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威回來看父母,聽說父親想買一輛新車,非要鼓動父母去汽車城看看,他這個小董事長那點心思,早被老董事長看穿了。

水龍威開著父親那輛老牛頭,拉著水天昊、文雅潔來到全市最大的汽車城。水天昊下車,好大一座汽車城,一眼望不到邊,廣場上人頭攢動,穿梭於名車之間,耐心調選喜歡的品牌。

水天昊心想,這麽多新車停在露天,風吹日曬,任人試駕,不一定是品牌車,還是去室外車城看看。

水天昊、文雅潔走進品牌店,一款款別致新穎的高檔名車展現在眼前,每個品牌店都有幾位漂亮的少女,三點式,透視裝,甚至一絲不掛,有坐進車裏的,有爬在車上的,也有抖胸,擺出各種姿態,供眾人拍照留念的,還有拋媚眼、打手勢吸引眾人眼球的

袒胸露乳,拋媚弄眼,文雅潔老遠看見那些擺出各種不雅動作的車模,隻怕水龍威跟過來,拉著水天昊的胳膊向沒有車模的車行裏走去。

“爸,這兒有幾輛好車,過來看看。”水龍威跟在父母身後,像促迷藏似的老是追不上,急得大聲喊叫。

“你爸要去那邊看車,趕快過來。”文雅潔回頭喊兒子跟過來。

水天昊有些不樂意,沒好氣的問:“這麽多名車,這也不好,那也不行,你到底想看啥?”

文雅潔說:“你是想看人還是想看車?”

水天昊瞪她一眼:“買車的地方,你看哪個地方沒有人?”

“那要看什麽人。你看那些狐狸精,一絲不掛,擺出那麽多惡心動作,你想跟兒子一起看啊。”

“你以為兒子沒看見?”

“兒子看沒看見,我不知道,反正你不能看,我怕你學壞。”

水天昊聽她說這話,想說她幾句,看車人多,卻又不好發作,啥也沒說,左觀右看,一排排別致新穎的高級名車從身邊溜走。

“走啊,站著不動,是不是又想回去看狐狸精?”文雅潔不知想什麽,水天昊停住腳步,兩輛黑色牛頭就在眼前。

“哎呀,這輛車真漂亮,可能是新進口的牛頭車,比我那輛車高級多了。”水天昊圍著黑色牛頭繞了一圈。

“你想買?”

“廢話,不買,來這裏幹啥?”

“看清了,這可是上百萬的名車。”

“我眼睛沒瞎。”

水龍威走過來,看見兩輛黑色牛頭,嘻笑道:“哇,這輛牛頭真漂亮。爸,就買這輛吧。”

“你也喜歡這輛車?”文雅潔打開車門看車內裝潢配置。

“這是新款車,設備好,配置高,力量大,我爸那輛車簡直沒法比。”

水天昊坐過不少小車,還是覺得牛頭車寬敞舒服。他看準了這輛黑色牛頭,水龍威也非常喜歡這款車型,左摸右看,想買一輛,就是手頭上暫時拿不出這麽多錢。

兒子喜歡這款車,水天昊看在眼裏,嘴上雖然不說,心裏卻在想,兒子現在是董事長,開著他那輛十多萬的小別克,公司領導層算是最低檔的舊車,開出去確實不爭麵子,他要是張口提出來,就給他買一輛

“哎,你在想啥呢?”文雅潔看出了兒子的心思,他想買輛好車,隻是手頭緊張,拿不出這麽多錢。

她拉拉水天昊的衣襟:“你沒看兒子那個眼神麽,你一個退休老頭子開高級牛頭車,他現在是公司董事長,卻開一輛舊別克,你看著心裏舒服?”

“想開自己買,我又沒攔著。”水天昊還在看那輛黑牛頭。

“給兒子買輛吧,就算他借你的。”文雅潔可憐兒子。

水天昊說:“你這輛車不是想給他嗎?”

文雅潔有些不高興:“誰稀罕你這輛破車?”

“家裏隻有四個人,買這麽多車幹什麽?”水天昊故意大聲問。

文雅潔說:“你們父子開好車,你那輛牛頭我不嫌棄,我這輛車送給兒媳婦,她肚裏懷著你孫子,上下班不能累著。”

水天昊說:“老頭老太退休在家,要這麽多車幹嗎,你以為養車不要錢?水龍威過來。”

水龍威聽見父親叫,趕緊走過去:“爸,啥事?”

