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覺得有些好笑,傳紙條是穩秘之事,你想寫啥我怎麽曉得,笑了笑說:“我怎麽知道你寫啥?你放心寫,我不會偷看。”

黃榮想了想:“咱倆是好朋友,我隻能給你說,不能讓同學知道。”

黃榮想告訴他跟楊梅春的事,但又怕同學知道。水天昊看出了他的心思,心裏暗罵,咱倆交往這麽長時間,我是啥樣的人你不曉得?他有意說:“我這個人口風不好,嘴上沒個把門的,哪天萬一說漏嘴被同學知道,你倆還不怪罪我?還是不要告訴我,我不想聽。”

黃榮展開白紙,手裏握著鋼筆,一個字也沒有寫。他了解水天昊的為人,知道他在開玩笑,爬起來坐在**說:“這麽回事,楊梅春把我約出來,她說街上小流氓多,想讓我保護她,我是老幾,能保護得了她?我這是胳肢窩裏夾耗子,冒充打獵人。街上小混混都是些亡命之徒,到時候不但保護不了她,連我這條小命都丟了,我沒有答應。讓你明天傳紙條,就是想說明這件事,我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義務,讓她另選高明,怎麽樣?”

黃榮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水天昊,而且征求他的意見,這讓他很為難,不說吧,都是好朋友;出個小主意吧,誰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他閃動了幾下丹鳳眼,他說:“以我看啦,既然她看上了你,想讓你當保護傘,那就幹唄,說不定以後還能保護出名堂哩。雖說長得稍遜了點,但畢竟人家是城裏姑娘,父母都是國家幹部,找棵大樹好乘涼,日後有你的好日子。”

黃榮聽他這麽說,幹脆不問了,爬到**,刷刷幾筆寫好字,折成方格狀放到桌麵上,心裏罵道,就是找個好丈母娘,管得一茶一酒,管不得天長地久,小日子還得自個兒過;再說我喜歡的住在鎮上的許惠蘭,而不是楊梅春。他瞪眼說:“你不要胡說,她是我什麽人,為啥要我保護,我沒那麽低賤,做她的美夢去吧。”

水天昊搞不明白,既然兩家是親戚,走出校門一路同行,充當護花使者送她半程又能如何,畢竟楊梅春是姑娘家,張這個嘴不容易,人家有困難找你幫忙,你卻耍起了大牌,不把人家當親戚,這是啥人嘛。水天昊側臥在**,看到一道亮光從窗前掠過,接著門外快速駛過一輛汽車,房子有些抖動,他轉身爬在枕頭上說:“不是說你們兩家是親戚嗎?作為親戚就應該好好關心她保護她,不要以為表妹有求於你,翹得高高的,不把人家當親戚。你拳腳功夫好,還是答應她吧,不然會傷了姑娘的心。”

黃榮苦笑道:“嘿,我有什麽拳腳?半路遇上幾個亡命徒,啥功夫都用不上,別人不清楚你能不清楚?實話告訴你,我倆什麽親戚也沒有,這是騙你的,她讓你傳紙條,總不能大大方方的說,我們兩個談情說愛吧,有這麽露骨的嗎?我沒見過。”

黃榮把實情明明白白告訴了他,他真沒看出來,跟自己玩了這麽久的好朋友,竟有這麽大的魅力,得到城裏姑娘的垂青,他真有福分。第二天上課,黃榮坐在後排,真真切切看到他把紙條原封不動的傳給楊梅春。她接過紙條趕緊塞進褲兜,快速的瞟了同桌一眼,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低頭看書,其實她的心早已鑽進那張折疊的紙條,揣測紙條的內容。下課鈴響過,老師前腳走出教室,她後腳跟了出去,黃榮悄悄站在水天昊桌前,給他使了個臉色,抬頭望了一眼窗外,輕聲問:“你猜她回來會是什麽表情?”

水天昊微微笑了笑,什麽話也沒說,兩眼望著窗外,心想,好心情也好,壞心情也罷,我隻是看在同桌和朋友的份上給你們傳遞紙條,其他概不過問,也不枉猜他人心思,不能因為哥們的那點破事影響我的學習。

上課鈴響過後,不知何故,楊梅春沒有來上課,直到第四節課她才出現在座位上。她陰沉的臉,低頭扶桌而坐,眼睛紅紅的似曾哭過。她呆若木雞,傻傻的望著桌麵,沒有寫過一個字,都是紙條惹的禍,讓她這麽不開心。下課後,她從作業本上撕下一片白紙,草草寫了幾句話,揉成紙團塞進水天昊的上衣兜,一句話沒說背起書包走了。楊梅春的這一舉動被黃榮看在眼裏,他望著離去的同學,拉著水天昊走出教室。水天昊看前後沒有人,掏出紙條塞進他的口袋,拉他走進宿舍。

這幾天,水天昊給他做伴,一塊兒吃住,一塊兒玩樂,黃榮有什麽心事都一股腦兒的倒給他,讓他幫忙出謀劃策,對他有了更深的了解。

黃榮有一個姐姐,高中畢業後,父親托關係安排到配電所工作,他是家中的獨子,父母的希望,爺爺奶奶的開心果,自小捧在手心裏慣養長大,母親不好說,父親不好管,小時候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看誰不順眼,上去就是一頓拳腳。爺爺是一位老公安,退休後父親接班進了派出所。爺爺奶奶嬌慣孫子是天徑地義的事,自小就給他傳授擒拿格鬥術,所以他特別能打架,會打架,打得贏,就是把學生打得鼻青臉腫,家長也不敢找他家算帳,隻能像學校反映,學校知道他爸是派出所所長,也不敢說什麽。上初中後,母親管不住,父親帶他到鎮上讀書,每天還是惹是生非,實在氣不過,綁在練功的木柱上用皮鞭抽,沒人避護他,這才慢慢改掉了打架的壞毛病。

黃榮的姐姐性格孤僻,長相一般,平時不愛說話,在配電站工作了幾年,二十五六了還沒有男朋友。這個年齡不管是農村還是城市,都算大齡青年,到了這個年齡還沒有婚配,單位同事、農村鄰居戳戳點點,不是說她有問題就是罵她有毛病,想過單身生活都不容易,家裏人替她著急,成天給她介紹對象,農村人她瞧不上,城裏人瞧不上她,掛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這讓姐姐十分苦惱。

有個星期天,水天昊沒有回家,跟黃榮逛完逛回到配電所,他姐姐回宿舍做午飯,看到黃榮帶同學回來,聽說是弟弟最要好的朋友,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上去老實巴交的沒啥壞心眼,頓生好感,熱情的招呼他喝水吃飯。水天昊來宿舍住過幾天,對這兒的環境比較熟悉,雖然第一次見黃姐,兩人就像是老相識,沒有半點陌生感,他親切的稱她為黃姐,有事沒事就往她那兒跑,相處得像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