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她愛說,我愛你
晚上七點,對於已經入了夏的A市來說,這個時間天色還未暗透,斜陽的餘暉將這座繁華的城染成了金色,有霓虹三兩盞,陸陸續續點綴了暮色,下班的人潮,洶湧了整條馬路。
安好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抱著手看著車窗外的景象,房間裏很靜,靜的可以聽見衛生間水龍頭沒有擰緊落水的嘀嗒聲。
她的臉色也很靜,靜的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眼睛裏似乎有很多東西,可又似乎很透明。
她隻是那樣看著下麵的車水馬龍,火樹銀花,像是個這個世界有關,有好像和這個世界無關。
“叩叩叩。”
有人敲門。
她轉過身,開了門,門口是陸覺。
她微微一笑:“忙完了?”
“抱歉,本來可以閑三天,但是剛才臨時有個文件。”
“沒關係,去吃飯吧。”
陸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電梯下到底下停車場,陸覺帶著安好走到一台白色的奔馳麵前。
他換車了,也是,昨天那樣的撞擊,大眾幾乎殘廢,他的保時捷也不可能完好無損。
“上車吧,我定了日本料理。”
安好點點頭,其實她從來沒告訴過陸覺她喜歡吃什麽,這些年基本是陸覺點什麽,她就吃什麽。
所以陸覺並不知道她討厭吃日本料理,討厭吃法國餐,也很討厭吃咖喱。
“恩。”
上了車,這一次,她依舊遵從他的安排。
陸覺上了駕駛座,發動車子,開出了昏暗的地下車庫。
從昨天開始,兩人之間看起來一如既往,隻有安好知道,她沒有辦法從心裏拂去陸覺朝著她重來的那抹刺目的燈光,還有,那一聲聲猛烈的撞擊。
“這個時間出來,其實還真是不明智,大約會堵車,你餓不餓,不然我們還是會去酒店吃吧?”
她不可能當作昨天的事情沒發生過,而陸覺,又何嚐不是。
現在的他,對她,越發的小心翼翼。
“沒關係,我不是很餓。”
他們之間,有些許的,客客氣氣。
果如所料,下班高峰期,他們被堵在了路上,隨著長長的車龍一點點的前行。
等到真的到了日本料理館的時候,都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候的事情了。
而陸覺,多少有點兒抱怨:“中國的堵車,都可以去申請吉尼斯紀錄了,等你病好了,我們立刻就回去,我真是一天也受不了這個地方。”
安好隻是抱歉笑笑。
“餓了吧,進去吧。”
陸覺看向安好,那份抱怨化作了溫柔的目光,伸手握住了安好的手。
安好今天的話格外少,或者說從昨天開始,她的話就很少了。
原本她就話不多,如今,她更沉默。
這份沉默,才是真正讓陸覺懊惱的,堵車,隻是讓他這份懊惱演的更濃烈。
他開始厭惡這個地方,厭惡這座城市,急不可待的想要離開,帶著安好離開,永遠不回來。
可是,他也知道,對安好來說,接下去三個月意味著什麽。
他一天比一天的煩躁,甚至不能想到秦昊那個人,隻要想到秦昊,他巴不得今天晚上立刻帶著安好回去。
進了店,這是一家比較傳統的日本料理店,店裏的服務人員都是日本人,放的音樂也是日本民歌,店裏氣氛安靜,這讓陸覺煩躁的心,稍稍撫平了一些。
“想吃點什麽?”