水天昊說:“你現在是公司董事長,坐車檔次不能太低。這樣吧,今天給你買輛新車,我這輛舊車送給你媳婦,你有多少拿出來,不足部分算是你借我的,行不行?”

“啊喲,真是我的好爸爸,我聽你的。老板,這兩輛黑色牛頭我都要了,等會兒,你跟我去銀行打錢。”水龍威沒想到父親這麽大方,不但答應給他買新車,就連他這輛牛頭也要送給兒媳婦,心裏樂開了花。

“老板,我還有兩輛八成新的舊車,你估個價,剩餘部分給你打到卡上。”水天昊想把文雅潔和水龍威的舊車折價買掉。

文雅潔聽說要把她那輛舊車折價買掉,瞪起雙眼問:“我的車買了,我出門開啥?”

水天昊說:“我退休在家,要車沒有用,這輛新車給你開。”

文雅潔驚歎道:“真的?”

水天昊瞪他一眼:“煮的。老板,新車牌照、買車手續交給你辦,這兩輛車我開走了,你派個人跟我去銀行打錢。”

老板高興的給他辦手續,加油,登記牌照,父子倆開著新車高高興興的回家。

文雅潔開著那輛白色牛頭,座位寬敞,發動機嗓音小,跑路平穩,比她那輛小臥車舒服多了。這麽好的車,配置比那兩輛新車還要低,開著新牛頭跑在大街上,多少人會投來羨慕的眼光。

文雅潔心想,這麽好的車白白送給兒媳婦,真是有些舍不得。話又說回來,老兩口退休在家,小區買菜、散步沒必要開車;串親戚、逛超市,停車都是困難,隻有一家人外出旅遊,才能用得著這麽高級的牛頭車。兒女媳婦不容易,有了這輛車,上下班和接送孩子上學方便些。唉,我沒趕上好時代啊!

文雅潔想著心事,開車跟著來到地下車庫。

水天昊下車,輕輕關上車門,微笑著對兒子說:“你有了新車,那輛舊車沒地方停,你媽那輛舊車也派不上用場,咱們開過去交給老板,估個價抵賬算了。四個大人,三輛車夠坐了,你說呢?”

水龍威望著心愛的牛頭:“有了這輛新車,誰還坐那輛破車,兩輛舊車估個二十萬也行。”

水天昊、水龍威父子開車去了汽車城。汽車城有專門的舊車評估師,兩輛舊車估價二十萬,抵消購車款,還要付一百八十萬,老板派公司會計跟水天昊去銀行打錢。

水龍威、陸小梅開著兩輛牛頭回去上班,文雅潔怕路上顛著孩子,再三叮囑媳婦路上開慢點。

陸小梅有了自己的專車,而且還是八十多萬的白色牛頭,公公保養得好,看上去跟新車一般,心裏樂開了花,以後上下班,不用水龍威接送了。

水天昊買了新車,城裏車多,不敢跑快,他帶上文雅潔,開車去天池、喀納斯、南山風景區和附近景點自駕遊。

上了高速路,文雅潔搶著開車,水天昊隻好躺在車後座睡大覺。忽然想起,李小蘭托我找“水天昊”,還等著回話呢。這幾天隻顧著開車遊玩,把正事給忘了,這不是不講信譽麽?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失信於人,這回怕是要失信了。

他坐起身,拍拍駕駛椅:“有點口渴,快點回去。”

文雅潔兩眼盯著前麵:“後備箱不是有礦泉水麽?”

水天昊說:“天天喝礦泉水,對身體不好,還是回去喝茶吧。”

文雅潔加快碼力,半袋煙功夫就到了小區。水天昊瞪大眼睛望著小區大門,沒有看見李小蘭。

水天昊下車,輕輕關上車門:“我去買幾兩茶葉。”

文雅潔問:“家裏不是有茶葉嗎?”

