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征一時愕然。

他獲得的消息是,當初是由烏苗教撮合了青葉組、血獄黨,然後結成的三方聯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淵源。

“正好,經過多年的養息後,烏苗教已經開始了有擴展的想法。最初和沙雪他們的衝突,就是因此而來,隻是當時仍是我們的試探階段,所以並沒有出動主力。可笑的是,沙雪這女人還以為她的實力真有那麽繦,可以和我們一較高下。”桑傑央宗微微冷笑。

“說正題!”林征皺眉道。

桑傑央宗斂去冷笑,道:“當時我已經退給巫曆一段時間了,在教派裏,藉著他的地位我不斷拉攏和結交新的關係,同時助他去做他想要做的事。他是擴張地盤的激進派,我身為他的妻子,當然也要幫他實現這夢想。所以,在和我商議後,巫曆決定和青葉組交易和結盟,我們不能把蠱毒的配製方法給他們,但是可以幫助他們去達到他們的目標,而他們則要對我們進行各方麵的援助,包括軍火和資源。畢竟,西陲地處邊疆,很多東西都沒辦法弄到。”

傅彥碩忽然道:“他們的目標是什麽?”

“你聽我說下去就知道了。”桑傑央宗慢條斯裏地道,“巫曆如開了長老會,投票決議讓我作為代表,全權負責結盟的事。”

“那血獄黨是怎麽回事?”林征忍不住問道。

“青葉組對我們進行武器上的援助,但通過他們自己的途徑,要穿過整個中國才能把東西送到我們手上,這樣風險太大了。於是他們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從第三方輸送武器,”桑傑央宗解釋道,“這個第三方就是血獄黨——我想,這個組織的武器背景也不需要我向你多做介紹了吧?”

林征當然明白她什麽意思。

上世紀90年代前,冷戰時期,還沒解體的前蘇聯製造了大批軍火武器。蘇聯解體後,這些數量龐大的武器,以及各種製作武器的技術和設備,還有相應的人才,紛紛散落民間,造成了現在俄羅斯國內的黑市武器盛行的局麵。亞歐兩洲,軍火的供應至少有三成是由俄羅斯產出,甚至包括林征從俞天侖那裏獲得的武器供應,也有不少是從俄羅斯輾轉出來的。而血獄黨身為俄羅斯第一大黑幫組織,其主營項目就是軍火。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知道了血獄黨和三玄黨的血海深仇。於是我決定,把血獄黨拉進盟約,一來可以解決烏苗教的軍火供應問題,二來也可以多一個靠山,將來行事會有很大的幫助。”桑傑央宗頓了頓,“當然,那個時候青葉組給我們說的目標,還並不是現在我所了解的這些。他們要求的是,利用蠱毒控製幾個高官,打開他們和中國沿海的私貨交易的渠道。”

“哦?聽你這意思,這隻是他們表麵的目標?那就一定還有更大的目標了。”林征適時接道,“到底是啥?”

“聽下去,你會明白的。”桑傑央宗卻沒有說下去,反而轉頭看傅彥碩,“不過在繼續說之前,我想請傅先生說明一下三玄堂和血獄黨的血仇,以免呆會兒有人認為我說的不實。”

林征不是沒注意到這個問題,隻是更關心其它,加上事關傅彥碩的“家事”,自己畢竟外人,不便多問,才沒有問出來,但心裏卻好奇得要命。

傅彥碩啞然一笑,道:“簡單點說,我血屠了血獄黨在國內所有能找到的據點。”

前排的慕容掠插嘴道:“我可以證明,因為我參與過。”

林征倒吸一口冷氣。

簡單一句話,他卻能想到那究竟是何等慘烈的事,因為那次在烏苗教的秘密據點內,傅彥碩已經展現過他的殘酷手段。

“所以傅先生應該可以理解血獄黨對你的仇恨之深。”桑傑央宗說道,“而且我還聽說,十二黨衛已經有一批死在你的手上,前任黨衛長瓦西裏因此被責,最後撤職,由尼古拉接任。”

林征忍不住回頭看了傅彥碩一眼。

後者不由一笑:“看來我幫了尼古拉一個忙,但他現在已經沒機會感謝我了。”

桑傑央宗淺淺一笑,說道:“血獄黨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把三玄堂徹底滅掉。但是他們也知道,三玄堂背後有官方背景,想要滅它,不是靠武力可以解決。所以,他們寄望於我們烏苗教的蠱毒術,希望我們控製住相關的官員,先從官方將三玄堂的靠山徹底摧毀或者破壞。這一點,我想傅先生自己應該早就猜到了。”

傅彥碩點了點頭,並不說話。

“另外,有件事我需要說明一下,相信林征你已經知道,今天在國境西北區,有神秘武裝力量進逼爭議區。我可以告訴你們,那是血獄黨的促成的事件,但是目標並不是三玄堂,而且,假如你們猜測它和今晚青葉組、烏苗教的行動有關聯,我隻能恭喜你們,猜錯啦。”桑傑央宗眼中似有幸災樂禍之意掠過,“真正的原因是在你身上,林征。”

林征愕然道:“怎麽會?”

