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離去
“住手！”
黃澀自然是看到了展怡行動的身子，也自然看見了展怡臉上的焦急之色，連忙喊道。
這陡然一喊之下，展怡前進的身子也突然停了下來。
“沒事兒，先不要過來。”
黃澀努力的喘了一口氣，緊咬著牙齒，忍受著那鞭抽肉體的痛苦，緩緩說道。
展怡雖然還是感到非常的憤怒，但是前進的腳步也停了下來，隻是一雙眼睛，還是死死的盯著章秦一，同時盯著黃澀，隻要黃澀有任何的不妥，即便是黃澀如何勸解，她都會動手的。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過去，黃澀是體驗過這種感受的，那是在剛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的身子打小就非常的虛弱，經常生病，幾次差點就死掉了，靠著他前世所知道的一些藥方，再加上這世的父母不惜生命危險，進入深林之中為他捕獵野獸所獲得的精血，才勉強的將生命延續下來。
所以，他一直飽受著病痛的折磨，那種痛苦，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而現在，就在那老人巴掌大的圓盤上麵，那八卦圖案之中出現了一股拉扯之力，仿佛是數把刀片，切入了他的肉體之中，深入了他的靈魂之中。
而就在這股巨大的拉扯之力中，體內之中，有一種神秘的東西，好像被拉出體外。
隻是，這股神秘的東西，仿佛是與自身肉體，還有靈魂緊緊的纏繞在了一起，而那個拉扯之力，仿佛就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割斷它們之間的聯係。
也幸好黃澀經曆這種鑽心之痛，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內心堅毅無比，雖然疼痛萬分，但是頭腦還是保持著清醒。
而每每拉扯出去一分，黃澀就感覺整個身體都仿佛變輕了一分，那種難以言明的靈魂上的模糊感也在一絲一毫的消失著。
業障？！
這就是業障嗎？
黃澀心裏有些疑惑，同樣感到震驚。
前世的他，是知道業障的，卻從未接觸到這一層麵，前世的他，資質終究有限，即便是有所了解，卻還未曾觸摸到具體的層麵。
而對麵的章秦一，此刻卻是神色凝重。
時間，悄然流逝，天邊的金陽也緩緩的上升。
隻是，金陽高升，可是這裏的氣溫卻沒有上升，盛夏的尾巴，按理說應該是屬於炎熱的，但是這裏，展怡他們卻感覺到了一股寒冷，猶如深冬時節的冰河，讓人不禁一顫。
嘭！
不知什麽時候，一道聲音從黃澀和章秦一之間傳來。
隨即，黃澀便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將他的身子向後推了好幾丈之遠。
“黃澀！”
一直注意著黃澀的展怡看見這一幕，立馬出現在黃澀的背後，一雙玉手，抵住了黃澀後撤的身子，在地麵上滑動了幾步，最終停了下來。
呼呼！
那章秦一此刻，也是臉色微微蒼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大命師！”
“大命師！”
看到這一幕，淩於幾人尖叫一聲，便要去往章秦一的身旁。
“站住！”
就在淩於他們踏出一腳的時候，章秦一卻是怒吼一聲，喝止住了他們。
“……”
淩於張了張嘴，卻看見章秦一那無比凝重的神情，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停在了原地，不再向前走去。
黃澀感覺非常的疲憊，但是卻又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種清醒，不似以前，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以前常言一葉障目，說的大概就是黃澀心在心裏的感受。
或許，以前他也清醒著，但是卻要轉著方向，去發現整個界麵，那中心位置就立著一片葉子，雖小，卻阻擋了他的視線，讓他不能一眼望到另一頭。
而現在，便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那一葉也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整個世界，仿佛變得更加的清晰了。
“多謝前輩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麽？”
