塊兒的事。”

林征已經聽出端倪,見滕隨風仍是不肯說,起身走到後者麵前,蹲低道:“小子,說吧!我都不怕你怕啥?”

滕隨風遲疑了一下,才道:“那天晚上,我看到林老師和那個姓程的一起在街上吃東西喝酒,我知道的就是這麽多了。”

林征一震道:“綁架你的是程關?”

程關,那個一心想宰了曾品國的男人,為了他的兒子不顧一切,甚至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他居然是綁架滕隨風的人?!

“如果你和綁架者不是朋友,怎麽會和他一起喝酒?”劉斬適時道,“林老弟,沒有人想針對你,但種種證據結合,你的嫌疑確實是最大的。如果你能拿出切實的證據,證明你的無辜,那這事還是可以善了的。”

林征緩緩起身。

他和程關喝酒當然是個巧合,但是無憑無據,程關也已經死了,根本沒法證明這一點。

旁邊的曾軒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劉館主,請問對方抓這位小朋友的動機是什麽?”

劉斬搖頭道:“慚愧,這一點我們並不清楚。綁架者已經死了,他的手下也已經四散,據說他留下了一個兒子叫程幕,但現在行蹤不明。或者……動機這問題可以問問林老弟,看他有什麽看法。”

曾軒芳心一震。她這時才知道對方說的人就是程關,而“失蹤的兒子”,則是已經被她眉頭的程幕。曾光逼死程關時,她和林征都在場,但後者並沒有什麽異常反應,讓她也沒法判斷到底他和程關有沒有瓜葛。

一念忽然閃過。

林征一直很維護小程幕,難道……

“給我一個你不是幕後主使者的理由。”滕嶽忽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