“你點吧。”安好道。
陸覺卻還是把菜單推送到了安好麵前:“點吧,吃點你喜歡的。”
安好能告訴他,她有多討厭吃生魚片,多討厭吃冷冰冰的壽司和手捏飯團,唯獨要說她還願意吃的,也就隻有海鮮烏冬麵了。
可是,這東西在這樣的餐館,是上不了台麵的,菜單看下來,根本沒有烏冬麵這東西。
安好於是隨便點了幾個。
服務員收走了菜單,不多會兒有兩個打扮的藝伎一樣的女人進來,一個彈琴,一個跳舞。
陸覺看向安好:“她們這裏最叫座的藝伎。”
“哦。”
安好應。
怎麽看,她和陸覺之間的氣氛都有些淡。
安好假裝饒有興致的看著歌舞,其實卻隻是不想和陸覺之間太過尷尬而已。
料理在十多分鍾後上來,那兩個女人繼續歌舞著,安好吃的很少,她的胃不是很好,吃生冷的東西對她來說往往是一種折磨,可是她卻假裝吃的很好,仔細想想,遷就陸覺的,盡不比遷就秦昊的少。
隻是對與秦昊,她是主動遷就。
對於陸覺,則是不會拒絕。
吃到一半的時候,安好肚子裏就起了反應,隻得站起來:“我去個洗手間。”
“去吧。”
陸覺溫和一笑。
安好歉意的彎了彎嘴角,起身拉開門,出去問了服務員洗手間的位置,她捂著肚子,表情有些痛苦。
隻顧著自己走路,無意撞到了一個從另一包間出來的人,腳步一個踉蹌,她身形不穩,若不是一雙大掌勾住了她的腰肢,她必要摔倒。
抬起頭,要道歉和道謝,卻沒想到,是個認識的人。
“安妮。”
唐子楓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安好。
安好也記得唐子楓。
“你好。”
唐子楓似乎注意到了安好的表情十分痛苦,不覺蹙眉:“你怎麽了?”
“肚子疼,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那,那我陪你,我扶著你,你都出冷汗了,要不要緊,不然我送你去醫院吧。”
唐子楓滿目關懷,安好心懷感激。
“沒事,謝謝你,我上個廁所就好了。”
安好謝過唐子楓,勉強一笑,往廁所去。
唐子楓不放心,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你這樣怎麽可能沒事,你是不是食物過敏了?”
“應該不是。”
她想,她可能就是腸胃不好,吃了那些冰鎮過生魚片和冷飯團胃病犯了而已。
沒有拒絕唐子楓的幫忙,到了女廁門口,唐子楓依舊不放心的看著她:“我在這裏等你,你要有事你就喊,知道嗎?”
“謝謝你。”
進了廁所,腹中絞痛,痛的安好倒抽冷氣。
這疼痛,似胃痛,又不像。
這些年偶爾畫畫廢寢忘食的也會胃痛,可是從來也不會痛到這般地步。
安好扶著門,深呼吸,疼痛卻完全沒有舒緩。
咬著牙,蹲下身,她想或許解決一下就會好,可是,腹痛卻加劇,她感覺到有汗水從臉上落下,襯衫也被汗水的浸透了。
這樣的痛,絕對不可能是胃痛。
她掙紮著想站起來,撐著廁所門的門把,可是那腹中絞痛卻讓她忍的筋疲力盡,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她想,她該不會要暈倒在廁所裏吧。
忽然就想到了唐子楓。
雖然有點兒丟人,可是她現在也別無選擇。
“唐子楓。”
她吃力的開口,聲音微弱。
可是他卻聽到了,毫不避諱的衝進了女廁所,嚇的一個正在洗手池洗手的女的尖叫一聲。
他卻沒功夫解釋,衝到其中一個緊閉的廁格,拍門:“安妮,安妮。”
“我在這裏。”
安好用力擰開廁所的門把,唐子楓邊上的一個廁格打開,露出安好蜷縮在地上慘白的臉。
唐子楓大驚:“安妮。”
“我好痛。”
安好咬著牙,忍的辛苦,冷汗涔涔。
唐子楓既是心疼又是著急,上前一把打橫抱起安好:“走,我送你去醫院。”
“我……朋友……”
“別說話了,用力呼吸,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抱著安好,唐子楓也不顧把客戶丟在了包間裏,疾步出了料理店,把安好放到副駕駛座,大步跑進駕駛座,發動車子。
看著臉色慘白的安好,他隻恨不得能替她疼。
可是不能,所以,他隻能笨拙焦急的安慰:“你忍忍,安妮,醫院就在前麵不遠,馬上就能到。”
“謝,謝謝。”
“快別說話了,你要實在疼,你咬我,你別咬著自己嘴唇。”
唐子楓也不知道怎麽才能讓她好受點,他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
安好看著麵前的一條胳膊,吃力的抬手推了推:“開車吧,我還好。”
痛的臉都慘白,襯衫全部濕透了,她居然說還好,她這是純心想讓他更心疼。
加快了車速,連著闖了三個紅綠燈,終於到了人民醫院。
等不及把車子停在停車位,唐子楓直直的把車子停在了醫院正門口,下車抱著安好直衝進去。
急診室,唐子楓坐立不安。
“先生,你太太是急性闌尾炎,立刻要進行手術切除闌尾,請你在這份手術同意單上簽字。”
從急診室出來個護士,拿著一個單子給唐子楓。
唐子楓看著那單子,問道:“一定要親人簽字嗎?”