黃澀晃了晃腦袋，還是從展怡懷中，掙紮的站了起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是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朝著章秦一深深一鞠躬，然後直視著他。
業障！這個又遙遠，此刻卻極近的兩個字，在黃澀的心間，宛若一一層層濺起的浪花，久久不能散去。
道家修今生，佛家講來世。
而佛家更是唯心，心中有佛，無論一人，或者一物，皆是佛。
道家修生，講究順其自然，兩者有共同點，但是更多的卻是不同。
業障之說，源於佛家，卻又不局限於佛家。
章秦一收回了那個刻畫這八卦圖案的圓盤，看著黃澀，微微的搖了搖頭，道：“你的業障已經消除了，該離開這裏了。”
“不管你是哪裏人，但是你身有道火，你旁邊那個女子也身有道火，而且還比較特殊。”
“你們遇到了我，算是比較幸運的，這場浩劫，一些老家夥也將出世，遇到他們，好自為之吧。”
突然之間，章秦一的語氣之中充滿了一股惆悵，看著那些仿佛入了定身術一樣，站在那裏不動的一群人。
他們還沒有徹底的死亡，但是卻比死還不如。
“前輩知我不是大秦人？”
黃澀皺了皺眉，試探性的問道。
章秦一微微一愣，看著黃澀，不假思索道：“是不是大秦人已經不重要了，這場浩劫，已經有太多的人失去了性命，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不想見到更多的生命逝去。”
說道最後，章秦一露出了略顯苦澀的笑容。
“大命師！”
淩於瞬間便感覺到不好，臉色焦急的大喊道。
忽如一夜春風來，卻是章秦一輕輕揮了揮衣袖，便是一道柔軟的風，包裹著他們，任憑他們怎麽反抗都無濟於事。
黃澀看著幾十丈外的那道身影，站的筆直，但是內心卻已經彎曲了。
對黃澀來說，章秦一表現的更像是佛家之人，更為的悲憐。
轟隆隆！
山石震動，那本已經裂開的山石，再次滾落，爆發出一陣陣的響聲，猶如天雷降世。
一道光暈，籠罩在那混亂的山石之中，黑氣從裏而聚，最後又被一道漩渦給吸進去了。
業障乃罪孽，要用善去消滅，否則終有一日，形成魔念，成為魔頭。
但是，還有一種辦法，利用一種法寶，將業障強行剝離開來，就像之前章秦一手上的那個刻畫著八卦圖案的圓盤，但是法寶之流，可不是如同普通的凡器，亦不是真器。
它可能不如凡器，也有可能超越真器，所靠的，還是人的道行。
這種法寶，需要長時間的煉製，不僅是煉器一般的煉製，更是對心靈的考驗。
而這種強行吸收業障的方法，不僅會令法寶受到創傷，也會使法寶主人心靈受到侵蝕。
簡單點來說，像是貨物買賣一樣，將自己的心靈出賣，得到暫時的平靜，終有一日，心靈全然破碎，靈魂也就破碎了，沒了靈魂，肉體也終將會腐朽。
黃澀自然不知道這些，他還在猜想章秦一為何要這樣做？
雖然，他說的是那麽一回事兒，可是黃澀卻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百分之百相信。
不過，這次，黃澀猜錯了，章秦一的出發點很簡單，道火之人，是比較稀少的，特別是在看見了展怡身上的青琉璃之火，雖然表麵平靜，但是內心卻已經掀起了波瀾。
但是，他已經修息兩百載，無論何事，不管有多麽的讓人吃驚，他的臉上也不會露出震驚之色。
太陽漸漸西下，眾人沿著道路，繼續往前走。
大秦領域，特別是西北邊陲，甚是荒涼。
有時候，一村便是一鎮，一鎮便是一城。
百戶村！
也是百戶鎮。
可是，當黃澀和展怡跟隨著淩於他們的腳步，來到這個他們口中西北邊陲人口最多的村子，人口最多的邊鎮的時候，卻是心裏一涼。
屋子，還在，卻是東倒西歪的，很多已經垮掉了，地麵上，隻剩下無數斷裂的磚石。
煙火，從殘破的屋子裏麵寥寥而生，就像是那些鬼魂一樣，幽幽而升，飄向不知何處。
淩於的心仿佛被利劍狠狠插入，身體顫抖著，痛苦的閉上眼睛，眼角處淚水情不自禁的留下。
在之前，哪怕麵對那麽凶殘的凶獸，麵對那血海之地，他也未曾感覺到這麽的絕望，絕望的讓人感到害怕。
黃澀和展怡相望一眼，內心深深一歎氣，看著不遠處的這個淩於他們口中繁華的村鎮。
咳咳！
就在此時，一道咳嗽聲，將眾人驚醒了。
咳咳！
咳嗽之聲音再次傳來。
“這裏，這裏，還有人活著！”
像是漂浮在大海之上，不會遊泳，拚命的掙紮著，就要放棄的時候，突然麵前出現了一塊兒浮木。
這一聲咳嗽，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淩於麵如死灰的樣子立馬恢複正常，腳下生風，一瞬間便來到了那道咳嗽聲源的地方。
“淩於！”
可是，剩下的兩個人卻是驚叫著喊了一聲。
就在之前，就是因為一道‘救人’之聲，讓他們原來的一個夥伴突然死亡了，這個地點，這種情況，何其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