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征從容道:“不,你理解錯了,我的打法和你的一樣,是根據‘已經出現的動作’來進行判斷,不同的是,你判斷的是對手的‘下一步’,而我判斷的是‘下兩步’,甚至是‘下三步’、‘下四步’。”

曾軒一呆。

林征繼續道:“第一次看到你使用這種拳術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出來了。支撐你的拳術的根本是‘大量對於人體機能反應的了解’,隻有這樣,你才能知道當自己攻擊哪個點時,對方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動作。在這一點上,我的打法和你的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我需要更大量的快速思考能力。當你發動攻擊,我就會先判斷出自己通常會使用哪個動作進行防守反擊,然後搶斷出你會因此做出什麽樣的反應,最後推出針對你的反應,我該做什麽樣的應對,這就是我的拳術。”

曾軒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在激丨烈對戰的時候,雙方動作非常快,你不可能有這樣的思考時間。就算是我,做到現在這一步,也已經是極限了。”

林征露出一抹神秘笑容:“我曾選修過一門課程,你一定沒學過。”

曾軒不解道:“我很好奇是什麽課程,但更好奇這跟那個有什麽關係?”

林征燦爛一笑:“是門實踐課,名字叫‘異位思維’,內容是關於怎樣盡可能地發揮出我們沒能完全發揮的腦反應速度。”

曾軒一愣:“這什麽東西?”

“打個比方,你我之間有兩米的距離,正常情況下,你的速度是每秒一米,當你想過來抱我時,你需要花費兩秒鍾。”林征解釋道,“但經過‘異位思維’的課程訓練,你的速度會提升到每秒兩米,甚至三米、四米,這樣一來,你的速度立刻大幅度提升。”

“你胡說什麽!”曾軒佯嗔道,“你才想過來抱我呢!”

“嘿嘿,我隻是打個比方。”林征咧嘴一笑,“順便說一下,我那門課的成績可是全班第一。”

曾軒明白過來:“你想說的是你的思考速度比我快?”

“根據你和我對你這種拳術的理解來看,不是快,”林征一本正經地道,“而是快多了。”

“少臭美了你!”曾軒白了他一眼,心中卻湧起奇怪感覺。她當然知道林征說的是事實,從剛才的交手就可以證明。

“記得我之前說過嗎?現在再動手,結果絕對和以前在澄原不同。我林征是說大話的人嗎?”林征洋洋得意地道。

曾軒心中一動,問道:“那白天對付那個天南武館的瘦子……”

“是我第一次用這打法。”林征不由咧嘴笑了起來,“教訓公孫止是第二次,剛才和你動手是第三次。”

曾軒心中驚異,正要說話,院門處忽然響起敲門聲。兩人對視一眼,均是心中疑惑。

都快睡覺的點了,誰沒事跑來敲門?

“誰?”林征大步過去,先問一聲。

“是我,吳蕊,俞校長睡了嗎?”外麵一個微顯沙啞的女聲回應。

林征記得她,之前給林征等人安排住處的就是這

個中年女人。他打開門,燦爛一笑:“校長在他房間,燈還亮著,該沒睡,我幫你叫他吧。”

“等等,我記得你就是林征老師是吧?那不用驚動他了,麻煩你跟我來一下,有點事要找你。”吳蕊客氣地道。

林征一愣。

聽這語氣,好像專程來找自己的,究竟怎麽回事?

五分鍾後,在武術協會四層高的辦公樓內,林征一踏進二樓的辦公室,就看到了躺在躺椅上的公孫斷,登時心內微訝。

這家夥真找到這地方來了。

看到他,公孫斷眼中射出強烈的怨恨之色,道:“就是他!”

辦公室內隻有三個人,除公孫斷之外,他旁邊站著一個體形精瘦、個子中等的鷹臉男子,年約二十五六。辦公桌後還有一個身穿白色襯衣的中年男子,正是武術協會的主席秘書鄭天河。

“抱歉,這麽晚還打擾林老師休息,不過事情有點嚴重。”鄭天河見到林征,立刻起身迎來,沒讓他坐,輕拉著他走到窗口,“你看。”

林征從窗口望出去,隻見武術協會的大門外人頭湧湧,至少有一百來人在那裏站著,把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鄭秘書,不是我們無理取鬧,但這姓林的重傷了我師父,以至於我師父都沒辦法參加這次的全國大賽!不討個公道,我們天南武館絕對不會罷休,無論是從法律途徑還是私人途徑,都一定要把這事解決清楚!”公孫斷旁邊那個年輕人滿臉憤慨地道。

鄭天河顯然對他們沒有好感,並沒理那年輕人的話,隻對林征歎道:“林老師,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為難處。”

