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季家完了

“七爺,辛苦了!”

張恪接過還帶著一絲血腥的供狀,滿意地笑了。有了名單,就可以順藤摸瓜,大肆搜捕了。

一連沉寂兩天,內閣和宮裏都不厭煩了,不停派人過來,催促張恪,讓他火速擒拿白蓮教,可是別管怎麽催,這位就是沉得住氣,一點動靜沒有,愣是等了兩天,直到口供出來。

“張兄弟,其實想要口供不用這麽麻煩,上麵想要,咱們造一份就是了,然後把幾個人弄死,保證天衣無縫!”朱七顯然對張恪的做法有些不以為然。

張恪微微一笑:“七爺,小弟也怕麻煩,咱們現在麻煩一點,是為了以後沒有麻煩!現在時候不同了,不能留下什麽把柄!”

朱七不是笨蛋,一聽頓時心裏了然。萬曆活不長了,不算是秘密。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還有些大臣能夠曆經幾朝不倒。

不過錦衣衛可不行,他們知道太多的秘密,等到新君登基,特務頭子能安然下野,已經算是天大的恩惠了,搞不好就要身敗名裂,甚至丟了腦袋!

又到了新舊交替的時候,還是隨便羅織罪名,偽造證據,雖然能蒙騙一時,但是掀出來那可是死路一條的事情。

朱七想到這裏,心裏最強烈的恐懼也浮現出來。

“永貞,這些年我做了太多的事情,隻怕沒法全身而退啊!”

“七爺,你信得過小弟嗎?”

“當然信得過!”

“那就好,隻要咱們聯手把案子辦成了鐵案,我幫你安全脫身!”

聽到張恪的承諾。朱七頓時眼圈泛紅。這位幹了三十來年的錦衣衛手上沾滿了鮮血。平時朱七總是自嘲,他缺德事幹得太多了,才沒有兒子。

說了多少年,竟然在前年的時候,三姨太太竟然給他生了一個兒子。朱七簡直高興的發瘋。兒子就成了他的**。

“永貞,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兒子沒爹!”這個漢子說出來心中最大的恐懼。

張恪信心滿滿地笑道:“七爺放心吧,陛下要在錦州設一個錢莊。我會保舉你到錦州做錦衣衛千戶,還請七爺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能脫身到錦州。遠離是非,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朱七拳頭攥得咯咯響,激動地渾身顫抖,“永貞,七哥跟著你拚了!”

有了承諾。兩個人合作更加親密。商量好了行動方案,一起到了外麵,張恪伸了伸懶腰,渾身骨頭節劈裏啪啦作響,一掃心中的陰霾。

“所有人聽令,馬上出發,去京營拿人!”

東廠的番子早就像是嗜血的惡犬,想要出去咬人了。終於等到了準許。他們迅速集中起來。另外張恪還讓嶽子軒帶著一百名義州兵配合。

人馬集中完畢,張恪和朱七親自帶隊,向著豐台大營飛馳而去。

……

豐台。大營。

從兩天前開始,一場大規模整訓就突然降臨。與以往不同,兵部尚書黃嘉善,刑部尚書黃克纘,兩位部堂高官親自坐鎮,連準備時間都不給。

五軍營。神機營,神樞營。

三大營的將士全都進入戰時狀態。不許請假,不許回家。同外界的聯係全都隔斷,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玩命的訓練!

京營的副將,參將,遊擊,千總,全都是一頭霧水。大家隱隱都知道一件事,義州兵把京營給狠揍了一頓。

或許是上麵是在看不下去了,才折騰大家夥的。

“義州的那幫山野匹夫,都怪他們,要不然老子現在正抱著海棠快活呢!”楚雲陽忍不住破口大罵。

大熱的天,鎧甲被曬得都能攤雞蛋,靴子裏灌滿汗水,走路呱呱作響,什麽時候受過這種罪啊!

楚雲陽正在罵罵咧咧的時候,突然身後一個文士臉色突變,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老爺,我撐不住了!”

楚雲陽急忙回頭,隻見師爺王賢的臉都綠了。

“先生,你這是怎麽了?”

“興許昨天吃壞肚子啦,擰著勁疼!”王賢咬著牙說道:“老爺,小的去出恭了,等一會兒回來伺候!”

楚雲陽急忙說道:“快去快去,王先生,要不要給你找個大夫?”

“不用了!”說話之時王賢已經跑出了十幾步。楚雲陽搖搖頭,王先生什麽都好,就是身體太差了。

他滿不在乎地回到了棚子,剛撩開簾子,突然裏麵坐著兩個人。

“你,你們是幹什麽?”

啪!

朱七二話不說,把北鎮撫司的腰牌扔在了桌上。

“啊!是兩位上差!”楚雲陽嚇得渾身一哆嗦。

張恪微笑道:“楚副將,不要害怕,我們不是來找你的,而是找你的師爺,叫王賢的!”

