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水天河,晚上他真的去了畢開梅家,晚上吃完飯,兩人正在探討趕走範麗華的對策,突然聽見有人敲門,兒子打開門,大聲的喊了聲爸爸,一位黑胖男子走進客廳,看見水天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臉色刷一下變得十分難看。畢開梅站起身,瞪起雙眼,驚訝的問:“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怎麽,打攪你倆的好事啦?好啊,你竟敢帶著野男人回家鬼混,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怪不得跟我鬧離婚,原來早有想好的了。”黑臉男了不是別人,真是畢開梅離婚的前夫,他跑運輸回來,想兒子了,過來看看。

“放你的狗屁,我們怎麽離的婚,你不知道?你跟幾個女人在外麵鬼混,我還不能找一個規規矩矩過日子?”畢開梅大吼起來。

“過日子可以,兒子不能留在這兒,我得帶走。”

“不行,你天天在外麵亂跑,怎麽管教兒子”

“他是我兒子,不用你管。”

“他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兒子過來。”

“別過去,你不跟我走,他就是你爸,他會打死你。”

水天河看著眼前這個黑胖子蠻不講理,緊握拳頭,怒瞪雙眼,好像要打人。他坐在沙發上,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萬一兩個人打起來怎麽辦?他麵無表情的盯著電視。

兒子可是畢開梅的心肝寶貝,從小到大,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親手帶大。這個不講理的要帶走兒子,這不是要她的命嗎,她上去一把拉住兒子的左胳膊:“兒子你說,跟媽過還是跟你爸走,你爸在外租房住,跑運輸沒人管,你吃不上飯咋辦?”

黑胖子緊緊拉住兒子的右胳膊:“你媽有了這個野男人,還能顧得上你?兒子,跟我走,你阿姨會給你做好吃的。”

畢開梅死拽住兒子的胳膊不放,黑胖男子乘她不注意,照準臉部就是一拳,打得她眼冒金花,差點昏厥過去。

水天河看到這位男人打了畢開梅,恨不得上前猛捶他幾拳,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是幫她動手,還是冷眼旁觀?要是不幫忙,畢開梅罵他沒出息,以後見起怪來,怎麽解釋?要是動手打了黑胖子,以後纏上他,讓他賠醫藥費,或者侮告他是第三者,破壞他的家庭,有口難辯。晚上跟畢開梅過來是躲避騙子範麗華的,沒想到會遇上這等事,怎麽辦

畢開梅挨了前夫一拳,瞟了一眼水天河,看他一臉的迷茫,知道他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在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插手,要不然,事情會越鬧越複雜。她一把拉開兒子,撲上前緊緊抱住黑胖子,用膝蓋猛頂前夫的襠部,兩人扭打在一起,此時水天河隻要上去幫助,保準能打他個半死,可是他沒有,也沒有拉架。黑胖男子的臉抓破了,畢開梅的上衣撕開了,兩人還不依不饒,用力踢打

“你給我小心點”兩人打完架,黑胖男子指著水天河的鼻子,撂下一句狠話走了。

水天河心疼地望著到撕破衣服、臉頰紅腫的畢開梅說:“你們兩個打架,拉架也不是,不拉架也不是,我實在不知道該咋辦,你不會怪我吧。”

“你沒參與是對的,不然這個家夥打急了會動刀子的。”

“這個暴徒,他過去一直這麽對你?”

“他沒有拿凳子砸我算是輕的,太氣人了,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晚上咋辦,我還是回去吧!”

“回去想跟你老婆孩子住?”

“我給你講過了,這個騙子是我叫去揀棉花的,這個小丫頭也是我在渠邊揀的,我父母拉扯到一歲,被這個騙子抱走,我找了大半年也沒有找到,報案後警察也沒辦法,誰知道四五年過去,她帶著孩子又回來了,她能找到我上班的地方,還是我妹妹告訴她的,我真想打電話訓她一頓。”

“她又不知道你的意思,打電話訓她幹嘛。這個騙子真是可惡,晚上住在宿舍,有沒有值錢的東西,被她捐走了怎麽辦?”

