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怎樣的答案都是萬劫不複
她嗯著點點頭。
一時無話，過了很久，她終於還是問出了自己害怕問但又一直想問的那句話，“孩子呢？”
當她問出這句話時，她似乎感覺自己一下從一個世界穿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裏，從夢幻中回到現實中，或者更加可以說是從現實回到夢幻中。
是的，在她確定自己懷孕的那一天起，雖然表麵上給人的感覺她是那麽堅定地做出了不流產的決定，在旁人眼裏看來，她是多麽堅強有決定，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為她將自己放在夢裏不願意醒來接受現實的緣故，所以才顯得那麽不害怕，才顯得那麽堅強，不是嗎？隻有生活在夢幻中的人才能做出在現實中不敢做的事情。
是的，其實在她懷孕的那一天開始後，她就一直生活在夢幻中。
人生就是一場夢的夢幻。
現在，更是夢幻中，不是嗎？
她的現實原本是應該呆在校園裏，坐在教室裏讀書，呆在實驗室裏做畢業設計，躺在寢室裏和室友們開臥談會。
而不是現在這樣，躺在病房裏，一個隻有剛剛二十出頭的未婚的女孩子，還未畢業的名牌女大學生，問：“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一個未婚媽媽，難道會是在現實中，而不是夢幻的嗎？
她緊張地張著嘴等著徐文的回答，她害怕聽到他的回答，無論他的回答是怎麽樣的。
她不知道她希望的是什麽樣的答案。
孩子不好了，也許別人會認為豈不是正好，對她是解脫，可她自己知道，孩子如果不好了，對她的人生來說，將是萬劫不複。是的，萬劫不複，那是她用她美好的人生和前程換來的孩子，怎麽能不好呢？
孩子一切安然，如果一切安然，別人也許會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認為她傻，認為她的人生就此陷入萬劫不複。可是，對他而言，雖然如夢幻，讓她一個年輕的未婚的還是學生的她，一時不知道如何麵對和接受，但夢，起碼是美好的夢。
“孩子很好呢！護士抱去洗澡去啦！”徐文輕輕地笑著起身幫她掖了掖被子。
“嗯。”她輕輕地答道，聲音竟然如此的平靜。可是隻楞了一會兒，她又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樣，掀開被子就要朝床下跳。
徐文一把攔住她問：“你要幹嘛？”
“我要去看看孩子，我的孩子..”她激動地叫嚷著。
“你還在打點滴呢，針都在手上掛著的，怎麽去看？再說，孩子在洗澡，你去了也看不到的。”徐文按住她，讓她繼續躺下。
她又抬起身，“可是，我現在想見見它..”她哭了起來。
“護士馬上就會將她送回來的。”徐文像安慰嬰兒一樣地安慰她，“別哭了啊，都好好的。”
她點了點頭，重新躺下，睜著眼睛，像個乖巧的嬰兒一樣，安靜地一動不動，過了很一會兒才想起問：“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跟你一樣漂亮。”徐文笑了下，本是想開心一下，卻惹出她又掉下眼淚，更是觸到她的傷心處，她動了動身子，背轉了身體，沒有紮針的手枕在頭下，背對著他，眼淚直流，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但他知道她在流淚，他在背後說：“產婦在月子裏不能哭。”說著，他從背後遞給她一張紙巾，“你如果這樣，估計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將來還怎麽照顧孩子？”聲音很輕，但很有力和嚴厲，算是他第一次用比較嚴厲的口氣跟她說話。
她擦了淚，也住了眼淚，將身子又轉過來靜靜地平躺著。
此時，她的心情很複雜，她靜靜地等著。
此時，她的心情很複雜，很忐忑地等著。
一會兒，一個穿著白色護士服的漂亮護士，抱著一團毛絨絨地東西進來，一隻手配合著下巴逗著懷裏的小東西，“寶寶哦，洗白白了好睡覺哦。”一邊笑眯眯地望著已經站起身的徐文。
徐文走過去伸手要接她懷裏的東西，護士小心翼翼地將東西傳遞到他的手中，並幫他擺好了懷抱的姿勢，跟在他後麵一邊看著和指導他將懷裏的東西放進青嵐床邊的一個小床裏。
“她剛剛洗了澡，要過一會兒喂她喝牛奶。”護士笑眯眯地對徐文說。
徐文答：“好。”護士轉身就出去了，並隨手將病房的門帶了一下成半掩半虛狀態。
從護士進來開始，青嵐的視線就追隨著她手裏的那團毛絨絨的東西，表情是複雜的，有驚，有喜，有激動，也有惆悵，還有不可思議的感覺，還有一絲無法形容的幻覺。
是的，是幻覺，此時的她有點不知道自己是身處現實之中，還是仍處在剛才他們在她耳邊嗡嗡響的幻覺之中。
剛剛她們離開房間時，她以為自己已經從不願意回憶起的過去的幻覺中回到了現實中，可是這一刻，她環視四周，發現自己不是從幻覺從回到了現實中，而是，又從現實中走進了幻覺裏。
雖然知道自己懷孕了，這是早已經接受了很久的事實，也知道自己早已經做出決定要生下這個孩子，還幻想過這個孩子的各種狀態，是男孩是女孩？什麽模樣？皮膚是白皙還是紅色的？等等，以為自己可以坦然地麵對她。
可是，當她真真實實地躺在自己的旁邊時，青嵐竟然感覺如在夢中一樣。
從**坐起來很久了，她就一直呆呆地，剛才一直落在護士身上的視線轉移到徐文身上，再又轉移到毛絨絨的一團上，她什麽都看不見。剛才想見見孩子的衝動像是突然沒有了一樣。
徐文正背對著她在準備給孩子喂牛奶的東西。
過了很久，突然，她掀開被子，跳下床，嚇得徐文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跑過來喊道：“青嵐，你幹什麽？”一邊趕緊去扶著掛在床頭架上的吊瓶。
“我..我看看孩子..”穿著拖鞋，青嵐木木地站在床邊，微微俯著身子，手半伸不伸，想伸出去卻又不敢。
徐文將小**眯著眼睛，抓著小手，紅撲撲臉蛋的小東西從小床裏抱起來，小心地放在青嵐欲伸未伸的手上，說：“像你，挺漂亮的，不要擔心，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