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父親

縱欲過度,日夜不分,這是安若兮醒來後的最強烈的感受。此時已經日上三竿,顧陳遠顯然是醒了多時了,今日的他一身休閑,正坐在沙發上凝視著她。

“你不用上班嗎?”安若兮縮在薄薄的毯子裏,說話的聲音慵懶無比:“你好像有好幾天不工作了。”

無聲的笑,比窗外的陽光還耀眼,安若兮居然感到臉上一紅,小小的人兒下意識地往薄毯裏鑽,卻不及顧陳遠速度快,身子一下子落到溫暖厚實的懷裏:“我天天工作,你現在就是我最重要的工作。”

話說完,不懷好意的手掌已經撥弄開了,惹得安若兮驚叫著連連躲閃。

驚慌的小白兔啊,撲閃著紅紅的大眼睛,煞是可憐。呃,眼睛的確是紅色的,之前就說了,這是縱欲過度日夜不分的結果!看著安若兮這副小樣,顧陳遠笑了,心情好得不得了,起身拿來一套衣服,然後便是一番溫柔的伺候。

膩歪了一陣,安若兮心安理得的被顧陳遠抱下了樓。可是到了客廳,她一下子跳下來了,安若茗和張嫂居然齊齊聚在樓下,正笑看著她呢!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眼神示意,顧陳遠卻是波瀾不驚地摟著她的纖腰上前落座。

這別墅裏多的兩個人當然是顧陳遠叫來的!

午餐是張嫂準備的,但是每一樣菜都是安若兮的摯愛,所有的不適在美食麵前都不成問題了,安若兮享受地咀嚼著。這樣的感覺真好。顧陳遠,安若茗,還有她,這就是家的感覺了,當然,如果……哪有那麽多如果!隻是一瞬就舒展了眉頭,看向顧陳遠和安若茗的眼神裏是掩不住的滿足!

“姐姐,你會跟姐夫結婚嗎?”安若茗一本正經的樣子跟顧陳遠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潛移默化的力量是無窮的啊!

顧陳遠聽了安若茗的問話,手上動作一頓,雖沒有抬頭看安若兮,可是耳朵也是凝神著。可安若兮隻是嗬嗬一笑,回避了這個問題。

這結不結婚還真不好說。

她還沒有想到這一點,至少現在沒有!

“顧先生,這是安……安小姐讓我轉交給您的東西。”看三人吃得差不多了,張嫂猶豫了半晌還是將文件拿了出來,雖然相處了接近四年。但是顧陳遠的冷漠還是讓張嫂有些不適。麵對顧陳遠的淩厲的眼神,她尷尬的將文件雙手遞了過去:“昨天安小姐來過,但是您不在。所以……”

“放這兒吧!”顧陳遠眉宇緊蹙地接過文件。眼神卻是落到安若兮身上,卻見安若兮神色淡淡的用著餐:“張嫂,你的職責不是傳遞文件,做好本職工作就好!”

“是是是,顧先生,我下次一定記得!”

張嫂是退下去了。本來溫馨的氣氛倒是冰冷了下來。

安若兮一直沉默地吃著,不說話不抬頭,甚至連用餐時都沒有絲毫的聲音。她的表麵是平靜的,可她的心與之恰恰相反。

安小姐?不用猜也知道是安小安了,這麽些年來一直有顧陳遠與安小安出席各種公開場合的報道。每每報道上也多是用“天生一對”之類的詞形容他們,所以安若兮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不能阻止任何人愛上顧陳遠,就像現在沒有什麽事可以阻止她愛顧陳遠一樣。

“若若,其實……”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笑靨如花,安若兮明亮的眸子裏閃爍的都是神采,輕輕放下餐具,起身便上了樓:“吃飽了就容易犯困,我上去睡一會。”

步履輕盈,氣定神閑,這故意做出來的姿勢在樓梯轉彎的瞬間就坍塌了,她還不是一個偽裝高手,所以她的情緒容易外露。靠在牆壁上,絲絲的涼氣從背脊蔓延,神色也開始鬱鬱了。其實她完全沒有必要這樣,這樣的她隻會讓自己難過,讓顧陳遠擔心。

果不其然,安若兮在舉步時,顧陳遠已經站到了她身後:“為什麽不問問我是怎麽回事呢?”

“我……”

“傻瓜,我隻是你的男人!就像這輩子,你隻會是我的女人一樣!”