“沒有啥值錢的,要是有的話,寧願讓她捐走,永遠不要回來,省得你誤解我一片好心。”

“現在回來了,你說怎麽辦?”

“我想找幾個人把她趕走,要是她不走,我鎖上宿舍門,讓她沒地方住,看她還怎麽賴上我。”

“我給你說的辦法就是這個意思,這幾天就住在我這兒,廠裏的事有兩位副廠長,電話遙控就行了。”

“行,明天還是你出馬,就說我在賓館安排好飯菜,你帶她去吃飯,賓館外麵安排兩個年輕人,等她出來嚇唬嚇唬,不要動粗,提醒她不要到處亂跑,不然的話,出了問題沒人負責。”

“行,明天我早點過去,就說你請她吃早飯,我把她騙出來,你鎖上門再不要回去。我還不相信,她晚上能住在門口。”

一夜無話,水天河開車送畢開梅到采沙廠,老遠望著宿舍門口,裏麵亮著燈,俏俏在門口玩耍。財務室就在水天河宿舍隔壁,畢開梅直接進了民工宿舍,不一會兒,兩名青年男子朝水天河停車的方向走去。畢開梅走進廠長宿舍,望著貼得整整齊齊的床鋪:“水天河知道你們娘倆昨晚沒吃飯,他在賓館訂好了飯菜,讓我帶你去。”

“水天河喜歡丫頭,我知道他不會不管,俏俏,咱們走,你爸接我們吃飯去。”

“哪個爸爸接我們吃飯?”俏俏現在不叫俏俏,而是叫馬曉紅,在他的記憶中,隻有姓馬的駕駛員才是喜歡打人的壞爸爸。

“你有幾個爸爸,傻丫頭。”範麗華快速的瞟了一眼畢開梅,瞪眼問道。

畢開梅看見水天河拉著兩位青年男子走了,想必是交待好了。他去路邊擋了一輛出租車,三人乘車向市區駛去。

水天河的小轎車停在賓館後門大路邊,畢開梅將範麗華娘倆帶進賓館,乘著娘倆不注意,她快速的走出賓館,向站在路邊的兩位年輕男子揮了揮手,徑直上了水天河的小車。

範麗華母女倆走進賓館,被富麗堂皇的裝飾吸引了眼球,正在東張西望欣賞美景的時候,被穿製服的保安推了出來,沒有看見畢開梅。她牽著民族傻丫頭剛走上大街,上來兩位青年男子,從褲兜裏掏出兩把明晃晃的鋼刀,惡狠狠怒瞪著範麗華,說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之類的話,這樣的情景隻有在電視上看見過,沒想到大白天被她撞上了,真是嚇了個半死,嘴上連連說,這次放過她,以後再也不敢隨便上街亂串了。

範麗華在鄉下能騙得很,可是這幾年在城裏打工,誰也沒有上過她的當,晚上靠陪睡,勉強換取老馬幾個小錢花。這個女人快五十歲了,她抱走這個小丫頭,也許將來老了有個靠頭,或者外麵混不下去,再來找水天河也好有個理由。令她沒想到的是,今日的水天河已不是前幾年那個傻乎乎的水天河,他現在可是大名鼎鼎的采沙廠廠長,有錢有車有女人,再也不會上她的當了。

水天河鎖上宿舍門,晚上去了畢開梅家。第二天大清早,範麗華又帶著孩子來到采沙廠,宿舍門緊鎖,她問做飯的廚師,都說沒見過水天河。這時候從路邊出租車上下來一位中年女人,比城裏人土,比農村人洋,大概是進城務工的新市民吧。她走到一排平房前,看見坐在門口曬太陽的範麗華,問道:“請問你是這個廠的嗎?”

