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還知不知道羞恥
坐在妝台前，鏡子裏映出許慕顏如籠煙霧的兩旁，三分溫婉，三分清雅，三分憔悴，外帶著一分淡淡的輕愁，她何時成了這麽一副怨婦的模樣？
許慕顏你給我振作起來！
而後她扯起唇角笑了笑，那笑容竟也帶了三分苦澀味道。
“我可以得，一定可以忘記對他的愛！”
許慕顏畫好妝之後，還不忘拍了拍兩邊有些蒼白的臉，試圖製造點紅暈，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些。
中午的時候禹陽打了個電話給她，想約她吃晚飯，本來許慕顏不打算應約，但忽然想到要和夏晴同桌吃飯，她心裏很不是滋味，那個家已經不像家了，她還有必要再去遵守家規嗎？
夜晚
酒店大堂lounge bar正中央的圓形舞台上，一頭烏黑長發的妙齡女生忘情的拉著大提琴，身旁金發碧眼的男人則優雅的彈著黑色大鋼琴，而站在他們倆前麵，有著一把天籟嗓音的女人，一襲黑色晚裝，正婉轉地，細膩地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意大利曲子。
許慕顏和禹陽坐在右邊半開放包廂裏，柔和的橘光讓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美好，也叫人陶醉。
“某日考試完畢。小輝問朋友小戰：你考的如何啊？
小戰說：我交了白卷，你呢？
小輝說：我也是耶...糟了，你說老師會不會說我們互相抄襲啊？”
禹陽說完，自個哈哈大笑起來...
整個晚上，他都沒有追問她為何不開心的原因，除了喝酒，他便不斷地給她說笑話。
“還有一個更好笑...”
他接下去說道，“有一個男人，常對他朋友說：我以後要生個兒子，名字呢，要叫好帥，那以後別人看到我就會說...”
“好帥的爸爸哦！”禹陽邊說邊做了一副很帥的表情，許慕顏看著他滑稽的模樣笑了起來。
其實，他說的笑話大部分她都聽過了，有些甚至在網上看過了。
可她還是笑了，除了不想辜負他一番好意外，也可能是因為身上血液裏的酒精作祟，加上這裏氣氛實在舒適的關係…
總之，這頓飯吃下來她的心情確實好多了。
“那以後我生女兒，我讓她叫好靚...等我老了，大家都會叫我‘好靚的媽媽’…”許慕顏啜了口手中的紅酒後笑道。
此時台上天籟般的嗓音正緩緩唱溢著歌劇魅影裏的‘Think of me..’
遂禹陽下他手中的酒杯站起身，紳士的朝她伸出手，“上次教你的舞步還記得嗎？不知這位‘靚媽’可賞麵和我跳支舞？”
悅耳動聽的音樂伴隨著空氣飄揚在整個酒店大堂，許多人早已踩著節奏翩翩起舞，許慕顏把手交給了他，說了聲，“好啊，帥爸！”
舞池上雙雙對對，看似卻又不曉得是不是情侶的男男女女，紛紛陶醉在這首扣人心弦的經典名曲中，她和禹陽就像他們一樣，跟隨著音樂緩緩搖擺，輕輕旋轉、旋轉、再旋轉...
“謝謝你，學長。”中途，許慕顏抬眼凝視他輕聲道。
“心情有好點了嗎？”
“恩，對了學長，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不開心嗎？”
“你希望我問嗎？”
她輕輕搖頭，“我不知道。”
此刻她內心的迷茫就像醉酒的漩渦一樣，從來不曾清晰過...
“我記得大學時候的你雖然話不多，但雙眸裏是快樂的，這次再見到你，臉上雖然常掛著笑容，心事卻全都往心裏藏了。”
“學長...”她輕喚了聲，啞然於他的細膩透徹...
他搖著頭，神情認真的望著她，“其實說不說已經不是重點了，學長隻想見到一個真正快樂的你。”
聽到他的話，她眸中的眼淚又開始不爭氣的凝聚於眼眶...