這下子楚雲陽更是大驚失色,王賢跟著他好多年,兢兢業業,從來沒有差錯,找他幹什麽啊!

“上差,您是不是搞錯了?”

“哼!我們北鎮撫司辦事,還有錯過嗎?楚雲陽,你要是不趕快把王賢交出來,就治你的包庇窩藏的罪!”

“不敢不敢!”楚雲陽慌忙擺手,說道:“上差,實在是不巧,王師爺剛剛去廁所了,怕是要等一會兒。”

“廁所?”

張恪和朱七互相看了一眼,頓時豁然站起。

“追,別讓逆賊跑了!”

一聲令下,十幾個番子和士兵蜂擁而出。楚雲陽一看這架勢,頓時兩腿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兩位上差啊,王賢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啊,小的是一無所知,求上差開恩啊,饒命啊!”

張恪和朱七根本懶得搭理他。隻是默默等著。

差不多過了一刻鍾,士兵和番子趕了回來,謝超和兩個士兵扭著一個文士到了張恪的麵前。

“大人,他就是王賢。小子挺精明的,我們趕到的時候。他都爬到了圍牆上麵,準備逃跑了,結果讓我們給抓了回來!”

王賢抬頭看了看主位上的張恪和朱七,又看看一旁變顏變色的楚雲陽,頓時扯著嗓子喊起來。

“大人,我冤枉啊。小的從來沒有做過犯法的事情,求大人明鑒,放了小的吧!”

“哼,放了你?”朱七冷笑一聲:“我是該叫你王賢,還是王好賢?”

這話就像是炸雷。王賢頓時渾身震顫,驚恐地說道:“我不是什麽王好賢,我就是王賢,就是普通的師爺。”

“哈哈哈,聞香教二檔頭王森的公子,我沒說錯吧!”

“你,你……”

王好賢這下子真的被嚇住了,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身份是個秘密。哪知道竟然被人一語道破,實在是難以接受!

“哈哈哈,果真是王好賢。逆賊你能想到今天嗎?”朱七暢快地說道。

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麽好驚訝的,馬富貴供出了王賢,錦衣衛也有不少白蓮教頭目的資料,甚至滿天下的懸賞捉拿。

張恪在抓住白蓮教人物的時候,也嚴刑拷問,知道了不少白蓮教高層的信息。白蓮教的分支中國。在北直隸和山東一帶最強勢的就是聞香教。

聞香教有兩位頭領,一個是徐鴻儒。一個是王森,王森還有一個兒子。叫做王好賢。種種情況匯集起來,把錦衣衛的畫影圖形交給了馬富貴辨認,果然差不多!

張恪和朱七都判斷這位“王賢”極有可能是王好賢!當然他們兩個隻有七成的把握,可是看到王賢驚駭的模樣,頓時有了十成把握。

二教主的公子,這是何等的人物!要是通過他,抓到他爹王森,乃至徐鴻儒,那才是真正的天大功勞!

張恪也沒有想到,京營竟然真正藏了白蓮教的高層。抓野雞的籠子,竟然扣住了一隻鳳凰,簡直就是開門紅,大吉大利。沒想到歪打正著,老天爺都在幫著自己。

張恪冷笑道:“王好賢,朝廷要清查白蓮逆賊,你要是聰明,就趕快招認了,要是負隅頑抗,你也知道東廠的手段,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王賢身份被戳破,索性坐在了地上,自嘲地笑道:“我早該想到的,兩天前義州兵和京營衝突,朝廷竟然沒有處罰,還搞什麽整訓!事出反常,看來你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聖教!”

“聰明!”

“若是聰明,就不會落到大人的手裏了!”王賢無奈地笑道:“大人想問什麽隻管說就是了,隻要能回答,我也不想受皮肉之苦!”

張恪道:“王好賢,你是如何知道天子病危的?”

“萬曆狗皇帝早就該死了,天下人全都知道,我怎麽不知道?”

“放屁!”

朱七將一封信扔到王好賢的臉上,冷笑著說道:“三個月之前,你們就知道陛下龍體違和,你還敢說沒有內鬼!是宮裏,還是朝臣?”

王好賢看了看信,無奈笑道:“京營的小崽子們倒地不如老人好用,無知透頂。這樣的密信都忘了毀掉,我死在了他們的蠢笨之上!大人,我實說了,這消息是從季懷遠季大人手裏拿到的!”

哦!

張恪可不是一個大方的人,他正琢磨著怎麽把季懷遠和白蓮教扯上呢,沒想到真是天隨人願。

“你說,具體怎麽做的!”

王好賢瞥了一眼楚雲陽,訕笑道:“說起來還要感謝楚大人,他為了巴結季懷遠,就想著給季懷遠的公子送女人。我就從教裏選出兩位最漂亮的姑娘,送到了季府。季公子寵愛她們,朝廷有什麽秘密,季公子從他爹那裏弄到,然後再去告訴枕邊人炫耀,我們不就得到了!”

聽到這裏,張恪和朱七四目相對,兩個人瞬間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季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