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丟丟(2)

直到下飛機,丟丟的臉色都不太好,倒不是還在生安若兮的氣,呃,好吧,事實上也算是再生安若兮的氣。安若兮這丫的正一臉揶揄的看著丟丟笑呢,笑什麽?當然是笑丟丟在飛機上的事唄。

丟丟很喜歡吃糖,用他的話說,“糖的甜味可以讓他心情愉悅”。

可是今天顯然愉悅不了,甚至很悲慘,可憐的丟丟含著糖睡覺,睡夢中居然將自己給噎到了,要不是那個“冷臉叔叔”,丟丟就真的要丟了。

笑歸笑,安若兮還是有一陣後怕的,彈了丟丟光潔的腦門:“看你以後敢這麽吃糖不!”

丟丟苦悶的癟癟嘴,然後又剝了一顆糖放到嘴裏:“那是意外,但是它阻止不了我對糖的鍾愛!”

好吧,安若兮覺得很無語,聳聳肩,牽起丟丟的小手走出了機場。

這是三年多來第一次踏上a市,而且還是清晨。

春季的清晨天亮得比較早,露水在晨曦的照射下散發著柔和的光,這樣的清晨曾是安若兮最喜歡的,可是現在看著清晨美景,安若兮的心裏驀地升起一陣失落。

呆呆的看著窗外一排排後退的法國梧桐,絲毫沒有注意那窗前掠過的一道目光。

在公寓門前看到裴揚傑的時候,安若兮淡然一笑:“就知道你會過來!”

這些年來,安若兮一直得到裴揚傑的暗中幫助。之所以說是暗中,那是因為避免敏感的顧陳遠發現安若兮的蹤跡,裴揚傑總是不會親自與她接觸。

可是即便當初處處隱藏,安若兮還是回來了。

安若兮這次回來隻有裴揚傑一人知道,連死黨艾小愛也沒有通知。

這段時日她基本與艾小愛斷了聯係,畢竟艾小愛現在是顧陳遠的弟妹。

裴揚傑接過行李箱,臉上依舊是三年前陽光般的笑容:“歡迎回來!”

對於安若兮的變化。裴揚傑是頗為吃驚的。很顯然,站在他麵前的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嬌嬌弱弱的長發小姑娘了,短短三年多的時間。生活讓安若兮成熟了不少,更具女人味了。

是啊。三年多了,這三年多的時間改變了很多人很多事,但是也有那麽一些人站在原地不動。譬如說裴揚傑!

裴揚傑也覺得自己瘋了,在安若兮不在的時間裏,每天他都會照著鏡子練習笑容,希望再見麵時可以像陽光一樣對著安若兮笑,為的就是安若兮離開時的那句話。“阿傑,我們的悲傷已經太多了,我隻希望你還能像陽光一樣的笑著生活”。

進了屋的安若兮上前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無關情愛。隻是朋友間的情誼。

這些年都虧了裴揚傑的幫助,雖然什麽都沒有說,但是他的心思她又怎麽會不懂?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她對他有好感,可卻不是戀人之間的那種好感。

安若兮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裴揚傑有些措手不及。愣怔了許久,待反應過來,安若兮已經落落大方的站在一邊看著他笑。“嗬嗬”裴揚傑撓撓頭一陣傻笑,要是以前,安若兮怕是早就羞紅了臉。可是現在反應不過來的偏偏是他這個大男人。

“媽咪,我來了。”

三歲多的丟丟是第一次回國,理所當然會對國內的一切好奇。在車上聽說要在國內住下來,就打定了主意與住處的小孩打好關係,這不,剛到樓下就跑到一群小孩中間了。

不過,顯然外交不太順利,丟丟一身的泥巴,臉上還有兩道血印,怕是被人給抓下來的。

安若兮也沒有太動聲色,隻是對著丟丟挑了一下眉,然後指著裴揚傑道:“快叫叔叔。”

“叔叔好。”丟丟的表現特別好,好得安若兮都詫異了。

在國外,丟丟對出現在安若兮身邊的男性都較為排斥,當然鄰居家的約翰——丟丟要給安若兮做媒的對象例外。

安若兮詫異的看了丟丟一眼,卻見丟丟鬼頭鬼腦的勾了勾指頭,彎下身來,整個人都淩亂了:“媽,老實交代,你不答應約翰爹地的求婚,是不是因為這位叔叔?真要是因為他,也算值得了!看得出來,這位叔叔很愛你哦!”

都說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是也不能亮到這種程度!要不是知道丟丟所有的事情,安若兮真懷疑眼前這個鬼靈精到底是不是才三歲帶六個月!

裴揚傑早就知道安若兮領養孩子的事情,也知道這個孩子是個鬼靈精,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熊孩子這麽早熟。不過這個早熟的孩子他喜歡,上前一步揉揉丟丟的頭,剛想說話,卻被丟丟嫌棄般的推開了手。

“我可不是你的寵物!”丟丟的語氣很不善,他最討厭別人摸他的頭了,當然安若兮例外!