“你可別讓學長剛說的笑話都浪費了啊！”說著，他放開了牽著她的左手，伸出拇指緩緩地為她拭去那快流溢出來的眼淚，“來，笑一個讓學長看。”
許慕顏輕輕點頭，旋即抬眸，聽話地揚起嘴角向他使出一抹微笑。
可就在她綻放笑容的那一瞬間，一張熟悉地臉龐恰好映入她的眼簾...
許慕顏一怔，沒錯，那張臉的主人就是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男人，裴笠明...
而他的目光此刻也正朝他們這裏看…
因為距離關係，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這時候她也才發覺，由於Lounger Bar是位於酒店大堂，而大堂則是采取中庭式設計，那挑高至三樓高度的天花板，讓位於二樓，坐在玻璃護欄旁邊座位的他，憑著高度的優勢，對一樓的一景一物一覽無遺...
許慕顏慌忙地收回目光，低下頭，全身上下頃刻間變得好不自在。
禹陽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怎麽了？不舒服嗎？”
“可能酒喝得有點多了...”她點點頭，隨口答道。
“走吧，我們回到座位去休息會。”說著，他拉著她離開了舞池。
回到座位後，許慕顏偷偷用餘光往他那兒瞧了下。
此刻的他眼神早已回到座位上，正專注的用餐，他對麵坐著一個女人，那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
“學長，我們走吧。”雖然是偶然的相遇，但她仍不願看到她最不願看到的畫麵！
禹陽輕點了下頭，伸手招來服務生買單。
坐在車上，許慕顏眼睛一直閉著，是有點乏了，特別是喝了酒的身體。
“他讓你傷心了？”快到裴氏別墅的時候，禹陽看著她忽然問。
她微微一愣，霎時有些啞然。
“讓你難過的人就是你丈夫吧？”他目不轉晴的凝視她，口氣卻不像在提問。
“學長，你剛不是說是誰都不是重點嗎？”她有點驚訝，原來她把想法都寫在了臉上，她以為自己剛剛把情緒已經隱藏的很好了…
“我是說了，但我也說了我想見到的是一個快樂的你，在我看來我覺得他並不會令你快樂。”
禹陽此刻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慎重和嚴肅...
許慕顏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也許察覺到自己肅穆的口氣，他轉而放柔聲音，轉移了話題，“還記得我大學畢業那年曾送過你一本書嗎？那本書你有每頁都翻看嗎？”
許慕顏有點好奇，“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那本書你沒看完，對吧？”
“恩。許慕顏有點不明所以然。
“如果時間可以倒轉，你說很多事情是不是會不一樣？”
怎麽禹陽問的問題越來越奇怪？
“學長，我覺得性格總是不經意的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就算時間真的能夠回轉，如果個性不變，我想我們還是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禹陽靜靜地凝視她，眼裏有種莫名的疑慮，不一會兒，他柔聲道，“在我大學畢業前夕，我曾寫了封信夾在那本送給你的書裏。”
聞言，許慕顏驚訝不已，心底亦同時湧現一股異樣的預感，學長…
學長他，到底想說些什麽？
“信裏我約了你在電影院見麵，那天晚上我等了你一整夜，從七點場等到十二點場結束，結果你都沒出現，我一直以為是你不喜歡我所以才失約，直到前一分鍾，我才知道原來你根本就沒看到那封信。”
“……”許慕顏被他的話怔怔得啞然無語，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她從未想過大學時期校裏的風雲人物會喜歡自己！
“慕顏，如果當初你有看到那封信，你會赴約嗎？”
她震驚的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如果那時候看到了信，自己會去嗎？
也許會去的吧，因為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遇見裴笠明，那個時候她也在暗戀禹陽。
但世上沒有如果，時光也無法倒流，不是嗎？
許慕顏細細的端詳眼前的臉龐，從以前就知道學長長得好看，臉上常掛著笑容，就像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會有什麽令他難過的事情，隻是她從未想過這樣一張俊朗臉龐的雙眼也曾停駐在自己身上…
就在許慕顏準備開口回答之際，他們身後傳來車子“滴滴滴”的喇叭聲。
許慕顏將頭伸出窗外向後望去，便對上一張陰冷的臉，他們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那個學長，下次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晚安。”
說完，她忙不迭的拿起包下了車。
望著許慕顏遠去的背影，禹陽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目光堅定，慕顏，將來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一直在你身邊!