“對,先生。”
“你們不能先給她做手術嗎?我是她朋友,我可以簽字嗎?”
“不好意思,隻能讓親人簽字。”
唐子楓惱了:“人命關天的,你們就不能先動手術嗎?”
“先生,請配合一下我們工作,如果你是她朋友,那請讓她家人趕緊到醫院來一趟吧。”
“我來簽,我知道不就是出任何風險簽字人要承擔責任嗎?我會承擔,趕緊給她手術,你沒看到她痛成那樣嗎?”
唐子楓一把拽過筆,刷刷幾筆。
護士無奈又猶豫的看著他。
唐子楓大吼一聲:“快點啊,手術啊,我說了任何責任都我承擔,她要是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活了可以吧。”
大約是被他的氣勢給嚇住,那護士匆匆進去,然後,安好被推了出來。
唐子楓上前握住安好的手:“安妮。”
安好吃力的睜開眼,疼痛幾乎讓她昏迷,卻還是努力擠出笑容,對唐子楓說了兩個字:“謝謝。”
“先生麻煩鬆開,我們要進手術室了。”
護士過來隔斷了唐子楓和安好。
唐子楓手裏一空,心卻懸在嗓子眼,看著手術室的等,坐立不安的在手術室前不停的徘徊。
十分鍾左右,他終於冷靜下來。
對於家裏也有人做過闌尾切除手術的他來說,他知道其實這不過是個小手術,安妮肯定會沒事的。
冷靜下來後,他就想到找安好的親人來。
可是他看過安好的電視訪談,知道安好早就沒親人了,不過安好又個經紀人,這個他知道。
隻是這個經紀人的號碼,他就不知道了。
但是他想或許他姐姐會知道。
撥了唐芷晴的電話,都9點多了,唐芷晴還在加班。
事實上,整個擎天集團,都在加班,銀泰集團大廈失火,相關損失要連夜估算,賠償,新聞壓製,還有三生花係列推遲上市的記者招待會等等等等,都要在最短時間內安排好,所以,整個擎天大廈,今夜注定無眠。
唐芷晴接到唐子楓電話的時候,還是偷偷拿著手機到茶水間接的。
“怎麽了?子楓?”
“姐姐,你知不知道安妮助理的手機號碼?”
“問這個幹嘛?”
“安妮急性闌尾炎現在在醫院。”
“急性闌尾炎,你怎麽知道?”
