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老娘的教導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張恪成了定遼侯,老娘和妻子都成了超品夫人,穿戴的衣服,身邊伺候的丫鬟,吃喝用度,全都有規矩。要是出門那就更麻煩了,光是車駕都要排半條街道。

沈氏一貫節儉持家,受不了排場,小雪更是一切聽老娘的,輕易絕不出門。身份越高,受到的限製反而越多,反而讓沈氏格外不自在。

兒子回來,倒是讓她心花怒放,也顧不上傭人的勸阻,親自下廚,撿張恪喜歡的菜色弄了一大桌。

一家人團團圍坐,沈氏看了看侍女,衝著她們擺擺手。

“你們都下去吧,廚房給你們備了席麵,再不去就涼了。”

侍女們急忙點頭,可是沒有一個人敢走,偷眼看著張恪。

“怎麽?老夫人的話也不聽了?”

“奴婢們不敢!”侍女們慌忙低下頭。

張恪不耐煩地擺擺手,侍女們像是見了貓的耗子一樣,乖乖溜走了。沈氏看著她們的背影,笑道:“還是恪兒威風大,平時老身說她們,她們都說什麽規矩,規矩,我看她們眼裏就沒有我,光有規矩!也不知道這侯府是誰當家!”

小雪道:“娘,她們說的也未準是錯的,戲文裏不是常說侯門深似海,恪哥封了侯爺,那麽多人盯著他,不規矩,不體麵,傳出去會被別人笑話的。”

沈氏看著臉蛋紅潤的兒媳婦。忍不住笑道:“聽聽,小雪這丫頭光知道給你長臉,就不怕給為娘找麻煩!”

看得出來。老娘一肚子怨氣。

張恪笑道:“娘,您老也別委屈了自己,咱們不是在京城眼皮子底下,順心如意就好,沒什麽人敢嚼舌頭根子。說句不客氣的話,慈不掌兵義不掌財,管家也是一樣。那些婢子看得不順眼,隻管家法教訓就是了!”

沈氏一聽。連忙搖頭,“使不得,使不得,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老身可下不去手。”

坐在門邊的卉兒突然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抱怨道:“娘就是太心善了,就是上次兩個婢女竟然把琰兒掉到了井裏,隻是驅逐出去。換成別的人家,早就打死了!”

卉兒到底年幼,嘴裏沒個把門的,此話一出,沈氏和小雪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嚇得她一吐舌頭。

張恪頓了一下。伸手把兒子張琰抱在了懷裏,小家夥難得沒有哭鬧,隻是低著頭。

“琰兒。掉進井裏怕不怕?”張恪漫不經心地問道。

黑眼珠轉了轉,小家夥突然脆生生說道:“不怕,娘說了,男子漢什麽都不怕!”

“哈哈哈,是我的兒子!”

張恪哈哈大笑,摸了摸懷裏。掏出一串光華閃閃的珍珠,每個都有鵪鶉蛋大小。塞到了兒子的胖手裏。

“拿去玩吧

這麽大的珍珠每一顆至少值上千兩銀子,一串幾十顆,尤其是中間最大的一顆還是夜明珠,簡直價值連城。可是小小的張琰竟然撇撇嘴,根本看不上眼。

“娘,娘說了,這,這,是女人戴的。”

小雪沉著臉,嗬斥道:“琰兒,爹爹給你的東西,你怎麽能嫌棄呢?”

小張琰平時最怕娘親,一聽嗬斥,急忙低下了頭,手裏抓著珠子,悶頭不語。

“琰兒,是爹錯了!”張恪把可憐兮兮的兒子抱在眼前,笑道:“是爹爹疏忽了,哪能隨便拿點東西就打發琰兒,爹爹向你道歉,不過爹爹可沒有忘了給你準備禮物。”

張恪一擺手,外麵親衛跑進來,吩咐兩句,不多時又跑了回來,手裏抱著一個大箱子,氣喘籲籲。

輕手輕腳把箱子展開,大家都向裏麵望去,尤其是小張琰,更是把眼睛瞪得老大,舍不得眨一下。

張恪抱著兒子過去,從箱子裏拿出一件件東西,擺在兒子麵前。

足足有二十八個黃澄澄的小動物,獅子老虎,野熊大象,乃至騾馬雞鴨,應有盡有,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做工極為精細,簡直和活得一樣。

最出奇的是每個動物都有機關,隻要輕輕轉動,小動物就能在地上走動,不多,隻能走八步而已。

不過這也足夠讓小張琰傻眼了,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玩的東西,頓時伸出了兩隻小胖手,掙紮著就要抓。

可是一隻大手抱著他,非但不讓他抓,還往後走。小家夥扁扁嘴,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琰兒,叫聲爹聽聽,隻要叫一聲,就讓你玩!”

天可憐見,張小少爺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威脅了,黑亮的小眼睛盯著眼前的家夥,又看了看地上的動物。

小家夥終於妥協了,一聲細如蚊訥的聲音喊出。

“爹爹……”

“哈哈哈!”張恪笑得從來沒有這麽開懷,趁機在兒子的臉蛋上狠狠親了兩口,屋子裏充滿了歡聲笑語……

回家之後的張恪完全換了一個人,每天都妻兒黏在一起,有空就去和老娘聊聊天。不過他絕口不提打仗的事情,更不會說朝廷的事情。

一連半個月時間,全家都沉浸在歡樂當中。

這天晚上,張恪去老娘問安,張琰就像是樹袋熊一樣,緊緊摟著爹爹的脖子,十幾天下來,小家夥從排斥到親昵,簡直片刻離不開爹爹了,弄得小雪都吃醋了。

果然是臭味相同的爺倆!

張恪滿麵春風,來到了沈氏的房間裏。

“娘,我和下麵人說了,要從京裏請幾個老宮女過來,她們會伺候人,也下得去手,好好管管家裏頭的侍女丫鬟們,省得給您老添麻煩。”

沈氏微微點頭,苦笑道:“恪兒,娘不是拉不下臉,我就是想著咱們家能到今天,除了你有本事,也要多虧老天爺厚待咱們,人不能忘本。對別人要心存善念,對待朝廷的事情,也要多上心。有句話怎麽說來的,當官不替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你可要記在心裏頭啊。”

老娘這是話裏有話啊,張恪頓時坐直了身體。

“娘,您老是不是聽說什麽風聲了?”

沈氏長長歎口氣,說道:“你也別怪下麵人,我這幾天就聽他們議論,說是朝廷抓了好多百姓,逼著他們去修城池,造長城。不少人家都,都被砍頭哩!”

沈氏說著,臉色慘白,戰戰兢兢問道:“恪兒,這,這不是你幹的吧?”

“當然不是!”張恪毫不猶豫搖頭,說道:“娘,孩兒現在隻能管著金州複州,征調民夫是孫閣老的事情……”

“娘不管誰的事情!”沈氏盯著張恪,一字一頓說道:“恪兒,你當了大官,可不能忘了本啊!”