“原因很簡單,你知道尼古拉的父親是誰嗎?”桑傑央宗並非詢問,隨即自問自答,“血獄黨現任黨首伊戈爾的同胞兄弟。”

林征失聲道:“什麽!”

“尼古拉之死,雖然對血獄黨確實造成了威懾,但卻激怒了伊戈爾。”桑傑央宗說道,“尼古拉的屍體送走後,不到十個小時,我就收到了來自血獄黨的信息,說要脫離聯盟——當然,這其中也有他們發現照著青葉組的行動繼續下去、他們根本不可能實現他們的目標的原因。”

林征一時作聲不得。

他打死也想不到那被方海岩當作是大問題的神秘武裝力量,竟然是衝著他來的!

就在這時,副駕上的慕容掠突然道:“我很好奇,兩個以聰明自傲的男人,在她說了這麽久之後,竟然毫無所覺。”

傅彥碩皺眉道:“什麽?”

桑傑央宗卻是臉色微變,強笑道:“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我盡心回答問題有錯嗎?”

“這就要看他們是怎麽看待‘時間’這個問題了。”慕容掠悠然道,“假如走進了誤區,那他們一定不會對你竟然如此不厭其煩地說各種細節感到奇怪。”

林征和傅彥碩同時一震。

直到這刻,他們才反應過來慕容掠什麽意思。

桑傑央宗自從到了這地方以後,回答問題格外積極,完全不像她以前的態度,換了是在平時,他們倆人任何一人都會發覺不對勁。但偏偏她所說的內容確實能吸引兩人的關注,才讓他們沒發現她在做什麽。

桑傑央宗雙眉微蹙,道:“如果你認為仔細回答就是拖時間,我也可以直接回答你的問題,省去其它細節。”

林征凝神看她,忽然道:“姓慕的,開車!退回剛才的那鎮上!”

慕少風轉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桑傑央宗臉上絲毫沒有異樣神情,反而露出一絲冷笑:“聽他的。”

慕少風發動車子,調了個頭,往回開去。

林征大感意外,心中疑惑難解。

她這表現,似乎並不是在拖時間等她的人來救。難道她真的隻是在詳細回答而已,並沒有搞鬼?

“先告訴我,青葉組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麽?”後排的傅彥碩忽道,“記住,不要其它任何多餘的回答。”

桑傑央宗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青葉組的組長,是日本現任官房副長官的踏實跟隨者,而後者是典型的激進派,尤其是在對中日關係的問題上,向來提倡要強硬處理,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傅彥碩冷冷道:“我要明確的答案!”

桑傑央宗又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字地道:“他們要發起一次有足夠震懾力的恐怖襲擊!”

林征和傅彥碩均是心中劇震。

什麽樣的行動需要有足夠的震懾力?

就在這時,慕少風突然一腳刹下,車子猛地停了下來。

林征扭頭喝道:“幹嘛停?”

不過這問題不需要回答,他已經看到了答案。

車外前方,數輛軍用解放車正從三十多米外駛來,轉眼到了近處,停了下來。

傅彥碩皺眉道:“一軍區的部隊?怎麽會跟到這兒來的?”

林征苦笑道:“或者是因為某人開了手機。”說著從自己口袋裏mo出手機,摁斷了本來一直接通的電話。

早在離開封家時,他就悄悄把電話撥通,揣進了口袋。那端是方海岩的電話,以他的聰明,林征不需要多說任何話,他就該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果然,現在他的人追來了。隻是他們會這時候出現,讓林征有點意外。方海岩如果足夠聰明,就該等到桑傑央宗把所有的事說完後再出現,因為當她發覺自己將落進軍方手裏,以她的聰明,當然明白閉嘴不說才是最好的活命辦法。

桑傑央宗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尖聲道:“你騙我!”

林征歎道:“我本來是準備先放了你,再讓他們把你抓回來,至少保我一個言出有信,唉,現在看來,我的信譽又要被毀一次了……”

對麵的軍車上迅速跳下來數十個戰士,均是清一色的迷彩服,帶頭的一個走到商務車前麵,喝道:“下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