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川軍來了

火器是義州兵致勝的法寶,張恪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此次從京城回來,他還討了二十名大匠,充實作坊。

不過這些大匠做東西一流,但是個個敝帚自珍,摳門得很。而且他們多數是祖傳的手藝,根本不識字,技術交流非常困難,更別提分工管理。規模小的時候,張恪交代一番,再有人督促也就沒問題了。

可是眼下要大擴軍,火銃要成千上萬地製造,沒有一個懂行的技術官僚盯著,是絕對不行的。

偏偏拜八股科舉所賜,大明讀書人都盯著聖人的微言大義,懂“奇技**巧”的實在是不多,孫元化和他的老師徐光啟都是讀書人的異數,而且這兩位還和西洋人關係不錯,正好能來個東西合璧,到時候屠殺野豬皮更事半功倍了。

看來孫元化是必須拉過來,不管付出多少代價!

“恩師,您知道孫元化如今何處嗎?”

“聽說在京城!”洪敷敎搖頭說道:“孫元化受他師父的影響,要什麽洗澡入教。說起來夷人也的確野蠻,形同走獸,怕是一輩子就入教那一天洗澡,可悲可歎啊!”

聽著老師把“洗禮”當成了洗澡,張恪強忍著沒笑出來。其實這也是大明士大夫的普遍看法,洋人就是化外蠻夷,殊不知長相怪異的蠻夷已經滿世界跑,把中央帝國漸漸甩到了後麵……

張恪顧不得感歎什麽,腦筋轉了轉,笑道:“恩師,弟子和東林已經鬧翻了,想要招攬孫元化絕不容易。您看這樣,讓我姐夫鄧文通跟著您一起進京,想辦法接近孫元化,甚至還有西夷。我不管他們洗不洗澡。隻要能造出好武器,味再大我也認了!”

張恪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洪敷敎卻一臉的凝重。

“永貞,你姐夫不是秀才嗎?留在身邊幫著整理文書,出出主意也好,招攬孫元化的事,為師幫著想辦法就是了。”

“弟子多謝恩師美意。”張恪笑道:“招攬孫元化隻是目的之一,弟子想讓姐夫參加秋闈,最好能考上進士,入朝為官。不光是姐夫。凡是遼東有才華有誌於科舉的,我都想讓他們參加考試。”

從古至今都是講究鄉願的,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士人自然抱成一團,形成一股以地域為紐帶的勢力集團,比如晉黨,閩黨,浙黨……

“永貞,你是想培植自己的勢力!”洪敷敎眯縫著老眼,意味深長地歎道:“曆來都是南方文教昌盛。人才輩出,北方被穩穩壓了一頭。遼東更是苦寒之地,能從科舉走出去的無非大貓小貓兩三隻。想要形成氣候,怕是難於上青天!”

“不管多難。都要走這一步”張恪堅定地說道。

“看來永貞是打定主意了,隻怕為師看不到遼黨成形的時候了。”

“老師不必氣餒。”張恪眼中閃著自信的光芒,笑道:“如今東林黨獨大,聖上又年幼。隻能倚重內廷,重用宦官打擊東林,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永貞。你想借助內廷的力量,讓咱們的人中進士?”洪敷敎徐徐說道:“你就不怕被打成閹黨嗎?”

張恪咬牙說道:“閹黨也比坐以待斃好,朝廷沒人幫著咱們說話,遼東的局早晚都會毀在一幫瞎指揮的外行手裏!”

“說的有理,不過……想結成一黨,可是需要時間的。今年參加秋闈,如果順利,天啟二年考中進士,要想有所作為,怕是十年之後了!”

洪敷敎說的還是最樂觀估計,顯然他對張恪的計劃不以為然。

“恩師,您老說的固然是正理,可是我們手上有三個有利條件。第一內廷會幫著我們,如今的廠公魏忠賢雖然目不識丁,但是有手段,有韜略。明年的科舉他一定不會放過,到時候緊跟著老魏,至少能分到一些湯湯水水;第二弟子身在遼東,隻要多打勝仗,多分配功勞,咱們的人就能扶搖直上;再有……”

張恪神色變得古怪起來,嘿嘿笑道:“我們還能學東林黨啊!他們快速崛起,不就是李三才管著兩淮,能撈到錢嗎!弟子手上也有來錢的路子,把銀子砸下去,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聚集不了一股勢力!”

“你這是結黨營私啊!”