範麗華打量著來人:“我男人是這個廠的。”

“請問水天河在不在廠裏?”

“你是水天河什麽人?”

“我是水天河未過門的媳婦。”

“唉,你又上他的當了。我才是他媳婦,你看這是他丫頭。我在這等兩天了,沒見到他的影子。”

“啥,你是他媳婦?這個大騙子,怪不得他要考慮考慮,原來他有老婆孩子。騙子沒有好下場,一定要管好你家陳世美,不要放出來害人,知道嗎?遇上這樣的男人,我看你也危險。唉,現在的男人咋都成這樣了。”

中年女人說著氣話轉身走了。範麗華坐在門口,又攪慌了一門親事,像是打了一場翻身場,得意的望著女人的背影笑了。

兩名男子手裏搖晃著鋼刀從房背後串出來,站在範麗花眼前,一把提起來,照著就是兩拳,震得她差點兒背過氣去。俏俏看見這陣式,拉著範麗華的手,嘴裏哭喊著趕緊走。兩位青年男子手裏晃著鋼刀,嘴裏罵些嚇唬人的狠話。農村女人哪見過這陣式,嚇得她牽著丫頭慌忙逃走。畢開梅望著窗戶外遠去的背影,心裏暗笑道:“我的男人,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搶走。”

畢開梅剛要做賬,一位中年婦女走進財務室:“請問水天河是不是這個單位的民工?”

畢開梅望著中年婦女問:“你找他有啥事?”

中年婦女微微笑了笑:“也沒啥事。有人介紹我們認識,我不了解他這個人,順便過來看看。”

畢開梅剛嚇走一個範麗華,怎麽又來一個,還是中間人介紹認識的,水天河看上去是個老實人,怎麽到處拈花惹草,難道他背著我女人,不行,我一定要問清楚。她瞟了一眼中年婦女,陰沉著臉,沒好氣的說:“聽說過這個人,他到處拐騙中年婦女,這幾天就有十多個女人找他算賬,有啥事去派出所找吧。”

中年婦女聽說去派出所找他,認定他是一位不負責任的感情騙子,這樣的人靠不住,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心裏僥幸沒有答應他,要不然被他騙錢騙色,蒙在鼓裏還不知道。中年婦女輕蔑的望了一眼門外,兩位青年男子從門前走過:“像他這樣的人抓一個少一個,你看這個世道亂成啥樣了,到處都是騙子,讓人防不勝防。他這個人開輛小車,看上去人模狗樣,誰曉得他是這種人。哼,讓他在派出所好好呆著去吧。”

中年婦女說完這話,像是解了氣,向畢開梅說了聲謝謝,轉身離去,走的是那麽匆忙,腳步是那麽急促。畢開梅心裏罵道,你才是傻女人,竟然相信我這句假話,你也不想想,我隻是“聽說”,沒有親眼見過,你不去問個明白,就輕易的相信別人,隻能說明你傻。這麽傻的女人,不配做他的女人。

畢開梅目送這位中年婦女快步離去,她知道水天河就在外麵采沙廠,打電話請他快步跑過來,有急事跟他商量。水天河正在沙廠檢查設備,發現又該檢修了,安排副廠長,利用晚上停工的機會,派人好好檢修檢修,不要等機械壞了,再來找人維修。

水天河交待完,快步走進財務室:“什麽急事?”

畢開梅瞟了一眼出納,拉他走出財務室,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你是怎麽回事,我找人嚇唬走老婆孩子,剛才又來一位中年婦女,說是有人介紹你們認識的,你瞞著我女人,這是什麽意思?”

水天河聽說女人,心想,我到現在還是個老光棍,哪有能力女人,要是我真能女人,還能等到你離婚?他看了看周圍,靜悄悄的沒有別人:“小聲點,要是被別人聽見,還以為我真的女人。這幾天我躲都躲不及,你不是不知道,非要說我,那就是你,這不怪我,是你讓我的。”

“少來這一套。今天這個女人到底是咋回事?”