此刻車內的裴笠明臉色陰沉得很是難看，那個女人竟敢背著他和別的男人私下來往！
他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怒意，周身散發出的冰冷不禁令夏晴一顫，這些連他自己也未察覺到。
但身側將他表情盡收眼底的夏晴卻恨得牙癢癢，他是有些喜歡許慕顏的吧？隻是被許慕清的死給蒙蔽住了雙眼，才沒認清他自己的心。
但她不允許她愛的男人心裏有另個女人，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妻子也不行！
看來趕走許慕顏的計劃要加快腳步了…
回到家裏後許慕顏匆匆洗漱了下，而後換了衣服便上床睡覺。
這一刻她的思緒都很淩亂，她隻想好想好好的睡一覺，什麽都別想，什麽都別想...
迷迷糊糊中，她隱約聽到門被人扭動的聲音...
她的睡眠一直不深，是以隻要有點動靜她就會立刻醒來。
是誰大半夜的在她門外？
許慕顏隨意披了件外套走下床，就在她走到門口之際，門被推開帶起一股風向她吹來，她不禁一怔，腦子彷佛被敲擊了下，瞬間清醒好多...
他...他...他三更半夜來她房間做什麽？
他不是應該陪在夏晴身邊的嗎？
許慕顏隻此刻覺自己的呼吸在這靜謐的夜裏格外清晰，心跳亦在加速。
完全沒有預料他會出現在門口的她，整個人亂了分寸...
“你…你來做什麽？”許慕顏邊說邊往後退。
裴笠明對她的問話完全恍若未聞，雙眼隻是一味的凝視她，一步步朝她逼近，而她則一步步的往後倒退，而後他忽然用腳把門一踢，‘砰’一聲，將門關上！
許慕顏感覺自己像隻獵物般隻能頻頻地往後倒退。
而裴笠明雙眼布滿血絲，身上飄著濃烈的酒味，像個掠奪者般步步朝她逼近…
“你就那麽耐不住寂寞嗎？恩？就那麽想給我帶綠帽子？”退到無路可退，就在她身子碰靠於牆壁緣時，裴笠明一把將她狠狠地擁入懷中。
他是指剛才在Lounge Bar的時候嗎？
想到這，許慕顏平靜的眸裏緩緩升騰起一抹怒意，他有什麽資格這樣說她？
既然他能和夏晴共進晚餐，那她為什麽不可以和學長一起吃飯？
他如今沒有資格管她，不是嗎？
“裴笠明，大半夜的我沒空聽你胡言亂語，你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管我的事！我沒有把你跟夏晴的醜聞說出去已是我最大的讓步，你不要太過分了！”
“沒資格？笑話，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要時刻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妻子？身份？一個掛名的妻子而已，裴笠明，我不稀罕。”
裴笠明眉頭緊鎖的盯著她，眉宇微凝，那雙深邃幽黑的眸中隱有一絲鬱色，濃重的酒味伴隨著他沉重的呼吸傳入許慕顏的鼻尖，看著許慕顏眸中的決絕，他的心內不禁一陣抽搐，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感覺？
下一秒裴笠明甩了甩頭，忽的把許慕顏摟得更緊，力道很重，仿佛要把她骨頭壓碎，咬牙切齒的在他耳畔續說道，“許慕顏，你這輩子注定要被我折磨，因為這是你欠我的，欠慕清的！”
“好啊，既然你那麽想替許慕清報仇，你幹脆殺了我好了！”
聞言裴笠明雙肩微微顫動，唇邊亦緩緩浮起一絲淡淡笑意，柔和而明淨，就好似噙了一抹月光。
