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訓練結束,林征給周蓉蓉打電話說了一聲,就跟著小狼一起坐出租車往約好的地方而去。

早上林征讓小狼設法幫他調查一下宋衛平的背景情況,尤其是和道上有沒有什麽聯係,小狼對這種事輕車熟路,找了個朋友出手,下午就已經回了消息,約好了地方交結果。

一路坐車往城外而行,到了台州市北三環的一條小巷子,兩人下了車,天色已黑。小狼領路,東鑽西走了一截,在一條爛街前停住了腳步。

林征一路留心環境。這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城市的黑暗地帶,到處都是幾十年前的危樓,最高也就七八層,不少路段地麵坑坑窪窪,積著又髒又臭的死水,電線水管到底**。來往的人都是城市的底層,偶爾見個打扮整齊的,一看蒼白臉色就知道來這邊為的不是好事。

“這地方不小,是個貧民區。往西走四五條街,就是向彪的地方,台州北大街。”小狼邊走邊跟林征介紹,“我算是跟他跟得晚的,很多時候在這邊混,這一片沒主,油水又少,一般那些大哥手都伸不到這兒來。”

林征邊聽邊走,目光所及,心知小狼所言不差。這地方充其量隻能算台州的貧民區,要油水沒油水,而且又在三環地帶,屬於政fu要整治改建的目標,將來建成什麽還不一定。在這個金錢至上的時代,最多把這裏當個過渡所,誰也不想在這裏長期發展。

路上偶有些暗門小店,都是些殘枝敗柳型的中年女人坐著,讓人看了就倒胃口。

小狼邊說邊觀察林征,暗暗驚奇。

這地方空氣中有股奇臭,一般幹淨人根本受不了,像三板小區裏的那些住戶,站街口上就惡心得想吐,但是林征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臉色毫無變化。

他當然不知道,當年林征別說這種地方,再爛的地方也呆過,這點環境根本不在話下。

“小狼,這地方離三板小區挺遠的,你怎麽跑那兒住去了?”林征邊走邊問。

小狼咧嘴一笑:“不瞞你說,那地方我租的,在小區裏發展一下業務,賺點生活費。”

“什麽業務?”林征有點好奇。

“弄點k粉啥的,零賣,一個月也就幾單子,在那種居民小區安全。”小狼毫不隱瞞,畢竟他是鐵了心要跟林征。

林征問道:“你自己呢?”

“我?我啥?”

“你吸不吸?”

小狼明白過來了,忙道:“我才不吸那些個玩意兒!就這個東西多能害人,我早看明白了。不瞞你說,剛開始我還嚐過幾次鮮,後來發覺那玩意兒害人害到骨子裏,就趕緊戒了!”

林征點點頭。他對毒丨品的了解,就算行內都難有人比得上,深知其中危害。剛才看似隨意的一問,他心裏早有了決定,要是小狼吸粉,這個小弟肯定是不收的。

“到了!”走了一截,來到一個大排檔前麵,周圍沒有路燈,僅靠大排檔棚子上的白熾燈照亮周圍。

小狼先走了進去,隔著老遠就大叫:“豐叔!豐叔!”

一個穿著背心短褲的中年禿頭瘦子走了過來,滿手油膩,拿條髒毛巾邊走邊擦汗。走近後,他衝小狼一瞪眼:“叫喪啊?沒見老子正忙嗎?”他身上套著圍裙,像是個廚子。

小狼嘿嘿一笑:“忙啥?都給交待你小舅子去!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哥林征!林哥,

這是這地方的老板,老好人一個你就將就點,跟我一樣,叫他一聲豐叔得了。”

林征微微一笑,目光掃過全場,漫不經心地道:“生意挺好,看來豐叔經營有道。”不大的一個地方,四五個夥計,裏麵有兩個單獨隔開的房間,像是儲藏室和臥室。

那豐叔早在打量林征。眼前這人穿著一身武術服,身材高瘦,兩隻手很隨意地插在褲袋裏,像個很尋常的年輕人,但是目光之間透著股淩厲,雖然帶著三分笑臉,卻藏著七分霸氣,讓人不敢與他對視。

這時聽林征隨口說話,豐叔也是一笑,招呼道:“林哥客氣了,來,裏麵坐!”

林征和小狼隨到到了最裏的一張桌子旁坐下,後者張口道:“豐叔,趕緊給我上點實在貨,我都訓練一天了,餓得慌!”

豐叔哼了一聲:“早準備給了,等著!”轉身就走。

“豐叔自己主廚,他的一手爆田螺特別帶勁兒!”小狼一副口水欲流的樣子,笑著跟林征介紹,“保證林哥你吃過一回絕對想吃第二回!”

林征無所謂地聳聳肩,靠要椅子背上往周圍看。這地方吃東西的人正多,大多數人一看就知道是民工,還有幾個學生樣子的男女,最外麵有一個正悶頭獨飲的男人算是穿得最好的,一件正裝襯衣,旁邊放著公文包,像是個工薪族。

“來了!”一陣香氣隨著豐叔端著的兩盤子菜飄過來。

小狼眼睛一亮:“我先吃了!”

