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結婚紀念日

蘇眉在秦昊這裏住了下來,秦昊很紳士的把偌大的房子都讓給了蘇眉,自己住到了金苑另一間公寓。

蘇眉光明正大的住下,徹徹底底的鳩占了鵲巢。

日子一天天的過,蘇眉掰著指頭數著婚期,7月中了,陰曆6月初十,離婚期,不多不少,整整還有兩個月。

她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做新娘,說不上什麽好,也說不上什麽不好。

隻是偶爾,還會想起那個他。

多年前的她,也還差兩個月就要做新娘了,那時候,陰天是美的,晴天是美的,下雨是美的,刮風是美的,樹是美的,天空是美的,就算是路邊一個髒汙的垃圾桶都是美的。

多麽幸福啊。

可惜幸福就是短了點。

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是屬於他和厲春楚的海誓山盟。

以後你可以天天做你喜歡做的瓷器,這是張軍給她平淡的承諾。

相較之下,平平淡淡,不過卻那麽真實。

而她其實,也早已經過了浪漫的年紀,三十歲了,偶像劇都開始盛行剩女題材的電視劇,而七八年前,鋪天蓋地的偶像劇,都是關於王子和灰姑娘。

七八年前的她,也做了一個關於王子和灰姑娘的夢。

也憧憬和向往三毛和荷西的愛情。

隻可惜,她猜到了開頭,沒猜到結局。

攪動著手裏的咖啡杯,望著這座沐浴在日光中的城,蘇眉在發呆。

阿姨開門進來,手裏大包小包,蘇眉抽回了思緒,忙上前幫忙。

“阿姨,怎麽買這麽多?”

“不是買的,這些東西放在門口,也不知道是誰放的。”

“我們家門口?”

“恩,這裏都是一樓一戶的,就放在我們家門口,應該是我們家的,我剛剛在門口看了看,都是一些吃,還有幾個陶瓷盆子,應該是蘇小姐的。”

“哦,我看看。”

蘇眉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兩個大塑料袋,一個塑料袋裏放著一個小木頭巷子,有打開過的痕跡,大概是阿姨看過。

另一個袋子就是一些蜜餞之類的,是蘇眉最喜歡吃的牌子,隻是,未免買的也有點兒太多了,大大小小各種口味的盒子,三十多個,這三十多罐子,都夠她吃到猴年馬月去了。

的翻看了一下食物袋,又去看那個木頭箱,打開,裏頭確實是好多瓷器,做工非常精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蘇眉的興致,更多的落在了那堆瓷器上。

一個個盤子拿出來,才發現是一套。

盤子下麵還有瓷碗。

阿姨上來看,道:“是不是秦總買的啊?”

“應該不是吧,秦昊的話不會房門口就走,他又不是沒鑰匙,而且秦昊也不是這麽浪漫的人,都是我喜歡的東西。”

阿姨笑道:“那就是蘇小姐的愛慕者了。”

蘇眉笑笑,她想,或許是張軍吧。

她住在秦昊這裏,就給張軍說過,張軍有意要接她現在就過去他的城市,不過蘇眉拒絕了,對蘇眉來說,和張軍,結婚之前,都還是獨立的個體,她還享受著這一份自由。

對於張軍的這份心意,她是很感激。

回房拿了手機,她給張軍發了個簡訊,很簡單,隻有兩個字。

“謝謝。”

那邊很快回了三個字:“收到了?”

“恩。”

蘇眉回複。

“真的挺快,這家物流公司辦事效率不錯,我在忙,開一個研討會,晚上給你打電話。”

收到簡訊,蘇眉也沒再回複。

倒是有點兒好奇,現在的物流公司都是玩驚喜的,送到貨都不給打電話直接放門口,不過想想,或許是張軍一把年紀的,也想和她玩玩時下年輕人的小浪漫。

掛了電話,再出去的時候阿姨正在做飯,蘇眉抱著那套瓷器回了房,把那幾個放在底下的陶瓷碗也取了出來,最下麵,還壓著一張卡片,她打開一看,傻眼了。

傻眼的不僅僅是卡片下的落款,還有根據這個落款她所能預想到這套瓷器的價錢。

凱瑟琳。

德國陶藝大家凱瑟琳,享有陶藝界的梵高之稱的凱瑟琳。

雖然已經過世了,卻正因為她過世了,她的作品價格才更是高到了匪夷所思。

就算是她早年剛開始接觸陶瓷時候的練習作品拿出來,都基本是萬字起步的,而之後的幾套成名作,早就被送到了德國博物館收藏起來,市麵上幾乎是不流通她的作品。

唯一幾套在世界各國拍賣會上出現過的,都因為起拍價格過高而造成流拍。

在拍賣行裏有那麽一句話,凱瑟琳的作品,經濟實力沒有在全球前一百位,你根本想都別想。

張軍,居然這麽有錢,有錢到蘇眉咋舌的地步。

完全看不出來啊,和張軍確定婚期的時候雙方家長見過麵,張軍父母開的車穿的衣服用的包包都很親民啊。

低調,還真是低調啊。

蘇眉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總覺得一擲千金這種事情,如果是張軍來做,會讓她亞曆山大。

好像這個婚,她都不得不結了。

當然她原本也沒把婚姻當兒戲,隻是這一套凱瑟琳的瓷器,壓的她脊梁背沉沉的。

原先她隻是感覺她要結婚了。

而現在,撲頭蓋臉襲來的是一個訊息,蘇眉,張軍是很真誠的要娶你為妻。

這兩種感覺,說到底都是她蘇眉要和他張軍結婚,可是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此刻,蘇眉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或許她其實一直再等著,張軍說分手。

秦昊下了班,取車開出車庫的時候卻被一輛黑色瑪莎拉蒂給別在了車庫口。

他按了按喇叭,那輛瑪莎拉蒂很頑固的停在了,不上,也不下,以一種惡霸的姿勢,橫在那。

車門打開,車上下來個人。

“談談。”

那個人走到秦昊車窗邊,彎下腰,瞧著車窗玻璃,大聲道。

秦昊帶著點兒冷意看向車窗上那張臉,完全沒有要下車的意思,隻是放下了一點車窗,冷道:“讓開。”

“秦昊,你沒聽見我的話嗎?我說談談。”

“讓開。”

秦昊的聲音越發冷。

那男人臉色一綠,氣急敗壞道:“擺什麽大爺架子,你以為我願意找你,下來,談談,就五分鍾。”

“讓開。”

第三遍,語氣比前兩遍的更為冷。

那臉綠的男人,怒視著他,咬牙切齒。

看那架勢,似乎是要衝進車子裏和秦昊扭打一番,不過下一刻,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厲春楚自己也沒想過,他有一天會這樣低聲下氣的求秦昊。

“求求你了,就五分鍾,五分鍾,你給我這五分鍾,我一生一世都會感激你,秦總,拜托了,我隻要五分鍾,五分鍾後我會乖乖把車子挪開,再不擋著您的大駕。”

秦昊眼角掃了過去,窗戶那可憐巴巴哀求的英俊臉孔,如果不是地下車庫內燈光還算明亮,他或許也以為自己看錯了。

不可一世,自命不凡的花花大少厲春楚,還能有這樣的臉孔。

秦昊算是發了善心,搖下車窗。

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五分鍾。”

厲春楚喜笑顏開,扒拉著秦昊的車窗門:“我想問你眉眉和張軍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沒有別的事,把車開走。”

“別急嗎秦總,這不是說了五分鍾,你不知道那沒關係,我想問你,眉眉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張軍?”

“你管不著。”

秦昊冷言冷語,厲春楚鍥而不舍。

問不成,他開始了“教育”。

“秦總,作為蘇眉的藍顏知己,你總該知道什麽對蘇眉好,什麽對蘇眉不好吧,先不說那個張軍對蘇眉是不是真心的,你就說蘇眉那樣的個性,如果隻是為了氣我和那個張軍結婚,那她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她下半輩子能快樂嗎?”