“我送她來的,我在飯店遇見她,就把她送來醫院了,姐,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我怎麽會知道,不過我知道她住的月亮灣大酒店,她助理應該也住那吧。”
“姐,我這裏走不開,不然你給我跑一趟月亮灣吧。”
電話忽然掛了,唐子楓一怔,以為是誤掛,忙又打了過去,可是,無人接聽。
而另一端,唐芷晴臉色有些慌,加班時間,人人都在忙,她卻在茶水間偷閑,顯然很不像話,而更不像話的是,應該在陪著市長吃飯的秦昊,居然和鬼魅一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她身後,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忙掛掉了唐子楓電話,她尷尬的裝作來倒咖啡。
“秦總。”
“恩。”
秦昊隻是淡淡應了一聲,道:“通知幾個股東,半小時後,召開股東大會。”
“是,秦總。”
她心裏更慌,看來秦昊是在辦公桌前沒找到她才來這的。
小心翼翼看著秦昊,秦昊沒再說什麽轉身回了辦公室。
唐芷晴慶幸,這種陰沉沉的氣氛下,秦昊的臉色雖然冷,卻並不可怕,顯然沒要追究她在茶水間偷閑打電話這件事。
掏出手機一看,唐子楓那小子打了三個電話過來,可是她現在是驚弓之鳥,連個短信都不敢回,收起手機,急匆匆的往外去,通知各大股東開會。
唐子楓連著又打了兩個依舊無人接聽,他不覺有些懊惱:“姐你在搞什麽?”
看看手術室,再看看時間,快9點了,這個時間也不好麻煩學校裏的同學特地幫他跑一趟月亮灣,他想,還是先等安好手術出來再說,他媽媽也做過闌尾炎手術,手術後沒多久麻藥就會醒,到時候親自問安妮就行了。
坐在椅子上,雙手撐在膝蓋上,他等著手術室的燈變色,麵色微微焦急。
璨鳥日本料理店。
半個小時過去了安好還沒回來,那藝伎咿咿呀呀的唱腔都有些煩人。
陸覺抬了抬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然後用流利的日文說了一番話,那兩個藝伎溫順的點了點頭抱著琴離開。
陸覺看了看手表,已經過去30多分鍾了。
不覺,他心裏有些不安的感覺。
按了按桌子邊上的按鈕,一會進來一個穿著和服的服務生。
陸覺用流利的日文道:“我未婚妻上洗手間到現在還沒回來,麻煩可不可以幫我去看看。”
“好的,先生,請問您未婚妻叫什麽名字?”
“安好。”
“好的,先生您稍後,我這就派人幫您去看看。”
陸覺等待。
一分鍾後,門再被推開,剛才的服務員臉上有些抱歉的表情,讓陸覺心裏的不安更濃。
“對不起先生,我們的女洗手間現在是空著的,裏麵並沒有人。”
“怎麽會?”
陸覺站起身來,往外。
服務員忙跟上,道:“先生,洗手間在這個方向。”
倒是看出來了陸覺是要親自去看。
陸覺大步走到洗手間,徑自進去,洗手間空****的,空無一人,包括安好。
他眉心緊蹙,轉身看向服務員:“你們店裏有沒有裝監控。”
服務員搖頭,有些歉意:“抱歉先生,我們店裏的監控昨天升級係統壞了,修的人明天才來。”
“shit!”
溫文爾雅的陸覺也會吐這樣粗俗的字眼,足以夠看出他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繞過服務員,他回房拿了手機,給方海珠打電話。
方海珠在酒店,去安好房間看了給了陸覺一個讓陸覺更為焦躁的答案:“安安不在,陸總,怎麽了,安安今天不是和你一起出去吃飯的嗎?”
“沒事,你到大堂去等著安安,一旦她回來,立刻給我電話,知道嗎?”