國內人當然會認為這是小孩子不懂事,然後暗自裏認為沒有家教,但是裴揚傑好歹也是在u國生長過好些年的,所以對丟丟的反應也是理解的。

於是咧開嘴笑道:“很抱歉,下次不會了。不過這一次,我也隻是真心認為你可愛,或許你可以理解國人對小孩子表示喜歡的方式。”

完全的對等交流,絲毫沒有將眼前這個還未過他腰際的小家夥當孩子敷衍。

顯然裴揚傑的表現得到了丟丟的歡心,丟丟眯眯眼將裴揚傑由上看到下,然後瞥了安若兮:“看來我媽咪還是有帶腦子的時候,這個叔叔我還是比較滿意的!”

屋內的兩個大人啞然失笑!

一陣收拾,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裴揚傑將一切都準備好了,安若兮所做的隻是將衣物整理好,可是這一整理也整理了將近一小時,卻始終看不到頭。

倒不是她不會,造成怠工,事實上在國外的這些年裏,她的獨立能力已經相當強了,至少以前她是打死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能自己解決三餐問題的。花費那麽長時間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丟丟。丟丟看著安若兮將一件又一件舊得拿不出手的衣服掛進衣櫃時,很是不滿的一股腦的將它們丟到紙箱子裏。

“媽,我可以給你買新的!”丟丟急了。抱著裝著舊衣服的袋子死都不撒手。如果知道那麽大的行李箱裏就是裝的這些沒用的東西,他早就給扔了:“我可以給你買新的。真的!”

信誓旦旦的保證卻不是無的放矢,他的母親去世時給他留了一些錢,這些錢在u國來看倒是沒有多少,可是折合成國幣還是有不少的!

安若兮哪裏肯!不要說她知道這錢是丟丟的媽媽留下的,即使不是,她也不會將這些錢花在衣著上。可是她說服不了固執的丟丟,而丟丟跟說服不了同樣執拗的安若兮。這一大一小像兩隻好鬥的攻擊一樣,抓住袋子都不肯鬆手。

“咳,我想我們可以用最和平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裴揚傑在一邊實在憋不住要笑出來了,忍了又忍終於是佯裝淡定的開了口。

“想笑就笑吧!”丟丟比安若兮直接多了。突然鬆開手,害得安若兮摔了個四腳朝天,然後沒心沒肺的對裴揚傑說:“瞧,這就是我媽咪,也不知道你怎麽會看上這麽吝嗇的女人。”

話是這麽說著。卻還是彎下腰將一件件舊衣服掛進了壁櫥。

在u國時他就要將這些舊衣服扔掉了,不是丟丟虛榮的,而是因為他長長看到安若兮對著這些舊衣服哭。他還有很多事情不懂,但是下意識裏知道這些衣服不是好東西,至少是讓安若兮傷心的東西。而現在他們回到的這個城市更是她一直不願意提及的地方。

可是這個女人就是要留下這些衣服,能怎麽辦?當然是幫她收起來唄!

丟丟的臉色沉重,一點孩子的童真都沒有,安若兮看在眼裏,卻也是擔憂在心裏。很多時候她看不懂這個三歲半的小屁孩,總覺得這個孩子腦子裏裝的想的比她這個二十三歲的人都複雜。

“丟丟……”

“我餓了,要吃飯。”丟丟頭也不回的說道,依舊慢條斯理的將衣服一件件整平掛好。

“我們出去吃飯吧!”裴揚傑也因眼前這個小小的男人的舉動愣住了,他看了眼安若兮,然後無奈的聳聳肩:“丟丟,我帶你嚐嚐a市最出名的菜,好嗎?”

“我要吃媽咪做的菜。”丟丟很執拗,“冰箱裏有菜嗎?沒有的話你們就一起出去買吧!我現在很忙!”

小小的丟丟居然如此的“老氣橫秋”,哪裏還像安若兮的“兒子”,倒更像安若兮的“老子”了。雖然隻是相處了半年之久,但是安若兮對丟丟甚是了解,拉著裴揚傑就出了門。

三年半的時間對一個城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麵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安若兮是感慨萬千。這裏有她的回憶,痛苦的,美好的,酸澀的,哀傷的,可是這些回憶對這個城市來說,就像輕煙飄進大自然,完全起不到什麽影響。應了那句話,這個世界少了誰都照樣的轉,而這個城市少了誰也一樣。

“阿傑,我想找份工作做做。”安若兮遲疑了很久還是開了口,她的情況她自己清楚,雖說當年考取了博魯,但是因為那段感情,她終是荒廢了學業,三年前她離開國內時,剛剛讀完大一,到了u國後有僅僅是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學讀了三年,眼下隻是修完了學分,還沒有拿到畢業證書。

“到我公司吧!”裴揚傑立馬就明白了安若兮的難言之隱,倒是輕鬆一笑:“不過我也不會顧念私情,以你目前的狀況,隻能算是實習秘書,薪水不會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