“……”

秦昊不言語,隻是眉心擰了起來。

厲春楚以為說到了秦昊心底裏去了,忙趁熱打鐵,繼續土豆子一樣道:“蘇眉的脾氣你也比我了解,她就是自由慣了,不受約束,可是張軍家的背景你知道,官二代,家教嚴格,你說蘇眉要是嫁過去,她不得悶死。還有蘇眉她可能誤會了,那天和我一起去的藝術展的就是我鄰居家的妹妹,她有男盆友,我們兩就是從小那樣慣了,所以……”

“五分鍾。”

“啊?”

“到了。”

“怎麽可能,我才說幾句,秦總。”

“再不讓開,我叫保安了。”

眼看著秦昊要打電話,厲春楚上前扒拉住秦昊的手臂,哀求:“秦昊,你阻止這場婚事吧,隻要你一句話,蘇眉肯定就不嫁了,你明明知道蘇眉愛的人是誰,你難道真的要看著蘇眉陷入一場無愛的婚姻嗎?沒有愛情的婚姻能幸福嗎?你自己也是結婚的人,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婚姻需要什麽。”

秦昊的臉色,陡然難看,一把甩開厲春楚的手,他的語氣幾乎冷若冰霜:“我再說一次,讓開。”

那般戾氣,也駭到了厲春楚。

厲春楚直覺,自己是不是觸到了秦昊的逆鱗,眼看著秦昊這求助是無門了,他也不想自討沒趣,冷哼一聲:“秦昊,你不肯幫我,這場婚禮也沒法進行,我死都不會讓蘇眉嫁給除我之外的人,蘇眉隻能是我的。”

說完,鐵青著臉憤然上車,發動馬達,飆車而去。

秦昊看著厲春楚瞬間消失的車影,耳畔回響的是厲春楚的話:“你比我更清楚,婚姻需要的是什麽?”

婚姻需要的是什麽?

對他來說,其實婚姻並不是從愛情開始的。

他們的婚姻,從傷害開始。

“安妮,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溫哥華,寰球語言培訓中心,中年班。

一個五十多歲的阿姨,在進行到你問我說,勇敢張口環節的時候,忽然向安好提問。

安好笑道:“可以。”

“你結婚了嗎?”

安好微微錯愕,沒想到對方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嗬嗬,結婚了。”

那位阿姨臉上露出了點失望的神色:“我還想聘請你成為我的專用語言教師呢。”

安好不明白這和她結婚了有什麽關係。

不過腦子轉彎倒是很快,她笑的眉眼彎彎:“阿姨,我可以幫您問問我們辦公室還有哪個未婚的老師,願意做您的專用語言教師。”

“我隻中意你,可惜你結婚了,我兒子非常帥,一般女孩怎麽配得上我兒子,就你,我怎麽看怎麽舒服,哎,隻能說我們沒緣分。”

“怎麽會,如果沒有緣分,我們就不會在遙遠的溫哥華相遇相識了。”

“那倒也是,安妮,你結婚幾年了。”

“我嗎?好幾年了。”

7月23號,其實,後天,就是她和秦昊結婚六周年紀念日了。

隻是,她倒寧可忘掉這個日子。

阿姨笑道:“看不出來,你就像個剛畢業的女娃娃。”

然後,幾個阿姨開始七嘴八舌,半英文半中文的詢問安好的家庭情況,丈夫等等之類的。

安好根本不知道如何作答,索性,下課鈴聲拯救了她。

她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教室,關於秦昊和那段婚姻,她諱莫如深。

回到辦公室,就有男同事靠過來請她吃完飯,在這個不乏中國人的語言學校裏,安好的愛慕者不少,也有老外同時對她示好,不過除了聚餐,單獨用餐,還好都是拒絕的。

隨口對付了一句,說是晚上朋友要來家裏,她匆匆離開了公司。

等公交的時候,碰巧的,又遇見了那對母女,隻是這一次,兩人的神色顯然十分憔悴,尤其是孩子的母親,見到安好,顯然也還記得,強打著精神和安好打招呼。

“你好,安妮。”

“你們好,伊蓮,小伊麗莎白。”

上了車,母女兩也再不似上次那樣活躍,和安好坐的很遠,彼此沒有交流,直到下了車的時候,伊蓮本該坐到下一站,忽然跟著安好一起下來,喊住了安好。

“安妮,請稍等。”

安好止了腳步,回頭,看到伊蓮:“怎麽了?”

伊蓮牽著小伊麗莎白過來,紅著眼眶。

“我知道或許我接下去說的話你會覺得很唐突,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忙。”

“你說。”

“我可不可以把伊麗莎白放在你那幾天,如果短,就一周左右。”

安好微微吃驚:“怎麽了?”

伊麗莎白拉著媽媽的手,眼淚撲簌撲簌落了下來:“媽媽,我不想離開你。”

伊蓮強忍著淚水,放開了伊麗莎白的手,蹲下身柔聲道:“在這裏等媽媽,媽媽和安妮有話要說。”

說完拉著安好走到了邊上一顆大樟樹,開口懇求:“伊麗莎白的爸爸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我們夫妻出事了沒關係,可是伊麗莎白還小,如果放到我親戚那裏,總會被他們找到的,他們又我們家所有的人口關係,所以我隻能想這個法子,我保證不會給你惹禍,你把伊麗莎白放在家裏,她很乖,你白天出去可以反鎖上門,給她準備點吃的和玩具就可以。”

伊蓮是誠實坦白的,她直接告訴安好她所遇見的麻煩,給安好考慮的空間。

顯然,安好收留伊麗莎白或許會惹上麻煩,不過看伊蓮現在的表情,顯然她是走投無路了。

安好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好。”

伊蓮幾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安好真的會答應,事實上她這些天也求了很多朋友,可是朋友們一聽到她惹到了黑道上的人,怕波及自身,如何也不肯收留伊麗莎白。

她沒想到,一個萍水相逢的東方人,居然會在她和丈夫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

感動,讓她落淚。

“謝謝你,謝謝你相信我。”

安好掏出紙巾給她:“我也謝謝你信任我,願意把伊麗莎白托付給陌生的我。”

“你是個好人,我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

安好笑笑,伊蓮看著不遠處一個人在玩的伊麗莎白,淚如雨下:“或許我們會遭遇不測,一星期後我還沒來找伊麗莎白,那就請您把她送去國外的福利院,這是伊麗莎白以後的生活費用以及出國的相關手續證件,我都辦好了。”

事態,似乎比想象的嚴重。

安好擔心。

“有什麽事,不能報警。”

“對不起,我無法相告,但是我保證不會給你惹到麻煩,那些人爭對的也隻有我和她父親,我是以防萬一怕他們傷害孩子,才想把孩子托付給別人,可是其他人都不肯收留她,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安妮。”

“別這麽說。”

安好安慰,恰有公交車來,伊蓮匆忙的跑到伊麗莎白邊上,說了幾句然後上了車。

安好看到伊麗莎白很乖很安靜的站著看車子開遠,然後笑著跑向安好:“安妮,媽媽說你是老師,讓我寄宿在你家學中文,她一周後要帶我去中國旅遊。”

原來,伊蓮對孩子說了謊。

安好蹲下身,似乎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多了個孩子。

看著什麽都不知道的伊麗莎白,有點兒心疼。

親了親伊麗莎白嫩嫩的小臉,她打算,幫伊蓮騙下去。

“對啊,走吧,這些天,就由我負責教你中文。”

伊麗莎白顯的很有興趣。

跟著安好回家,一進門,安好就看到沙發上坐著個人,伊麗莎白看到對方,顯然有點兒怯生生的,而對方看到伊麗莎白,卻很是吃驚。

“安安,這是誰啊?”

“海珠,你什麽時候來的,你怎麽進來的?”