陸覺道。
一麵掛電話一麵往外去。
安好去哪裏了,上洗手間的人卻莫名其妙不見了。
陸覺坐在車上,握著方向盤不知道何去何從,猛然間,腦海裏跳出一個人來。
夏威夷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忽然把安好從他身邊擄走,也就是一個上洗手間的時間而已。
他的眉目間,一片陰霾,車子一個急轉,朝著擎天集團方向去。
二十分鍾後,擎天集團。
陸覺不顧規矩,**,服務台的小姐以為他是記者,急忙上前攔他。
“先生,先生您不能上去,先生,先生您要見誰,沒有預約您不能上去。”
陸覺冷冷一把推開她,服務台的小姐被推的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電梯門開了,陸覺踏進電梯,滿目戾氣。
電梯門緩緩關上,被推到在地上的服務台小姐顧不得疼痛趕緊爬起來,走到服務台。
“喂,保衛科嗎?有個人強闖進了公司。”
“幾樓?我看下。”
看向電梯,那個最後定格的數字讓服務台小姐後背一陣冷汗:“他可能去了秦總辦公室,你們快點的阻止他。”
掛了電話,她又趕緊給唐芷晴打了電話。
“唐秘書,有個人闖上去了,我已經給保衛科打了電話。”
樓上,接到電話的唐芷晴全身警備。
再有五分鍾就要開股東大會了,如果真是記者闖進來了,那可不得了。
所以,幾乎是接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她就死死的看著通向秦昊辦公室唯一的那條路。
有個高大的身影出現,辦公室裏的同事紛紛抬頭去看,也有女同事眼睛裏冒著星星,因為過來的那個人,長的非常帥氣,隻是臉上的戾氣和他的帥氣一樣,煞人。
他是非常有目的性的,直奔著秦昊的辦公室而來。
唐芷晴立刻明白了這就是前台說的闖進來的人。
不像是記者,可是看上去比記者更可怕。
唐芷晴出於一個秘書的義務,上前擋了那個私闖者的麵前。
“先生請問您又預約嗎?”
“讓開。”
他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唐芷晴,那樣的眼神極具殺傷力,唐芷晴後脊梁骨都冒了冷汗。
“先生,如果沒有預約請你立刻離開,保衛科的人已經往這來了。”
唐芷晴努力保持著鎮定,攤開手擋在對方麵前,而那個人,卻隻是輕易的一推,唐芷晴穿著高跟鞋沒站穩,踉蹌著撞上了辦公桌,而那個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大步走進了秦昊的辦公室。
唐芷晴顧不得扭傷腳的痛楚,追上去要拽對方的西裝外套,他卻已經進了秦昊的辦公室。
“先生你……”
門開了,秦昊正在處理文件,臉色有幾分疲憊,門不敲而開,他幾分冷酷的抬起頭,入目的,卻是個出乎他意料的人。
如今,他麵色鐵青,神色陰霾的看著他,眼神幾乎能殺死人。
冷怒道:“秦昊。”
“秦總,他……”
“出去吧。”
秦昊放下手裏的文件,淡淡道。
“是,那股東大會。”
“推遲十分鍾。”
“是。”關門出去,唐芷晴一瘸一拐的回到座位,低頭看著腳踝,低聲咒罵。
“沒品,居然對女生動手,疼死了,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不然一定把你大卸八塊,嘶,老劉,你上次那膏藥,給我一貼,我腳崴了。”
一麵揉著腳,唐芷晴一麵卻是頗為擔心的看著那扇緊閉的辦公室大門。
雖然不知道來的那個男人是誰,但是這個男人身上的怒意,顯而易見。
這個男人,似乎是奔著她們秦總來的,就是不知道和她們秦總有什麽仇,看那一聲“秦昊”叫的惡狠狠的,聽的她都抖了抖。
唐芷晴天馬行空胡亂猜測。
生意上的敵對方,不對啊,根本沒見過這麽個合作夥伴。
那就是殺複仇人,哈哈,她是電視看多了估計。
可是,那樣的怒氣,難不成是秦總搶了人家的老婆了。
其實,她算是猜對了。
陸覺來找秦昊麻煩,就是以為秦昊搶走了安好。
辦公室裏,兩個男人對視著。
一個滿目戾氣,一個神色冷酷。
氣氛,就像是冰與火的撞擊,一陣冰寒刺骨,一陣灼熱刺痛。
陸覺環顧著辦公室,企圖尋找到安好的身影,不過秦昊的辦公室一目了然,現在辦公室裏,除了秦昊,就隻有他。
陸覺怒然開口:“你把安好帶去哪了?”
秦昊冷笑:“你是來向我要人的?你有什麽資格?”