水天昊說:“我想買點綠茶。”

文雅潔鎖上車門:“快去快回,不要碰見熟人,說個沒完沒了。”

“不會的,你先上樓吧。”水天昊說著消失在小區人流中。

水天昊快步走出小區大門,東瞅西望,沒有看見李小蘭的身影,也沒聽見打聽水天昊的叫喊聲,他有些失望。

他站在小區外馬路邊,心裏深深的感到自責和不安:唉,是我欺騙了李小蘭;她大老遠的從老家跑來,打聽了好幾個月,本指望我幫她打聽“水天昊”,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她去公司大樓找我這個水天昊,保安怕她是上訪戶,沒敢告訴她;好不容易找到這兒來,站在小區大門口,打聽那個收養她丫頭的水天昊,我也不敢承認;她是多麽可憐呀,兩個丫頭被煤煙奪去性命,而且告訴我,嬌嬌竟然是我的親生丫頭,要是碰不見她,我哪能知道,養了十八年的女兒是我水天昊的親生骨肉啊!李小蘭呀李小蘭,你在哪兒,我告訴你,我就是你過去認識的那位水天昊,也是收養你丫頭的那位水天昊。你放心的回去吧,隻要有我在,丫頭不會受苦

水天昊回到家,打開電腦,視頻裏望著懂事的丫頭,兩滴眼淚滴落在手背上。嬌嬌好像沒看見父親掉淚,開心的講起了學校裏的見聞,叮囑他保重身體。

水天昊兩眼深情的望著嬌嬌,她小時候的音容笑貌浮現在眼前:滿月那天,她四媽從老家送過來,文雅潔看見她長得像我,死活不要,非要送給水天海當丫頭,還是我心生一計,文雅潔親口從董桂花那兒要了回來。

家屬院那些幹部、職工見了嬌嬌,都說長得像我,老是在文雅潔麵前說閑話,說這個丫頭肯定跟我有關係,追問我是不是跟別人偷生的?

孩子生在蘭州一家小醫院,聽說她娘就是甘肅老家人,八竿子打不到邊,跟我有啥關係?可是,事不湊巧,孩子她娘也叫李小蘭,當時我就納悶,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隱隱想起過李小蘭,她回老家了,這孩子不會跟我有什麽血緣關係

水天昊看著親生骨肉,有種莫名的激動,這種親切感以前從來沒有過。丫頭給她講開心事兒,他嘴裏不停的應吮,丫頭說他心不在焉,水天昊連連否認。

文雅潔瞧見丫頭說笑的樣子,想跟她聊幾句,一把推開水天昊:“一句話不說,坐一邊去,我跟丫頭聊幾句。”

水天昊望著母子倆親切的說笑聲,坐在旁邊,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嬌嬌,你放暑假的時候不要回來,我跟你媽開車去看你,順便帶你去海南去玩玩。”水天昊突然說出這話,嬌嬌高興的跳起來,文雅潔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疑的問:“你剛才說什麽?”

“嗬嗬嗬。”水天昊笑道:“我帶你去海南玩幾天。”

“哈哈,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不是帶我去,是想去看丫頭吧。”

“媽,不管是帶你,還是看我,隻要去海南看大海,我都喜歡,你就不要跟爸較真了。”嬌嬌撒起嬌來,老兩口都沒話說。

“開車去海南,車怎麽過大海?”文雅潔想起了大海。

水天昊說:“火車都能過去,小小汽車算啥,這個不用你心。”

聽說乘船費很貴,拉輛小車過去,肯定要花不少錢,文雅潔有些疑慮:“得花不少錢吧。”

水天昊睽她一眼:“怕花錢,就不要去。”

“好,好,好,你是大老板,口袋裏有錢,我怕啥。”文雅潔笑起來。

水天昊聊完視頻,心裏比吃了蜜糖還甜,兒子是公司董事長,兒媳是分公司副經理,將來女兒大學畢業,隻要不讓我上天摘星星,下海撈月亮,想要啥我都滿足她。

“老頭子,這次去看你丫頭,聽說南方熱得很,這回用得上這件薄裙子了吧。”說風就是雨,三人商定要去海南看大海,文雅潔翻箱倒櫃,找出一條多少年沒穿過的薄裙子。

“你時潮了大半輩子,啥衣服沒穿過,這條裙子箱底壓了多少年,怎麽想起來穿它?神經病。”

“這你就不懂不了吧,十年一輪回,你沒看大街上又有人穿這種薄裙子嗎?以前總覺得這條裙子來曆不明,穿在身上不舒服。現在老了,可以派上用場了。”

“不是你買的?”

“過來看看,這是誰買的。”

“我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