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昊嗬嗬嗬笑道:“都是自家人,你們班有沒有你看上的男朋友?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沒什麽不好意思。爸跟你這麽大的時候,啥也不懂,跟女同學摔跤,騎在肚皮上不讓起來。時代變了,條件變了,環境變了,課餘時間還可以談情說愛,多好。”

文雅潔眼瞅著女兒,等她說話。水龍嬌瞟了一眼父親:“你們那個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沒有電視,沒有廣播,沒有電話,就像生活在井底的蛤蟆,兩人沒見過幾次麵,結婚生活一輩子,過的是什麽日子呀!”

“是啊!”文雅潔接話道:“現在的學生,十五六歲開始談情說愛,屁大點孩子,懂什麽愛?你說,成天**,哪有心思學習。你看那些學生走在大街上,摟摟抱抱,也不怕大人笑話。”

“什麽年代了,還怕人笑話。高中同學都在談對象,誰沒對象就是老土,沒有魅力,被人瞧不起。男叫女夫人,女稱男相公,學校正常得很。”

水天昊摸摸隱隱疼痛的頭皮:“我丫頭性格活潑,長得漂亮,肯定追求的男孩不少,跟爸說,有沒有看上的男同學?要是有,我找人提親去。”

水天昊說起提親二字,水龍嬌哈哈大笑幾聲:“爸,您真是老土帽,你們那個年代早過去了,等家長提親,孩子都生了。”

文雅潔皺皺眉頭,心想,直接問紙條的事,怕是不會說實話,聲東擊西的亂問,問不出什麽結果,這可如何是好?眼瞅著水天昊,看他能不能從女兒嘴裏套出點什麽桃色新聞來。

水天昊明白老婆的意思,他端起衝好的燕窩:“嬌嬌沒喝過燕窩,想不想嚐嚐?”

嬌嬌瞅著黑呼呼的燕窩,看上去一點也不好喝:“燕窩,顧名思義,就是燕子窩做的,黑呼呼的,都是燕子的屎尿,我才不喝呢。嗬嗬嗬,爸,快喝吧,不然結成小粒又不好喝了。”

水天昊聽到“屎尿”二字,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嗅了嗅,遞給文雅潔:“你身體需要大補,我舍不得喝,還是你喝吧。”

“這是給你衝的,我沒這個命。”文雅潔瞪了一眼做怪的嬌嬌:“都怪你,誰說燕窩是屎尿做的?”

水天昊笑道:“聽說燕子準備生蛋報窩的時候,要啄草含水,嘴裏的水咽進肚子,築窩的時候要吐出來,實在吐不出來,就用口水築窩。燕子多大點,口水能有多少,築一個窩得花多少功夫?人類最殘忍,等燕子築好窩,取下來做成這樣的燕窩。燕子又得辛辛苦苦花幾個月時間,一二再,再二三,有些燕子活活累死了,也築不起窩來。”

嬌嬌聽著燕窩的來曆,臉上沒了笑容:“怪不得燕窩那麽貴,得累死多少燕子,才能衝這麽一碗啊!”

文雅潔說:“你以為燕窩都是用燕子的口水做的?傻丫頭,添加的都是白沙糖和芝麻糊,黑呼呼的,不要說口水,就是燕子屎也不一定有。”

嬌嬌說:“就是沒有,我也不喝,太殘忍了。”

“是啊,很殘忍,所以,你現在還不懂什麽叫窩。咱們這個家就是一個窩,你哥長大了,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窩。咱這個窩,還有你這個小燕子,將來長大了,翅膀硬了,也要離開父母,築自己的小窩。你們班的同學,就像一群小燕子,都想找自己的另一半。可是,現在還是高中生,將來上大學,做生意,外出打工,各奔東西,成功的有幾對?”

水天昊喝了兩口燕窩,皺了皺眉頭:“嬌嬌,跟爸說實話,有沒有喜歡你的男孩子,有沒有你喜歡的男孩子?”

