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麵是河、後麵是鵝,進退兩難,任我人見人愛、八麵玲瓏,還是兩麵不討好。我不能出賣我親愛的小清,但是我也不想出賣自己。

明鏡心發光、發亮、發神經,就是沒有發慈悲,一點也感受不到我內心的掙紮與矛盾的痛苦。我辛辛苦苦,又遁地又入牆,為了國家、為了民族大業、為了他啊,最後隻不過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算了!

明大美男懷疑我,如同貓兒懷疑老鼠偷腥,老公懷疑老婆出牆。

明大美男,已經對某人那些一鳴驚人死不休的“皇上,我有話對你說”或者“皇上,耶穌愛你”產生抗體,完全免疫了。

老娘正打算拍拍PP就走人,老娘是太後娘娘,誰敢動我。他敢動我一根頭發,我就使出我最強的武器——有人非禮啊!

當我正要站起來,重見天日的時候,我看見明鏡心的背後,露出一絲如花粉嫩的臉孔。

我冷了一口氣。

那個叫做“小清”的小宮女,正端著燙金小托盤,大大地站在明鏡心的後麵。

我嚴密勘查的時候,他就從門口大大方方地走進來。

我臉部扭曲,極其痛苦,久別重逢本來充滿喜悅與欣慰的眼淚的,但是我卻口嚼生苦瓜,又涼又苦。

唯一安慰的是,我又可以看到小清久違的女裝。

小清的女裝唯俏唯妙。

宮女裝挽起的長發梳起在頭頂,紅黃絲帶相互交纏,耳後兩側的瑪瑙色珠子耳環,貼著臉龐後的皮膚,細細膩膩。小宮女的鬆花綠色腰帶將他少年的小腰點綴挺直。他的臉蛋粉嫩,即使不化妝也勝過美嬌娥。

小清的男裝好清脫、很單純,但是一換到女裝就變得傲嬌霸道,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三個棒棒糖。因為我家小清性格非常純爺們,超級不喜歡人家把他當做女孩子,他生氣起來是會打人的。

所以,他清亮的眼睛,輕點的眉頭緊蹙,就是七分的不情願。

他如此屈辱再穿女裝,隻能說是“任務”。

明鏡心稍微轉身腰身,就伸出手,順其自然地接過身邊假冒偽劣的“小宮女”手中的小瓷花茶杯。

茶?

我眼看著明鏡心漂亮的嘴唇與漂亮的茶杯就要一吻定情。

“皇上,等等!”

我這個人從來都不霸道,尚且嚴重受到魯迅先生的荼毒,沾染一點阿Q精神:不是自己的那杯茶從來不動手搶,是自己的那杯茶如果被人家搶了,也不惱怒,僅僅笑哈哈地將那人的十八代祖宗詛咒一遍,絕對不牽扯十八代之外。

但是,現在我搶了皇上嘴邊的茶。

明鏡心千年寒冰的天神臉容也有一絲不得了的驚訝,不沾陽春水的手指都不記得回到原來的位置。

我閉上眼睛一口喝光,苦澀,難聞,辛酸,還點點分不出怪異味道。果然是小清才能泡的苦茶,懷念到令人流淚,依舊是不知道放了鹽,還是放了糖。我說了很多遍,茶水是不需要放調料的。

“太後娘娘,你喝了朕的藥?”

“藥?”

“嗯。”

“什麽藥?”我看著光光的茶杯底色瓷白的光澤,留著淡淡的褐色。

明鏡心淡淡的一絲遺憾,抿緊嘴唇。

我要抓狂,生平最討厭人家裝酷,便一腳上前揪住他的衣服,美麗妝容之下凶相畢露:“說!臭小子,什麽藥?”

“言諾——”小清,背後的小清突然眼淚汪汪地問,就好像可憐的小蝌蚪終於找到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