“我還不了解你,鑰匙永遠放在門口花盆裏,我過來看到門口有盆花,我就知道了,對了你還沒說這是誰呢,哈嘍,小美女。”

“哦,同事的孩子,同事出差了拜托我。”

安好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又用中文叮囑方海珠:“孩子隻知道是和我學中文來了,如果知道她媽媽出差了拜托我照顧,可能會鬧,她不喜歡她媽媽出差,所以別說漏嘴。”

對方海珠撒了謊,還是一個聽上去很牽強的謊言。

不過方海珠神經大條,對安好從不懷疑,於是乎忙不迭的點頭,看著粉嫩嫩瓷娃娃一樣的伊麗莎白,喜歡的不得了。

安好給兩人互相做了介紹,征詢了兩人晚飯意見,圍上圍裙進了廚房,客廳裏,伊麗莎白和方海珠玩的開心,安好心卻沉沉的。

伊蓮家到底出了什麽事?

何以會涉及到人命,她要不要報警?

半個小時後,飯桌上。

方海珠帶著伊麗莎白洗了洗手上了飯桌,安好把最後一道糖醋裏脊搬上桌,伊麗莎白看著這一桌傳統的中國菜,兩個眼睛鼓的圓圓的都是驚喜。

“中國菜。”

“是啊,嚐嚐。”

安好夾了一筷子給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塞到嘴裏,然後,放下筷子,豎起兩個大拇指,給了安好一個大大的讚。

模樣要有多可心,就有多可心,逗的方海珠哈哈大笑。

“安安,你遇見小粉絲了。”

“我的廚藝本來就不錯,對了你怎麽忽然過來了,招呼都不打一個。”

“陸總讓我來出差,其實就是假公濟私,讓我來照顧你幾天。”

“我有什麽需要照顧的。”

“本來是沒有,現在不是有了。”方海珠指代的是身邊的小伊麗莎白。

安好笑道:“我打算請假一周的,當休年假吧。”

“也是,上班有什麽好的,朝九晚五的,正好我在這住幾天,你帶我到處玩玩。”

想到伊蓮一家的處境,安好搖頭:“下次吧,好不容易我休息一周,不想出去奔波。”

方海珠有些失望:“哎,我來一趟才不容易呢,對了安安,給你帶了東西。”

方海珠說著放下筷子,從行禮裏拿了一個禮盒出來,推送到安好麵前,挑著眉毛眨巴眼睛獻殷勤:“看看,喜歡不喜歡。”

安好打開,伊麗莎白也湊了過來,看到盒子裏的那一堆小玩意,驚歎又羨慕。

“好漂亮。”

“是卡子,各種各樣的卡子。”

安好其實是不用卡子的,不過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愛美,自然也指愛美好的東西,這一盒子五彩繽紛閃耀豔麗,足夠美好。

“好漂亮。”

“哈哈,感動嗎?”

“恩。”

“我好不好。”

“好。”

“嘻嘻嘻嘻,你說陸總知道會不會殺了我?”

方海珠道。

安好不明所以:“怎麽了?”

“因為我這根本就是貪天之功。”

安好明白了,原來這些是陸覺買的。

嘴角,漾了個溫暖的笑意。

“陸總前段時間幫你收拾畫,看到你信手畫的幾張草稿,都是蝴蝶,所以就讓人按照上麵的蝴蝶給你定做了一堆發卡。”

方海珠一說安好才發現,滿滿一盒子的發卡,居然都是蝴蝶形狀的,還各不相同。

安好心底,有暖暖的感動,方海珠忽然站了起來,一驚一乍道:“啊,對了對了對了,我有個重要電話要打,你們先吃,我去打電話。”

“神神秘秘的,打電話用得著這麽偷偷摸摸的嗎?”

方海珠轉過頭,衝著安好眨巴了一下眼睛:“必須的,這可是給我男神打電話。”

說完握著手機和握著金磚似的上了陽台,還不忘隨手關門。

伊麗莎白看著安好,小臉上堆著一點小失落:“我都聽不懂你們說什麽。”

安好對她,略覺歉意:“對不起,我們盡量用英語交流。”

“恩。”

孩子很好哄,立馬喜笑顏開,繼續開始大快朵頤安好做的晚餐,等到方海珠回來,桌子已經空了,可憐她的晚餐才吃了幾口,肚子餓的咕咕叫,不免走到廚房向正在洗碗的安好抱怨:“你也太狠心了安安,我都還沒吃。”

安好下巴努了努,指向邊上的微波爐。

方海珠頓然笑意蔓延,上去抱住安好,撒嬌:“人家就知道你心疼人家的。”

安好惡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這是怎麽了?**了嗎?”

“嘻嘻,猜對了。”

她承認的落落大方,安好卻絲毫不奇怪,方海珠從來不缺男朋友,她身邊的男人走馬燈似的換,不過仔細想想,倒是沒有一個會讓方海珠變成這副模樣。

於是,多少也有那麽點兒好奇:“何方神聖?”

“標準高富帥。”

“嗬嗬,你哪個男朋友不是高富帥。”

“這次的不同,全名偶像哦。”

“嗬嗬,飯熱好了,你趕緊吃吧,拿出來小心燙。”

安好叮囑,方海珠癲癲的去拿飯,看那就快跳起來的腳步,安好想這個全名偶像,估計是絕對的魅力派了,能把方海珠變成這副樣子,真的不簡單。

不過方海珠對這個全名偶像言之甚少,看樣子,這次戀愛談的還十分秘密。

安好也沒多問,她想來,都不是一個八卦的人。

吃了晚飯,哄了伊麗莎白睡覺,那這是個很乖的小姑娘,即便安好這沒有充滿童趣的嬰兒房,安好笨拙的不會講童話故事,但是隻是那麽安靜的在床邊陪著她,她就酣然進入了夢鄉。

帶上房門躡手躡腳的出來,方海珠從電視機上抽了目光到安好身上,低聲問:“睡著了?”

“恩,睡著了。”

方海珠略先興奮的起身,挽住了安好的胳膊:“過來,有話和你說。”

“什麽事?”

“過來嗎。”

“嗬。”

走到方海珠邊上落座,方海珠打開了手機,翻到了一張照片給安好:“認識嗎?”

安好搖搖頭。

照片裏是個金發碧眼的男生,有深邃的眼眸,帥氣的麵孔,性感的嘴唇,還有飄逸的發型,是個大帥哥。

方海珠有些失望,可大概也想到了,嗔了安好一句:“你啊,就不像個二十五歲的人,你一步追星,二不看偶像劇,三不愛逛網店,四你不愛化妝泡吧,五你……”

“怎麽,你要給我數出七宗罪來啊。”

安好打斷了方海珠,笑道。

方海珠又把手機舉了過來,指著照片上的男生:“傑森,上一屆奧斯卡影帝,怎麽樣,帥吧。”

“恩,確實。”

安好的看上去並不熱情,方海珠頓然興致索然。

“算了我明天去買他的碟給你看,你好好認識認識他。”

安好笑道:“我幹嘛要認識他?”

“反正認識就對了,我去洗澡睡覺。”

“恩,晚安。”

“安安,嘻嘻。”

方海珠賣了萌,進了衛生間,安好的房子不大,兩個房間,伊麗莎白占了一個,方海珠占了一個,她自己隻能睡在客廳,實在是她從來沒有和人一起睡的習慣,除了曾經的——某某。

方海珠從衛生間出來本來要來睡沙發,跟著安好多年,她早已經了解安好的脾氣,可是安好卻已經睡著了,抱著枕頭,安靜的睡顏就像是童話裏的公主。

方海珠躡手躡腳的過去替她蓋好被子,拿起手機拍了一張安好的睡顏才又躡手躡腳的回了房間。

一回房,手機就響起了愉快的音樂,她急忙把手機捂在被窩裏,隻怕吵醒了安好。

看了看號碼,她嘴角**漾開了一個甜蜜的笑容。

“喂,親愛滴,還沒睡啊。”

——

“想啊,當然很想你,每一個呼吸都是在想你,除非我停止呼吸了,不然都不能停止想你。”

——

“哎,老板讓我來溫哥華出差三天,真的好不湊巧,不能和你見麵了。”

——

“嗬嗬,我住在我朋友家裏。”

——

“你說什麽朋友?放心了,不是男朋友,我隻有你一個男朋友,是我一個很要好的女性朋友。”

——

“好想和你多聊會兒,可是我那個女性朋友睡著了,我怕吵醒她,明天我給你打電話好嗎?”