“秦昊,你最好把安好交出來。”
“如果我不呢?”秦昊好整以暇,嘴角勾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陸覺勃怒:“秦昊,安好早就是我的女人,就算你把她劫走,也改變不了她是我的女人這個事實,她從身到心都是我的。”
秦昊挑眉看著陸覺,眼底的寒意卻更甚:“從身到心都是你的,陸總,有句話要送給你。白日夢,適合在白天做。”
他是在肆意羞辱陸覺。
陸覺的麵色越發的陰霾,身側的拳頭握的緊實,猛然上前,隔著辦公桌一把拽住了秦昊的衣領:“把安好交出來。”
“我說了,我不。”
一拳出,陸覺猝不及防,左臉頰狼狽的挨了一圈,嘴角,頓有血腥濃鬱的味道。
但是下一刻,他幾乎是很準快的回了秦昊一拳。
“秦昊,安好是我,你最好不要逼我。”
秦昊拇指指腹優雅的撫過嘴角,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人逼上絕路,陸總,不要自不量力,和我爭之前,先稱一稱你的分量,再確定一下在安好心裏,你我之間的分量。你說她是你的人,那你應該知道,她意亂情迷之際最愛說的那三個字嗎?”
陸覺臉色猛黑。
秦昊勾起嘴角,一把扯過陸覺的衣領,拉到自己的麵前,低沉的聲音,卻像是刺刀一樣,紮入陸覺耳膜。
“她愛說,我愛你。”
“秦昊。”
“嗬,嗬嗬,我沒有這麽多功夫和你浪費,陸覺,看清楚這是誰的地盤,滾出去。”
門口早就到的保安,似乎就在等待秦昊這一句話,三個大漢蜂擁而入。
秦昊眼角都沒掃陸覺一眼,完全忽視他,拉起了西裝外套,瀟灑穿上,轉身往外去,邊走邊道:“唐秘書,開會。”
“是,陸總。”
唐芷晴抱著文件,崴著腳趕緊跟上。
路過秦昊辦公室的時候,偷眼看了一下裏頭的男人,隻是一個背影,但是那背影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氣,卻激的她汗毛一陣豎。
趕緊加緊了腳步,跟上了秦昊。
陸覺找了安好一晚上,酒店,料理店附近他也去打聽了,但是沒有人的對安好有印象,他甚至去了秦昊的家,沒人開門。
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慌亂。
安好不見了,他不知道她在哪裏。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在夏威夷的時候就體驗過一次,那一次就幾乎要了他的命,這一次,更甚。
找到了後半夜1點,回到酒店,方海珠還在大堂等,一看到他趕緊上前。
“陸總,安安找到了嗎?”
陸覺頹然的看了她一眼:“沒有。”
方海珠咬著唇:“不然我們報警吧。”
“不要。”陸覺道。
他是在害怕,害怕一旦報了警,秦昊和安好的關係就會曝光。
方海珠想想也否定了這個念頭,說實話如果是給綁架了,貿然報警隻會將安好置身於危險的境地。
看著陸覺,她心裏也沒什麽主意:“陸總,那現在怎麽辦?”
“等。”
現在的他,也隻剩下等。
等待像上一次那樣,安好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他相信,安好一定會回來的,秦昊和他,安好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
可是,純粹的等,也是不可能,他其實早就找了私家偵探,二十四小時監視秦昊,他就不信,找不到安好。
事實上,陸覺找瘋了的安好,這會兒正躺在醫院的病**,昏沉沉睡著。
闌尾炎不過是個小手術,一般一小時左右就能做完,可是安好的闌尾粘連比較厲害,足足手術了三個多小時才出來,現在麻藥還沒醒,半昏沉著。
唐子楓看了看手機時間,心疼病**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子。
伸手,輕輕撫過安好的臉頰,替她把臉頰上的劉海撥到耳邊。
那張安靜的睡顏,就像是一朵白玫瑰一樣聖潔。
他的手從她耳邊拂過,落在她的唇角。
她的氣息的,淺薄溫熱的打在他的指尖。
他慢慢彎下腰,唇,離她的隻有咫尺之遙。
門忽然開了。
進來的是唐芷晴,還有,一個男人。
唐子楓有些局促的忙直起身,那個男人看著他的眼神稍冷,他居然莫名有些尷尬的不敢和那眸光對視。
“子楓,你在那家料理店吃飯,我就知道你把人送到這裏來了,怎麽樣,安妮小姐?”