顧陳遠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隻是牽著安若兮的手行走在悠長的走廊上。午後的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偷渡進來,打在地上散出一個又一個光暈,當二人雙雙走進那一片光亮的時候,安若兮心底燃起一個強烈的願望,她與顧陳遠若是能永遠這般牽著手該有多好。

他們最終是停在安無為身前的書房門前,在這間書房裏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了!幾乎是一瞬間,安若兮就知道顧陳遠想要幹什麽,她盯著顧陳遠的手,看著他慢慢地擰開門鎖,然後便是輕不可聞的“吱呀”一聲。門開了,裏麵的陳設如舊,絲毫不變。

頓時就濕了眼眶,那一年就是在這裏,她與顧陳遠的心漸漸遠離,或者說是她開始漸漸升起了懷疑之心。那一晚季明鐸調侃他們是兄妹,那一晚她發瘋似的翻遍了沈碧心的日記,那一晚她知道原來顧陳遠是自己父親的前妻生的孩子,也是那一晚,她開始懷疑顧陳遠出現在她的世界裏的目的!

“若若,”顧陳遠拉開窗簾,頓時書房裏光亮一片:“在這裏有很多秘密。”

秘密?

安若兮都知道了,不是嗎?

可是她隻是帶著淚微笑著,看向顧陳遠的眼神卻是詢問。再知道都比不上顧陳遠說出來,在顧陳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這也是安若兮當初無法篤定他們愛情的原因之一。眼下顧陳遠似乎做好了說出來的準備,安若兮並不打算打斷。

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做了很大的決定,顧陳遠推開書架,從後麵拉出一個大大的紙箱。居然還是當年那個紙箱,安若兮一眼就認出來了,隻是這個紙箱上一塵不染,想來顧陳遠是經常清理的。

上前一步,跪坐在顧陳遠對麵,跟他一起將紙箱裏的東西拿出來。很多照片,張月洛的照片,紙箱最下麵還有結婚證書,以及離婚協議書。

“這是我的母親,張月洛!”顧陳遠坐在陽光下,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一直投射到地麵上的照片上:“她曾是你父親的妻子。”

聲音很低沉,甚至帶著點哀傷。安若兮挪上前將他抱在懷裏:“我知道,我早就知道。因為這個,當年我懷疑了你出現的目的。因為懷疑,所以篤定是你害死了我的父親。”

其實哪裏僅僅因為這些照片呢?還有錄像,隻是她從未跟顧陳遠提過罷了。

等等,錄像!安若兮心中一稟,她從未懷疑過錄像的來曆,即使那錄像是真的,那麽裴振理又是怎麽那麽恰好就得到了呢?還有安無為墜崖的錄像,那是警方拒絕提供的,他裴振理怎麽會拿到?

安若兮覺得脊背一涼,她在這將近四年的時間裏,居然從未想過這些問題!

“怎麽了,老婆?”感覺到安若兮的身子一僵,顧陳遠抬起頭來。

“沒……沒事。”眼下隻是懷疑,她覺得沒有說出來的必要:“跟我講將你母親和我父親的故事,好嗎?”

“我的母親因為懷孕退學,這些你是知道的。”顧陳遠抱著安若兮一起坐在地板上,“我的母親離開校園後,就得到了你父親的幫助……”

原來,還有那麽多事情都是安若兮不知道的。當年安無為、顧陳遠的父親和張月洛是大學同學,兩個男孩一起追求張月洛,一個失意而退,一個春風得意。

隻是得意的不懂得珍惜,失意的在事後默默守護。

當年安無為為了幫助張月洛,竟然頂住家族的壓力,硬是娶她為妻。隻是,後來事態發展偏離了他的預料。

“所以,我感激你的父親還來不及,怎麽會有意害他!”

“那麽,肖坤為什麽……”

“那輛車本是公車,那天也不應該是你父親使用的,隻是陰差陽錯了!”顧陳遠的哀傷是由心底發出的,他是有怨恨,但怨恨的卻不是安無為,可是老天就是戲弄了他,他最想感激的人偏偏因他而死。即使另有隱情,顧陳遠內心裏還是無法做到真正釋懷的:“對不起,若若。真的很抱歉……”

這樣的話,顧陳遠早就想說了,可是沒有機會也開不了口,一條人命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的。

“那麽,最初要開那輛車的人是誰?”出乎意料,安若兮問出的是這樣的問題。

“我的父親!”

隻是想到做手腳的車是公車,安若兮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可是不想顧陳遠給出了這樣的答案。他的父親?幾乎是第一時間,安若兮的腦海裏閃現了那個身影,當年隻是一句玩笑話,可眼下竟然要成真了!驚詫異常地看著顧陳遠。

涼風習習,窗簾撩起,恍惚得室內忽明忽暗。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看著安若兮探究的眼神,顧陳遠苦笑著:“對,我的父親,孟子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