洪敷敎瞬間瞪眼了眼睛,曆代最忌諱的就是結黨,他也被自己徒弟的膽大包天給嚇得嘴巴老大,癡呆呆,一語不發……

“恩師,您老若是懷疑,就當弟子沒說過!”張恪沮喪地說道。

“就你膽子大,為師好歹領兵一年多,是膽小鬼嗎?”洪敷敎歎道:“雖然結黨營私,非君子所為,可是朝廷局勢若此,也不得不徐圖自保之法。不過……”

洪敷敎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凝重地說道:“永貞,此等大事隻能潤物細無聲,緩緩作為。也許是天意,為師此番進京出任國子監祭酒,正好能籠絡一班年輕士子。隻要科舉再有所斬獲,興許真能形成一股力量。”

就在張恪提出想法之後,洪敷敎就仔細盤算過了,未來的“遼東”主要力量還在軍隊,還要靠著張恪,文官不過是從旁協助,通風報信而已,並不需要像東林、浙黨、齊黨那樣遍布朝野……

相比那些朋黨,遼黨在軍隊上有力量,內廷和錦衣衛也有幫手,發展潛力相當驚人……誰也不甘心被踩到腳下。要不是東林黨勢力龐大,楊漣又憑什麽取代他遼東巡撫的位置。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此事為師做了!”

洪敷敎一錘定音,張恪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

和洪敷敎商量妥當之後,下一步發展的方向也就有了,張恪在關外全力經營軍隊,撈取足夠財富。洪敷敎和鄧文通入京,經營文官這一塊,這就叫做兩條腿走路,共同前進。

新婚剛剛第三天,張恪帶著無限的眷戀。從溫柔鄉爬了起來,咬咬牙,投入緊張的工作之中……

從去年開始,義州,錦州,廣寧等地就開始招兵,一直負責訓練新兵的喬桂帶著整理好的名冊找到了張恪。

一年多的曆練,喬桂已經大變樣,從當初憨厚單純的獵人,變成了一個嚴謹的軍官。文化水平更是突飛猛進。寫尋常的文書,計算賬目完全能夠勝任。

筆直地坐在張恪對麵,喬桂翻看了成績單。

“大人,從去歲六月份開始,先是大清堡,接著是義州,我們招募到新兵六千七百人左右,其中三千五百人經過了半年左右的訓練,廣寧之戰後。補充進入主力部隊。剩餘的士兵在春耕結束之後,全都脫產,成為職業士兵。”

義州兵分成戰兵和民兵兩塊,民兵每年農閑訓練四個月到六個月不等。戰兵則是完全擺脫農業活動,是真真正正的職業軍人。

按照喬桂所說,到四五月之間,光是義州的主戰人馬就能達到七八千人。當然這些人馬還要經過曆練。才能真正和韃子較量,不過就算這樣,也讓張恪非常意外了。

“義州戶口加起來不過二十萬人。能招募這麽多士兵,已經到了極限。下一步招兵的重點要放在錦州,放在廣寧!”

“大人說的沒錯,隻是這兩地有困難……”

“是不是農莊的問題?”

“沒錯。”喬桂為難地說道:“大人要求有土有兵,加入的士兵要授予田地,安置家人,隻有如此才能奮勇作戰,沒有後顧之憂。可是錦州廣寧等地分田還八字沒一撇,空有眾多丁口,卻隻招募了三千多良家子,還不到義州的一半。”

“的確是個問題。”

這年頭分田分地是最得罪士紳地主的事情,鄉下的地主從來都是舍命不舍財的,想要他們的田地,等於是斷了他們的**,必然引起反撲。範圍越大,反彈越激烈……

張恪在地上轉了幾圈,堅定地說道:“分田決不能更改,而且今年春耕廣寧和錦州必須推行。我給王大人還要薛敦仁去信,讓他們一力推行,另外讓馬如峰領兵去廣寧,把我大哥張峰調到錦州。有軍隊壓陣,我看誰敢反對分田,老子絕不客氣!”

“好嘞,就等大人這句話了!”喬桂大笑道:“隻要廣寧和錦州分了田,年內至少能招募一萬五千人,等到明年年中,我們差不多就有兩萬精兵了!”

兩萬人馬啊!

張恪思緒不由得飛揚起來,兩萬人馬是自己對抗老奴的最低數量,隻是不知道老奴能不能給自己一年的時間……

寬闊的大路上,一支衣著怪異的軍隊正在逶迤前行。足有三五千人的隊伍,全都拿著長長的槍,槍杆沒有上色,露出簇新的白色。大明軍隊普遍裝備一半左右的火器,完全是冷兵器的還是異數。

隻見這些士兵個頭不高,但是極為精壯剽悍,身上披著棉甲,腳下就比較可憐,多一半的士兵沒有棉靴,甚至有人還穿著草鞋,積雪剛剛融化,天寒地凍,出了山海關,有人腳就凍傷了。

為首的兩員武將長得差不多,年長的五十出頭,年幼的四十有餘。

“大哥,我們千裏迢迢從四川而來,京城的那幫龜兒子,連棉鞋棉衣都不給備齊了,他們安的什麽心!”

“別廢話了,我們秦家世代忠良,豈能因為幾個昏官,就不給朝廷盡忠了!此番援遼斷然不能弱了白杆兵的名頭!”

正說話之間,突然有斥候跑過來。

“稟報二位將軍,前方有人馬前來迎接。”

秦邦屏和秦民屏一起舉目,隻見一隊騎兵飛馬而來,大旗上麵飄揚著一個鬥大的張字,在朔風中分外顯眼。想知道遼東釘子戶》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眾號,搜索“”,關注公眾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qdre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