“急性闌尾炎,動了個手術。”
“現在沒事了吧?”
“恩,麻藥還沒醒,還在昏睡。”
唐子楓答。
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唐芷晴身後的男人身上。
唐芷晴忙道:“秦總,這是我弟弟唐子楓,子楓,這是我們秦總。”
“哦,你好秦總。”難怪,感覺這男人就是這麽站著,身上到處都是氣場,冷冷一個眼神,讓人都不敢和他對視,唐子楓還想著她姐姐不至於找個這麽有派的男人。
他友好的問好,對方隻是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對唐芷晴唐子楓道:“你們都回去吧。”
唐子楓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看著唐芷晴。
唐芷晴上前拉他:“走吧走吧,是我們公司的合作畫家,秦總會派人來處理妥當的。”
“哦!”應是這麽個應,但是心裏終究放心不下安好。
於是乎他道:“不然我們一起等她助理過來吧。”
秦昊的目光,有些淡漠的掃過他的臉,看的唐子楓十分的不自然。
但聽得秦昊聲音裏沒有什麽情緒,十分漠然,道:“很晚了,這裏我會派人照顧。”
唐芷晴聞言,忙上前拽唐子楓,一麵和秦昊道別:“秦總,那我們走了哈。”
“可是……”
“走了走了,我都餓死了,陪我吃個宵夜去。”
硬是把唐子楓拽了出來。
一出來唐子楓就抱怨:“姐,好歹等到安妮的助理來吧。”
“我們秦總說一就是一,他讓我們走我們賴著不走,他會不高興的。”
“什麽人,這麽專製。”
“什麽人,還能是什麽人,市長的鴿子都敢放一次又一次的人,你說什麽人?”
唐子楓嗤笑一聲:“挺拽。”
“人家有這資本拽,走了,他這幾天心情不好,他說了他會處理就是會處理,我們待那就好像懷疑他的辦事能力似的,惹他不高興,明天搞不好我會被炒掉。”
“一直知道你怕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所以,給你姐留條活路吧,走了。”
雖然還是有點兒不放心,不過唐芷晴都這樣說了,唐子楓還能怎樣,笑道:“行了,吃宵夜去了,我請你。”
“小子,最近越來越有錢了嗎,你到底在幹嘛?”
“秘密。”
“走私販毒,殺人放火?”唐芷晴玩笑道。
“你是我姐嗎?”唐子楓嫌棄的看著唐芷晴,“你就不能想我點兒好。”
“行行行,走了,都一點多了,我快餓死了。”
“走吧。”
唐子楓帶著對安好的一份牽掛離開,他一心以為秦昊真的會安排安好的助理過來照顧安好,他會這樣想,純粹是因為他以為安好和秦昊不過就是雇主和雇工的關係。
但是他那樣聰明的人,卻沒有往更細了想。
他沒想以秦昊何種身份的人,何必忙了一晚上後,親自出現在一個雇工的病房,何況,已經是前雇工了。
他也沒想,為什麽剛才秦昊進來的時候,分明是初次見麵,看著他的目光卻一點都不友善,甚至,十分的冷酷,冷酷到讓人發怵。
病床前,昏睡中的安好,睡顏恬靜的就像是一個天使,臉色雖然有些慘白,但是這樣的慘白,更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樣,溫潤剔透,晶瑩華美。
而她的眼睫毛,就像是點綴在羊脂玉上的黑色流蘇一樣。
秦昊伸手,指腹揉過她的唇。
開門進來的那刹,那個男人,是想親吻她這裏吧?