——

“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我還要出去買你的電影碟,早點睡,晚安,愛你愛你愛你。”

掛了電話,方海珠心窩子裏就像是倒翻了一罐蜂蜜,誰能想得到,她一個小小的平凡人,居然有一天會和被譽為全名偶像的奧斯卡影帝談戀愛。

CCTV,mTV,各種TV,這些她都不感謝。

但是有一個人,她必須狠狠的感謝一番。

臨睡前,她發了一條簡訊給對方:“謝謝你,柳淺,認識你是我人生最大的幸運。”

楓丹白露,柳家。

下午1點。

柳淺正在的陪柳媽媽聊天,就有一條簡訊進來。

柳淺看了一眼,柳媽媽問道:“誰啊,是不是工作的事情。”

“不是,垃圾短信。”

柳淺隨意把手機丟到了沙發上,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濃濃的諷刺。

想不到,那個女人那麽容易就上鉤了,她還以為是多精明的人,就這種層次,還能做得了人家的助理,婗安好攤上這種助理,也算是她的不幸。

“淺淺,你聽媽媽一句,做那種整容手術對人不好,你又不是非要演戲不可,你的疤痕又不在臉上,根本看不出來。”

柳媽媽繼續剛才的話題,苦口婆心。

柳淺似有些不耐煩,起身:“媽媽,我已經決定了的,你不要再說了。”

“可是淺淺……淺淺,你去哪裏,你聽媽媽說。”

看著柳淺起身往外去,柳媽媽是拿她一點辦法的都沒有,她反對柳淺整容,因為最近聽到了太多因為整容麻醉藥過量而窒息在手術台上的,她本能的害怕整容這玩意,更不想自己的女人去冒這個險。

可是柳淺,怎麽可能聽她的。

柳淺驅車離開了家,她最近是煩厭了她媽媽每天拿整容的事情說道,本來那道傷疤就已經夠讓她煩躁了,她媽媽卻每天反複提醒著她那道傷疤的存在,每天周而複始喋喋不休的就是勸她不要去整容。

她知道,她媽媽是為了她好。

可是人都有逆反心理,說的多了,還是她很不想觸碰的一塊傷痛,她也生了厭煩,巴不得離開家一個人住。

最近幾天,她也確實開始讓袁美娜找房子。

一出楓丹白露小區,媽媽的念叨聲消停了,她連呼吸都順暢了。

可是一出來,卻也沒什麽能去的地方。

毀容事件過後,她已經全麵停止了在媒體麵前亮相。

甚至連她新電影的通告她也無一例外的缺席,不過憑借秦昊結婚事件她的名氣不降反升,連新電影的票房也打破了國內電影票房最高紀錄,達到了21個億,遙遙領先的程度,同行都歎為觀止。

而且電影的口碑和票房一樣,相當高。

因此,她的片約更是如同雪花一樣飛來,國內外想要合作的導演趨之若鶩,比以往更甚,可是她沒興趣。

秦昊將她的人生推入了徹底的灰暗,她現在對任何東西都提不起興趣。

什麽出名,什麽賺錢,什麽拍戲,甚至什麽狗屁的奧斯卡影後,嘎納影後,金雞獎影後,這些曾經她所追逐的,如今看來都像是一個個笑話。

沒了秦昊,什麽都沒意義了。

連生命,都顯的那麽單調枯燥乏味,日複一日的朝夕交替,日生日落,這日子就像是上了發條一樣,而她就是音樂盒上按了磁鐵的跳舞娃娃,傻子一樣的轉圈圈,不知道在活個什麽。

她,是沒有辦法失去秦昊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失去秦昊。

不覺間,車子到了秦昊家的小區。

離開,上去。

她徘徊於這兩者之間,最後,還是後者勝利了,或者說是她的不甘心和想念勝利了。

她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見過秦昊了,自從那一次,奶奶家一別。

她想,他還不至於如此狠心,趕她走,她上去又怎麽了,沒有人規定秦昊結婚了,她就再也不能見秦昊了。

周六,他絕對在家。

“叮咚。”有門鈴響。

蘇眉手裏咬著個冰棍,踢啦著一雙人字拖去開門。

一開門,門外站著柳淺。

然後,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都有些懵。

幾個月前,似乎兩人之間也有這麽一次罩麵,不過那時候門裏的是柳淺,門外的是蘇眉,蘇眉還誤會秦昊那丫的是不是把柳淺給金屋藏嬌了。

而幾個月後的今天,柳淺早就記不得那晚突然到訪的女子那張臉,門裏頭的蘇眉,對她來說就是個完全的陌生人,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她黑著臉,瞪著蘇眉,就像蘇眉是個階級敵人似的。

那眼神,蘇眉瞬間讀懂,卻十分壞,叼著冰棍和個女痞子一樣看著柳淺:“呦,這不是柳淺大明星嗎?真人怎麽這麽黑啊,電視裏和個陶瓷娃娃一樣,看來是撲了一卡車粉啊。”

蘇眉從不是個刻薄的人,不過對柳淺,她似乎很願意這麽刻薄一番。

柳淺眸中閃過怒意,不過看得出在極力忍耐著。

“新來的阿姨嗎?這麽不懂規矩,秦昊呢?”

她還聽懂的反擊。

不過對蘇眉來說,這點點兒的反擊,根本就肉不痛皮不癢。

繼續咬著冰棍,她態度輕慢:“你說我家昊啊,昨天晚上和我大戰三百回合,累到現在還起不來呢,不然,你等等,我喊他。”

“你……”

柳淺臉都綠了。

蘇眉得意的很,不過某些人,似乎也有些太不配合了。

“叮!”

電梯響了,某個昨天晚上大戰三百回合累到起不來的人,精神抖擻的提著大包小包出現在了電梯口。

然後,蘇眉眼角抽搐了,柳淺嘴角上揚了。

拿眼角挑著蘇眉,那得意勁,傲嬌範,蘇眉都想抽她丫兩大耳刮子,沒大沒小。

不明情況的秦昊,看到蘇眉和柳淺沒內外對峙的模樣,沒說什麽,隻是對柳淺淡淡打了個招呼:“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秦昊,買了什麽我幫你,這是你這裏新來的阿姨嗎?這次請了個這麽年輕的。”

蘇眉咬牙切齒,一個勁的用眼角給秦昊使顏色。

秦昊卻和看不懂似的,如實道:“是我朋友。”

柳淺這些更得意了,笑看著蘇眉,意味深長又很是故意的道:“原來,隻是朋友啊。”

那眼神,那笑意,那德行,顯然是把蘇眉當作了秦昊身邊的一隻采花蝶。

然後,蘇眉就笑了。

笑的不是別的,就是笑柳淺這一副誰也別想和我爭的傻德行,她可真悲哀啊,秦昊早就連人帶心都是屬於安好的了,她卻還當自己是哪根蔥呢。

對柳淺,蘇眉是一開始就看不慣的。

對安好,蘇眉有一種護犢心理,各種的疼,各種的喜歡,所以,秦昊把柳淺迎進家門這個舉動,無疑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之後柳淺在秦昊家裏的一個半小時內,和蘇眉各種鬥嘴,暗戰,把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打的轟轟烈烈,秦昊那樣淡定的人,都以我公司有事為由,離開了那個家。

幾乎是秦昊一走,柳淺就蹭的站了起來,盛氣淩人的看著蘇眉:“別怪我沒提醒你,明天我就能查到你的底細,然後你們全家就等著去喝西北風吧。”

蘇眉挑眉看著柳淺,終於知道為什麽秦昊會愛上安好了,試問一個女神和一個女神經,你會喜歡誰。

柳淺在蘇眉嚴厲看來,就是一個得了傲驕病的女神經,她以為全天下就是她柳家的,她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一幫地球人?