他的笑容讓許慕顏一時傻了眼。
她從未見過這個冷情的男人這樣對她笑過，她亦沒想到他的笑容會這樣這樣美好，就像冬日裏的初雪那般純淨，就像窗外的月色那般皎潔，就像暗夜乍開的白蓮那樣芬芳，又像豔麗的罌粟花那樣令人失魂落魄。
她自問自己不是花癡，但是還是愣住了，直到他清冷的聲音響起，她才詫然醒悟。
“你想得到解脫，我偏—不—讓！”
許慕顏整個人被他擁得快窒息了，潛意識地想掙脫出來。
然換來的卻是他更粗暴的掠奪，他左手使力地拽起她的左手，低啞的聲音裏滿是霸道，“這本來應該是我的。”
接著，他右手握起她右手，語氣仍舊一樣霸氣，“這本來應該是我的。”
隨後，他左手將許慕顏雙手攥緊壓在牆上，右手緊緊掐住她下額，雙唇狠狠輾覆在她嘴唇上，低沉地嗓子含糊不清，“這也應該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他粗野的吻著她，不停地吻著她的雙唇，舌頭毫不留情挑開她的唇瓣，在他口中肆意攪動探索。
許慕顏越是掙紮，他越是吻得用力，仿佛在向她證明他的那一句‘這也應該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許慕顏被吻得嗯嗯嗚嗚發不出聲音，他舌尖繼續肆無忌憚在她口中行走，並任意地嗜吮輾壓著她嘴唇，似乎想把她整個人吞噬了，連呼吸的空間都不給她。
仿佛吻了很久，裴笠明才鬆開了她，他靜靜看著月色下她的頭發如墨般披散，緋紅的麵容隱在淩亂的發絲中，清麗中透出一絲嫵媚。
裴笠明隻覺胸臆內劃過一抹異樣感覺，“你好美。”
許慕顏渾身一震，徹底被他這句話嚇倒。
本以為他會繼續詆毀她，卻不想他竟突然說出這樣令她肉麻的話。
她抬眸不信地凝視著他的雙眸，看到他一向冷冽的眸中此刻竟流淌著春水般的暖意，唇邊的微笑那樣溫柔。
他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難道喝醉了的他把她當成了許慕清？亦或是夏晴？
所以剛剛看著她時模樣才柔情似水？
得到這個認知，許慕顏的心刹時跌入穀底，是啊，他愛的人從來都不會是她！
但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也不屑去當！
“裴笠明，你給我出去，滾回夏晴的**去！”許慕顏咬牙憤恨地說道。
“這是我的房間。”他的聲音清雅中透著一絲沙啞，那是柔情蜜意的聲音，不似他一向冷冽無情的聲音。
許慕顏怔了怔，這混蛋真打算借著醉酒耍無賴嗎？
可她許慕顏也不是那種他想要就要的女人！
“你不出去是嗎？好，那我出去！”
裴笠明看著這個固執的女人，隻覺得胸臆內一種柔情蔓延而生，就像是春天的水草，細細密密地纏繞住了他的心。
下一刻他衝到她麵前，將她打橫抱起，在她還未喊出聲之際，他的雙唇又再一次覆蓋於她唇瓣之上...
許慕顏奮力捶打他的背，但卻無濟於事，她的力氣怎能比得上他呢？
這一瞬絕望自她腳底開始蔓延，升騰。
他的吻，溫柔纏綿悠長。
她的淚，冰冷淒涼流淌。
她不甘心，她的心雖然遺落在他身上，但卻被他傷了又傷，她已經傷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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