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峰回路轉

九嬰奶奶看到鬼流道神色不善,知他馬上就要對倪多事痛下殺手,她心中焦急,卻是自身難保,無可奈何。

鬼流道眯起眼睛,雙目寒光凜凜,手腕一翻,勾在倪多事身上的銀鉤又是一緊,一滴滴的鮮血從倪多事臉上、頭頸等處流了下來。

倪多事雖然表麵麻木,其實對於全身的劇痛感同身受,隻覺的全身都要炸裂開來,他對於鬼流道的舉動一清二楚,知道自己性命危在旦夕,一不小心全身的皮恐怕都要被剝下去了,想到自己死後全身鮮血淋漓,半點皮肉都沒,白骨森森,心裏麵激靈靈打個冷顫,驚懼害怕之下,分心而用,自身的衝和之氣回流,漸漸的形成一層薄薄的罡氣罩定自身,可是這樣一來,他體內那股洶湧滾滾的純陽至煞的氣息再也抵受不住,倪多事隻覺眼皮沉重,身不由主的閉上了眼睛,恍惚之間,腦中一片空白。

鬼流道本欲殺死倪多事,誰知雙手回縮,那些勾住倪多事全身的銀鉤一動不動,竟是不受自己控製,雙眉一皺,心中大奇:“這些銀鉤就像是長在我手上的一般,自來運用,得心應手,靈巧至極,兼且勁力雄渾,怎的今日想要將銀鉤收回,剝了倪多事的皮,反倒是不聽使喚了?這可活見了大頭鬼了。”他雙臂運力,運起一股陰邪之氣,沿著連接銀鉤的細絲傳了過去,誰料那陰邪之氣在離倪多事身體三寸處,便即停住不動,無論他怎樣運力使勁兒,不能前進半點。

這一下令鬼流道心中駭異莫名,不知其所以然,他又哪裏知道,倪多事得罡氣罩定全身,令他發出的數百成千道銀鉤無法縮回,更令他所發出的陰邪之氣不能透過罩在倪多事身上的罡氣。

鬼流道拚盡全力,那些銀鉤紋絲不動,陰邪之氣又不能透入倪多事身體,正在進退不能之際,忽覺勾住倪多事的鉤子漸漸鬆動,他心中一喜,更加的用力,不料想從倪多事體內陡然生出一股極寒極熱的氣息,順著他所發出的銀鉤攻了上來。

鬼流道雙手一痛,像是被火燒掉,又或是被冰凍住的感覺令他難以忍受,“啊”的一聲慘呼,尖銳刺耳,響徹天空,直把鬼流修和在一旁的鬼流士嚇了一跳,兩個鬼物心中一哆嗦,均想:“鬼流道大哥這是怎麽了?這一聲慘叫本該是他折磨別人才發出的聲音,而且明明是他在折磨倪多事,將倪多事擺布在手心裏,怎的倪多事半聲不吭,他自己反倒大叫了起來?莫非鬼流道大哥腦子有毛病了?”

鬼流修、鬼流士連同九嬰奶奶,都沒料到鬼流道會叫的這麽可怕,這麽動人心魄,像是從地獄深處油鍋裏被油炸的惡鬼慘呼一般,三人驚懼莫名,齊齊的向鬼流道看去,這一看之下,更加的驚異,隻見鬼流道所發出的千百道銀鉤,忽的變的通紅,向是被烈火焚燒,不一時,這些銀鉤由紅變黑,竟然統統的都化為了灰燼,被山風一吹,散落在地,皎潔的月光照在倪多事身上,但見他身上被銀鉤勾出的傷痕,晃眼即愈,清秀俊美的臉龐,被柔和的月光照著,哪裏有半點傷痕,不過倪多事嘴角稍斜,眼簾低垂,一雙細長的眼睛中光芒閃爍,臉上透出一股邪魅的笑容,潔白的牙齒微微露出,寒光閃爍,身上散發出一種熱到極點,又冷到極點的詭異氣息。

連接著那些銀鉤的細絲被一股熱焰燒灼,就像數道流星劃過,頃刻之間,燒到了鬼流道的手上,他“啊呦”一聲,急退數步,臉上冷汗冒出,隻覺兩隻手掌痛楚難當,定睛 一瞧,原來自己的兩隻手早已燃燒起來,熊熊火焰包裹著兩個手,他一臉的茫然,渾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覺自己縱橫天下千載,從未碰到過如此詭異可怖的事情,當此之時,他也來不及細細思索,咬緊牙關,衝到鬼流修麵前,咬牙說道:“快將我的兩隻手掌砍了。”

鬼流修稍一猶豫,急的鬼六道瞪視著鬼流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快快砍掉,否則我整個身子都要被燒成灰燼了。”

鬼流修深知鬼流道的脾氣,之所以猶猶豫豫,就是怕自己現在砍掉 了他的兩隻手掌後,雖說是為了救他的性命,逼不得已而為之,不過事情過後,依照鬼流道那殘忍陰毒,而又喜怒無常的性子,若是追究起來,難免不分青紅皂白的對鬼流修痛加折磨,待得見到鬼流道神色堅定,更不猶豫,雙手彎刀一揮而落,“擦擦”兩聲輕響,將鬼流道的雙臂齊腕切下,兩隻熊熊燃燒的手掌掉落在地,不一會,便即燒成了灰燼。

鬼流道疼的冷汗直流,呼吸急促沉重,皺起眉頭,看向倪多事,但覺倪多事全身氣質變換,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不知為何,以鬼流道這等殘忍陰狠的鬼物,看到倪多事後,心裏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懼意。

隻見倪多事臉上笑眯眯的,神色淡然,平靜的說道:“鬼流道,你現在還想殺我嗎?”