笑話,柳家的財力,雖然不是蘇家可以敵得過的,但是柳淺以為她們蘇家是小市民家庭,隨隨便便動個手就可以讓她父母下崗,哥哥的醫院倒閉,那她也真心想的太多了。

蘇眉很無所謂的看著她,眼底的戲謔就像是鋒利的刀子,衝著柳淺的心就割了下去。

“不用你去查,蘇廊你和秦昊去吃過飯,我就是蘇廊的老板蘇眉,你大概很好奇為什麽秦昊沒有提前訂座位就能拿到我蘇廊的座位號,就是因為我,我賣了秦昊麵子才給你在蘇廊吃飯的權利,早知道你比我想象的還惡劣,我那頓飯就該給阿黃吃,對了,阿黃是我們後院一隻母狗,毛發很漂亮,比你的皮膚好多了。”

柳淺身側的拳頭,死死的捏著。的

蘇眉笑道:“順便告訴你,你生病在醫院纏著秦昊的時候,我隻要一個電話他就直接回過來,你和我在秦昊心裏的分量根本沒有可比性。”

“蘇眉,你等著瞧。”

“呦,我可真是害怕啊,柳大明星,走吧,這家現在是我的。”

“真是秦昊的房子,什麽時候成你的了。”

“我隻要三句話。”蘇眉似乎是為了更氣柳淺,居然當著柳淺的麵撥打了秦昊的號碼。

接通,她真的隻說了三句話。

“喂。”

“房子送我。”

“肯不肯。”

然後,開著免提的手機,對麵傳來一個簡短清晰有力的字節。

“好。”

掛了電話,蘇眉耀武揚威的看著柳淺:“怎麽,還不走,聽到沒,這房子現在是我的。”

柳淺心口鑽著疼的,卻不是為了蘇眉的羞辱和耀武揚威,而是因為秦昊簡簡單單一個好字。

秦昊該知道的,她還在。

秦昊也該知道的,蘇眉這是故意要氣她。

可是秦昊卻還是說了那個好字,給了蘇眉一個名正言順趕走她的理由。

秦昊對她,不愛也罷,卻已是到了厭惡的程度了嗎?

嗬,厭惡她,所以才願意幫著別人欺負她,是這樣嗎?

閉上眼,她深深呼吸一口才能不讓眼淚掉下來。

再睜開眼,她拿起包轉身出了屋子,沒多看蘇眉一眼,背影依舊驕傲,隻是臉上卻寫著濃濃的戾氣和不甘。

她不會輸的,和秦昊的感情一開始主動權就握在她手裏,她怎麽會認輸,怎麽可能承認自己已經成主動的那個變成了被動那個,被動分手,被動被甩,被動成了人人口中的棄婦。

驕傲如她,怎麽可能落入這樣的境地。

她會讓秦昊後悔的。

結婚紀念日,空****的房子,沒有安好。

秦昊做了晚餐,買了紅酒,還買了一套首飾。

鋪著白色桌布的餐桌,點著浪漫的燭台,中間是一個心形的玫瑰花球。

兩隻紅酒杯,兩把刀,兩把叉,兩客牛排,唯獨,吃飯的人,隻有一個。

“安好,結婚六周年紀念日,幹杯。”

對著那隻安靜的酒杯一碰,清脆的聲音,無限放大在這座過分安靜的房子裏。

其實,也已經有點兒習慣了,安好走後,幾乎每一個結婚紀念日,都是這麽過的。

推掉所有的應酬,會議。

回到他們曾經的家,做一頓晚飯,買一捧花,買一個禮物,做盡所有男子會在結婚紀念日做的浪漫舉動,可惜,卻再也看不到那張欣喜又感動的美麗臉龐了。

她來過,又走了,悄無聲息的,不知道這一天,她會不會的想起,這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如果想起,又會不會想念他。

一杯又一杯的紅酒,秦昊有點兒醉,朦朧的醉意,將回憶帶回很遠很遠,支離破碎的一些片段,都是關於他和安好的。

他第一次見到她,她在銀泰大廈當售貨員,是聖誕節的時候,她帶著紅彤彤的聖誕老人帽,長發如墨,側臉青春美好。

他第二次見她,她撞碎了眉骨滿臉是血,醫院裏醫生護士給她清理好了傷口,麻藥沒有醒來的她躺在病**,他認出她就是那個商廈裏的女孩,心頭微微的滿是歉意。

醫生說她不能生育了,她臉上沒什麽表情,接受的很平靜,可是他的負疚感卻更濃,伴隨著的是隱隱的心疼。

他們的婚姻,隻有一本證書,沒有婚禮,沒有見證,她安安靜靜不吵不鬧也不哭,看著那本結婚證天真的問他,以後沒有人的時候,可不可以叫他老公。

結婚了,她有點兒小懶,特別嗜睡,家裏總是亂糟糟,每次無論晚上幾點睡早上起來都是11點多,有時候他回來晚了怕吵醒她就會睡到客房,早上起來她卻還在睡,他不忍心吵她就又悄悄的走,所以她大約會覺得他很少回來,其實很多時候,他都在她身邊。

她做那個事情的時候,身體敏感的就像是含羞草,高chao的時候,她會忘我的說我愛你,你是最美麗的樂章,他喜歡聽。

她畫畫總是把自己弄的很髒,滿身顏料,對於有嚴重潔癖的他來說那真是一種考驗,後來發現她畫畫的時間都多過看他,他終於下令,不許再畫,他想讓她的眼睛裏,隻有他。

後來,她走了,整個屋子都空了,空空****的屋子那麽冷清,他自己一個人住過一陣,但是半夜總是覺得她在屋子的某個角落走動,然後就起來拚命找,因為睡眠不足神經衰弱了一陣,再然後搬到了另一個房子。

……

喝的太多,那些碎片徹底的零碎,腦子混沌一片的,靠著椅子,他沉沉睡去,日落日升,天亮了。

日生日落,天黑了。

溫哥華。

白天照顧伊麗莎白,晚上做了晚飯吃好,哄了伊麗莎白睡覺,和方海珠聊了會兒,忙碌的一天結束,安好鑽進被窩,閉上眼睛,強迫自己趕緊睡著。

可是平常那麽嗜睡的她,現在卻怎麽也睡不著。

7月23號,結婚六周年紀念日。

今天是7月23號,中國的7月24號。

溫哥華和中國的夏季時差,15個小時。

大概,如果他還記得,那昨天的大洋彼岸,他已經一個人獨自度過了兩人的結婚紀念日了吧。

有些數字,你越想要忘記,其實卻是越忘不掉。

譬如2007年7月23日,她們領證的這個日子。

事實上這麽多年來,安好一直都沒有忘記這個日子,雖然她不會再去紀念這個所謂的紀念日了。

輾轉反側,她索性開始數綿羊。

1,2,3,4,5,6,7……

數了半天,也沒睡意,她索性起來,繞著房間跑步,大約是不夠累,隻要累到趴下,估計倒頭就能睡。

11點50分,方海珠被尿意憋醒,起來上廁所就看到安好繞著客廳在跑步,嚇的她一個激靈,試探著喊:“安安。”

安好自顧著自數數,發現跑步不能製止心裏頭的胡思亂想後她就開始邊跑邊數數,大約是數的太過入神了,方海珠喊她她都沒聽見。

方海珠自言自語了一句:“該不是夢遊吧,夢遊的這麽激烈,跑著夢遊?這喘息聲,會不會夢遊到累死,不行,我得叫醒她。”

摸開了開關燈,安好的腳步戛然而止,滿頭大汗的回過頭來看,方海珠被她嚇的不輕。

試問大半夜的,一個滿臉通紅,頭發就像是女水鬼一樣的人以不大科學的扭頭姿勢看著你,能不害怕。

“安,安安。”

她磕磕巴巴的喊。

安好用力吐了口氣:“嚇死我了,你怎麽起來了。”

方海珠也用力吐了一口氣:“你才嚇死我了,你剛才夢遊了你知道嗎?”