林征已經明白了怎麽回事。

到了武術過會,天南武館確實不敢隨便鬧事,但是卻用了另外的手段。這幾天正是武協來往人多的時候,假如這事一直不能解決,那站在門口的這麽多人,必然為武協帶來惡劣影響。

事實上早前跟著俞天侖來這裏尋求幫助時,林征就從鄭天河等人口中聽出了公孫斷的人緣究竟怎麽樣。這家夥明裏是武館館主,暗裏卻有點像薛正那種,是一方惡棍,仗著自己人多加能打,在這片區揚威作福,已經有了明顯的黑社會性質。之前薛正和那個瘦子桂頌衝突,純粹就是黑咬黑。

公孫斷自己品行不端不說,還縱容弟子和手下亂來,這在業界早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但他沒有台麵上的惡跡,加上睚眥必報的風格,同行裏也沒什麽人敢惹他,能惹的又不屑和他這種人交涉。武協早有收回他武館資格的意思,但沒有足夠的理由,也隻好對這惡霸武館睜隻眼閉隻眼。

“你想怎麽樣?”林征回頭冷看那年輕人。

那年輕人眼中透出濃濃恨意,道:“我有幾種辦法,你可以選一條。第一,公開向我師父道歉,負責他的一切治療費用,並且賠償相關損失,當然損失多少由我們定。第二,照咱們行內規矩,讓我按著師父的傷給你來一下,咱們一筆勾銷!”

林征眼中精丨光閃過,嘴角卻微微上翹,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線。

乍一

聽,對方的辦法確實公允,但細推細節,就知道這其中陷阱滿布。損失自己定,天價也給你定出來;照著公孫斷的傷來回報,直接把腿打斷也能說是這東西沒法具體衡量,到時想再找回來也晚了。

旁邊的鄭天河幹咳一聲,說道:“要不我有個建議……”

“鄭秘書,事主還沒發話,你插什麽嘴?”那年輕人不客氣地打斷他。

鄭天河眼中怒色閃過,卻沒再說話。

林征終於開口:“條件這麽嚴苛,沒第三條路走?”

年輕人眼中掠過一抹殘忍的笑意:“有,怕你不敢。”

林征微微一笑:“敢或不敢,由我來定。”

“從這裏出去,讓我的人進來,看見下麵那片空地沒有?就在那裏,有能耐的,把我們的人全撂倒,沒能耐,就被我們的人撂倒!”那年輕人死盯著林征,一字一字地道,“敢賭嗎?”

房間裏瞬時一靜。

片刻後,吳蕊倒吸一口冷氣,道:“這怎麽可以!公孫斷,你這會鬧出人命的!”

“事主沒說話,”那年輕人仍盯著林征,卻冷冷道,“你急什麽?”

鄭天河臉色不悅,正要不顧一切把這選擇給壓下,林征突然開口,緩緩道:“成交!”

所有人均是一愣。

包括公孫斷在內,雖然希望林征選擇這條路,但其實也沒抱多大希望。要知道再強的武者,體力也是有限,他這次為給武協壓力,帶來足有一百二十來人,幾乎是傾館而出,再強的人,也會被車輪戰給累垮,最終必敗。哪知道林征居然答應了!

過了好幾秒,那年輕人才大喝道:“好膽魄!事不宜遲,那就立刻開始!”

林征轉頭看鄭天河,溫聲道:“鄭哥,這事因我而起,不過還是要借你地方用用,請放他們進來吧。”

鄭天河忍不住道:“這太胡鬧了,不行,我不同意。要討公道,咱們報警好了……”

“鄭哥!”林征加重了語氣,打斷他的話,“事關尊嚴,請務必答應!我林征在這裏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出現人命!”

鄭天河和他對視片刻,終歎道:“好吧!自己小心。”

林征轉頭看向那年輕人,傲然道:“這句話要奉送給他們。從今晚起,再沒有天南武館這名號,而我林征,將親手葬送你們的希望!”

哐!

武協大門重重合上,把內外分隔為兩個世界。

在辦公樓與大門之間,是一片足有千平的空地,原本是作為武術協會的校武場,是當年的“燕京四大校武場”之一的“東校武場”。現在因為武協已經成為一個更傾向於官化的機構,所以取消了這地方,把原本的校武台給挖掉,裝飾成了武協的門麵。

鄭天河臨時抽調人手,把原本擺在那裏的花盆群給搬開,騰成了完全的空地。此時,天南武館的百多人亂七八糟地排成一堆,蠢蠢欲動地瞪著前方五米外的林征。

隻消一個命令,這群平時蠻橫慣了的家夥就會一擁而上,把林征揍成肉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