嬌嬌低下頭,沉思片刻,抬頭望望期待的母親:“爸,媽,我們班有幾個男孩給我遞紙條,我寫了幾個字還給他們了。”

文雅潔聽後著急的問:“寫了幾個啥字?”

“請不要騷擾我。”嬌嬌說:“也有外班同學托人遞紙條的,我不認識,紙條撕了。”

“有沒有你喜歡的男孩?”文雅潔小心翼翼的問,直怕被嬌嬌嗅出點什麽味道來。

“遞紙條的都是差學生,沒人喜歡。我們班有位男生,個頭高高的長得挺帥,就是性格內向。聽說家裏條件不好,學習卻非常優秀,是全年級前幾名的學生。不知道為什麽,他從我身邊走過,不由自主的緊張,也不敢跟他說話,看見其他同學就沒有這種感覺。”

文雅潔笑道:“傻丫頭,他沒給你遞紙條?”

嬌嬌說:“他的心思全在學習上,哪有閑心寫紙條,我看他傻呼呼的啥也不懂。”

水天昊笑道:“他不懂你懂,隻要你喜歡,可以寫紙條給他,表明你的心意。”

“爸,說什麽呀!”嬌嬌羞紅的臉:“你們想問什麽,我心裏明白,我還是個學生,你們放心,不會早戀的。”

文雅潔聽到這話,臉上樂開了花:“真的?我的好女兒,媽不是怕你學壞,而是怕你上當受騙,影響學習,隻要有你這句話,媽就放心了。”

水天昊拍拍嬌嬌的肩膀:“你的任務主要是學習,隻要考個好大學,將來找份好工作,看上哪個找哪個,主動權掌握在你手裏。要是考不上好大學,沒有好工作,你看上他,他看不上你;他看上你,你看不上他,你說糾結不糾結?一晃幾年過去,小姑娘變成老姑娘,誰還要你?現在是高一,好好學習還來得及,爸、媽對你有信心。來,跟爸拉勾。”

文雅潔看著父女倆小孩似的拉勾,想起嬌嬌小時候的事來:“你小時候,就想著好吃好玩,隻要提起學習,不是哭就是鬧。從一歲起,你爸教你認數字,四五歲沒學會一二三四五,一年教不會一個數字;幼兒園三年,自己的名字不會寫;英語書發了好幾本,一個單詞沒記住,你爸給你的博士帽飛了。這幾年還算可以,隻要現在好好學,考大學還來得及,有沒有信心?”

“我不是跟爸拉勾了麽,要不,咱倆也拉個勾?”嬌嬌伸出小拇指。

水天昊、文雅潔知道了丫頭的想法,鼓勵她好好學生,爭取更好的成績,未來把握在自己手裏。

水天昊從手提包掏出五千元,交給文雅潔,讓她帶丫頭去逛超市,想要啥買啥,他有些困了,想睡會兒。

文雅潔趕緊接過厚厚一遝嶄新的鈔票,臉上樂開了花:“你爸想睡覺了,陪媽去逛超市,你給買兩身好衣服。”

嬌嬌挽著母親的胳膊,高興的走出病房,幾位提著禮品的中年婦女站在服務台前,向護士打聽著什麽,看樣子像是來看望病號。穿白大褂的年輕護士指著東邊大病房:“就在最裏邊幹部病房。”

文雅潔心想,裏麵好像隻有一間大套房,難道還有幹部病房,不會是來看水天昊的吧。他今天住的院,而且交待辦公室不要告訴任何人,肯定不是來看他的。母女倆快步走下樓。

文雅潔、嬌嬌逛超市回來,病房變成了禮品庫,大小禮品盒堆成了小山,花藍沒地方擱,擺在病房門口。

病房裏坐著十多個中年人,看見文雅潔和嬌嬌走進病房,像是看見了希望,趕緊圍過來,七言八語的問道:“你是董事長的夫人吧,聽說他病了,我們過來看看,等了半個時辰,不見他的影子,是不是轉院了?”