“我在跑步啊。”

“老大,不是夢遊啊,不過你比夢遊更神經,大半夜你跑什麽?”

“睡不著。”

“還有你脖子可以扭這麽大弧度?”

“我小時候學過舞蹈,柔韌性好。”

“好吧,我才知道,嚇的我,你還真是多才多藝,會法語,會舞蹈,會畫畫,對了你怎麽失眠了?”

安好抬起頭看了看掛鍾,也顧不上滿身是汗,趴回了沙發上。

“12點了,我不失眠了,睡了,晚安。”

方海珠隻覺得莫名其妙:“12點,灰姑娘的南瓜馬車啊,還有時間的,安安,你起來洗洗再睡吧,身上都是汗會感冒的。”

“……”

沒有聲音。

方海珠拿著水杯走過去,才發現,前後不過三十秒,安好睡著了,睡的還很死,大約是太累了,還能聽到輕微的鼾聲,她無語,替安好蓋好了被子,她搖了搖頭,笑了一聲,起身去倒水。

這一夜,安好睡的很好,因為疲憊,連夢都沒有,早上要不是伊麗莎白吵醒了她,她估計能睡到天昏地暗去。

揉著睡眼醒來,伊麗莎白對學習漢語這件事似乎已經沒了興趣了,大約是漢語對一個五歲的法加混血兒來說,真的是有點兒困難,所以她請安好帶她出去玩一玩。

安好想到伊蓮的話,拒絕了伊麗莎白的要求。

“我們就在家好嗎,我陪你看電視。”

“可是我想媽媽,安妮,你就帶我去爸爸的公司看看好嗎?”

安好為難,方海珠卻道:“有什麽不可以的,正好我也想出去玩玩,安好,出去嗎。”

安好猶豫了會兒,終於點了點頭,不過沒答應伊麗莎白的要求,隻是說:“去動物園如何?”

孩子玩心重,有的玩兒瞬間就來了精神:“好啊,我想去看大象和企鵝。”

“嗬嗬,好,把我們收拾收拾出發。”

半個小時候,一切準備妥當,安好沒有買車,於是就是坐公交,方海珠還頗為不習慣,一個勁的用中文和安好抱怨怎麽不買個車。

安好笑笑,沒說話。

其實她是想多見點人,見點事情,無論是之前和秦昊的那三年,還是之後在AT的那三年,她的世界其實都是封閉的。

從前隻有秦昊,後來隻有陸覺和工作。

她似乎很久沒有認認真真的和人交往,友善的對人微笑,看看沿途的風景。

所以,她不想買車,每天坐公交,多看看別人的麵孔,看看周圍的喜怒哀樂,人才能活的更真實些。

車子到了市區,安好根據地圖找到了另一個車站,轉車去動物園,一上車,就感覺到有些莫名的眼睛看著她,不,確切點說,應該是她身邊的伊麗莎白。

那是個大胡子的男人,眼神很不友善。

安好有些緊張,把伊麗莎白往懷中護了護。

男人的目光,從伊麗莎白身上落在了安好身上,然後掏出電話,打了個電話。

打完電話,又盯梢似的盯上了伊麗莎白。

連方海珠都感覺到了異樣。

“安安,怎麽了?”

“沒事,海珠,下一站我們就下車吧。”

安好回方海珠,用的是中文。

方海珠直覺肯定有事,微微蹙眉,也用中文道:“安安,前麵那人你認識嗎?上車後就一直盯著我們,目光很不友善啊。”

“不認識,別說這麽多,下一站我們就下車。”

三分鍾後,車子到了下一站,安好和方海珠牽著伊麗莎白下車,沒想到那個男人跟著下了車,安好和方海珠,都有些緊張。

伊麗莎白卻天真爛漫的抬起頭看著安好:“安妮,還要轉車嗎?”

“恩。”

安好應了一聲,恰來了一輛出租車,安好伸手攔住,帶著伊麗莎白進了車子,方海珠也趕緊的跑到副駕駛座,上了車,安好報了一個地址,車子發動。

車子到了安好說的地址後,安好換了一輛出租車,再報了兩一個地址,如此兜兜轉轉了四五個地址,伊麗莎白已經睡著了,而安好和方海珠,也終於到了正確的地址。

氣氛一路緊張,直到回家,方海珠才敢開口,大吐一口氣:“安安,你是不是惹上什麽人了?”

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必要瞞著方海珠了。

於是乎,安好把伊麗莎白送到房間後,一五一十把一臉托付伊麗莎白的事情和方海珠說了一遍。

方海珠幾乎跳起來:“你傻啊,安安你瘋了嗎?你腦子出了什麽問題?”

似覺得自己說重了,她扶額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就是太激動了,但是那個伊蓮既然這麽說,肯定是她們家惹上大麻煩了,甚至是致命的麻煩,安好,你怎麽可以答應把這個小麻煩帶到家裏來,也怪,不該提議出去的,現在事情似乎有點兒糟糕,如果一旦被他們盯上,知道我們住在哪裏,可能會有危險,不行,我要告訴陸總。”

“海珠,不要。”安好伸手握住了方海珠的手,“暫時不要,我想,或許我該查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如果真是致命的事情,我不該明明知道卻不報警的。”

“安安,你要幹嘛?”

方海珠幾分警惕。

安好很認真道:“我要去伊麗莎白爸爸公司走一趟。”

“安安,你瘋了。”

方海珠尖叫起來。

安好眉目沉重,一言不發。

方海珠展開了排山倒海式的說教,試圖說服安好放棄這個打算和想法,安好一直沒吭氣,方海珠是了解安好的,安好這樣的態度,絕對就是下了決心了。

安好在某些時候的倔強,就算是十頭牛都拉不住,就像是安好曾經不上電視不拍照這個規矩,進公司三年,從未破過一次例外。

於是乎,方海珠決定,日日夜夜的看著安好。

隻是,一個活人,又豈是她看得住的。

安好不見了,方海珠隻是昨天晚上實在太困了,中午撐不住打了給盹兒,安好就不見了,桌子上留了字條,讓她照看好伊麗莎白,還說了晚上她要是不回來就直接報警。

方海珠抓狂,不是安好瘋了,是她要瘋了。

安好不是沒想過後果,但是她想嚴重的後果莫過於被人找到伊麗莎白的住所。

溫哥華是個法治社會,黑社會也有自己的職業操守,到時候她說她不過是伊麗莎白的中文家教,伊蓮說要出國旅遊把孩子托付給她照顧幾天,應該不會有事。

再說,安好並不是全無防備,她來之前,她帶了兩個人,偽裝成朋友,其實是兩個特種兵隊伍退休下來的老兵,這些老兵自己組織了一個保鏢隊,專門給一些明星政要做保鏢。

安好請到他們,自然也付出了一點兒不菲的酬勞,但是之於性命來說,錢根本不算什麽。

她便是如此想的,生命高於一切,所以才更不能坐視不管。

伊麗莎白父親工作的大廈,18樓,在中文裏,18可是個吉利數字,可是這座大廈的18樓卻空空如也,隻有那個孤零零的招牌還在那,往裏頭走一點,就是一股濃重的油漆味。

牆壁上用大紅色的油漆,噴吐著還錢等等的字樣,看上去觸目驚心,就像是血似的。

安好倒是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好像是欠了錢。

別的一無線索,這一層已經空了。

安好想著,或許從相鄰樓層的公司那,能問到點什麽。

忙忙碌碌走了好幾個了樓層,安好終於徹徹底底的鬆了口氣。

果然是欠了錢而已,隻是沒欠對地方,是欠了溫哥華當地一個黑社會組織所創辦的高利貸公司的錢。

樓下一個老板,曾經和伊麗莎白的父親關係甚的,透露給安好可能伊麗莎白的父親欠了高利貸差不多8000萬美金,這對這樣一家小公司來說,幾乎是致命的,何況還有銀行那的貸款一千多萬。