林征莞爾一笑。這家夥看來真餓壞了。也難怪,白天的

不多時,豐叔上了五六道菜,又提了幾瓶啤酒過來,自己也坐下了,笑道:“今天第一次見麵,這頓算我請的,林哥,來我敬你一瓶!”說著直接用手在瓶蓋上一捋,砰地一聲,開了。

林征微感訝異,看出豐叔手勁不弱。

豐叔一口氣開了六瓶,每人兩瓶地擺好,自己先拿了一瓶,道:“先幹為敬!”一仰頭,直接對著瓶口吹了起來。

小狼趕緊兩口把嘴裏的菜吞了,隨手拿起一瓶,叫:“我也來一個!”同樣的一仰頭,咕噥咕噥地灌了下去。

豐叔一口氣吹完整瓶啤酒,抹了把嘴邊的溢出來的,放下瓶子,見林征穩坐沒動,不由臉色一變:“林哥這是什麽意思?”

林征撇撇嘴:“豐叔真不夠意思!”

這時小狼也喝完了整瓶,聞言詫異道:“怎麽個不夠意思法?”豐叔也是麵露異色,沒明白林征在說什麽。

“啤酒這種東西,我隻會在一種場合下喝,”林征慢慢地道,“應付了事的場合。這玩意兒,讓我喝一車,都不會醉,知道為什麽嗎?”

小狼茫然搖頭。

豐叔忍不住道:“為什麽?”

“因為啤酒裏麵的情義太少,沒情沒義的酒,怎麽能讓人喝醉?不能喝醉,怎麽夠意思?”林征說得一本正經。

小狼和豐叔對看一眼,後者拍桌道:“好!等著!”起身奔了灶頭,片刻後跑了回來,手裏一瓶陳年白釀,啪地放在桌上,挑釁式地望向林征:“咱們倆一人一半,幹了它!”

哪知道林征卻仍是一臉不屑:“豐叔,你真不夠意思!”

豐叔眼神一亮,大笑道:“好氣魄!等著!”一起身,又奔灶頭去了。

旁邊坐著的小狼眼都不會轉了:“林哥,你到底啥意思?”

“不懂?不懂就看著!”林征笑著剛說完,豐叔已經回來了,手裏又拿了一瓶陳年白釀,60度的烈貨。

“一人一瓶,誰先喝完不趴下,誰贏!”豐叔說得斬釘截鐵。

林征微微一笑:“贏了又怎麽樣?”

“你贏了,今天這消息我免費奉送;我要贏了,按道上的價格雙倍支付,怎麽樣?敢不敢接?”豐叔說得不假思索,顯然早就打算好了。

“不。”林征吐出這個字,見豐叔臉上露出不屑神色時才緩緩道,“拚酒沒問題,但是我想改一下拚法。”

豐叔愕然道:“怎麽改?”

“這兩瓶是我的,如果我喝完了不倒,你跟我交個朋友;如果我喝不完或者喝完倒了,我十倍支付打聽費!”林征說得輕描淡寫。

兩人都呆了。

這種酒度數高,特別烈,一般人隻要二三兩就得趴下,這個林哥竟然一開口就是兩瓶!

“好!”豐叔一聲大喝,“衝你這份豪氣,不管你喝不喝得下這兩瓶,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那不行,喝不完我自個兒都沒臉走出去。”林征一笑,單手拿起一瓶,拇指在封得嚴嚴實實的蓋子上一蹭,砰的一聲響,開了。

“幹!”林征把瓶口咬在嘴裏,橫起瓶身,慢慢地喝起來。他跟豐叔之前吹啤酒的動作完全不同,看著既文靜又溫柔,像是生怕把瓶子給咬壞了。

十秒後,瓶子空了三分之一。

半分鍾後,瓶子空了一大半。

一分鍾後,林征把瓶子放回了桌上,眼神更見犀利明亮:“第一瓶。”一伸手,把另一瓶拿了起來,剛把蓋子蹭開,豐叔卻一把抓住酒瓶:“不行,這瓶歸我!”

林征哈哈大笑,鬆開了手。

旁邊小狼立刻皺起了鼻子:“林哥你這酒氣可真是……”

豐叔已仰頭把瓶口對嘴,迅速灌下。但隻灌了三四口,他嘴裏一嗆,急忙把瓶子拿開,連連咳了起來。

“白酒情義重,但是情義是要慢慢品的。”林征悠悠地道。

豐叔咳了好幾下,罵道:“這酒真TMD烈!”

小狼幫他捶了幾下背,哂道:“豐叔你老了,跟我林哥拚酒,那是差了八條街!”

“老你個頭!老子才四十歲!”豐叔惱火道,酒瓶拿起,又對嘴倒了下去。

這次他沒再嗆到時,但是整張臉都因白酒的辛辣而扭得變了形,顯然,跟林征相比,他的酒量還真不是一個檔次的。

兩分鍾後,豐叔終於灌完了整瓶,啪地把酒瓶摔在了桌上,整個張臉通紅,眼睛都睜不開了,被酒勁衝得直縮脖子。

“我真服了你了!”小狼邊笑邊罵,一邊拿著根鴨脖子啃,“這麽大個人跟個小孩似的,跟林哥拚酒輸了又不丟人,還非要硬撐!”

林征臉上也泛起了紅暈,但是眼睛卻更加明亮了。說到喝酒,他以前最高紀錄是連灌三瓶,過後跟隊友比射擊完勝。這區區一瓶,根本不在話下。

豐叔休息了半天,終於緩過勁兒來,拿碗裝了半碗粉絲湯喝下,稍解酒勁,才長長地籲出口氣,對著林征伸出一隻手。

林征笑了笑,把手伸過去。

兩手緊握。

“我交了你這個朋友!”豐叔有點大舌頭。

“好!”林征回答得幹脆簡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