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隨風手指滑過我的臉，調戲一番：“子文兄的皮膚真滑不留手，比春花樓的姑娘還要嫩滑！”
丫的？！
這鳥人！
我一時不防，氣得恨不得打他一巴掌，不過他似乎已早有準備轉身下台去了。
他一身擋住公案前麵，也根本沒有外人看到他這的一手。
“蔣隨風，你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蔣隨風駭笑，驚喜，帶著十二分的意味看著我，正是好戲前的準備。
“蔣大狀，你來了就好。”
“放心，八爺，好好看在下怎麽還八爺的清白。”
蔣隨風開始說話，仿佛變了一個人，正經八百，說：“在下的委托人，也就是朱八爺，被告打死八仙樓的夥計黃小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在下相信在場的所有人應該很清楚，可以證明純粹是黃李氏誣告。而且，在下的委托人也要控告黃李氏誣告之罪。”
我冷靜下來，說：“蔣狀師，不要扭曲是非黑白。”
“大人聽在下說完，就明白誰是誰非。事發當日，朱八爺在八仙樓吃飯，等了好久也不見有夥計招呼。這樣的情況下，人人都會發脾氣，而朱八爺的火氣特別旺，弄壞了八仙樓的幾個桌椅。八仙樓的小夥計黃小虎與朱八爺有所爭執，相互拉扯之下，黃小虎撞上了桌子角，一命嗚呼。”
“大人，實情並非如此。”黃李氏哭訴，“當天民婦上八仙樓找小虎，朱八出言調戲，小虎維護民婦同朱八爭吵，朱八借著酒氣就打死民婦的相公，蒼天為證，大人，大老爺，一定要為民婦作主啊！”
“本大爺輕輕推他一下，他那會那麽容易死！即使本大爺真的打死人，也沒必要否認！”朱八一聲大吼，口氣之大，將黃李氏嚇得不敢哭。
“大人，可以傳召當日事發八仙樓幾個目擊證人上堂嗎？”
我偷偷瞄了一眼商羽，他也默默點頭。
“傳！”
公堂之上，跪下的幾個平明老百姓。
蔣隨風一個接著一個說：“七嬸，你那天剛好在八仙樓，當時的情形是不是黃小虎撞上桌角上斷氣死去的？”
“我站在後麵，就看到小夥計往朱八爺身上衝過去，就撞上桌子。”七嬸跪在地上，老實老實的臉，不敢看人一樣，隻不過很恐懼地瞄了一下蔣隨風。
當然，蔣隨風是非常滿意。
蔣隨風又指著第二個跪著的人，說：“他是陳明，八仙樓的夥計，同黃小虎交情還不錯。陳明，黃小虎人怎麽樣？”
“小虎啊，人挺勤快老實的，不過就是衝動一點。我們做酒樓的，很多時候要受氣，撞上粗魯的客人，或者脾氣不好的老板，挨兩下都不出奇。我身上也有不少傷。小虎，性格就是太衝動，我一直說他不適合做酒樓，不過他說他不做小二，家裏就沒飯吃了。”
蔣隨風又問：“朱八爺同黃小虎爭執的當日，你可在場？”
“在！”
“朱八爺同黃小虎相持，黃小虎有動手打人嗎？”
“有是有。但是小虎很瘦弱，一拳打中八爺的胸口。八爺一手把他推開，他衝向八爺，不知道怎麽就撞上桌子上，整張桌子都歪了。”
“大人，實情就是這樣。”蔣隨風勝券在握，他將黃小虎身上的傷的出處都編排好了。
當日在場的平民百姓都迫於朱八這個太平縣害蟲的權勢，擔心報複，都不敢說出事實的真相。
黃李氏自知官司無勝算，咽咽小聲哭起來。
我看向商羽，希望從他那裏得到援助，商羽妖子卻埋頭寫書，一言不發，忍耐力一等一。
蔣隨風卻不休止，轉向黃李氏說：“黃李氏，你嫁黃小虎多久了？”
“五年。”
“黃小虎對你如何？”
“民婦相公對民婦很好。”
“很好嗎？在下問過你們的隔壁，黃小虎經常打你罵你。大人請看，黃李氏能寫會道，頗有幾分姿色，為何會嫁給身無長物、脾氣暴躁、年長十年的黃小虎呢？”蔣隨風自說自話，也根本沒有讓人插話的縫隙，“當初黃李氏親娘病危，向黃小虎家借錢看病，因無力還債嫁於黃小虎。但是最近你的親娘又發病了。所以，你看到黃小虎意外死亡，不如將計就計訛詐朱八爺。”
“沒有，大人！民婦真的沒有！是朱八殺害民婦家相公，民婦的相公真的很冤啊！”黃李氏索性大聲哭起來。
“沒有？朱八爺是同黃小虎發生爭執，當時的大家都一口證詞證明，爭執沒有致死，而黃小虎的真正死因是自己撞上桌子角意外身亡，黃李氏情急之下則出言誣蔑。”蔣隨風還是咄咄逼人，氣勢如虹，說：“大人，一切都很明白了。大人，判吧！”
“甄子文，快點判吧。不要浪費本大爺的時間，人證物證都是證明本大爺是清白的。本大爺還要去春花樓找如珠如寶玩的。”
“這，這——”我一下子也騎虎難下，毫無準備。
何況蔣隨風詭辯，我即使是女人也辯不過他。
蔣隨風又走向前來，帶著鄙視的眼神，訕笑地低聲說：“大人，怎麽還是一樣令在下失望啊！還以為死過回來的你會脫胎換骨，沒想到還是那麽快就玩完了！大人，你還是同以前一樣廢物啊。啊啊啊，真無聊啊！”
我氣血上腦，拿著驚堂木，突然倒下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人——”
“大人——”
“大人暈倒了，快點送大人回內堂。”
我聽見商羽的叫聲，還有蔣隨風的笑聲，一直等到一切都安靜下來，商羽突然狠狠敲敲我的腦袋。
“大人，沒人了。”
我累得半死，睜開眼，拍拍官服上的灰塵，說：“過關啦！”
商羽坐下慢慢喝茶：“大人，你一天沒判，一天都沒有結案。朱八是太平縣的一大惡霸，有財有勢，還是朱巡撫的義子。”
該死的權貴。
我還帶著一點點權貴壓死人的期望：“那麽甄子文呢，是不是什麽人的幹兒子，什麽人的女婿之類？”
商羽的話語是冷漠的：“沒有，甄子文純粹隻是七品官。聽說，甄子文有一個做大將軍的哥哥，還有一個吏部尚書的哥哥。不過，因為並非一母所出，關係惡劣。”商羽還是相當照顧我這個外行的人。
“那怪不得甄子文隻是一個縣官了。商羽，有什麽辦法？難道就這樣讓那頭豬逍遙法外嗎？”
“言諾，你想怎麽樣？”
無人的時候，商羽會叫我言諾。
“以前甄子文都是一直讓這些惡霸逍遙法外嗎？”我突然明白蔡秀秀為什麽對甄子文叫囂著狗官、草菅人命。
“蔣隨風是出名的死狀，逢打官司都死無翻身，有蔣隨風給朱八打官司，恐怕沒有下文了。”
捕快畢畢跑進來，叫了兩聲：“大人，大人。”
“什麽事？”我非常惱火，一時間惹上不少敵人。
畢畢遞給我一張紅色的帖子，說：“大人，蔣隨風給大人的。”
我看了一眼，扔在地，陰險地笑說：“商羽，給我準備好元寶蠟燭香，老子今晚要打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