他也坦白伊蓮夫婦曾經想把孩子托付給他,但是他怕黑社會找他麻煩就沒敢要那個孩子,他為伊蓮夫婦祈禱,可是愛莫能助。

這樣的祈禱其實有點兒虛偽,真心想要幫忙,就算隻是借他們幾萬塊錢那至少也是一點心意。

安好從那座辦公大廈出來,回頭問了身後的那個保鏢:“你知不知道怎麽能找到這家黑社會的人。”

保鏢似乎對她很好奇:“小姐是要幫忙還錢嗎?”

“嗬,有何不可,人隻要活著就有洗完不是嗎,錢並不是什麽,錢不可能給一個孩子帶來父母的關愛的。”

那個保鏢對安好的這番見底不大認同,不過對安好的勇氣卻十分佩服。

“錢就是萬能,沒有錢小姐也不可能請到我們給你做保鏢,我們平常隻保護大人物。不過小姐,你勇氣可嘉,也很有愛心,是個大慈善家。”

“所以,今天你們就當保護了一回大慈善家吧,總算也是個大人物吧。”

安好無疑是幽默的,其中一個保鏢笑道:“我以前一個兄弟進了那家黑社會,我可以幫小姐聯係一下,不過小姐我勸你善心不要用在無謂的地方,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誰的錢也不是白來的。”

“謝謝,我希望今天就見見對方。”

“好。”

半來個小時候,一座豪華的遊艇。

或許是以前念書時候電視看多了,安好想象中的黑社會老大,就該是在一個烏煙瘴氣黑乎乎的房子裏,紋著紋身,斜叼著一支煙,眼神猥瑣,吞雲吐霧的那麽一個形象。

所以當見到眼前金發碧眼,高大英俊,白色西裝,藍色領帶,儒雅的就像是個貴族一樣的男人的時候,安好有些吃驚。

不過,心底裏的警惕倒是不減反增,這樣的一個書生氣質的人能被奉為老大,肯定更有著讓人忌憚的手段。

“你好,美麗的東方小姐。”

他問好。

安好也回了個好。

他上前,拉開安好麵前的椅子:“聽說你是為了伊萬先生來和我談談的?”

“是的。”

“膽子不小。”

“謝謝。”

對方笑了起來,笑意迷人。

“這是新西蘭空運過來的牛肉,請的世界頂級廚師做的,嚐嚐?”

“不需要,我過來隻是想和你談談關於伊萬先生的事情。”

“你們中國人不是最講究酒桌文化嗎?我餓著肚子的時候脾氣不大好,更不願意和人聊一些煩人的事情和煩人的人。”

雖然他依舊是笑著說的,可是無形中的那種氣場,卻十分壓迫人。

安好明白,如果今天不吃這頓飯,他估計不會和自己說想說的事情。

於是,動了刀叉。

如他所言,牛肉新鮮,廚師頂級。

他迷人的勾起嘴角,饒有興致的看著安好,安好被他看的發麻,他起身的時候,安好本能的握緊了手裏的刀叉,不過,他隻是走向身後的門,對門口吩咐了兩句,然後回來落座。

安好脊背是繃緊的,她的生活圈子很簡單,黑社會,她根本是想都沒想過會和這樣的人麵對麵,更別說坐著吃飯。

重新落了座的他,看著安好,似乎一眼就將她的緊張看穿了。

“你怕我?”

安好抬起頭,很誠懇:“怕。”

“怕什麽,怕我殺了你?”

安好輕笑一聲:“我要怕死我就不來了。”

“所以你怕的是另一種,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怕我——”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安好,長指比了個七字放在下巴和太陽穴,姿態優雅慵懶的就像是個西方的王子,性感的唇,緩緩吐出後麵兩個字,“——要你。”

安好臉赫然一片通紅,他說中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女人害怕我想和她上床的,我可以叫你做另類嗎?天下的女人,都趨之如騖的想爬上我的床。”

安好漲紅著臉,抬起頭十分嚴肅的看著他:“我有自己喜歡的人,他不比你差。”

“嗬,你沒試過,怎麽知道誰比較強。”

安好臉色更紅,才知道這男人貴族的皮相下,藏著一顆痞子的心。

說話不知分寸,不過對黑社會,她又能要求對方將什麽規矩分寸之類的東西。

“先生,我希望你明白,我今天來不是和你來說這些的,既然你尊重我們中國的酒桌文化,酒我喝了,飯我吃了,我想我們該談正事了。”

“你叫什麽名字?”

“安妮。”

“普通的名字,不過用在你身上這麽普通的名字都格外的有光彩了,我有中文名字,叫薄雲,是我中國的一個朋友給我起的名字,如果不是我的中文太爛,我們倒可以用中文交流,我很多年沒說過中文了。”

安好倒是不知道,他這樣的人居然會有朋友。

不過更沒想到,他的朋友是個中國人,而且他會說中文。

不過,這些也隻是吃驚而已,並不在她今天來的目的範圍內,於是,她很開門見山,似乎一個多餘的字都吝惜說。

“我想你放過伊萬先生和他的夫人,至於他們欠下的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

“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你隻管放心。”

“我手裏的人說你住在一個小公寓,在一個小語言公司當老師,月薪大概才夠你付你公寓的租金吧。”

安好一怔。

“你什麽時候查到我的?”

“沒多久,就在你中午離開家的時候,你很聰明,兜兜轉轉了幾趟車才甩掉我,不過安妮小姐,這是在溫哥華,我的地盤。”

安好頓然緊張。

“我朋友和伊麗莎白呢?你有沒有對她們怎麽樣?”

“放心,我怕不是粗魯的人,而且我很喜歡孩子,進來吧。”

一聲令下,就見到方海珠,伊麗莎白以及伊萬夫婦一起進了房間。

看到薄雲的一瞬,方海珠眼睛都冒光了,她都不想想這是什麽場合。

而伊萬夫婦,卻是很害怕的抱著伊麗莎白瑟縮在一邊。

顯見,這個中文名字叫薄雲的,遠不像他表麵可能上去那麽優雅和無害。

安好轉過身看向薄雲,廢話沒有,隻有一句:“要多少錢,才放人”

“拿上來。”

大手一揮,押送方海珠等人進來的小弟送上了一份合同,薄雲笑道:“你說,這是你賺幾輩子才能還得起的錢?美麗的東方姑娘,看在你的勇氣份上,我可以答應你三個條件,第一我放過你和你朋友,第二我保證不殺那個孩子,第三……”

“能刷卡嗎?”

安好抬起頭。

對方微微吃驚,旋即饒有興致點頭一指揮,後麵的小弟送了一個刷開機過來。

安好來之前就想過伊萬公司陷入困境夫婦生命堪憂是涉及到金錢問題,所以銀行卡,她隨身帶著來的。

看了合同,沒有樓下老板說的那麽誇張,原先是借了五百萬,月利息30%,利滾利,到現在要還將近3000多萬美金。

安好之前還想過如果真是8000萬,估計她要向陸覺伸手了。

不過3000萬美金,對她來說並不算困難,雖然這幾乎耗掉了她這三年大半的收入,不過如她所言,還有什麽比人命更重要,錢對她來說,根本就隻是廢紙而已了,能幫人一把還算是這把廢紙有了好用處。

當安好的銀行卡刷過卡機,對方輸入了三千萬,她利索按下密碼,機器顯示付款成功的時候,除了方海珠外,所有人都有些驚呆。

那位中文名字叫薄雲的黑老大看著安好,眯起眼睛道:“不錯,挺有錢。”

安好冷冷道:“可以放人了嗎?”