“沒有,沒有,我也是剛過來。”文雅潔看見還有不少中老年人提著禮盒湧進病房,不知說什麽好。心裏暗問,是不是回家了,回家不要緊,這麽多禮品怎麽辦,晚上還住不住,醫院讓不讓出院?她想到這,快步走向服務台,向護士打聽水天昊的去向。

穿白大褂的護士以為,她也是來看望董事長的職工,悄聲說:“回家了,他老婆回來,讓我轉告一聲。這麽多人,我也不知道哪個是他老婆。”

文雅潔快步走進病房:“謝謝大家的好意。醫院檢查沒什麽大礙,下午讓他出院了,我代表水天昊謝謝大家,馬上天黑了,還是回去吧。”

職工們好不容易探知他住院的消息,沒料到這麽快就出院了,大夥放下禮盒,說笑著走了。

文雅潔打電話,想問他這麽多禮盒怎麽辦,打了半天,手機就是不通。

她跟嬌嬌挑貴重的禮盒提了十件,鎖上病房門,給護士打了聲招呼,開車回家,順路買了一百個羊肉水餃,帶回家晚上吃。

水天昊躺在大**睡覺,聽見文雅潔開門進來,睜眼問道:“病房的人走了?”

文雅潔放下五六個精美禮盒:“還有十幾個人等你,我說你下午出院,那些人放下禮盒失望的走了。”

“爸,你沒看見,病房都變成庫房了,那麽多營養品,我看你啥時候能喝完。”嬌嬌手裏提著四個禮盒給父親看。

“那才幾個人,我要是不出院,上萬名職工都去看我,樓道裏都放不下。我不讓職工拜年送禮,這下你明白了吧!”

“以前我不相信,這次我才明白,你們公司的職工挺有人情味的。病房堆了那麽多禮品,拉回家沒地方擱,你說怎麽辦?”

“大概多少盒?”

“你看,這是十盒,放在這兒沒多少,病房堆了半個房間,足有二三百盒。我們逛街三個多小時,咋就來了那麽多人。我們出來的時候,還有人提著禮盒上樓,估計是你們單位的。”

“病房門鎖了沒有?”

“我給護士說了,病房門鎖上,要是有人問起,決院了。”

“我變成曆史的罪人,也有你的功勞。”

“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想想看,這麽精美的高檔禮品,少說也有二三百,公司上萬人,就算去一半,也有四五千盒,樓道裏能放下嗎?那麽大的場合,能不驚動政府?一盒就算三百元,一百盒三萬元,一千盒三十萬,五千盒就是一百五十萬,這個數字夠掉幾個腦袋了。當初我不讓兒子待客,你不理解,罵了我多少回。兒子結婚,這些職工可不是三百元,五百元的送禮。你算算,能收多少禮?我還能心安理得的躺在家裏養病麽?”

不算不要緊,這一算,嚇出她一身冷汗,望著地上的禮品盒:“明天趕緊送回去,咱一盒也不要。”

“你提回家,晚了。”

“我現在就放回去,沒人看見。”

“不要著急,晚上你還要送我回病房,挑好的再提幾盒回來,給你們娘倆補補身子。”

“不怕殺頭了?”

“拿幾盒回來,掉不了腦袋。”

“剩下那麽多,怎麽辦?”

“誰送的我也沒看見,也送不回去。明天給工會打個電話,用車拉回去,留著以後慰問病號,就算是職工捐獻的。這麽好的東西,不能浪費了。”

水天昊住院觀察了三天,沒什麽大問題,辦理出院手續,回單位上班。肇事駕駛員在民營企業開車,家裏經濟條件不是很好,住院沒讓他出錢,五萬元修車費保險公司賠了,交警大隊也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兩人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