鬼流道看他目光中煞氣逼人,慌忙搖了搖頭,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小的…小的哪敢了。”說話口氣都變了,似乎害怕已極。

這種奇怪的反差令鬼流修、鬼修士、九嬰奶奶三人驚的呆了,俱都不知在倪多事的身上,發生了何事。

其實倪多事在將體內衝和之氣化成罡氣圈護住全身時,便再也抵受不住玄武銀靈同冥炎刀那強大無比的氣息,身子早已被玄武陰靈重新占用,他得能重見天日,全靠鬼流道的相助,不過這三個鬼物要殺了倪多事,也就是要殺了自己,決不能饒了這三個鬼物。

鬼流道說完話後,發現倪多事雙眼中殺意大盛,心知不妙,心念電轉:“自己現在雙手莫名的沒了,看這架勢,倪多事仿佛變了一個人,好像被邪魔附體了一般,我可萬萬不是他的敵手,他要殺我們三個,輕而易舉,該如何逃走呢?”又是懊悔自己不該貪圖寶貝,又是痛惜自己一條命,就要葬生在這荒石山的山巔之上了。

鬼流道眼珠亂轉,神思不定,忽見倪多事身上又起變化,但見他周身燃起熊熊火焰,被一股烈火包圍全身,頭發隨著那火苗起伏,一股炙烈的氣息爆發開來,撲麵而至,鬼流道、鬼流修、鬼流士連同九嬰奶奶,俱都被那氣息逼到數十丈外,九嬰奶奶身負重傷,不像鬼流道等三人能夠自行躍開,被那炙熱的疾風吹倒,“骨碌碌”的滾出十餘丈外,身子靠在一塊大石上,這才停下了,她全身熱的厲害,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倪多事,隻覺倪多事仿佛換了一個人,邪氣盈身,殺意濃烈,比那鬼流道還要狠毒的多。

九嬰奶奶呼呼喘息,撞在身後大石後,更

加的體弱乏力,雖然看到倪多事通身火焰包裹,變的邪惡無比,心裏頭雖然十分不解,不過一條性命算是保住了。

鬼流道雙手被燒灼成灰,痛的厲害,那一顆紅光豔豔的火利子也跟著掉落在地,當此之時,他哪敢在上前去取?能保住性命,已是謝謝漫天神佛了。被倪多事周身散發的氣勢逼退到十餘丈外後,向鬼流修道:“今日算咱們栽了,這個臭小子邪乎的厲害,咱們不是對手,得敢接扯呼。”不等鬼流修同鬼流士答應,身子一躍,起在空中,一團黑雲登時將天上的明月遮蔽。

鬼流修和鬼流士也知情形不妙,跟著跳到空中,三人回頭向地上瞧了一眼,但見倪多事右手忽的探出,往空中虛抓了一下,他身上籠罩的火焰流轉凝聚到他的右手上,幻化出一把血紅色的大刀來,隻見這把刀刀身紅光流轉,仿佛有鮮血在流動,正是那柄冥炎刀。

鬼流道等三人暗暗稱奇,鬼流士張著大嘴喝道:“呦嗬,鬼流道大哥,這小子變的哪門子戲法,看上去這柄刀也是一柄神兵利器,我剛才拿那天罡大劍,半分都拿不動,流道大哥,咱們不如想法子把這柄通體血紅的寶刀搶到手中,也不算白來一遭。”他看到那顆火利子掉落地上,並不打算去拾了過來,倒不是因為他有多怕倪多事,隻因他知道就算他撿起那顆火利子,到頭來還不是交給鬼流道大哥?於他半分好處都沒有,而今鬼流道少了兩隻手,若是自己得了倪多事手中的那把寶刃,就算雙手奉送給鬼流道,他也沒法兒拿了,總不成鬼流道用兩隻腳丫子來揮舞寶刀。

鬼流士越想越是得意,他於倪多事為何突然變成這般模樣,看的稀裏糊塗,還道是鬼流道將倪多事玩弄於股掌之上,太過大意,一時沒留神,這才著了倪多事的道,被他趁勢偷襲得手,故而少了兩隻手。

鬼流道忍著疼痛,心中又狠又氣,看到鬼流士一副貪婪無比的樣子,更加惱怒,“哼”了一聲,說道:“做大哥的可沒那個本事,你要是想要那柄血紅的大刀,盡管去試一試。”

鬼流修看不過眼,暗罵一聲:“這鬼流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由他去送死便了。”轉念又想:“我和鬼流士在一起多時,他要是死了,以後鬼流道就指著我一人伺候了,到時對我自己呼來喝去,可有多麻煩,有鬼流士在,還能替我分擔分擔。”

伸手一拍鬼流士的肩頭,說道:“鬼流士,咱們鬼流道大哥比你厲害了不知多少,如今那倪多事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就將咱們大哥傷的這般厲害,你有多大能耐,衝過去還不是送死麽?”

鬼流士一聽,覺的鬼流修說的在理,不過他心裏蠢蠢欲動,看到寶貝後,若是就這樣空著手回去,實在是心有不甘,向倪多事望了望,但見倪多事周身火焰凝聚成刀後,全身恢複如常,臉色慘白,神情似笑非笑,左手負手而立,右手抓著那柄紅色的大刀來回端詳,似乎很是得意,他全身的氣勢內斂,似乎平平凡凡,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柔弱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