“當然,做人要講信義,放人,不過,你得留下。”

長指,落在安好臉上,方海珠那後知後覺的家夥,終於緩過神來不再單純的欣賞美男,上前一把攔在了安好麵前:“不可以,你憑什麽扣留她?”

“嗬,就憑我是溫哥華的神。”

說完,大手一揮,無論伊萬夫婦和方海珠如何掙紮,都被丟下了遊輪,放到一首小船上,開船的人,發動馬達,船飛快奔離了遊艇,要不是伊萬夫婦死拉著,方海珠差點跳下水遊回去。

“安好,安好,怎麽辦,怎麽辦啊?”

雙手搗住臉孔,方海珠第一次這麽慌張,淚如雨下。

而遊艇內,安好也是如坐針氈,脊梁骨一陣陣的發緊。

她不知道,他有何用意。

但是很明顯的,他不懷好意。

“你是吃飽了,可是我還沒吃呢。”薄雲坐下,繼續悠閑的享受美食。

“你到底要怎樣?”

“我這個人有個壞毛病。”他道,“我喜歡收集美好的物品。”

“我不是物品。”

“但是你足夠美好,這就夠了。”

他的眼底,泛起一抹邪魅來,這抹邪魅又足夠的殺傷力,對被人來說或許會被電暈,可是對安好來說,隻是讓她的脊梁骨更加的僵硬。

“如果你要對我做那種事,你倒不如把我丟到海裏喂鯊魚。”

“那種事?”他停下了手裏的刀叉,看著安好,“哪一種?”

“混蛋。”

“混蛋?有趣,你是第一個罵我的人,在溫哥華,不過以前在中國,也有個女孩這樣罵我,我被罵的很爽,你說奇怪嗎?”

“變態。”

“對,我這麽說後,她緊接著罵了一句變態,這是不是你們中國女孩罵人的套路?”

“……”

幾乎和他,沒法交流。

安好決定,想個辦法跳海算了,這裏離岸邊也不遠,如果真的要落入整個禽獸的手,還真不如跳海。

不過,他顯然沒給她這個機會,飯後,他就給她安排了一個房間,還派人守著,房間裏隻有兩扇小矮的窗戶,衛生間也在房間裏。

天色漸黑,遊艇還在海上漂泊,他沒有進來,安好警惕的所在沙發上的身子,終於因為過度緊張後的疲憊而無力支撐,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周圍有海浪聲,海鷗聲。

遊艇也不再飄**,顯然上了岸,可是卻沒有人的喧囂聲,隻有海的聲音。

門開了,安好縮了縮身子,進來的薄雲。

“別告訴我你坐著睡了一晚上,美麗的東方小姐。”

“要你管,這是在哪裏?”

“我的島,下來吧。”

安好蹙眉看他,他臉上的表情無害,而且顯然的下岸後她才有更多逃離的機會。

跟著下去,島很小,島上有一座小屋,安好跟著他進去,時刻尋找著逃跑的間隙,他卻像是看穿了似的,半轉過身看著安好:“你放心,我隻是讓你給我做一頓飯,絕對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做你以為我會做的那種事情。”

安好一怔,才發現他領著她進去的地方,是廚房。

一頓飯。

他是什麽意思?

無論如何,一個黑社會頭目的話,安好不大盡信。

不過當飯後他派人送她回去岸上了之後,安好倒是信了。

居然真的隻是一頓飯。

一頓飯,他要求吃中國菜,還特地點了名要哪幾道。

安好廚藝不差,他吃的津津有味,嘖嘖稱讚,安好可不認為這樣一個有錢的黑老大能進不起溫哥華並不少見的中餐館,他似乎純粹就是為了逗她玩,但又不像。

吃飯的間隙他給她說了一下這些菜,無一例外的都和一個女孩有關,他沒有說那個女孩是誰,倒是說了他的名字是那個女孩起的,而且這些菜也是那個女孩做給他吃的。

聽起來,與其說是在逗安好玩,倒不如說,他隻是在懷念某個人。

一個中國女孩。

安好被送上岸,回到家,方海珠腹中的眼睛見到她的那刻,眼淚珠子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安安,你沒事嗎?安安,不怕,不怕,誰都不知道,誰都不會知道的。”

安好嘴角抽了抽。

“海珠,其實……”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安安,你是最幹淨的,天底下最幹淨的女孩。”

安好無語:“海珠其實我……”

“陸總不會知道的,安安,你想哭就哭吧。”

安好是想哭,很想哭,因為方海珠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伸手拍了拍方海珠,兩人這模樣,倒更像是她在安慰方海珠:“海珠,我沒事。”

“沒事就好,你想通點,其實這種事情也沒什麽的,你就當被一頭豬睡了。”

“老大我真的沒事。”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哎呦老大,他沒逼我做什麽,隻是讓我給他做了一頓飯。”

然後,方海珠的哭聲戛然而止,鬆開安好,不敢置信的看著安好:“他什麽都沒對你做?”

“不然呢?”

“禽獸不如啊。”

“……”

安好無語。

方海珠開始了地毯式的追問到底這一天一夜發生了什麽,大大小小細節,她一個都不肯放過。

間或的,眼底流露出一些心疼。

不過聽安好全部講完,她吐出的還是那四個字。

“禽獸不如,真的是禽獸不如,你說他,如此美人,他就算是那種紳士範的不霸王硬上鉤,也該關著你,圈愛你,等到你有一天愛上他,心甘情願的願意奉獻給他。”

“白癡。”

安好笑道。

其實她也知道,方海珠不過是因為她安全歸來,所以才敢肆無忌憚的開這些玩笑。

看方海珠的眼睛,就知道方海珠有多擔心她。

兩人笑著鬧著,不覺近了傍晚,方海珠才臉色正經起來,起身從房間裏拿了一樣東西給安好。

“伊萬夫婦說暫時估計沒法還給你那筆錢,但是他們一定會還的,這是欠條,還去溫哥華相關部門公證過,留下了他們的指紋,就是說他們絕對不會逃賬,還有這個,他們在知道你是畫家安好後,送給你的。”

安好接過,是一幅畫,畫風很稚嫩,下麵署名伊麗莎白。

畫作上是一家三口和一個飛在空中的房子,墨綠的草地,紅藍黃的小花點綴在草地上,邊上一條小白狗,上麵一個大太陽,幾朵白雲,安好笑了。

方海珠白她一眼:“三千萬,姐姐你可真舍得,你怎麽不給我。”

“錢而已。”

“錢而已,你知道沒錢的痛苦嗎?”

方海珠說完,又立馬住嘴了。

想來,誰也不會比安好更知道,捉襟見肘的窘迫。

安好卻並不在意,隻是道:“他們不是說會還了嗎。”

方海珠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怕勾起安好心裏的疼痛,她也因為一時失言很是尷尬,越是附和:“對,會還的。”

其實,還不還都無所謂,安好不是所謂的慈善家,隻是想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幫助別人的事情。

這樣在人困難之時給人送錢,早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人生在世,有這個能力,何不做點善事,當是為下輩子積德積福,雖然,安好也不相信什麽來世今生的。

------題外話------

哎呦媽,2萬字對我來說真心是個大工程,差點趕不上。

哈哈,以後再不敢偷懶了。

明天肯定不能早上8點55更了,因為今天我手寫殘了,哈哈,再也碼不動了,明兒我爭取上午更。

麽麽噠,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