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霜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很亮了。

小冬子給他準備好了洗漱用的水,又告訴顧雲霜說皇上剛才來過了。

顧雲霜沒說什麽,可小冬子明顯的看到自家主子嘴角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收拾清爽之後,顧雲霜去了未央宮後殿看書,未央宮後邊的竹林已經翠綠,暖暖的陽光透過斑駁的竹葉照到早已備好的貴妃椅上,有了一種慵懶的感覺。

顧雲霜打開書,以前看的都是醫書,現在他倒喜歡看詩詞歌賦。

剛翻完古詩十九首,就聽外邊小冬子來報說皇上和九王爺來了。

顧雲霜聽後微微一愣,隨後起身向著外殿走去。

害怕顧雲霜還在睡,寧梓寒和寧梓潼在外邊等了一會兒,顧雲霜從裏邊走了出來。

寧梓潼仔細的打量了顧雲霜,俊秀的眉,明亮的眼,微薄的唇,白衣金線,風姿翩然,和自己想象中的嫂子沒多大區別。

“臣弟參見皇嫂。”寧梓潼大大方方的給顧雲霜行了禮。

顧雲霜有些愣怔,隨後才反應過來,“九王爺不必客氣,快請坐吧。”

寧梓潼應了一聲起身,“皇嫂,你別叫臣弟九王爺了,和皇兄一樣,喚臣弟九弟吧。”

顧雲霜微微頷首,“好,九弟。”

寧梓寒把顧雲霜拉到椅子上坐下,又給寧梓潼賜了座,自己轉身坐在了顧雲霜的身邊。

寧梓潼絕對是個話嘮,不管對方是誰,他總有很多話可以說下去,“皇嫂,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顧雲霜抬起眼簾,好奇的看著寧梓潼,寧梓寒也起了好奇心,“哦?你想象中的皇嫂是什麽樣子的?”

寧梓潼嘻嘻一笑,“首先,皇嫂長得一定很出塵。”

寧梓寒點了點頭。

寧梓潼接著道,“其次,皇嫂是少年將軍,一定很有英氣。”

寧梓寒繼續點頭表示認可。

“最後,皇嫂清朗的聲音也和我所想的沒有二致。”

顧雲霜聽後笑了笑,“九弟觀察的很細致。”

寧梓潼也回給他一個笑,“皇嫂可以多笑笑的,很好看。”

寧梓寒道,“九弟剛回來,今天我們就擺個家宴吧。”

顧雲霜聽後道,“家宴的話,那我來做飯吧,希望九弟不要嫌棄。”

寧梓潼睜大了眼睛,“皇嫂還會做飯?”

顧雲霜微微笑了笑,“隻是最簡單的家常菜,沒有禦廚做的色香味俱全。皇上說今日是家宴,我去做點,也算是有些家的味道。”

“可是你身子不方便,會不會累著?”寧梓寒擔憂的問道。

寧梓潼也在旁邊附和著,“是啊,皇嫂,雖然臣弟很想吃你做的菜,可是你有身孕,不易操勞。”

顧雲霜搖了搖頭,“無礙,休息的時間太長也不好,我讓人把食材都準備好,不會太累的。隻是要勞煩九弟請母後來了。”

寧梓潼連忙答應。

顧雲霜寫了一張單子,注明了需要的食材和份量,讓人下去準備,而後自己去了廚房進行最後的製作工序。

太後來的很快,進未央宮的時候顧雲霜還在廚房裏,太後一看寧梓寒還在外殿不高興了,“皇帝,皇後身子重,你怎麽不陪著他去?”

寧梓寒一看,太後這是又心疼兒媳婦了。

正好,顧雲霜從後邊出來了,見了太後給她行了個禮,四人就座,隨後,內侍將飯菜端了上來。

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卻讓四人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寧梓潼,更是對顧雲霜的廚藝讚不絕口。

太後看著三個孩子,眼裏的笑意掩都掩不住,“母後一直都在盼望著過這樣的日子,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在一起吃頓飯,日後等皇後把孩子生下,我們一家五口,就圓滿了。母後也無憾了。”

顧雲霜抬起頭笑了笑,麵上有些赫然。

寧梓寒也很開心,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兒子軟軟的身子趴在自己懷裏,用糯糯的嗓音喊自己父皇的樣子。

一想到這個畫麵,寧梓寒臉上的笑意就完全掩飾不住了。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飯後太後回了建寧宮,寧梓潼也去了絳雪軒。

寧梓寒坐在**,顧雲霜靠在他的懷裏,好像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顧雲霜心想。

柔軟的絲被蓋在身上,最愛的人在自己懷裏,多麽幸福的事情。

日子就這麽不緊不慢的過著,轉眼已經到了七月初七,七夕節。七夕於夏國而言是個很重要的日子,這一天在京城長安都會舉辦花燈展,燈謎會。全城的男男女女都會走出家門,湧上街道,自是一番熱鬧景象。

寧梓寒進未央宮的時候,顧雲霜就窩在椅子上看書,他最近真是越來越懶了,吃的也越來越多,好像是要在把前幾月欠下的都補回來。

“在看什麽書?”寧梓寒問道。

顧雲霜合起書本,“秦觀的《鵲橋仙》。”

寧梓寒笑了笑,“‘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秦少遊作得一手好詞,也不愧是蘇軾的徒弟。”

“蘇軾的詞大氣,秦觀的詞唯美,說起來,我倒更喜歡秦觀的詞呢。”顧雲霜道。

“蘇軾是豪放派代表,可最觸動人心的卻是那首《江城子.記夢》。”寧梓寒回道。

那句“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曾經陪伴著自己度過那麽多失去顧雲霜的日子。自己與蘇軾不屬於同一個時代,但在這首詞裏邊卻仿佛找到了心靈的契合,這世上有一種人心性是相通的,那就是在最美好的年華裏遇上最好的人,卻又在最美好的時間裏失去了最美好的人。

寧梓寒手裏玩弄著顧雲霜的黑發,自己比蘇軾幸運,他沒有機會再見妻子王弗,隻能在夢裏看見“小軒窗,正梳妝。”,而自己卻有了一次機會,將這人緊緊抱在懷裏,多麽幸福的事情。

寧梓寒低下頭對顧雲霜道,“秦觀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可是我,偏要與你朝朝暮暮。”

顧雲霜微微一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