“那女人不是說介紹認識的嗎?十多天前,有人介紹了幾個小媳婦,我覺得不合適,也就沒有答應,誰知道她會跑來找我,腿長在人家身上,這事不能怪我。自從你離婚後,我的心裏隻有你,不會有第二個女人,你就是我未來的好媳婦。”

“既然是你未來的好媳婦,總不能老是這麽掛著,名不正言不順,你住在我家裏,這事要是傳出去,讓我怎麽做人?我問你,準備什麽時候辦喜事?”

“這事你來決定,你說今天就今天,明天就明天,一切聽你的。”

“哪好吧,咱也不要太鋪張,兩家親戚約在一起吃頓飯,你搬過來住就算結婚了。明天就去領結婚證。”

“你前夫不會反對吧?”

“離婚後,我有結婚的權利,他管不著。”

“你沒聽見,那天晚上他不是說要我小心點嗎?”

“膽小怕事,算什麽男人?你現在是廠長,不是種棉花的小農民,手下幾十號員工,怕他一個駕駛員?我了解他,沒有這個膽量。”

“你說得對,他要是敢上門鬧事,一個電話就可以招來幾十人,哈哈,我怎麽沒想到,到底還是你聰明。”

“回去上班吧,我還要做賬。”

水天河微笑著去了采沙廠,畢開梅這下放心了,高興的走進財務室,心裏暗想,我這個人命中注定,先苦後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結婚這麽多年,男人長期跑運輸,啥本事沒學會,倒是養成了吃喝嫖賭的壞毛病,說輕了不管用,說重了還會招來一頓拳腳,真是受夠了委曲。水天昊是董事長,水天河是采沙廠廠長,財務上雖說是水天昊說了算,可是水天河想花多少借多少,他這個當二哥的從來沒有含糊過,這跟自家廠子沒什麽區別;我倆成親後,他管廠子我管賬,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上萬元,除去日常開支,每月存個五六千不成問題,將來孩子上大學不用愁,再過幾年,換套新樓房,有房有車,還愁過不上好日子

畢開梅正在想著美事,手機鈴聲打斷她的思緒,是水天昊打來的,他可是未來的二哥,說話還得謹慎,要不然反對他倆的婚事,水天河啥話也不敢說。她客氣道:“喂,董事長,您好!”

“你好,這個月的工資發了沒有?”

“這兩天正在造工資表,明天準備發下去。”

“賬上現在有多少現金?”

“除去工資,還有八十五萬。”

“這樣吧,你從這八十五萬中,給銀行卡上打五十萬,這是公司投資辦廠的錢。他們幾個管理人員幹得不錯,這樣吧,拿出五萬,給你們幾位管理人員發獎金,廠長兩萬,兩位副廠長、會計、出納各一萬,發獎金不要聲張。剩下的二十萬作為周轉資金,維修設備,檢修設施,隨時要用。”

“謝謝董事長。卡號給我,五十萬下午打到卡上去。”

“我現在就發給你。”

水天昊剛打完電話,魯大山拿封報紙走進辦公室:“你看到沒有,今天的報紙上有首歌詞,題目叫“房地產開發商之歌”,是根據“鐵道遊擊隊之歌”改編的,這個人真有才,唱起來挺順口。”

“我還沒顧上看報紙,寫些啥。”

魯大山遞給他,指著報紙說:“就是這首詞,改得真不錯。”

水天昊鋪開報紙,小聲唱起來:我們都是劊子手每一套房子消滅一個中產我們都是謊話精哪怕那樓盤豆腐渣在所有的媒體裏到處都充滿我們漲價的聲音有我們無數的房奴價再高路再偏自有那房托會表演沒有路沒有橋忽悠給我們造我們這座樓盤裏每一寸土地都是搜刮你們的無論誰想買了去我們都要揭他的皮。

水天昊唱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