如果再晚來一點,這麽美好的地方,就要被別人玷汙了。
昏睡中的她,似乎是感受到了他指尖的粗糙和溫熱,睫毛煽動了一下。
秦昊抽回了手,不舍得打擾她的好夢。
她是個貪睡的孩子,以前他不許她畫畫,她沒了消遣的事情,也不愛去逛街,所以終日終日就是在那睡覺。
他曾經以為她是不是生病了,帶她去醫院做過幾次體檢,見過醫生給的結論就是,她身體健康,嗜睡是因為睡眠質量不好,多夢。
多夢。
她很愛做夢。
偶然也喜歡和他說她做了什麽夢。
那些夢千奇百怪,她曾說過她夢見她能在水裏呼吸,水裏都是錢,她不停遊啊遊,不停撿啊撿,一直撿到龍宮門口,被龍王抓住要成親,她就拚命的想跑啊想跑啊,可是被看的太緊了根本跑不了,然後就嚇醒了。
他問她為什麽要跑。
她縮在他的懷中,天真的仰起頭:“這不是有你嗎,我怕我和他成親了,你會不高興。”
是的,他會不高興,甚至憤怒,如果她和別人結婚了。
所以,就算是她不想跑,她自己願意了,他也會把她抓回來。
握住她的手,輕輕放在唇邊,她的睡顏是如此的恬靜,一如以前每一次,縮在他懷裏的樣子。
天色漸明,秦昊一夜未眠。
拉開窗簾,陽光透過玻璃窗打進房間,6月的陽光,已有些許的燥熱,但是晨光的溫度卻恰到好處。
有一束調戲的日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眼瞼上,她蝶翼般的睫毛忽閃了兩下,緩緩睜開眼睛。
秦昊走到床邊,她那惺忪的睡顏頓時清醒,警惕:“你怎麽在這?”
“醒了也好,我給你打水洗漱,早飯已經讓阿姨送來了。”
他看了看床邊,補充了一句:“你喜歡吃的,蛋黃粥,還有蛋米餅。”
安好喜歡吃雞蛋,很喜歡,不過大約也隻有秦昊知道。
安好在陸覺麵前,不挑食。
“唐子楓呢?”
“走了。”秦昊淡淡道,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阿姨是以前那個阿姨,知道是給你做的,很用心,所以別辜負了。”
安好一怔,秦昊已經挽起了袖子拿著一個搪瓷臉盆往外。
這個姿勢,怎麽看都不大適合他。
那個臉盆和他搭配,甚至有點兒搞笑的味道。
安好看著他出去,又看了看床頭的保溫盒,伸手取過,打開,蛋香四溢。
本來也沒覺得餓,但是聞到這股熟悉的香氣,瞬間餓了,而且餓勢排山倒海而來。
所以,不等秦昊打水來,她就偷偷捏了一塊蛋米餅送到嘴裏。
熟悉的味道,脆爽的口感。
安好忍不住,正要捏第二塊蛋米餅的時候,秦昊正打了水進來。
安好麵色頓然大紅一片,秦昊很給她麵子的當作看不到,把臉盆放到她床頭:“洗漱一下吧,我和阿姨說了讓她過來照顧你,我要去公司了。”
“不用,我會讓海珠過來。”
“隨便你,洗完吃了早飯。”
說完,不等安好應他就離開了房間。
安好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手裏的粥,淡笑一聲。
“蛋黃粥,蛋米餅。”
這些年,她在國外也做過這個,明明都是學著以前阿姨教她的做法做的,可是卻總不是阿姨做的那個味道。
有些味道,深藏在了味蕾中,便再也無法忘記。
就像,有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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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各位,今天是平安夜,冬至忘記了送祝福給大家,平安夜,希望大家和大家的家人都平平安安。
今年聽了太多身邊人悲歡離合,生死離別的事,才知道,什麽都是假,健康平安才是真,再多錢,也買不回讓我多看你一眼,所以,珍惜家人,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