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畫舫,上了早巳等在岸邊的馬車,冰笑笑輕輕吐出一口氣。她有一張極特別的臉:也許不能說絕豔。卻獨有一種沉靜的氣質,更為特別的是她的雙眸,海一般的深,溪一樣的清,老是帶著一種防範與攻擊的冰冷,即使是在笑著,那宛如冰封的雙瞳也不會解凍。

她的臉色蒼白,使得原本黝黑的眉毛和眼睛更深了。那滿含男子英氣的眉劍一般斜飛入鬢,給她清秀的麵容平添一分剛毅、果敢,雖然頗有倦意,但那一雙波光瀲灩的眼睛仍閃亮如夜空繁星,帶著說不出的智慧與狡黠。

她並不是美得豔光四射的麗人,但卻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叫人舍不得移開視線,越看越有味道。她就像一塊千年的寒冰,冷冷地折射出千道光華,卻沒有一縷陽光能透入那寒冰深處。

“小姐,剛才那個施胖子好可笑哦,臉色又紅又紫,賽過茄子了!”雲兒掩著嘴說道,一上車就吱吱喳喳,又說又笑。

淡淡牽動嘴角,這種臉色她見得多了,凡是敢與她對陣的商家,最後鮮少有鎮定地離開的。“施掌櫃算是個人才,至今為止,想到要南綢北運的北方商人還隻他一個呢,可惜他太急功近利,也沒有很周詳的計劃,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把我這個女流之輩放在眼裏。”她漠然卻中允地評論著施存貴。

“哼,誰教他要見人不帶眼睛,吃虧也活該!”雲兒有點耍小孩子脾氣。

另一個侍女珍珠眨眨眼,“小姐說施掌櫃是第一個想到南綢北運的北方商人,可方才小姐不是說‘盛源’孫掌櫃也來函說要合作嗎?“她心思較細,發現了一個疑點。

“是啊,孫掌櫃是打算與我們合營藥材與生絲生意啊。”冰笑笑“無辜”地微笑道。

“啊,我明白了,小姐是在騙他!”雲兒心直口快地嚷出來。

“我隻說孫掌櫃想與沈家合作,並沒說是合作什麽生意,他自己理解錯誤,怎能說我騙他?”冰笑笑冷笑。生意場上爾虞我詐,別說她不過設了個陷阱讓他鑽,就算撒謊又如何?白紙黑字的契約才算數!

“那小姐要‘利亨’專營沈氏綢布又是什麽用意?”珍珠好奇地問。

冰笑笑對她嘉許地點點頭,這個丫頭的稟賦不錯,是個做生意的材料,不像雲兒隻會瞎高興,也許假以時日,她能成為自己身邊的一員大將呢。“施存貴雖然同意合營,但並不甘心情願,如果他斷了所有貨源,隻能銷售沈家綢布,自然要為我們竭心盡力,否則他自家的商號也保不住。這樣做,隻不過讓他不得不正冰劍山莊這艘大船而已,況且這對我們更有利,等於我們在北方多開了幾十個布莊一樣。”她停了停,又接著道,“絲路商運自古就有,但前朝大亂,已停了四十餘年,如今天下太平,正是重開絲路的好時機,與施氏合作,既能彌補我們自身商運的不足,又能使他獲利,這樣就能讓他死心塌地為我們辦事了。”

珍珠領悟地點頭,眼中滿是崇拜的異彩。

“好了,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回聆音小築,哥哥近日打算去拜訪鶴山掌門,正好也會來看看我們。”冰笑笑說著,唇邊浮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朝兩人點點頭,兀自靠著軟墊閉目休息了。

雲兒和珍珠也聽從吩咐噤聲。

五年。從成為冰劍山莊萬千寵愛的二小姐,到現在赫赫有名的女財神,冷凝頂著冰笑笑這個名字活得風生水起。她依舊想不起自己的過往,但是冰玄賢和她自己都沒有放棄,仍然在搜尋著點點滴滴的線索。而且冰玄賢確實是一個好兄長的典範,對她甚至比許如媚這個有著血緣關係的妹妹還要好千百倍。

這樣的舉動代表了什麽,以她的玲瓏心思斷然不會猜不到,然而雙方都沒有點破,便這樣相安無事的相處著。因為有些事情坦白說穿反而讓大家都無法直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